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就是从各个方面去了解一个病人，昨天虽然只给刑渊一个人切了脉，但是对于相当于刑渊半个父亲的老人来说，刑渊身旁的人，他不可能不去注意。这些年，老人虽然一直都生活在长丰镇，没有和刑渊见面，但是对于刑渊的事情，老人还是大致了解的，老人知道刑渊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而老人也知道一些当年的隐情，但是因为曾经和刑渊的师父约定过，所以这么多年，老人都将自己囚困在这座城镇里，不去见刑渊，即使是见到了也不说当年的事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回答老人的话，刑渊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渊儿，”长叹了一口气，老人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你到底喂了这个孩子什么东西吃……”很多人都知道听风堂的金牌杀手刑渊，善杀人，只要是他接下的单子，目标就绝对会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一向以杀人养家糊口的刑渊，其实救人更是一把好手，善于炼制各种毒药的他，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个事情，很可能现在的江湖上，就会出现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而并非一个三更催人死的阎王了。但是作为从小看着刑渊长大的老人来说，刑渊的天分以及手段，虽说这么多年没有见，但是凭借着对于年幼时期的刑渊的印象，老人还是能猜到一二分的。不同于一般的制毒者，喜欢用一些世间罕见的剧毒物作为原料，刑渊更喜欢用身边能看得到的东西进行各种各样的搭配，而搭配过后的产物，有些时候甚至比那些用剧毒物炼制出来的药更为让人心惊胆战。也许，自己错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颊通红的魏梓，老人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自己的害了他，原本是想要给刑渊一个用来防身的武器，但是没成想自己却成了帮凶，一根淬了毒酒的银针，足以让刑渊搭配点东西致一个人于死地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老人肯定是知情的，但是看到当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悬壶名医，十多年委屈在一个小城镇里不肯离开，只做一个平平淡淡的老大夫，刑渊就知道，老人是知道当年的一些隐情的，但是却一定是不肯说出来的，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刑渊的眼睛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苦涩，八岁之前，这种热闹的市井曾经一度是自己最喜欢的地方，但是八岁之后……“放心，我只是在酒里面，用你的给的针搅了两下，然后上他喝了，而已。”盯着窗外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刑渊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我不会杀他的，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他救过我一命。”
“他，救过你？”听到刑渊这么说，老人不由得一愣，对于魏梓的印象，老人只停留在‘大大咧咧，没有心眼’，简单的来说就是脑子不够用上，就这样的人，能救了刑渊，老人打死也不信。“你之前差点死过？”老人隐藏在桌子下的手，不由得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嗯，的确。”对于这一点，刑渊供认不讳。“被人一路追杀到了七贤森林，差点死了。”想到最初的那顿兔肉饼子糊，刑渊的眼睛不由的亮了一下。那半只兔子是魏梓当时唯一的肉食，而且那个口感，刑渊敢打包票，魏梓一定将那半只兔子珍藏了好久，抱着碗蜷缩在火堆边上，一边小口小口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偷偷用那种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手里的饭的魏梓，就像是一直等着主人为食，但是却又矜持着不敢吱声的猫咪一样，想让人有一种想要好好玩弄一下的想法。所以，当初的那顿味道并不是太美好的饭，自己才会吃了个干净。“老头子，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么？”但是一想到之后的魏梓，尤其是是最近这几天，刑渊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这么对比一下，前后明明就是两个人……
“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老人顿了一下。“有。”然后给了刑渊一个肯定的答复。“将一个人从内里改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但是老头子我还是听说过的。”说道这里，老人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渊儿啊，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伤气运的，而且，骗的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刑渊知道老人这是想错了，但是却没有想要去辩解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干呢……看着躺在床上的魏梓，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老头子，你知道么，这家伙的轻功足以跨过长丰镇，”顿了一下，“在一个起落内。”看到老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刑渊继续说道。“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似乎却不会武功，当初我们在七贤林里遇到了狼群，这个家伙用棒子打了狼群的一个前锋，将整个狼群都挑起来了，然后拉着我落荒而逃了。”看到老人脸上的惊讶越来越多，刑渊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嗓子。“这些天我一直在找几乎摸这个家伙的脉，但是只有昨天晚上成功了，不得不说，我也吓了一跳。毕竟当初我身上受了五处大伤，十三处小伤，就是这家伙一手将我救回来的……”
