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绕到他背后，正准备伸手拍他一下。
他忽然出手，一个过肩摔，当然没摔到我，不过我的胳膊快被他拔掉了。
“是我是我！”我忙说。
温穹放开我的手，又一把抱住我，我们两个当众忘情地亲了一阵。
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我觉得挺好玩的，这个世界做的挺真实。
“你怎么这么慢？”温穹责备。
我笑着拿出日记本，递给他：“你看看这个，很有意思。”
温穹接过日记本，翻看起来，他的目光变得困惑起来：“这本日记……”
“口气很像你是吗？”我替他翻到抱怨杨嘉的那一页，“看这里。”
温穹默默看完，问：“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我笑着说：“你说我们以前会不会就像这两个人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小日子？”
“有可能。”温穹抬头看我，“你希望过这样普普通通的日子吗？”
如果是以前，温穹一定不会问我这种问题，因为我们和普通两个字根本不沾边。
现在，标签已经删除干净，我们变强的愿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目前唯一的奋斗目标就是干掉幕后黑手。
“过什么样的日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过。”我笑望着温穹说。
温穹脸上微红：“哦，是吗，和杜尚别过怎么样？”
我惊讶：“这里面有杜尚别什么事？”
温穹望向别处：“你不是总和他混在一起吗？”
我这才明白，温穹这是“吃醋”了，哈哈，温穹竟然也会吃醋，实在太好玩了。
“你干嘛一副开心的样子？”温穹不开心，“虽然……虽然……杜尚别是挺好的……”
“但是我们是朋友啊。”我说，“我们会第一个给他派结婚请柬。”
温穹稍微翘了翘嘴角：“嗯，再说。”
我咳嗽一声：“现在我们先想办法回去。你说幕后黑手为什么会把我们送到这样一个世界来？”
“也许并不是幕后黑手愿意送的，”温穹皱眉，“我们碾碎了五片碎片，空间崩坏之后，才到这里来的，也许，这就是虚幻空间的外层空间……”
“这个世界我们完全不熟悉，也没经历过……看样子真不是幕后黑手故意制造出来的世界。”我思索，“那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温穹提议：“要不然我们试试把机甲叫出来？”
的确，如果是幕后黑手控制的世界，那么，根据世界法则，在这里是无法叫出机甲的。
电梯不断向上升去。
电视塔的观光电梯里，我和温穹并肩而立，外面透明的玻璃层向我们展开这个城市的风景。
碧蓝的天空中，白色的机甲如同飞鸟一般倏忽飞来，穿梭在白色的云朵中。
电视塔下聚拢着围观的人群，在这个普通而和平的世界里，没有人见过这样奇异的景色。
电梯到达顶层，停住。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玻璃门下洒满阳光，门外是环形的高空观景台，在第三辈子我已经见过很多次高空中的景象，然而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壮观美丽。
我拉住温穹的手，走出玻璃门，风带着阳光的温度，视野充满湛蓝的天空。
“你说最高的地方是空间最薄的地方——？”呼呼风声中，我高声问温穹。
“是——”温穹回答我。
白虹自高处俯冲而来，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观光台边沿，我和温穹跨进驾驶舱。
“走。”我命令，“把天通个窟窿，揪出幕后黑手！”
章 62
碧蓝色的天空仿佛无穷无尽，地面却越来越远，直到被白色的浮云遮住，阳光极盛，周遭的一切都反射着熠熠的光辉，逐渐连接成一片和煦的金光。
在这片金光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风声，感觉到交握的手。
“没想到这次，你们两个会一起来到这里。”机械声在我耳边响起。
终于找到幕后黑手，这个世界不受他们的法则控制，对我们来说是平等的。
我打开白虹的光子炮，对空开了一炮。
层层金光被白色的光柱冲开，露出金光后面黑色的空洞，我眯起眼睛，显示屏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点，是生命体，就在我们周围。
“到了。”我捏了捏温穹的手，“小心，不要被他的话迷惑。”
温穹没有回答我。
我看向他，他似乎正被什么事困惑着。
“温穹？”我轻声叫他。
“嗯？”温穹回过头来，看到我，他才松开了眉头。
“怎么了？”我问。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的确，这一路过来，时不时都有熟悉的场景在我眼前出现，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不过是他们迷惑我们的手段罢了。”我对温穹说，“我们不可以被他迷惑。只要坚定一个目标，我们两个要一起回去，要打败他们，让他们控制人类的险恶用心落空。”
温穹点点头：“好，我不会被他们迷惑的。”
我又捏了捏温穹的手：“想想他们以前是怎么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温穹的目光变得坚定：“嗯，我知道了。”
一个声音从白虹的收音系统中传来：
“无论如何，欢迎你回来，实验体2号。”
我知道在他们口中，我是实验体1号，温穹是实验体2号。
