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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达与复仇——by阿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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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李老板打断了苏达的话,连连点头,边点头边拍着苏达的后背,脸上呈现出了一种轻松的表情;“哎,年轻人多出去走走,能想起来什么,那……你是走多久?还会来吗?”

“这不清楚了,”苏达摇摇头。

李老板好像舒了口气一样的哦了一声,苏达默默地抽烟,二人没再说话。

超市里有人,李叔不敢擅自出去,只能在柜台后面东张西望,可怎么也看不到那二人,结账都心不在焉,差点算错钱,等顾客都出去了,李叔刚要起身也跟着出去,这二人就推门进来了。

“哎呀!苏达!你咋样啊?好点吗?”李叔这下看见苏达了,赶紧过去询问。

“没事没事,”苏达笑着回答;“我复查完,一点问题都没有。”

“哎哟……那就好了,哎,过来过来,”李叔说着,声音小了起来,贼头贼脑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听说……,那小子伤的不轻,他爸妈想找你赔偿呢!”

“是么?”苏达皱眉。

“是啊,我也是听说,刚才记者刚走,本来想采访你,他们家是想等记者走了再找你,不然跟记者碰上,这事儿也是他们家不好看,要我说啊,你就先出去躲几天,等他们家疯劲儿过去了再回来,”李叔说的十分诚恳,是真替苏达着想。

“嗯,行,谢谢,”苏达笑着回答。

看来就算自己没有要走的打算,也在这留不住了,苏达这么想。

正好以这个借口离开,给自己和别人都留个下坡路。

果不其然,几天后,可能是局里那边的事情稳定好了,于是家属来闹了,兴师动众,又是拉横幅又是拿喇叭喊话,就差砸店,老板急吼吼的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没辙,只能以劝服为主,前前后后折腾了有4个多小时才算完事。

闹事的,警察,外加看热闹的人把本就狭窄的胡同堵了个结实,各种目光都汇聚在便民超市,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等着主角登场,而作为主角的苏达,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李叔怕苏达气血上脑再把这家属打趴下,直接把他关小仓库里面,还挂了锁头。

最终,没有围观到主角的群众悻悻而去,超市被迫提前关门,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敢正常营业。

李老板虽然没有明说,苏达也知道自己再不走那就太不合适了。

苏达原本想等胳膊的夹板去掉了再走,他之前去医院把线拆了,夹板医生不敢动,说一星期后再来看看决定拆不拆夹板,苏达答应。

现在看来,只能是要带着夹板走了。

走的时候苏达给有限的几个人发了条短信,有当初照顾自己现在还有联系的警察,和超市里的几个人,李叔是当面打招呼的,这天他轮班。

“别走太远啊,等他们疯发完了我通知你回来,”李叔笑着跟苏达打招呼。

“好嘞,”苏达答应一声,提着自己的行李包踏出了超市门。

一个人走到马路边,苏达琢磨着是打辆车还是坐公交,正寻觅着目标呢,一扭头看到了身后的那条胡同口。

这条胡同口跟别的没什么区别,幽深曲折,还老旧,苏达看了三年了,没看出好也没看出差,没什么感觉,今天看着,发现这条胡同的墙壁好像刚粉刷了一遍,像是穿了新装的老人,艰难的想呈现出一点新意。

苏达觉得自己是在这里重生的,属于这,也不属于这。

看着看着,苏达心里忽然翻涌上了一股情绪,这股情绪让他感觉悲伤,无力,苏达吓了一跳,没仔细琢磨这股情绪,赶紧回过头继续看着马路。

临走前,苏达去了另一条胡同,买了点东西,取钱时才发现,李老板给他卡里多打了些钱。

苏达有目标,他坐着长途汽车,去了邻近市,到了之后又倒车又问路,一路辗转,终于找到了那家医院。

医院规模挺小的,地处开发新区,说白了就是城乡结合地,四周没有高过5层的楼,路两边光秃秃的没几棵树,看着特荒。

苏达估算了下两地的距离,不禁暗暗佩服自己,当时是怎么光着屁股一口气跑这么远的……?

在医院周围租了个钟点房放下行李,苏达整理了下衣服,带上随身物品,吊着胳膊就直奔医院去了。

一路上苏达绷住神经,左顾右盼,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记在心里一样,瞪着眼睛把所有建筑物花草,甚至路过的医生都扫一遍,然后在脑海里使劲儿探索,想找到任何有可能的回忆碎片,可一路走下来,一点印象都没有,苏达有点沮丧,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家医院的。

