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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时延 下——by危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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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却反手抓住了时延的衣袖,往前一步,靠进了时延的怀里,“哥,别乱说。”

从善如流地抱进徐泽,时延眼中露出苦情戏得逞的笑意,语气却愈发低落,“从你六岁那年,我把你带回去,就打算着就这么一辈子得了。我努力挣钱,你好好上学,你到哪里哥都跟着你。”

“可是现在,”时延推开他一点,叹气道,“你这越长越帅了,也有了自己的脾气。哥也不知道还能跟上你几年,说不准你那天就开始嫌弃哥了。”

“到时候,”原本只是假装伤心,可说到这里时延的双眼真的黯淡下来,声音轻得听不真切,“恐怕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不要我了。”

时延转身进了饭馆,开了水龙头,默默地继续洗盘子。抹布在水中与盘子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动,水声搅得时延不安的心情更加混乱。

掌控不住。

重生之后,徐泽逐渐长大,这种想法就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深刻。那个虽然没有说过我爱你,可是从身到心都属于他的徐泽,好像越来越远。他真怕有朝一日,徐泽背转过身去,大步跑向光明的未来,把他一个人丢在黑暗里。

盘子上有一块小小的污渍就是擦不下来,时延用力地抠了一下,污渍非但没掉下来,反而戳进了他的指甲缝里。有那么一霎那,时延眼前一片火光,他举起了盘子,就要朝着墙面扔过去,他甚至已经看见了盘子撞得四分五裂,发出一声脆响,细小的碎片四处崩裂,朝他迎面飞过来!

可徐泽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逝,他死死攥了一下盘边,还是放回了水槽里。

慢慢来,不能吓到他。

时延深呼了一口气,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

等呼吸平稳下来,时延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水槽里的盘子都洗完,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时延擦了手,套了外套,对李大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正要骑上车,一个身影忽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时延停在原地,看徐泽走到身前,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是什么?”时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笑了起来。

徐泽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脸上巡视了一圈,然后把袋子扔在前面的车篮子里,轻描淡写,“防裂膏。”

“哦。”时延毫无意义地应了一声。

明明可以说更多的话,可时延只是这么简单地给了个回应,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比之前的显得融洽多了。

时延刚要骑车,徐泽忽然掌住了车龙头。时延疑惑,徐泽认真,“我带你吧。”

那表情简直不像是个孩子,可时延心里瞬间更加明朗,“好啊。”

这是第一次,徐泽要骑车带时延。徐泽骑上车,时延紧跟着小跑几步,“我能上了吗?”

徐泽瞟他一眼,时延一踮脚,就上了后座。这重量一上去,徐泽有些把不住龙头,车身歪歪扭扭地写了好几个八字。

时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是下去吧,你可别把我摔了!”

徐泽使了点力气,把龙头掰正了,一脸的不服输,“不用,别下来。下来我就自己骑走了!”

“好好好,”时延笑了一会儿,又道,“你骑你骑,我不下来。”

“要下坡了!”徐泽忽然道。

“哦。”时延看着脚边擦过的小草,心情大好。

“要下坡了!”徐泽提高嗓音强调了一遍。

“嗯……”时延悟了,两只手环上了徐泽的腰。两只手掌捂在徐泽的腰际,感觉瘦瘦的腰身一只手臂就搂得过来。

“别别!”徐泽突兀地扭了一下,然后车子突然一斜,朝着一边的围墙倒过去。

所有的幻想泡泡瞬间破灭,时延在徐泽大叫的时候就有点不好的预感,之后感觉车身倾斜的那一刻,动作简直媲美超人。他两手抓着徐泽的腰,身体重心后倾,只听车子哐啷一声撞在围墙上,他也仰天重重摔在石子路上,徐泽在下一秒压在他的胸口。

“哎哟——”时延皱起了眉头。后腰好像垫在了一块小石子上,这一压可恰好咯到了脊椎。

“哥!”徐泽惊魂未定,赶紧爬起来,紧张地抓着时延的胳膊,眉头都皱成川字了,“哥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痛?”

时延把后腰下头的小石子拨了出来,感觉躺得舒服多了,望着徐泽担心的样子却是莫名大笑出来,“嗯,痛是肯定的!不过四肢还有感觉,没摔出毛病来!”

“都怪你乱摸……”徐泽哼了一声,然后又自责,“我下回再也不带你了。”

“这可不行,”时延不乐意了,“越是不熟练越要常带,不然以后哥老了,带不动你了怎么办?!”

说得跟自己七老八十似的。徐泽扶着他靠在围墙上,打亮了手电筒,看时延脱了外套,掀了t恤看了看,后背那里被石头尖尖垫了块小小的淤青,这倒还好。反而是护着徐泽的手臂划过车轮边铁片的棱角,被划了两个指节长的口子,往外渗着血。

徐泽一拉外套,上面果然有个差不多长的口子。

一脚就踹到了后轮上,徐泽脸色难看,带着一丝哭腔,“都怪你!都怪你!又害哥受伤了!”