“你昨天晚上也摸到了这种脉……”手指头轻轻摩擦着杯口，老人若有所思的盯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魏梓。说句实话，这种情况老人也是第一次遇到，明明其他的一切都在显示着眼前的这个人很健康，但是唯独这个脉……“我回去查一查医书。”在长丰镇憋屈了这么多年，老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老人将药箱留在了这里，转身向门外快步走了出去。“渊儿……”走到门口，老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刑渊。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的。”
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魏梓，迷迷糊糊之间便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多了一点冰凉的感觉，舒服的哼唧了一声之后便再次睡了过去。
第34章：题目自拟
可能是真的是一路上太辛苦了，所以这次的高烧，魏梓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要不，你不惜去吧。”自从魏梓生病之后，刑渊便也不怎么回他自己的房间了，因为早早的就在魏梓的药里面加了安神的成分，所以刑渊也不怕自己的一些事被魏梓知道。魏梓睡着的时候，他就召见自己跌属下，而魏梓醒来的时候，刑渊便继续装他的‘失忆’，将雏鸟情节发挥个彻底。
“嗯，不行，那是我今后的窝……”魏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脑袋疼，在刑渊的搀扶下，魏梓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会儿就换衣服去吧。”这几天魏梓一直觉得身体很累，所以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睡觉，即使有的时候醒来了，脑袋里也昏昏沉沉的，难得今天只是脑袋疼，却没有发昏，所以魏梓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去看店小二给他找的房子。
都说有钱就是好办事，这才三天，店小二就为魏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裹上了一层厚衣服，魏梓找了顶帽子戴在了头上，便跟着店小二出门了，而刑渊则抱着不放心的理由也跟了出去。
“客官呀，你还真是的赶上好时节了。”为了赚取小费和中介费，店小二甚至不惜和自家掌柜的请了一个假，带着两人去看那间要转手的铺子。“李光这个人啊，也算是世代居住在长丰镇的老门户了，当初城镇扩建的时候，李光可是抱着自家的老宅子，死活都没有转手。这次，如果不是他家老人病了，他急着用钱，也不至于把铺子给买了……”一路上店小二可谓是口若悬河，将这家铺子夸得就差说‘天上有地上无’了，但是魏梓却一直昏沉沉的，店小二的话，差不多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一路山要不是有刑渊拉着，魏梓都可能摔倒。看到魏梓这个样子，刑渊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药量下大了……借着搀扶魏梓的机会，刑渊按上了魏梓的手腕，但是入手的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虚弱到了极致的脉搏。
“两位大爷，就是这里了。”小二的这一句话，让魏梓惊了一下，再一抬头才发现目的地已经到了——李记铁匠铺五个大字就立在店门的旁边。“李光！李光！你在不在？”刚一进店门，店小二便招呼上了，而魏梓则直奔着凳子就去了，这一路走过来，魏梓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来了！”几乎是魏梓刚坐下，内屋便传来了一声浑厚的男声。“小狗子，你来了。”男人身上的肌肉很结实，没有版型可言的粗布衣服让他硬生生的穿出一种型男的风范，袖口一直卷到了胳膊肘，露出了一截古铜色的小臂。看了一眼李光，魏梓又默默的瞅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魏梓觉得真的是那句话，‘货比货得扔’啊……对于魏梓的小动作，李光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目光都集中在店小二的身上。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李光相依为命的老母亲便卧床不起了，李光是个孝子，老母亲生病了，他把整个长丰镇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但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那一个——老人老了。而这几天老人的病更加的厉害了，天天昏睡在床上几乎就是靠着补身子的药在吊着。李光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平常虽说会做点小匕首，小刀小剑的，养活两个人并不成问题，但是老人这一病，这家铺子的不足便显现出来了，才看了没几天的病，李光这么些年的积蓄就已经花了个底朝天，这眼凑着老母亲用来吊命的药就要断了，李光终于咬了咬牙，狠下心将这间铺子挂上了‘待售’两个大字。“你说有人要买我这间铺子？”李光急着用钱，所以魏梓的这单生意对他来说就像是及时雨一样。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老板要买你的铺子。”店小二也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听到李光这么问，店小二便将魏梓推了出来。“你可以和这个老板谈价钱。”