“难道我来的时候,不是清醒的?”苏达想着自己身上的伤,忽然蹦出这个想法,这个想法似乎也说得通,当时自己在街上流浪时,身上的确还有伤。

这医院真不大,总共就两个楼,苏达一路走到了医院的后院,位于后院角落里的平房,就是停尸间。

因为当初的自己裹的那个塑料袋是用来装尸体的,所以苏达直觉自己应该先去停尸间看看。

事实证明,苏达的这个猜测是对的,等他走近停尸间时,胸口就开始砰砰跳动,莫名的心慌意乱,心惊胆战。

这种感觉让苏达兴奋,甚至有种久违的快感,像是雷达一样,苏达知道自己绝对是来对地方了,他深吸口气,定了下神,然后目光炯炯的走向停尸间旁的办公室。

06.逃跑的尸体

办公室就一个人在,是个20多岁的青年,他早在苏达往这边走时就看见他了。

青年一开始开始看这人吊着臂,以为是医院里的病人散步走过来的,可这个人跟别人不同,不是看一眼就走,而是停在离们5、6米远的地方驻足观看,木雕的一样,一动不动,面孔上带着点惊讶。

青年觉得奇怪,坐直身体透过玻璃去看他,看着看着,这人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突然扭过头,老远的,跟青年对上了眼。

这一眼没什么新奇,但是青年却觉得身上一寒,心里无端的有点惴惴不安。

苏达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没等里面的青年说话就推开了。

“这是停尸间?”苏达问。

青年本想问句你是谁,不想嘴刚张开就被苏达抢了白,心里有些不满,张口道;“你是谁?你哪个单位的?”

苏达没回答,单手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在青年眼前一晃。

这一晃十分的专业,带着四分鄙夷六分不耐八分派头,晃完之后,苏达把证件放回兜里。

青年是没看清上面具体写的啥,但是“警察”两字是看清就足以了。

青年瞪着眼睛张着嘴,重又打量了下苏达,忽然觉得他比刚才伟岸了几分。

“我来调查点事情,你不用太紧张,”苏达说着,并没有看青年,而是慢慢在屋里转悠,把屋里的摆设都扫了一遍。

“好……,”青年回答,下意识的开始抠手指。

苏达看够了屋子,回身问道;“怎么称呼?”

“我叫卢坪!你叫我小卢就行了,”卢坪紧张的回应,长这么大除了交警,卢坪几乎就没见过其他警察,小地方,警察事儿也少,现在忽然有个便衣出现在自己眼前,卢坪条件反射的就有些怯懦。

“哦,小卢,”苏达重复了一下,从墙角拉过一张凳子放在卢坪旁边,自己一屁股坐下去,面对卢坪坐。

卢坪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接着灵光一闪,赶紧起身,拎起身边的暖壶斟了一杯热水,毕恭毕敬的抵到苏达面前,满含忧虑和严肃的问道;“警察同志,您是来调查什么事的?”

苏达接过热水,忽然有点想笑场,心想这几年真没白跟警察做朋友。

“就来问问,你别紧张,”苏达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在这工作几年了?”

“我……我来这4年了吧……,”卢坪算了算。

4年!?苏达心里一跳,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安抚了下自己有点兴奋的神经,咳了咳嗓子;“4年啊,经历过不少事了吧,那……3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么?”苏达想了想,接着说;“大概是……3年07个月的一个晚上,那时候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你有印象么?”

卢坪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迟疑道;“我……”

苏达不动声色的观察者他的反应,心里想着,有戏!!

但卢坪没有立刻就说,而是皱起了眉,低下头,露出了惊愕而迟疑的表情,苏达很有耐心的靠着椅子背,轻声道;“不着急,慢慢想,大概是……晚上发生的事情。”

卢坪听了不知道哪句,猛地抬起头,盯着苏达看,苏达迎着他的目光,不说一句话。

二人对视片刻,卢坪的额头起了一层的汗珠,双手搅着衣角。

“别紧张,好好想,想起什么了说什么,不要怕,”苏达双眼几乎冒着精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卢坪,面上虽然不紧不慢,但心里早就想抓着他的领子摇他个100遍并大吼你倒是快说啊!!!!

“我……,”卢坪似乎是有口难言一样,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来,苏达觉得自己汗也要急下来了。

就在苏达实在忍不住,要跟这个墨迹的年轻人甩脾气的时候,卢坪终于开口了。

“我……我舅舅死了……”

苏达完全没有准备,愣住了。

苏达调整了下僵硬的面部肌肉,问道;“你舅舅叫什么,”虽然心里愣住了,但面上还保持着四平八稳的派头。

“他……,是被杀的……不是自杀……,”卢坪似乎没意识到苏达说了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开始泛红。

“他就是爱喝点酒,但是从没影响过工作,因为他喝得不多,不可能……不可能醉的一头栽进水里!”卢坪说的有点激动,声音在抖,似乎是压抑已久。

卢坪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有的没的说了一堆,苏达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地听着跟自己的预想天差地别的回答。

苏达抿了下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失落,难道……自己找错了?可那个裹尸袋就是出自这里的,而且自己也有对这里的零星记忆,不应该找错了,还是……