时延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控制住徐泽不甘心的张牙舞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没事儿么,哥不怪你的。咱就是还不熟练,以后多练几次,就绝对不会摔了。”

徐泽安静下来,“哥老是因为我受伤,上一回也是……”

他还惦记着之前那场台风里,时延被废瓦片割伤的手背。

时延摸摸他的头,“怎么怪你呢,这怎么能怪你呢……”

之前的那次,是他太担心徐泽,顶着个大盆就敢冲进七八级的大风里。这一次,咳咳……时延在黑暗里红了红脸。估计真要论起责任来,他那只情不自禁的手就是罪魁祸首了。

看小孩还是像以前那样紧张他,留点血也是值得的。

时延暗自美着。

徐泽扶着他站起来,把车也扶了起来。让时延分腿跨坐在后座上,徐泽这下不敢大意了,一路连时延的调侃都没搭理,直到把车安全地停在家门口,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脸。

家里换了煤气,烧水方便多了。

时延坐在床边,徐泽搬着小板凳坐在床下,把台灯移过来对着时延的手臂,细细地用温水清理着伤口。然后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斜着贴了两条创可贴上去。还好创口不太长,也不太深。

时延始终笑眯眯的,徐泽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前世。他那时候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徐泽也总是这么坐在矮矮的小凳子上,捧着他受伤的地方,轻手轻脚地上药、包扎,既温柔又窝心。

洗漱完,徐泽回到床上,跨过时延,躺倒床里边。

诡异了好些天的兄弟俩,终于回到以往的氛围里。

“小泽,”时延踌躇了很久,终于开口,“你们生理老师说的,挺对的。哥哥早上……嗯……是男孩长成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到了这个年纪,会想要……”

想要啥?

时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所以说到这里就哑了。

徐泽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时延,两颗乌黑的眼珠印着两盏日光灯白亮的长条,“所以,李大妈给哥哥介绍那个江晓铃?”

时延这时倒是坦然了,“嗯,毕竟哥不上学,所以总是早点找对象结婚成家比较好。”

徐泽依旧定定地望着时延,就跟没听见他的回答似的。

时延被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继续,“哥肯定不会答应的。很久以前,哥不就跟你说过么?要一直在一起的,就两个人,没别人,还记得不?”

“嗯。”徐泽眼中的幽深终于逐渐融化开来,带着一丝丝的雀跃,“记得的。和哥哥在一起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的。”

是。

你总是记得比较深刻的那一个。

时延觉得抱在怀里的身体柔软而又温暖,下巴搁在徐泽的头上,他继续说着,“哥什么时候允许外人插进我们中间了?别说是个女人,就是个男人,小孩、老头,哥都不愿意。哥就愿意一抬头就看见你,一转身也是你。吃饭、睡觉,看见你哥就高兴。”

徐泽静静地听着时延的声音,“那哥对女人也会那样么?”

时延摇头,这一声答得毫不犹豫,“不会。”哥就想对你一个人这样那样。

徐泽把头埋进时延怀里,嘴角浮出浅浅的笑意,“哥。”

“嗯?”时延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轻轻嗯了一声。

“哥,”徐泽仰着头,让时延看清他的神情认真,“哥,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他们也很好,可是没有哥哥好。哥最好,比所有人都好。”

时延眸光柔亮,伸了手在徐泽面前。

徐泽伸出手抵在时延的掌心。

“哥的手比我的大多了,”徐泽笑,“我已经努力长大了,可哥哥的手掌还是比我的大那么多。哥你可要慢点长,等等我。”

孩子气的言语撩动时延的神经,尽管长大了,有了脾气。可徐泽那眉眼,还一如昨日的清晰、干净。

“好。”许久未至的吻终于又落在徐泽的额头上,徐泽闭上眼睛,就听到时延在耳边轻声说,“哥等你长大。”

第56章:一封情书(上)

历史老师吴行拿了一沓卷子放在曹燕面前,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又揉了揉肩膀,舒了口气,夸张道,“哎哟,三沓卷子摆在我桌子上,码得我地方下手了。”

俯下身,挨着翻卷子的曹燕,吴行挤眉弄眼,“燕姐,我可是先捡了你们班的批了,然后赶紧拿过来的,知道你急。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曹燕瞥他一眼,笑了一声,“你就知道惦记我抽屉里那点儿东西。诺,钥匙在笔筒里,自己拿去吧。吃的时候注意了啊,别被主任逮到了。”

吴行狗腿地答应一声,熟门熟路地拿了钥匙,开了后橱柜的门,扯出了小提袋子来,脸对着袋子口,眼珠子转来转去,一脸犹豫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把脑门也给探进去。

等曹燕翻到一张卷子停了下来,吴行也正好扯开一包开心果的袋口,见曹燕神情不错,吴行边缩着脖子吃,边谄媚道:“燕姐,要不怎么说你好福气呢。姐夫就是对你好,三天两头地给你备着这么多吃的。”

曹燕的眼睛终于从卷子上稍稍离开一点,瞅着他嘴巴不停也是好笑,“怎么着,羡慕?那安老师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嗯,怎么样啊?”

