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熟悉的背影停住脚步，掉转过头。
“伽洛。”温穹一脸淡定。
我跑向他，很快便到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双肩，把他按进怀里。
我感到腹部一阵冰凉，利器割开皮肉。
我立刻向后退，推开他。
“我早就想给你这一刀，”温穹冷冷地笑着，“比起标签，我更讨厌的是你。”
我咬牙：“混蛋，别特么装了，你不是温穹！”
就疏忽了那么一下，被“幕后黑手”算计到。
我忍着腹部剧痛，召唤白虹。
“呵呵，这么快就发现了，可惜已经晚了。”对面的人冷笑着向我走来，手中仍提着带血的短刀，“不用叫你的机甲，这个世界的法则里没有机甲。”
章 60
“不用叫你的机甲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没有机甲。”对方冷笑着向我走来。
“哦？是吗？”我捂住伤口，右腿向后退了半步，“那可有点麻烦了。”
对方哼笑一声，猛地扑向我，明晃晃的刀子刺了过来，我凝神等待，就是现在！
侧身闪过刀锋，捉住对方右手，猛地向前一带，以右脚为中心转身，变正面交锋为背后攻击。
我扭住对方右手，狠狠顶他的膝弯，他向前扑去，摔在水泥地板上。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除了刀伤拉扯得疼痛，其他方面都相当令人满意。
假陈辰被我压在地上，难以置信：“你的标签不是已经全部删掉了吗？为什么……”
“这是我自带的外挂，谢谢。”我扭住他的拇指，旋转，用力在他虎口处一磕，他疼得叫了一声，刀子落在我手中。
我举起刀子，对着假陈辰的后颈，等了半天，对方先笑了：“怎么，下不去手？所以你们人类就是这么容易被假象蒙蔽，估计你的雌性那边也一样……”
“雌性”这个词听得我皱了皱眉，我收起刀子，手掌劈下，假陈辰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我捂住伤口，站起身。
确实，某些时候我得承认，我并没有强大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方只要伪装成陈辰的样子我就下不去手。
我抬眼望向金茂大厦顶层，弯月如钩。
这个世界做的很真实。
温穹现在会在哪里？
我有一种感觉，温穹应该在那个地方……
我必须快一点到那里。
距离金茂大厦3个地铁站，市中心别墅区，汤皇花园小区f座欧风小别墅。
我第二辈子的家。
我从信箱后面取下钥匙，打开后门，房间里漆黑一片，但我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
我打开灯。
温穹和另外一个人齐齐转过头来看我，不出预料，另外那个人长得和我的第二辈子一模一样。
温穹惊喜地叫了一声“伽洛”，冒牌货则利用温穹分神的机会反扑，我走上前去，把刀子扎进冒牌货后心里，拎起他，扔到一边。
温穹抓住我的衣服，扑上来抱住我，他这么热情我真是没想到，我的伤口也没准备好，我呲牙咧嘴了一番，反抱住他，在他背上拍了拍：“这么热情，要不要来一发，嗯？孩子生出来我养……”
“一点都不好笑。”温穹恼火，但仍然乖乖地趴在我怀里。
“其实小孩挺可爱的，尤其是，有一个和我们俩长得都很像的小孩，不是挺好的吗？”我亲了亲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叹息，“为什么一定要……唉，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了。”
“你可真是够唠叨的。”温穹说，“这是什么？”
我捉住他的手：“我受了点伤……”
温穹立刻挺直身子，一言不发地拿开我捂住伤口的手，脸色像结了霜一般。
“你怎么这么笨？连真假都分不出来？”
聪明如温穹，当然猜出来我是被谁刺伤的，他一边数落我，一边去拿药箱。
我环顾四周，第二辈子的居所历历在目，很熟悉，但又有种陌生的感觉，这应该是我挂了以后空置了一段时间的样子，没想到这里并没有被搬空。
我看向地上躺着的人，看样子只是昏了过去。
我提起刀，站起来，不管他是幕后黑手的哪一部分，既然落在我手里，我就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补刀干掉冒牌货之后，我回过头，看到温穹正神色复杂地端着药箱站在那里。
的确，要是我看到温穹砍陈辰估计也会有奇怪的感觉。
温穹没有说什么，走上来给我包扎伤口，一边说：“清理战场的事我来做就好了，你还嫌伤口扯得不够大吗？”
“我想试试剖腹产是什么感觉。”我开玩笑。
“滚蛋吧你！”温穹用力一勒绷带。
我嗷嗷叫起来：“轻点，轻点。”
“咦？”
包扎完，温穹看向我身后，惊讶。
“怎么了？”
我回过头，地上的尸体不见了！
“你没看到他怎么不见的？”我问。
“没有。”温穹的脸色很不好，“我确定刚才我还看到他在那里。”
“那他就不是‘走’出去的了。”我思索，“包扎好了吗？”
“啊，好了。”温穹把剪刀和剩下的绷带塞进药箱。
我站起来，走到刚才尸体所在的位置，蹲下身。
地面上有点点血迹，但是尸体却不见了。