卢坪没发现苏达失望的表情,自己踢里秃噜能说不能说的全说了。

原来,卢坪和他舅舅一起在这个医院的停尸间工作,之前一直相安无事,但是3年多前他舅舅突然死了,而且是掉河里死了,警察的结果是自杀,但是见过尸体的家属却发现舅舅的脖子上赫然有条血淋淋的勒痕,按照常理,家属自然要去闹上一闹,但很快就压了下来,家里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信里加了一截鱼线,鱼线不是普通的鱼线,是能钓海鱼的鱼线,结实的很。

“你说什么!?”苏达在沉思中忽然捕捉到一句,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卢坪被他这一声提问吓得一抖,抬起煞白的脸,停顿了一下;“我……我说……丢了具尸体。”

“你再重复一遍!”苏达严肃道,浓眉几乎立起来。

卢坪抹了把汗湿的额头,不知道哪句说错了,立刻磕巴起来;“我……我说,我舅舅……死的前两天丢了一具……一具尸体。”

“尸体?你见过吗?把刚才的话重复的仔细点。”

卢坪咽了口口水,边说边比划;“我没见过,那天不是我值班,就……就知道,就是成年男性的尸体,是被……勒死的,身上有很多伤,记录上说是……半夜送过来的无名尸,我……我听舅舅说过,说送来的人很奇怪……,让赶紧检查,出文件,第二天来取送火葬场,我舅舅说不行要先报警……,他们还不让,就说快点出文件,结果天一亮,尸体就丢了……”

“丢了……?”苏达问,同时心里有种预感,这预感像火一样在烧着他。

“是,”卢坪点头;“连带着裹尸袋也没了,我舅舅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苏达闭上眼睛,耳中响起阵阵轰鸣,全身为之震动,再睁开眼,感觉世界都在摇晃。

“你……见过那尸体么?”苏达目光如炬。

“没……没有,”卢坪被苏达看的心慌气短,哆嗦着摇头。

“那……有他的资料吗?”苏达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

卢坪思考了下;“在档案处。”

“现在就去拿,”苏达激动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一颠,漾出些热水。

苏达随着卢坪去了档案处,不巧档案处没人,大门锁着。

卢坪似乎一口咬定苏达是来给他舅舅平反昭雪的,十分积极的到处穿办公室找人,苏达则靠着墙等他,等的没事儿干掏出一包烟,刚叼上就发现自己头顶上挂着禁烟的牌子,苏达仰头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把烟又塞回烟盒里。

卢坪老远领着个白大褂走了过来,白大褂手里拿着钥匙,不情不愿的跟着。

“我说这事儿要跟主任说,就算是来看档案,那也要有条子许可才行,哪能说看就看呢,”白大褂很不乐意。

“哎张大夫,您就通融一下吧,就是看下停尸间的老档案,不是别的,我们很快!而且警察都来了,咱可以看完以后再补手续,你先开下门吧,哎通融一下好吗~~~?”卢坪脸上堆着笑,好说歹说的劝着拿着钥匙的张大夫。

张大夫白了他一眼,又斜楞了苏达一眼,慢吞吞的在一串钥匙中卜啦,挑出了一把贴着胶布,胶布上写着档案室的小钥匙;“你们快点,走的时候记得把锁锁上,我打完饭回来你们就赶紧走,我说了这事儿要跟主任汇报,这么多重要文件,丢了可怎么办。”

“不会不会,这不有警察嘛~~,”卢坪看他掏了钥匙,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一圈。

张大夫又瞥了眼苏达,不耐烦道;“你们快点。”

档案室里全是老的铁皮柜子,哪哪都落着厚厚的一层土,泛着一股纸张特有的霉味,窗帘拉的死紧,仿佛这一屋子的陈年档案都见不得光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也是见不得光,苏大这么想。

卢坪十分积极,打开灯后开始挨个找,每个他经过的地方都会荡起一阵灰雾,让跟在他身后的苏达呛得直打喷嚏。

柜子都是上半部玻璃拉门,下半部抽屉的款式,并在左上角都贴了标签,标明了科室,透过玻璃拉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档案盒上的标签。

卢坪很快找到了目标柜子,并拉开了柜子下层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卢坪简单拍了拍档案袋上的尘土,绕开袋子上的线扣后,从里面抽出了一打本子,本子都很薄,是骑马钉装订,从每个本子封皮上写的数字看出,这是按月份记录。

卢坪找到了当月的记录,二人看着这本薄薄的档案,都有点激动。

“就是这本了,”卢坪手微微抖,快速的翻了几页,苏达瞪大眼睛注视,在快速翻动的书页中看到了几张模糊的照片,都是死人的。

“呐,就是这个,”卢坪翻到了最后几页,想指给苏达看,苏达直接把本子拿过来,皱起眉头开始一行行的认真阅读。

记录是手写的,圆珠笔的字迹有些晕开,但并不影响阅读,上面记录了尸体的情况,身高,估计年龄,受伤情况,致命伤情况灯,尸体送达时间,死亡时间没写,姓名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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