他们这样说，大概代表着温穹以前也到这里来过，在之前的幻境重现中，我已经知道，温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当然，也欢迎你到这里来，实验体1号，你的到来，让我们非常惊讶，不过……也可以说，是一种惊喜。”机械的声音仍在继续。
我发现他们说起话来很是流畅，并没有不同星球种族之间存在的交流障碍。
比起之前在失却之阵中听到幕后黑手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更熟悉人类的感情、表达方式。
必须要提高警惕。
“你们已经看过，之前三个世界……虽然，第三个世界我们本不打算……让你们现在就看到。”声音机械地笑了一下。
“第一个世界，是你们接受标签之后的第一个人生，那是七千年前的原始地球，人是由高级的野兽化成，非常有意思的设定……当然，更令我们感兴趣的是，你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呵呵，我就知道，他们一直以看戏的态度在看我们两个。
温穹握住我的手也紧了紧。
“你们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一边说，一边打开定位系统，显示仪上的红点像是水上的浮萍，时而聚在一起，时而散开，对手非常狡猾，没有那么容易瞄准。
但至少有了一点进步，在这个双方平等的空间里，我们不仅能够直接交流，而且还可以打到对方，实在是太完美了。
我做出的这些努力，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平等的机会，把炸弹从空间的这头扔到那头，在幕后黑手的脑袋顶上爆炸。
现在，机会来了。
“第二个世界……根据地球时间轴来说，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世界，不，要稍微快一些，时间，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机械声笑了两声，“我们的世界，就没有时间这个维度。”
我挑眉，没有时间？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既然已经坐在一个屋子里谈话、唔、是空间，那就坦诚点说吧，我们的世界没有时间，我们没有未来，没有过去，长命百岁，却永远处于那弹指一瞬……”
我不太理解他所说的世界，不过，听起来他对人类文化的研究已经达到比较高的水平了。
“我们的疆土永远只有那么狭窄的一点，就算我们的文明已经非常发达，科技、唔、我们的科技在你们那里大概和魔法差不多？那是你们无法想象的高度。”
我听出了机械音里的得意，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水平确实很高。
“但是，我们的疆土永远只有那么狭窄的一点，就算在这一秒，我们占领了全宇宙，可是只有这一秒，其他时间里，我们什么都不是。”机械音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所以，我们开始想办法，如何才能……拓展时间的疆土。”
在对方高超的比喻技巧的帮助下，我终于有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眯起眼睛，原来如此，怪不得要控制人类，想从人类身上榨取时间吗，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看来，你们已经成功了，”温穹一直沉默，此时忽然开口，“你们透过那块生命之石来控制人类，是因为你们无法亲自动手，但是，生命之石内部却被你们建立起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可以和人类世界的时间接轨，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之前无法精确地控制内部时间和外部时间一致，所以你们只能冒险把标签发出去，发送到原始地球。”
“你真的非常聪明，”机械声赞赏地说，“没错，我们一开始只是冒险把标签发出去，我们想找一个尽量早的时间，那时候，人类的感情系统还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我们的标签也没有现在发送给你们的这个系统这样复杂，当时，只有两个命令，追逐和拒绝，我们本想发射到一个实验体身上，这个实验体就是你旁边这位，尊敬的1号先生。”
“但是你们搞错了，标签发射到两个人身上。”我感觉非常荒谬，我和温穹的恩怨情仇，竟然是因为一个失误而产生的。
“是啊，开始是因为一个失误，结果却非常美妙。”机械音又笑了，“实验体1号死亡，实验体2号却找到了我们。”
我脑中又浮现出白从天空坠落下来的情景。
“我们从未想过，实验体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自我意识。”
我想到白脸上坚毅的神情，想到他伤痕累累却挺得笔直的身躯。
“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惊喜，我们正在想办法接近实验体的时候，他自己跑到我们面前来了，太棒了，我们准备的第二套标签系统正需要实验体来投放。”
心中的怒火在翻滚，我却控制住手不去按下定位系统后面的发射，没错，定位还没有成功，我必须忍耐，一击致命，该死！