我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木地板的缝隙中一片绿色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我自语，伸手去捏它出来。
“小心。”温穹递过镊子，他一向谨慎。
我点点头，接过镊子，把那片绿色的东西夹出来。
灯光中，绿色的碎片散发出朦胧的光芒。
“你有没有觉得，这东西很像……”
“生命之石？”
我和温穹对视一眼。
没错，这东西很像生命之石，可是我们明明在生命之石里面，怎么可能又看到生命之石呢？
“尸体消失了，却留下了这个，”温穹沉吟片刻，“这个冒牌货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和那些克隆人不同。”
“所以这个冒牌货很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直接幻化出来的。”我猜测。
“对，这就是他的本体。”温穹凝视着绿色的碎片。
“很好。”我把这碎片放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左右碾了碾。
微小的碎裂声。
周围的空间却忽然震荡，我听到有类似尖叫的机械音向上升去，我抬头看去，客厅高高的房顶变得扭曲而虚幻。
我心里有了底。
“我们要想办法找到更多碎片。”我拉住温穹的手，“走，我们去找假陈辰。”
温穹干掉假陈辰之后，另一片碎片出现在地上。
温穹踩碎碎片，空间一阵扭曲。
许多尖利的叫声向夜空中飞去。
这时，夜晚的街道已恢复秩序，警察、救护车、狗仔、人群都已散去。
夜风很凉，温穹抬头看金茂大厦，他的手有些凉，我扣住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指缝，兴味盎然地看他的耳朵渐渐变红。
“我们回去吧。”我说。
“回哪里？”温穹问，“第一辈子、第二辈子、第三辈子，都是幕后黑手为我们设置的场景。”
“不要这么想，”我说，“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场景，只不过幕后黑手把我们放在那里面了。我们的朋友，杜尚别、阿隆左还有你的小伙伴巴顿，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人，我们应该回到那里去。”
温穹看向我，露出放松的笑容：“嗯，好。”
“还有，我们的婚礼还没有举行。”我说。
温穹愣住，我笑着期待他的反应，他却低下头，闷闷地说：“我不想结婚。”
我：“……”
之前无数次，说这句话的人好像是我，对方是力诺，我忍不住想，难道是我一厢情愿？不可能，温穹明明之前都没有拒绝我，难道他有什么顾虑？
温穹拽了拽我的袖子，微笑着打量我：“你不高兴啦？”
废话！“没有啊……”
温穹走近来，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我，凝视着我说：“我并不是不答应你，而是答应的时候还没有到，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吗？”
哦，我明白了——我刚才好像求婚了，还是站着，太没有诚意！
就在我准备跪下的时候，温穹抱住我的腰：“谢谢你……伽洛……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毫无隔阂地……”
他仍然小心地避开我的伤口，但我却忍不住加深这个拥抱，比起亲吻、上炕，拥抱是心与心距离最近的亲密动作，对于男人来说更是如此。
“不要谢我，我什么都没做，比起你来说，我做的努力太少了。”我轻轻抚摸着温穹的后颈，拇指摩挲着他的耳朵。
“伽洛……”
温柔的呢喃自情人口中流出，即便城市的夜色虚假，也因真实的情感而温和美好。
章 61
明明是浪漫的拥抱，却因为我腹部的伤口，不得不草草结束，我捂着肚子找了个墙根蹲下，温穹担忧地坐在我身边，问我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我说，“谁知道手术台上医生会不会把我切了，这里可不是真实的世界啊。”
“……我们要尽快出去。”温穹沉默了一下，说。
我在墙下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便对温穹说起我的猜想：“这个世界是由幕后黑手的意识构成的，只要我们想办法击破他的精神，多半就可以出去了，而我们之前杀死的那两个冒牌货，就带着他们精神的碎片。”
“嗯，”温穹点点头，“我们要想办法找出那些碎片，一个一个碾碎。”
说到最后一个词，温穹咬牙。
“好，我们这就行动。”我站起来。
温穹赶忙扶住我，关心地望着我：“你能行吗？要不然我先去找……”
我一把握住温穹的手：“我们不能分开。”
我和温穹花了三个小时时间，把市里我们熟悉的场所都找了个遍，干掉三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得到三枚碎片。
第三枚碎片在温穹脚下应声而碎时，第二辈子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我们拥抱在一起，防止被分开。
“我们会出去吗？”温穹抬头问我。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说，“不管传送到哪儿，去找当地最高的建筑，我们在那座建筑下面见面！”
