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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渝记——by狐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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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的阳寿是去年立秋时尽的。我去忙了,你自己玩罢。”

艳鬼说完,便毫不留念的转身走了。

她走之后,我就去了以前和华清经常待的大殿,里面空洞洞的只有两个宫人在,在尽头中央的椅上坐着一个人,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休息,我走过去,一步一步的来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目光正好对着我,然后他发声,对着大殿里所有的人。

“全部都下去吧。”

“是。”宫人施礼,之后从两边退下。

待人走后,他才重新看向我。

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说话的姿态,都像极了那个人,我一步一步的向前,他就这样看我走来,到了他跟前,就一直看着他,他也望着我道:“长青”

“……”

他走下来 ,来到我身前说。

“我是华兆。”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你还记得我是么。

“记得,你带着我在后花园里玩过。”华兆点点头。

“那就好,既然这样,那你也知道你父王在那对不对,我找不到他,你带我去找吧。”

我看着他,期待他能点头带我去找华清。他如了我的期待,点头起身。

“好,我知道他在那,跟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他走在我面前。

我们穿过穿过曲折的长亭回廊,到了交错的长巷子中。

一路上看到他的人都纷纷跪了下来,我和他没有理会,一心只朝着目的地去。

到了地方,他推开沉重的一侧门,门上墨绿的新漆痕迹还很重。

明明是青天白日,可屋子里却都是烛光,大厅两侧的案台上有许多的牌位,一列一列的摆着,看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我握紧了手心,对华兆扯了个笑。

“带我来这干什么,我找的是华清。”他大步跨进去进去,用手指了最中央处的一个牌位。

“他就在那里。”他指着牌位望向我。“你过来看。”

我不想过去,就立在门前,和华兆对持着,一步都不肯动。

华兆的身高和华清相差无几,相貌也是像的惊人,可惜,像是像,却不是华清。

“你会伤心吗?”华兆忽然蹦出来一句。

“伤心,那个伤心?”我在胸口处指了指。“是这里么?”

他听了这话面色瞬间发了白,连身子都有些抖。

他颤着声指着那只木板对我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我摇头。

“是思疾而终。”

“这样啊……”我听完后默默的背过身子,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要流下,一手扒着门,一只手捂着心口。两只手全都在发抖。

可华兆不肯停,一句比一句说的大声,生怕我听不见似得。

“他告诉我,他思念的那人无心,就算他费劲心计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人说明他的心意,”

“他说那人明明是仙,可一点都无仙的模样,做起事来好气又好笑。”

“他说他对那人失了约,可能终其一生也触不到他 ,不知道那人还记不记得他说的话。”

“他说那人走了,原以为不过几天,于是他等啊等,就过去了十几年,却还是没有等他回来。”

“他说他死后那人要是回来的话,吩咐他儿子留个话。让那人记得下次若是再碰上他,要是再离去,记得说好,要去多久,他一人在这等的太辛苦。”

“他说,那人叫做长青。”

我很想把耳朵捂起来,把声音全部隔绝于外,可是手上却没了力气,怎么都抬不起来,只能让这些话毫不遗漏的入了耳,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进去。

最后华兆也走了,只留下了一包东西放在门外。

我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把已经硬邦邦且发了黑的桂花糖。

华兆走时留了句话,他说:“这桂花糖他做了快十年,这一包是他最后一次做给你的,你好好的收下吧。”

我拿出其中一块放进嘴里,努力的嚼了嚼,还是吃出了糖的甜味来。

只是这甜被苦给包了住,连吞入了喉都不能得救。

华清,你答应给我的东西我收了到了,只是不怎么好吃。

我答应你说我会回来,我也做到了,只是迟了而已。

第一次见到华清时,他也不过是几岁的孩童罢了。

从山里离开,我便来到了朝京,路过繁华街道时,远远的就看见两个穿着鬼差乌服的差事聚在一处,在人群中实在不能更显眼。

“真是的,死了都不得安生,魂都不知道跑到那里了。”两个差事愁眉苦脸的两两相望,将两手一摊,似乎是不能交差。

我无所事事,便凑了上去打了招呼。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青天白日的杵在街上,是要还阳了不成。”

“小的见过狐君。哎,狐君哪的话,我们昨晚上缉拿的魂魄逃了,这才在白日里出来。”其中一个鬼差认得我,自顾自的就将话说上了。

“是啊,我们也不想在白日出来,可主事发了话,若是不能按时将魂魄押回地府,可就要由我们自个来填这个窟窿了。”另外一只鬼差也是自来熟,只是可能真的对手头的事发了愁,周身阴气更是浓烈。

“原来如此。”我回忆了一下两位顶头主事的嘴脸,不觉得有些同情他们,违心的话也就脱口而出:“需不需要我帮忙?”