来到这个店，魏梓稍加休息之后便打起了精神打量这个铺子，毕竟这很可能是自己今后的住处。虽说现在只看了一个前厅，但是对于这里的大小，魏梓还是算满意的。“我可以四处看看么。”坐了一会，魏梓感觉自己也有点休息过来了，所以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于这个看上去就病怏怏的人，李光从一开始就没有重视，在他看来，一直站在一边的那个才是真正的主事的。“当然可以。”但是毕竟上门的都是客，李光又急着将这家店盘出去，所以，面上并没有表现什么，相反对于魏梓的这个要求，李光表现的还很热情。“两位请跟着我往里走吧。”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光率先在前方带路。
和唐秋的套室不同，李光的这间铺子更像是四合院的结构，最外面是一个相当于前台的屋子，然后开了后门之后便直接是一个院子。院子靠东南边有一颗大槐树，槐树的旁边就有一口井，看起来这里吃水绝对不是问题。“这边平时是我的屋子，”站在院子里，李光指了指左手边的屋子，“正对着的这个是我老母亲的屋子，请恕我不能带你们过去。”
“嗯。”头又开始痛了，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的魏梓，对于李光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左手边的这个是我平时打铁的地方。”早在店小二和李光谈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李光了，买家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打铁的铁匠铺子，所以，相比于之前的两个房间只是简单的指了指，这件工作室，李光是直接带了人过去了，打开门之后一股铁器独有的味道，让魏梓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碰这东西，说句实话，魏梓还觉得有点想念它。
到了这里，魏梓便将刑渊抛到了一边，毕竟这里是他的专业领域，刑渊连门外汉都算不上。环视了一下四周，台子、炉子、架子，该有的东西全都有。整个屋子也很大，如果按照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情形，另外两间没有进的房间，只可能比这里的面积大，而不会比这里的面积小。“那边是什么？”看了一眼被靠墙角处不起眼的一个小门，魏梓问道。
“那便是仓库，平时用来放点东西的。”看到魏梓指着那个门，李光笑了笑。“那个仓库外面也有一个门，茅房就在那边。”
打量了一圈之后，魏梓又回到了锻造台，抚摸着锻造台，魏梓开始在脑中够花整个店铺的结构，北面屋可以作为对外的展示厅，到时候搭上架子做上柜子，便可以将自己做好的东西展示在那里了。西边屋子是锻造室，自己平常可以在这里打铁，东面的屋子和南面的屋子都是住人的，相比较于东面的冬冷夏热的厢房，南面的屋子通风什么的更好，只不过之前是老人住的，自己可能得收拾一阵子。院子里就有有井有树，到时候龙子可以随便往院子里一放，让它撒欢的跑去就好了，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树上也许小紫能做个窝啥的，等到天冷的时候，因为屋子都不小，自己可以将龙子和小紫都拉进自己的屋子里，实在不行，还可以放东面的屋子。夏天的时候，在树根底下摆个椅子，弄个篮子，放点水果，到时候往井里一冰，那小生活，绝对绝了！
魏梓眉宇间泄露出来的愉快让李光原本忐忑的心不由得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一种感觉。“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还算不错。”买东西的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满，这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各方面和我的预期都差不太多。”
听到魏梓这么说，李光的心里更开心了。“那，您能出多少？”
“……”被李光这么一说，魏梓顿时有点蒙住了。长丰镇的房价大约是多少他还真的不知道。而东西区能差多少，他也不知道。魏梓虽然有钱，但是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锻造在剑三里就是一个烧钱的技艺，这换到了现世的世界，只可能比游戏中的贵，不能比它便宜。魏梓还指望着将锻造重新练到满级呢！“你出个价吧，我看合不合适。”现在魏梓只能保持‘敌不动我不动’。将这个开价权让给李光。
长丰镇的东西两市，房价差的很多。而且由于这边的物价很贵，所以久而久之，住在长丰镇的人都有了这样的一种观念，能在东市有一间铺子，哪怕是一件只有一个对街的屋子的小铺子，那就是有钱人。而且，之前李光还从店小二那里听说了，眼前的这个人病了好几天了，再加上店小二的态度，李光决定宰上两人一笔，反正两人都不知道长丰镇的房价，出手打赏的小费又那么多——从店小二积极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小费一定没少给。
“五百两。”伸出五个手指头，李光咬了咬牙报出了自己的价钱。
五百两，在帝都都够买这个宅子了，还是这个宅子的一点五倍……听到李光的报价，刑渊的眼神暗了暗。还真是欺负魏梓不懂价钱啊。正当刑渊打算伸手拉住魏梓的时候，魏梓却冷哼了一声。
“就然这样的话……”魏梓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么我们还是换一家看看吧。”
听到魏梓这么说，不单单是李光慌了，就连店小二都慌了。要知道本来铁匠铺这种店就属于特殊店铺，相比较于客栈，铁匠铺那可真的是铁饭碗。要知道，不论是那家那户，总会有个刀子剪子要磨要打的，所以一般不出什么大事，怎么可能有人会将铁匠转手卖了啊！魏梓不买的话，那么店小二还真的没有能力去给他找第二家。而找不到第二家，那么他的钱就拿不到手……一想到自家掌柜的那眼冒精光的打着算盘的样子，店小二就不由得哆嗦的按住了自己的腰包。自己就是看到有利可图才应了这件事的……“您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