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地问他：“死人脸，你多大啊？”
“……”死人脸动作一顿，继续低头擦头发，“二十四。”
原来比我小啊，我得瑟地比划了俩指头：“哥比你大两岁！~”
死人脸没说话，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背后一寒，默默把指头收回去……
QAQ何征！叫你丫嘴贱！
幸好我叫的外卖到了，两个小炒一荤一素，热气腾腾地给摆上桌，我招呼死人脸吃饭，他随便吃了几口米饭就放下筷子，也不知道是不对胃口还是不饿，倒是把我倒的一杯牛奶喝完了。
死人脸的话很少，惜字如金，安静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吃过饭就坐在沙发上看一本旧书，封皮都烂没了，一副很有年头的古董样儿，我看着他端端正正坐着看书的样子，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室友也不算糟糕。
不聒噪不挑剔不吹牛还很有安全感，比我在警校那些大学舍友靠谱多了。
我在卧室电脑上打了一会儿斗地主，又去冲了个热水澡，因为昨晚没睡好，才十点多就犯困爬上了床。
可我这人有个坏毛病，有灯光就睡不着，客厅里死人脸还在看书，明晃晃的光照得我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没多久，外头灯光熄了，我这才睡踏实。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死人脸已经不在了，沙发上放着他的书和折叠整齐的衣服，旁边是一把小小的军用手电，我突然有点儿感动……
这小子是发现我失眠，所以昨晚关了电灯用手电看书么？
嗯，等下班去小区超市给他买个台灯吧。
洗漱完毕挤着公车去局里报道，三队暂时没有新任务，大家都很闲地聊天侃八卦，小黑边蹭我早饭吃边叨叨：“何征啊，你知道么，你局草的称号已经被二队的新人抢走了。”
菊草？什么鬼！你丫还菊花呢……=皿=
小黑指指魏朵朵：“就是朵朵她哥，叫魏九霄好像，听说是这一届警校毕业生的这个。”
小黑比了个大拇指，咂嘴道：“咱们小庙来了尊大佛啊！”
劳资当年也是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怎么从来没见你小子跪舔！
小黑看出来我的鄙视，笑道：“别不服气，人家带着个人二等功毕业，你行么？”
我沉默了一下……操，这么牛逼！
然后那个很牛逼的魏九霄就来了，站在我们三队的办公室门口风情万种地看着我，没错！就是风情万种！
他朝我一笑，比女孩子还精致的脸上现出俩梨涡，要说死人脸的帅是冷峻，那他就是阴柔，一个大男人连声音都特别悦耳——
“前辈，王队找你办案。”
09.E队成立
我和队长打了个招呼，就跟魏九霄往二队办公室走，魏九霄笑眯眯地跟我搭话：“前辈，王队夸你直觉敏锐，让我跟你多学着点呢。”
我说：“这得看经验，刚来的时候都是菜鸟，过几个案子就上手了。”
“那就请前辈多带带我这个新人。”魏九霄还是笑眯眯的，唇红齿白，配着俩梨涡的确好看。
“新人？”我抱臂看着他，“你小子算哪门子新人？……小黑说你有个二等功，真的假的？”
“真的啊。”魏九霄抿唇笑了，桃花眼眯着的样子显得有些狡黠。
“好厉害！”我瞬间八卦起来，“来来来，快给前辈讲讲！”
魏九霄摆摆手：“没什么，大三的时候去毒窝卧底，最后顺手把他们头儿给宰了。”
= =给宰了……=皿=给宰了……TAT给宰了！！
魏九霄你要不要这么吊？！这种砍菜切瓜一毛五斤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我一拍大腿，突然想起前年珠海三角洲那桩轰动亚洲的417毒枭案，我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问：“等等，你、你说的是珠三角417毒枭案？”
魏九霄点点头，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我：“前辈，你也听说过啊？”
尼玛！是个人都知道啊！劳资当年刚进警局，看着报纸羡慕这个某警校大三学生魏某都要羡慕哭了好么？！
卧底毒窝、手刃毒枭，里应外合配合警方挖开了珠三角的大毒瘤，简直就是所有新人警察心中的英雄！
……
我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身材高挑笑容和气的花美男，有种淡淡的忧伤。
还没回过神，就听到王队站在他们办公室门口破口大骂：“何征！你个小犊子瞎磨叽什么呢？赶紧给老子滚过来！等你们半天了！”
卧槽，王队你又月经不调了？还是被嫂子虐待了？火气这么大……
结果我一进去，就看见王队带着一脸慈祥的笑意给某人倒水，某人还是黑衣黑裤鸭舌帽的标准装备，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死人脸？！”我吃了一惊，这小子一睡醒就不见人，居然是跑到我们局里来了。
“噗！”魏九霄没形象地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死人脸说：“前辈，你给他起的外号吗？哈哈哈……真是太贴切了，哈哈哈哈！”
