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你尝什么，是烈酒，你快点下去吧。”
“烈酒又怎么样？”
“未成年不能喝。”
力诺却望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不高兴地撅起嘴：“我不能喝，温穹就能喝？”
这下好了，引走米歇尔的计划被力诺一搅，彻底完蛋，米歇尔回头看去，正看到扶着扶手上来的温穹。
不，计划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我必须让他继续下去。
我镇定住心神，拉起力诺的手：“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我们先下去，温穹，你来的正好，你带这位米歇尔上将先去酒窖吧。”
力诺挣了挣，想说什么。
温穹快速地答应，带着将信将疑的米歇尔上将离开。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力诺压低声音，快速地问，他仰着脸，脸上泛着激动的潮红，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什么？”
“你就这么信任他？”力诺咬牙。
“他知道酒窖的位置，所以……”我随便编着谎话。
“你在骗我！”力诺愤怒地甩开我的手，“你说过会等我的，你说过的！”
我对他的愤怒感到莫名其妙，最近他的脾气都不太好，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温和，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一样。
力诺甩开我之后，掉转头，向温穹带米歇尔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当然不能让他过去搅局，于是从后面拉住他的手。
力诺停住脚步。
“不要过去，”我说，“我们下去吧。”
力诺再次甩开我的手。
“我们下去吧。”我再次说。
力诺转过身，他脸上挂着焦躁和失望。
“为什么……他明明对你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帮他？为什么那么信任他？我都已经尽全力讨好你了，却赢得不了你半分好感。”
“不是的。”怎么会，除了杜尚别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为什么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力诺激动地问我，问完又转身向里面走去。
我第三次拉住他。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盯着往温穹离开的方向。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绝对会越来越糟糕。
“力诺，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我可以给你。”我说。
力诺一愣，接着，他转过头来看我。
他的脸上仍然激愤未退，眼睛里却仿佛点燃了希望。
我顿了一下，说：“我不想谈恋爱。”
这话一说出来，力诺的脸就白了。
我知道这话像在耍流氓，但是不说不行。
“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如果你愿意，等到你成年，我们结婚也行……不过我不想谈恋爱，如果你能直接和我过度到亲人或者朋友一样，那么我们可以试试……”
“你在说什么？”力诺茫然，“我为什么听不懂？你到底是拒绝我，还是接受我？”
我也没有这样的表白经验啊，大概很奇葩吧，正常人类都无法理解。
“喜欢，爱，这样太累了，很麻烦。我只想找一个过着舒服的人在一起。”我说。
力诺用“你疯了”的眼神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和阿隆佐或者马修在一起？”
“因为他们都生活不能自理……”
力诺被我噎住，过了一会儿，他苦笑起来：“所以和你在一起的先决条件是不能爱你？”
“对。”力诺简直太机智了。
力诺的笑容渐渐散去。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荒谬的理由。”力诺说，“抱歉，我根本无法接受，你还不如说你看不上我。”
“是我配不上你。”我叹了口气。
“有区别吗？”力诺短促地笑了一声，却一点笑容都没有，他转过身，从螺旋楼梯上下去。
我望着力诺的身影消失，id卡上传来温穹的消息，他告诉我，事成了。
我很郁闷，一方面我通过力诺验证了我自己确实是个神经病的猜想；另一方面力诺和我的思维完全接不上轨，让我有种失落感。
失落归失落，正事还是要办。
章 33
我没等到温穹的人，却先收到他的信息。
“灾难光环。”
温穹的消息只有这么短短一句，我心一惊，立刻向螺旋楼梯下跑去。
我飞快地下楼，力诺的身影出现在我视野中。
就在我快要追上力诺的时候，我身后二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响。