“狐君大义!”两位鬼差顿时就来了精神,两张面无血色的脸上熠熠发光。

我被这两位的反应给惊了下,后退了好几步,顿时觉得自己果真是太闲,连这种鸡皮蒜毛的破事都要插上一脚。可退堂鼓还没来的及打起来,两位鬼差便谢天谢地的拜过我之后,一个眨眼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站在街上无语了许久,最后还是释然。

好吧好吧,地府的事就是酒词的事,酒词好歹是自己人,就当帮了自己人好了。

这样想着,至少不算太吃亏。

于是只因自己一时多嘴,无故的去揽了一份差事在身。

这份一时兴起的念头就像是飞絮的种子,它随着长风万里飘荡,从遥远的山巅飘落至此,在这里落了土,生了根。

而这一切却只是为了成就一场,关于二十个年岁的因缘相会。

我寻着他们要找的逃魂气息到了皇宫中,追着追着就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里。

那时候院子就已经荒废了很久,院子后面有棵几百年的长青树,虽然和山下的那棵比不了,倒也能让我多看两眼。

就因为这一眼,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便多了一个伴。

那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孩子蜷缩着,他埋着头看不见脸,只能瞧见他的肩头颤颤巍巍的起伏,一看就知道是在埋着头掉眼泪呢。

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蹦蹦哒哒的跑到了他的面前,扯着脸皮做了无数了鬼脸。

他抬起,眼眶红彤彤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脸看。

莫非是身后来了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哪儿什么都没有,等我在转过身来时,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小孩说:“你是妖怪么?”

我环顾了下四周,一个妖怪也没看见。

奇了怪了,这孩子在跟谁说话。

“我问你,你是妖怪么?”

小孩走到我的跟前,仰起头看着我。我指了指自己,试着和他说话:“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小孩点点头。

见我没有反应,于是又点点头。

再点点头。

最后,我被他吓跑了。

鬼差拜托给我的差事没过多久就解决了,于是一得了闲就管不住自己的腿脚,不由自主的就往之前的那个院子里的长青树旁跑。

那个小孩有时候会来,有时候不会来,没有什么规律。

每一次他来我都会躲的远远的,要么躲在屋檐上,要么藏在茂密的树枝上头。

既想多看看他,却又不想出现在他面前。

可能是我实在不懂的怎么将自己躲起来,所以几乎每一次他都能发现我,然后捂着自己的眼睛说:“你快出来吧,我不看你。”

说完之后就那么一直捂着,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在等我出现。

但是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他。

有时候他捂累了,就会松开双手抬起头朝上看。

我透过长青树一层层的青绿枝叶,在那微弱的间隙中看见他的眼睛。

里面倒影着凌乱的光与模糊的影。

视线在枝叶中相逢。

他又将眼睛捂住,闭着眼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怎么,是要告诉我说,即便他捂着眼睛,也知道我在那儿么。

这个情形一直维持了好些天,直到有一天我在树上呆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小孩的影子。

从天明到天暗,一直等在树上,耐心一点一点的被时日消磨,最后闲的没趣了就开始将树枝上的叶子拔下来。

我想也许总是这样不怎么好,心中七上八下的争斗了很久后,决定去找那个小孩。

毕竟他来找我的次数比我寻他的次数要多的多。

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一但真的决定了之后,只是片刻间,我就找到了他。

空荡荡的殿堂中成双排列的雕柱将他困在了那里,长长的殿堂下站着一群喧闹不已的人。

他做在中央宽大的椅子上,脚掌连地面都踩不到。面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看着底下一帮人吵得不可开交,一张小脸老成的二八五万的,我觉得挺逗,就跳到他身边,仗着没人能看见,佯装捏住他的小脸,然后对他一笑。

“笑一个。”

之后,他不动了,眼睛睁大了看着我,眼睛又红了起来。

“怎么还哭了。”我有些慌了,连忙蹲下来。

底下那帮子人还在争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面的小孩。

“为什么昨天没有来?”我忍不住问了他。

“昨天我登基了,母后说,我以后不能一个人乱跑,很危险。”小孩在两侧的手攥紧,握成了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以后我都不能去找你了。”

我伸手本想将小孩的眼泪擦去,可伸到了一半又停住,缩了回来。

最后只是半蹲在他面前和他说:“没事,以后就由我来找你好了。”