死人脸冷冷地瞪了一眼魏九霄，没有说话。
“你们三个一起去查周略全的朋友王大金，目前锁定他是最大嫌疑人。”王队咳嗽一声，打圆场道，“E队的第一仗打得漂不漂亮，就看你们几个小崽子了。”
“E队？”我疑惑道。
王队解释说：“近期灵异案件频发，上头从张家请来了张焕给我们做帮手，再加上你、小魏和法医老张，由我做副队，你们队长做正队，临时组成E队，直接负责解决和上报各类灵异案件。”
E队？灵异案件专案组？
我勒个擦，我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蓝皮鬼婴朝我呼啸而来Q-Q
死人脸站起来背好背包，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外，王队似乎拿死人脸冷冰冰的态度有些无奈，摆手说：“行了行了，出发吧，何征，你最大，带好两个小的。”
我囧，王队您老白内障么？他们一个道士一个屠夫，还需要我带队？！
TvT，怎么觉得有种跳进火坑的不安……
……
我们一行三人开车前往王大金的商场，我抓紧时间翻阅资料——
王大金，男，四十九岁，脾气暴躁且极信奉鬼神之说，主要做高级商场经营，他和死者有关联的一点是：王大金的商场地皮是周略全提供的，二人签署的二十年租赁协议，今年年底到期。
我猜，也许就是在续租方面产生了分歧，才让王大金用歪门邪道的手段除了周略全一家。
很快就到了王大金的兴元商场外头，兴元坐落在市中心，主要针对高端顾客，我曾经陪老妈进去转过一次，里面的东西贵得要死。
我们走进商场，经过导购平面图的时候死人脸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问他。
死人脸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里的格局是扼龙招金，不好。”
扼龙招金？什么意思？……怎么和招财童子一样也带个‘招’字？听起来就不好！
死人脸指着平面图缓缓地说：“你看，西北角的后凹强行修改了风水格局，将龙头压下，困在商场里头，虽然短期内可以敛财，但这样的风水是杀鸡取卵，久而久之必会阳气不足，招惹邪秽。”
魏九霄轻嗤一声：“还用你说，这商场已经开始凝聚阴气了。”
阴气？难怪我觉得有点儿冷，还以为是冷气开大了，不过……魏九霄能看见阴气么？
我疑惑地转向魏九霄，结果给他的眼睛吓了一跳，他深褐色的瞳孔上附了一层白膜，看起来有些诡异。
魏九霄再一眨眼睛，那层白膜就不见了，仿佛刚才都是我的错觉，我吞吞干涩的喉咙，他朝我露出俩梨涡一笑，友善得不得了。
我敷衍地回笑，刚才那双覆满白膜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死鱼滑腻而冰冷的感觉……看来这个魏九霄也不简单，也许被调进E队不光是因为二等功。
我正想继续走，死人脸突然说：“我去洗手间。”
“那我们在这儿等你……”我看到他朝我望过来，虽然眼神还是那么冷淡，不过我几乎立刻就会意了，“哈哈哈——算了我也去吧，免得一会儿再找地方！魏九霄你在这里等一下啊，我们很快就回来。”
“行，前辈你们去，我再研究一下这个扼龙招金。”魏九霄笑着点点头。
我跟在死人脸后面朝洗手间走，心里有些忐忑，这小子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居然还要背着魏九霄。
刚转过拐角，死人脸就停下了，绷着脸抱臂站着，看上去很严肃。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死人脸似乎有一种直觉的信任，我相信他不会害我，相比之下——虽然魏九霄更开朗和气，但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他，而且魏九霄也的确瞒着我们什么。
“死人脸，魏九霄的眼睛……”
“嗯，我看到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低声说，“离他远一点。”
他又说：“魏九霄的身上，有尸臭。”
10.厕所有鬼
我一振，尸臭？怎么可能！我没发现啊。
死人脸说，“他用了某种方法遮掩，普通人闻不到的。”
可是魏九霄能说会笑，也没有尸斑和尸僵，虽然眼睛有些古怪，但怎么看……都跟死尸挂不上钩啊！
我勒个去！难道劳资刚才一直跟一具死尸走在一起？！……我整个人都不好了，QAQ！！
“那……魏九霄是活人么？”我小心地问。
“是，”死人脸淡淡道，“所以才古怪。”
这边我还想再细问，不远处的洗手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女人的惨叫，我正精神紧绷呢，一下子就蹦到了死人脸身上，他下意识地接住我，然后就咬着牙黑了脸：“……下去。”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站好：“好像出事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惨叫声过后，洗手间里接二连三地涌出很多人，一脸茫然地互相问着怎么了，周围店铺也有店员和顾客围过来凑热闹，顿时把门口给堵严实了。