我条件反射地向力诺扑去。
爆炸只有一次，不过这一次也足以引起人群混乱。
我听到一楼大厅中人们叫唤和乱走的声音，急促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但是，接着，我想到温穹还在上面。
我从力诺身上爬起来，伸手把他拉起来：“走。”
力诺却没动，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感动又有点愧疚似的，我没有细想。
“走，离开这里。”我说完，就向二楼跑去。
一边跑，我的脑海中一边浮现出温穹无奈的笑容。
“没办法，我必须更加努力……谁让我比较倒霉呢？”
我一直都没有把温穹的自嘲放在心上，因为他每次都能成功地避开灾难。
我也从来没有担心过温穹的安危，因为他很强，学什么都快，像开了外挂一样。
比起这些，我更多担心的是温穹的贞操，比如他又和谁勾搭了，又从谁那弄机甲了，或者，叫他晚上不要出去乱晃。
“别这么容易挂啊……”我叫出白虹，三步并做两步跃上楼梯，白虹化成白犬先跳上去，甩着尾巴回头看我。
爆炸将许多碎石和木屑抛出来，墙壁上有焦黑的痕迹，呛人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散。
我脱下外衣捂住口鼻，向里面的房间走去，按照我们的计划，温穹会在那里催眠米歇尔上将。如果米歇尔很难对付，他会真的取出架子上的烈酒把米歇尔灌醉，所以，烈酒是必须的。
现在我却宁愿没有什么该死的烈酒，因为它们会燃烧。
我向前走去：“白虹，开门。”
白犬从我脚边跑过，用力蹭了一下我的腿，加速助跑两步，向上跃去，化作银白色的机甲。
帝国大酒店的单层高度不足以容纳白虹的机甲形态，他变身之后我听到钢筋撞断的声音，连我脚下的地板都开始向下沉陷，我加快脚步，冲向白虹，脚下猛地一蹬，纵身跃起。
舱盖打开，我跳进驾驶舱，来到操作台前。
显示仪上，前面的房间一片黑暗，没有生命迹象。
有那么半分钟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拳头重重落在显示仪上，右手小指的关节震痛，我宁可是显示仪坏了，也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bibibibi——
id卡在响，我立刻打开它。
“米歇尔上将炸伤了，我一个人拖不动他，到下面游泳池来。”
我松了口气。
一分钟后，我开着白虹走进游泳池。
我从驾驶舱跳下来，直接跳进游泳池里，两腿一蹬，向前冲了几米，来到岸边。
温穹站在岸上，双手抱臂，低头看着我：“帝国大酒店的游泳池可是很贵的，地板踩坏了你赔得起吗？”
“怎么会忽然爆炸？”我问，“米歇尔上将伤的重吗？”
温穹耸耸肩：“虽然你对我毫不在意，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我有个喜讯告诉你呢。”
“什么？”
“中奖了，”温穹露出一个笑容，“米歇尔上将就是坎贝拉组织的间谍，而且等级不会低。”
我震惊，米歇尔？我确实觉得他很烦人，但是，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竟然想叛国？
“你怎么知道的？”我需要更具体一点的证明。
“他叫我米拉大人。”温穹歪着头回忆，“斯科特星上坎贝拉组织的老巢里，巡逻兵也提到过这个米拉大人。只是不知道他和战神塞米拉是什么关系。”
我皱起眉头：“你是怎么放暗示的？”
温穹蹲下身，凝视着我的眼睛，我都能透过他漆黑的瞳孔看到游泳池碧蓝的水波，还有我自己的倒影。
“就是这样。”温穹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愣了一下。
“你中招了？”温穹笑起来。
“暂时没有。”我只是又听到“老婆很爱我”在响。
“那么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温穹笑着说。
“我很荣幸。”我扒住游泳池的边沿，“麻烦你让让，让我先上去。”
章34
温穹没有让开，而是伸出手，把我拉上去。
“谢谢。”我说，一边说着，一边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
“你经常健身？”温穹打量我。
“还行吧。”我说。
“可是我就没有这种……”温穹皱眉。
“嗯？”我不知道他指什么，如果是健身的话，他每天做那么多训练，没必要再专门去健身了。
“我明明很努力在练了……”温穹不高兴地自言自语。
我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也是个有弱点、会嫉妒的人，很好玩。
“现在你得想个办法，向那些无孔不入的调查部门解释，为什么我和米歇尔上将一上二楼，就遇到炸弹袭击，”温穹发觉我在看他笑话，更加不高兴，“还有，我是在帮你，你就算不表现的感激涕零，也该有点诚意吧。——我可不想被调查，上电视。”
“不会的，”我说，“这次任务很成功，一箭双雕，效果比你想象的还好，估计我们很快就可以重返斯科特。”
温穹惊讶：“真的假的？”
帝国大酒店爆炸事件之后。