等人走光散尽,空荡荡的大殿上只剩下了我和他。

他问我:“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我自然要否决:“不是,我是仙。”

“可是你怎么看都像个妖。”显然,他不怎么相信,一看就知是在怀疑我在骗他。可我觉得和一个熊孩子计较太落面子,也大方的不和他计较。

“你叫什么?”我问他。

他想了想,对我说:“你即是仙,便比我高许多,叫我华清即可。”

“那好,华清是吧,我决定了个事。”我停了停,对这里的头头宣布:“我要留在这里。”

他看着一脸严肃的我,很正经的说:“好,你留就是了。”

“那不许反悔。”

我听了之后从阶台上下来,愉悦的直接张开双臂,飞似的绕着殿堂跑。他见了之后,也跑了下来,跟我身后,像个尾巴似得乱转,渐渐的变成了他在前我在后的位置。

他在前面边跑边大口喘气,实在跑不动了,就停了下来。我跟他后面没刹住,直接从他身子里穿了过去。

然后停下来看着他呆住的小脸,他朝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我,手指就那么直直的穿了过去,没入我的腰。

“穿过去了……”

“是啊。”我猛点头。

之后就两两相望干瞪着眼,许久之后,小家伙出了声。

“你叫什么名字?你问了我的,却没说你自己的。”

小孩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可这一问,却把我难住了。

以前有狐二的时候我就是大狐,可现在狐二没了,我也没法再做什么大狐了。其他道上认识我的都叫我一声狐君,可这孩子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要么,另起一个吧。

“长青。”我答道。“我叫长青。”

“长青?这不是那棵树的名字么,你就叫这个啊?”

我点点头。

“那也挺好的。我名字里也有个清。你的青呢,都写给我看看。”于是我趴在地上,在冷冰冰的地石上比划出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在底上比划。

“你看,我的名字里有你。”他见我比划出来的那个青字,一下子来了劲。

“长青,你看啊。我的名字里有你。”

华清还在一旁为这一个名字手舞足蹈着,可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这名字本来就是因为你才有的。

和他相处的最初,这孩子给我的印象是温软的,内敛的,总是会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的抹着眼泪,一副受人欺凌的委屈模样,很招人可怜。偶尔的,又会冒出几句颇有深意的话,端着不知哪来的架子和你理论他觉得有歧义的事。

内敛中带着一股傲气,却一直小心翼翼的躲着一旁,让我看着十分得趣。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样的华清却变了。

人还是那个人,温软内敛的性子也还在,可周身的气场已经不再微弱,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和面对面时长久的沉默。

再也不像往常一样的跟在我身后,我和他说话他不再用心的去听,碰了面直直的越过我权当看不见。

这冷漠的态度甚至一度的让我以为他真的看不见我了。

于是后来再次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也就当看不见他,头也没回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大约就这样过了段日子。

他又回来了。

还是那个院子的长青树底下,他昂着头看我,而我坐在树上闭着眼睛不理会他。

“长青,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我有什么气好生的。你不过是个凡人,再了不起也不过只是个人间的帝王,我一个仙人何必同你斗气。

“长青,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装作看不见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和我有什么干系。

“长青,长青……”

华清在树下一遍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委屈的让人心酸。

可这心酸是哪里来的,先犯错了的那个明明是你才是,怎么如今还反了过来,像是我在欺负你了。可虽然这道理是没错的,但到底我比他要年长的多,总要多让着他。于是在华清喊了还没几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

原谅他的那一刻,我俯下身往下望。

华清温和的眸子直直的对上我的眼,像是刚从波澜中恢复平静的湖面。

再然后,他笑了起来,眼角边有浅浅的水迹。

心在一瞬间都软的要陷了下去,拉都拉不上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慢慢看着这个原本只到我的腰间的孩子一下子就窜到我的肩头,又从肩头漫过了眉眼处。

一寸一寸的,在不经意间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竟已经需要我微微抬起头才能和他平视。

当华清已经完全从稚嫩的面孔中脱离,完完全全的已经长成了大人,有时候我看着华清成熟的模样都会生出一种恍惚。

那片刻的恍惚中似乎一切还未开始,我还没有在朝京的街市上遇上那两个失职的鬼差,而华清他也不过还是个只到我腰间的幼童。

可恍惚过后,眼前的景象又是那么的清明,那些过往被年月毫不留情的就带走,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

依稀还记得那么一件事。

那是一个夏日的正午,繁花开满的锦绣长廊中,华清走在我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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