吴行默默地一翻白眼,一撇嘴唇,比着口型,做出了个呕吐的表情。

曹燕莞尔,“你这小子,这么多要求,小心找不到老婆。”

“才没有,我对女孩子要求很低的。”吴行不在乎地冲曹燕竖起一根食指摆了摆,又八卦道,“对了,燕姐。我听说市里招你去教研室,上回特意有人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儿吧。”

曹燕嗯了一声,目光在试卷上继续扫视。

“燕姐,”吴行一副想不通的表情,“姐夫也在教研室,直接分到一中了。你过去,上面考虑你们的关系,肯定也会给你分到一中去的。到时候你夫妻两个都在一中,多好啊,你家小粥粥也正好过去住家属楼,方便照顾。”

曹燕摇头,“一中也没什么好的。虽然都是中学,一中比宝中忙多了,万一我们俩都忙起来,我怕到时候没人带粥粥,她会哭闹。”

吴行哦了一声,有些遗憾的样子。

曹燕笑了笑,手下翻到一张新的卷子,见上面熟悉的字体,曹燕心下一动,问道:“吴行,咱们班徐泽怎么样?”

吴行一听这名字就捂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哎哟,我的燕姐,你给我选的这个历史课代表可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你看看他的试卷就知道了。这年纪的孩子答题都觉得写得愈多越好,老师兴许看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多给几分了。可你看看徐泽……”

吴行站起身来,指着问答题给曹燕看,“一道题就超不过二十个字。答得好的时候,卷子跟参考答案似的,超级简洁又准确。答得不好的时候,那我批卷子也很爽,chuachua几个大叉上去,就完事儿了。就这事儿,我都找过他很多次了。他表面上可听话了,又是点头又是保证,过后卷子依旧该啥样啥样。”

曹燕哪里不知道徐泽的风格,就是她的语文,徐泽的卷子一般也是简洁清爽。要是评卷面整洁分,徐泽倒确实还可以加上几分。

批起来,一眼就看完了,该勾勾,该叉叉,那批的叫一个快。

听着吴行抱怨,曹燕忍不住笑,“他就那样。”

吴行叹口气,“就这样还算了,毕竟他大多数时候答题还是挺有感觉的。可是,他居然老是忘记事儿,可气死我了。”

曹燕好奇,“忘记什么了?”

吴行拍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燕姐,我课上学生老说话,不是说刘老师课上纪律好嘛,我就跟刘老师那请教去了。刘老师说,抓到一个就罚抄罚站,都听话了。”

“我就这么干了。班里那个吴斌,就是个大刺头儿,难为他还跟我一个姓了。”吴行幽了一默,把曹燕逗笑了,“他一说话,周围那跟菜市场差不多。我给徐泽说了,让他告诉他们,都罚抄,历史书上字少,就抄语文书,哪篇课文字多就抄哪篇。”

吴行手舞足蹈,挑眉弄眼,跟演话剧似的,“徐泽点头回去了,后来我就把这事儿也扔脑后去了。前几天我突然想起来,问徐泽,抄的东西了。徐泽就笑笑,还挺腼腆的小样儿,老师,我忘了说了。这几天吴斌表现的不是挺好嘛,上课也没惹您生气,就算了吧。嘿哟,把我给气的!”

曹燕噗嗤一笑,“我看你挺乐呵呀,真气假气啊?”

吴行摸着后脑勺笑,“气也气,但也佩服他。你说,要是吴斌还说话,我不早想起来了嘛。可后来,他还真没在课上捣过蛋,我也是奇了怪了。徐泽平时挺安静的呀,难道还是个心理专家?”

曹燕笑笑,没多说,可心里头却有些了然,也有些难受。

刚开学那阵子,班里的历史老师还没有因为休产假调班,吴行也没过来,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曹燕都看着呢。

孤儿,没爸没妈。

一开完家长会,就有各家的家长对着徐泽指指戳戳,就算有些是无意的,说的是,“看看人家,没有爸妈也能学那么好。我怎么就养了你个小笨蛋?!”

可依旧伤人。

徐泽和同学在一起也会笑,笑得时候整张脸都是柔和的,眼睛里也是笑意,总是温柔的、宽容的,好像大人看着小孩子在胡闹。

但更多时候,他面容清清淡淡的,不明朗,却也不阴郁。像不属于这个群体,不属于这个学校。

他对成绩也没那么在意。

曹燕想着,脑海里浮现出时延的样子。他哥好像也不怎么在乎徐泽的成绩,每次她特意跟着徐泽一起出校门,找时延说上两句。时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总是长久地停留在徐泽身上。

这是曹燕第一次觉得身边的人神秘。如果有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说,这兄弟俩是什么秘密组织的,估计她也不会惊奇,反而会悄悄地松口气。

教书近十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独立、自我、平静,可又以一种很奇妙的方式和他们融合在一起,或许不受同学家长的喜欢,可班级里大部分的孩子都会受他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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