米歇尔上将被炸伤，住进皇家医院特级病房，一直昏迷不醒。
而我，临时接替米歇尔上将的工作，总管中央档案局，我顺便把信息防伪等级又提高了一级，属史上第一高，所有进入信息库的途径都被砍掉了，当然，除了杜尚别。
杜尚别借这个机会把米歇尔查了个底朝天，成功地找到米歇尔和坎贝拉组织联络的证据，我把证据交给莫达拉时，他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有些失望，我知道他肯定对米歇尔的背叛早有所料。
我打开突破口之后，顺藤摸瓜找米歇尔手下的那些小喽啰，连续一个礼拜不眠不休地工作，总算把这些间谍一网打尽。
而温穹，为了方便工作，我把他弄到中央研究院的员工宿舍里去，对面房间就是杜尚别的休息室。
让时间暂且回到一周前，爆炸事件刚刚过去，我把温穹带到中央研究院，向杜尚别介绍。
杜尚别十分感兴趣地打量温穹，上来就问：“你的标签是什么？能不能列一个单子给我？”
温穹皱皱眉，看我，似乎对我把这种重大机密泄露给杜尚别感到意外。
“这是我的技术专家，强大后盾，你尽可以相信他。”我介绍道。
杜尚别得意地露出牙齿。
“这是温穹。”我简短地对杜尚别说。
“知道，你总说他嘛。”杜尚别打量着温穹，“一般人都是智商和外貌成反比，你看起来智商真不太高，怕你听不懂，我讲明白点好了，我是在赞美你。”
温穹微微一笑：“你智商看起来挺高的。”
杜尚别撇嘴：“笨蛋，我是一般人吗？”
温穹笑道：“也是，科学家通常不修边幅。”
我默默退开一步，两个毒舌凑在一起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还是自动退避吧。
章 35
我整理完坎贝拉组织的间谍名单之后，把它从封闭实验室的机器里拷出来，放进一张老式的磁盘里，这东西在我们这个世界就像天然葡萄酒一样难得，大多机器都不能读它，漂浮在空气中的信号也无法侵透它。
作为保密载体，磁盘实在是不二之选。
我打开门，杜尚别和力诺正在门外守着。
我示意杜尚别销毁机器。他走进实验室，按下一个键，一片星钢制成的薄板压下来。
“咔咔”几声轻响之后，那可怜的机器被压成薄饼一般，杜尚别面无表情地按下另一个健，地板上出现一个凹槽，“机器饼”被压进去，凹槽里逐渐汇聚起金色的液体，“机器饼”迅速在金色液体中消失，一点不剩。
杜尚别按下第三个键钮，金色液体回流，地板恢复原状。
“用来毁尸灭迹简直太合适。”我忍不住赞叹。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想法？”杜尚别翻了个白眼。
“我……”
“人不可貌相。”温穹笑着说。
不过短短一周时间，温穹对杜尚别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因为他知道了，杜尚别可以删掉标签。
而杜尚别表面上毒舌，本质上不是个硬心肠的人，没办法对一个总是笑嘻嘻地恭维他的人吐槽，尤其，这个人曾经被我形容的强势又高冷。
我总觉得杜尚别似乎在我身上找到了某种优越感。
“咳，我现在把这份名单带到王宫里去。”我说。
“我也去。”温穹立刻说。
“你不要去。”我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负责杀虫行动，”温穹拦在我面前，“他们都在等你把最后的结果拿出来，为你庆贺，或是杀了你。”
“谁敢动他？”杜尚别表示不能接受，“而且还是在大地星的首都拉斯顿，从中央研究院到王宫的路上。”
杜尚别确实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知道的，我是天生的警报系统，”温穹说，“而且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迟疑了一下，温穹说的没错，最后这几步路，就是最危险的几步路，我已经销毁了名单储存的机器，现在唯一的证据就在我手上。
我不能出岔子。
“好吧。”我答应了他。
人造太阳一如往日地升上天空。
空中轨道已经恢复运行，几辆飞船从不远处划过，亮银色的反光划破碧蓝的天空，我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摩擦中指和无名指，白虹一如往常，紧扣在我手指上。
“你听我说，”我压低声音，对温穹说，“如果出现意外，你带着磁盘先走，不要交给任何人。”
温穹皱了皱眉，似乎疑惑我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但他很快点了一下头。
我就喜欢他这一点，干脆，没那么多事。
事很快来了。
飞船掠过中央公园的时候，对面飞来三架飞船撞向我们。
我拉起操纵杆，飞船猛地拔升。
爆炸声从我们下方传来，三架飞船撞在一起，化作一片浓烟滚滚。
“很棒，继续，不要停。”我对温穹说。
“一直没停过。”温穹揉了揉太阳穴，“灾难光环自动发动，自动发动，恭喜你变成天下第一倒霉蛋……”
“有那句话？”
“没有，看路。”
接二连三的自杀式袭击在空中上演，我驾驶飞船躲过它们，这时候我已经没工夫思考爆炸碎片掉下去会不会伤到人，我叫出白虹，银白色的机甲巨龙扫动尾翼，替我开道顺便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