声音消失在扭曲的时空中……
我再度醒来。
人正躺在床上。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
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腹部的伤口不见了。
“温穹？”我环顾四周，没找到温穹的影子，周围地板上散落着书、光碟还有沙发垫。
这是谁家？为什么看着这么熟悉？
我下床，捡起地上的一本书——《崩溃》，讲环保的，21世纪？那确实距离我们那个年份过去好多年了，似乎和第二辈子所在的时代比较相似，可我确定我在第二辈子里没有住过这么狭小的房间。
卧室大约20平米，再往外，我向外看去，一个30平米的客厅，两室一厅，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平米，确实不大，不过装修的非常舒服。
我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外面没有风景，穿过婆娑的梧桐树，可以直接看到对面楼上的窗户，甚至能看到窗户里面的情景。
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普通小区。
我确定我三辈子都没住过这么普通的地方。
每一次都是惊天动地的身份，奢华的居所，出入的都是上流社会。
我敲开隔壁人家的门，想问问这地方最高的建筑是什么，好快点和温穹相见。
对方打开门，是个年轻人，太好了，我喜欢年轻人，不会问这问那，或是轻易察觉我的不对劲。
“嗨，什么事？”年轻人愉快地问我。
“是这样，”我说，“你知道这地方最高的建筑是什么吗？”
“最高的建筑？”年轻人想了一下，“应该是电视塔吧。”
“在哪里？”
“你等等。”年轻人说着转身回去，翻腾了一会儿，找出一幅地图给我，“就在这里。”他指出电视塔的位置。
“地图能借我用用吗？”我问。
“当然！”年轻人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是支持你和小远老师的。”
“小远……老师？”什么鬼？
“对啊，”年轻人笑着说，“虽然你们都是男的，你又失业了，小远老师家里也不同意，不过我还是会帮你们保密的哈！”
我：“……”
我觉得我不应该太在意这些虚景，但是不知为什么，周遭莫名的熟悉感让我忍不住想去探寻，这家的主人是谁，小远老师又是谁，我和温穹的三辈子分明与这两人没有交集，为什么我会传送到这里？
我看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自己，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这里的人却认为我就是这家的主人……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是幕后黑手新设的一辈子，还是我经过却已经忘记的一辈子？
我的手停在那本《崩溃》旁边，我看到了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我把日记本取出来，把地图夹进去。
外面阳光很好，我走出小区，来到公交车站，按照刚才那个年轻人给我讲的路径，选择一班前往电视塔的公交车，这个城市实在太普通了，连地铁都没有，而我能找到的零钱又不够打车。
在公交车上，我翻开日记本，想看看它的主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然而我看到的，其实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的日记，而是另一个人的：
靳远。
应该是邻居年轻人所说的小远老师吧。
小远老师是个中学数学老师，字体劲瘦有力，日记也都简短，叙述着每天干巴巴的生活。
上学，放学，买菜，做饭，备课，打扫房间……
在他简短的记录里，我却感到一种温暖。
平凡的生活，仿佛无穷无尽。
偶尔有一篇日记比较长，我仔细看去，完全是抱怨同住的另一个人的，也就是现在的我。
杨嘉。
这个名字真是够熟悉的……我觉得，但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我接着看下去。
这个杨嘉是个卖房子的，曾经赚过一大票，但目前失业中，失业中的兴趣爱好是看小说和打游戏。
靳远为什么要抱怨他，因为他不干活，一天到晚在家里玩，不打扫卫生也不做饭……
好吧，失业中的人，总是要给他一点恢复空间的。
我忍不住给这个素未谋面的杨嘉找理由。
一篇抱怨的日记写完，靳远在最后写了一句：
如果你敢偷看这篇日记，给我上搓衣板上跪着去。
真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老婆。我想。
不过，把日记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不就是想让人看吗？我又忍不住给素未谋面的杨嘉找理由。
到达电视塔后，我看到温穹正站在台阶上往远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