“好吧，先不说这个，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见到第三个世界？”机械音故意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温穹问，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但一向镇定的性格帮助他很快冷静下来。
“第三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地球，那两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就是你们。”机械音说。
周遭一片安静，连风声都失去了。
而这个真相对于我来说，只不过像盘子边缘的鸡蛋，早晚有一天会落下来，我已经猜测到，靳远和杨嘉就是真正的温穹和我。
“不可能，”温穹却说，“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是我们，我不知道杨嘉是不是伽洛，但靳远一定不是我。”
“哦？为什么？”机械音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你说过，标签是随机投射到七千年前的原始地球的，我应该是七千年前的白，又怎么可能是七千年后的靳远？”
“哈哈，你不要忘了，我们没有时间这个维度，在我们看来，白，陈辰，靳远，温穹，都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不过为了适应你们的思维方式，所以使用了‘第一辈子’、‘第二辈子’、‘第三辈子’和‘标签之前的真实世界’这样的概念。”
所以，他们只是抓住了一个人，就抓住了这个人的生生世世？
机械音继续说：“我们研发标签的一个宗旨，就是制造两个互相排斥的力，这两个力在一个人身体里运转，使他能够达到一种平衡，既能掌控自己，又能随机应变。但是，很遗憾，就像我们刚才说的，这两个标签分别派到了两个实验体那里。”
“不过，结果还是很有趣的，你们变成了一对……恋人。”
章 63
“我还是不相信。”温穹坚决地说，“我不相信我以前是一个普通的人。”
定位已进入最后时刻，捕捉对方移动规律，重合率逐渐向百分之九十靠拢，我盯着定位仪，听温穹和对方唇枪舌剑。
机械的声音再次笑了，笑意十分明显，仿佛他们早就料到温穹会说出这样的话：“没错，之前两次，你来到这里，也是这么说的。”
我微微有些意外，之前两次？我只见过一次。难道第二是陈辰也到这里来了？
机械音说：“实验体快要死的时候，我们都会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到我们面前来。”
“现在也一样。”
如此的趾高气昂，仿佛一切都在他们控制之中。
我不由无声地笑起来，他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这一次可不是以战败者的身份到这里来的。
定位仪上的读数在我眼中跳动，接近百分之九十五，还差最后一点点。
那就让你们再唠叨两句好了。
“我们知道，你不甘心于做一个普通人，你有野心，而那野心不是因为我们给你的标签。”幕后黑手装出一副十分了解的口气说，“但是，你又不是无所顾忌，所以，每一次你到这里来，最终都会让事情回到原点，我们认为，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
“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我们会洗掉你们来过这里的记忆，让你们去下一辈子，同时，奖励你们每人一个标签，你们可以设置给对方。”
嗯？这是什么情况？
我发觉温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我赶忙去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出了很多汗，却凉凉的。
“不要被他们迷惑。”我把温穹拉进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
定位仪上的数字忽然降到百分之八十！
显示屏幕中红色浮萍一般的能量点倏然散开！
我立刻松开温穹，双手在操作板上飞快键入指令，看着数字一点一点恢复回去，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温穹已经越过我，手掌重重地按在超级光子炮发射的按钮上！
“温穹？！”我急躁，“没有瞄准，是打不中的！！”
温穹却紧紧地盯着显示屏，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死死绷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要现场格杀幕后黑手。
金色的光柱射出去，白虹因为后坐力向后坠下。
红色的浮萍被强大的力量冲开，露出一片巨大的空洞，能量点不断收缩，却仍然保留着实力……
我望着显示屏，心中涌起一股无力，功亏一篑。
“对不起……”温穹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事，等炮筒冷却后，还可以再发射一次。”我说。
我知道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但我又怎么能为了这种事责备温穹，他的激动，我完全可以理解。
事已至此，再多苛责也没有用。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温穹抓着我的手臂，祈求地望着我，“我不想知道幕后黑手长什么样子，我只想快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