我挤都挤不进人堆里，一肚子火气，只好把证件掏出来大喊：“让一让，警察！”
人群果然嚯得开了条路出来，我和死人脸先进了女洗手间，魏九霄也闻声而到。
女洗手间的地上晕着一个身着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内裤还在脚踝上挂着，明显是真空状态，我有点儿囧，这、这怎么办？
魏九霄比较机灵，在门口找了个阿姨进来帮她穿衣服，阿姨还一边穿一边叨叨：“警察同志啊，就是她刚才嚎那一嗓子来着，可没把我们吓死！”
我们三个背对着她们，我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她突然惨叫着昏过去了，我们就赶紧跑呗。”
=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跑个鬼啊！
穿好衣服后，魏九霄接手那姑娘开始做复苏按摩，商场的保安队这才赶到，一听我们是警察就有点儿慌了，我说：“你们别多想，我们刚好经过这里，等当事人醒过来问清情况就行。”
那些保安去驱散人群，我把女洗手间的每个隔间和角落都查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那她到底是被什么吓到了？
死人脸从刚进来就不说话，抱臂站在墙角装石像。
魏九霄按了五分钟，那姑娘终于醒了，虚弱地在他怀里梨花带雨：“帅哥……帅哥……”
魏九霄笑眯眯地抱着她：“说重点。”
她愣了一秒，哭着说：“……有鬼啊！！”
有鬼？
我蹙眉看向死人脸，他微微颔首，表示这姑娘说的是真的。
擦，我最近怎么变成柯南体质了，走哪儿哪儿闹鬼= =
魏九霄问她：“小姐，能具体描述一下么？”
姑娘点点头，显然还有些后怕：“我当时在最里面那个隔间上厕所，刚坐下就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马桶里冒出来一团一团黑色的长头发，水也血红血红的……呜呜呜~差点吓死人家了！”
魏九霄哦了一声，毫不怜香惜玉，把努力黏他的姑娘丢给保安队，蹲在那儿托腮笑眯眯地问我：“前辈，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我招呼那几个干瞪眼的保安：“愣着干嘛？你们几个找工具，把这个隔间的马桶给拆了。”
保安队长为难地看着我：“这、这不行吧？”
“行，怎么不行，听警察同志的，拆了。”外头传过来一个中年男音，王大金穿着一身大红唐装马褂，手里转着两个玉球，慢悠悠地走进来，看着我笑得阴阳怪气的，“不过这要是拆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警察同志，你可得负责修缮。”
=皿=卧槽，你丫什么态度啊？修缮就修缮，劳资付不起首付，难道还买不起几块地砖么！
我阴着脸说：“拆。”
“等等，”死人脸叫住那几个保安，“找些盐给我。”
对哈~家里没盐了……
=皿=！！可你这时候要合适吗？
魏九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呼吸离我特别近，小声笑道：“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啊……是吧，前辈？”
有你妹意思！卧槽吓我一跳！
死人脸淡淡地瞥了一眼魏九霄，转向王大金道：“这个女鬼，出现过多少次了？”
王大金面皮一抽，声音明显有些僵硬：“哼……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们这些警察吃饱了撑的吗？拿着国民的税金不干正事，一个疯女人大吼大叫都要过来查一查，我开商场的最忌讳这个，要是你们天天过来走一遭，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魏九霄笑眯眯地说：“王总，您也说得太严重了……要是不方便的话，不然我们下次带着搜查令过来？”
这个逗比！我差点儿没笑出来，王大金跟吃了苍蝇一样，烦躁地摆摆手：“随、随便！”
这时候那几个保安拿着盐来了，我疑惑地看着死人脸，他要这些盐干嘛啊？
……= =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吃吧？
死人脸接过盐包拆开，绕着洗手间开始撒，王大金眉头紧蹙，把手上的玉球转得更快了。
那几个保安员抱着一堆铲子锤子无处下手，弱弱地问我：“那个……警察同志，咱还拆马桶吗？”
（￣＾￣）……
还拆个屁，死人脸明显就是有更高杆的招数！
死人脸一言不发，绕着边边角角画了一个大圈，几个保安员站那儿嘀嘀咕咕，被王大金给骂了出去。
死人脸撒完盐，冷冷地看着王大金：“你，站圈外面去。”
王大金刚要黑着脸骂人，一看见死人脸从包里摸出两张黄符，态度马上就变了，陪笑道：“哎哟，原来还是位道长，失敬失敬。”
死人脸没理他，把黄符一人一张贴在我和魏九霄胸口，魏九霄立刻蹙着眉头撕下来丢掉：“我用不着这个。”
那反应快得就跟被烫着了一样……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