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取栗，只会自取灭亡。”余斐简单给晋乐介绍了一下余海向余家人隐瞒程汶忻实际情况的事情，最后总结道。
晋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余斐又拿这件事接着教导他：“所以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时候，我们知道了对方弱点，甚至自己都不用动手，就能让他们祸起萧墙。”
晋乐看着他，调侃地笑了起来：“知道了，余老师。”
“那么我就去工作了。”陈昀哀叹了一下自己被忽视的命运，决定不再盯着他们甜坏自己的牙：“不打扰你们的教学。”
“记得看好你的人。”余斐没有对他的话发表任何已经，只是最后叮嘱了他一句，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陈昀看着黑屏的电话，咬牙，再咬牙，最后忍不住怒道：“你就不能别提醒我吗？！”
看好人什么的……简直烦的不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我的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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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斐合上电话，侧头看向晋乐：“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开始发呆了？
“阿斐……你说，余海要是不利用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了？”晋乐摸着下巴问。
余斐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轻蔑和厌恶，明显对这个问题不怎么感冒，但声音还是很温和：“怎么这么问？”
晋乐睁着眼睛看他，很无辜的样子：“就是突然想到。”
余斐看了他一会儿，半是妥协地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没有对余薇怀什么坏心思，别的我不敢说，至少对付他不会那么容易。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那么一个友爱亲人的人，那么他还是余海么？至少，我不相信会对亲哥哥下毒手的余钰能教出一个好儿子来，你这个前提本身就不成立。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余钰当年决定下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他的儿女会有兄弟阋墙的那一天。”
晋乐的脸色开始严肃起来，余斐的神色却依然很平静，他接着道：“说实话，我做的坏事可能不比他们少，当然，不可能像他们那样没格调。父亲活着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无论如何，要做个好人，可是最后他死了。于是母亲告诉我，好人活不长，想讨回那些债，就要做魔鬼。”
晋乐握紧了他的手，对陈叶的感觉很复杂。
说她坏吗？可是她的所作所为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的儿子。如果余斐没听她的话，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说她好……哪个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教他当魔鬼？晋乐很确定，没有一个正常的母亲会这么做的。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做的任何一件事。”余斐眼神渺远，像是陷入里记忆的迷雾里：“如果有哪怕一次错误的决定，我都不一定能笑到最后。我的确不是好人……至少我活下来了。”
“你没有做错，当然，你没错。”晋乐亲亲他的额头，不含任何旖旎的心思，单纯的安抚。
余斐看着他笑，唇边的弧度和每一次一样，晋乐却偏偏觉得那个笑容特别苍白，在心里痛恨自己干嘛要一时心血来潮挑起那个话题。
“有没有做错不是我们说的算的……说实话我手里沾的血应该不比余钰少，大概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不过，这些事情我却是顾不上了。”余斐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不让他们付出应付的代价，我绝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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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乐看着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明悟。
如果说自从发现自己爱上了余斐之后，晋乐已经渐渐看淡了对于云瑜的仇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原谅，晋乐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仇人有那么好的品质。他只是不想再花那么多时间去和他纠缠了，云瑜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他明白，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那么余斐，就是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
他对余钰一家的恨意让晋乐都有些心惊。那是一种恨不得食肉寝皮，连死都不想让他们死的痛快的滔天恨意。虽然一直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余斐的表现也太过了一点，他像是把毕生的信念都用在报仇上——说起来，余斐真的是没什么私生活，没什么爱好，没什么朋友，连消遣都没什么，一直都在工作工作工作。
晋乐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这种样子——很危险。
还好这辈子这么早就发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晋乐看着余斐线条完美的侧脸，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越靠近余斐，越发现他的不完美，反而越觉得他吸引人……真是糟糕的感觉啊。
第四十一章
余薇回到家里，随手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吩咐侍女道：“给我一杯玫瑰花茶。”
“哎呀，小薇，你回来啦。”冯若梅看着女儿，眼中满满的都是慈爱，招招手：“宝贝过来看，这些衣服你喜不喜欢？”
“什么啊……”余薇凑上去看了一眼，皱眉：“妈你什么品味？算了衣服我自己买吧……对了，为什么想起要买礼服啊？”
“过两天我们要去和亲家母见面啊，总要穿的正式一点吧。”冯若梅一点也没有被女儿打击到，笑得喜滋滋的：“学校里都还好吧？总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的，小薇你不要把他们放在心上。”
“我还没和同学们说起这件事呢。”余薇眉眼间一片骄矜之色，傲慢道：“那个唐晓棠骄的没了边，不就是攀上了顾家吗？可是顾家又怎么和程家比？我早晚要让她知道厉害！”
冯若梅不在意她的话，顺着她笑道：“等你做了程家少奶奶，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了……小海，现在要出去啊？”
“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不过司机还没到。”余海坐下来，神色自若地笑道：“在谈什么？”
“在说小薇的婚事呢。”冯若梅笑得开怀，余薇脸上也有压抑的羞涩。
她们都没有看到，余海的神色忽然僵硬了那么一瞬间。
“说起来，小薇你还要多谢你大哥啊。若不是他提起，这桩婚事我们差点错过。”冯若梅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胳膊：“到底是亲哥哥，什么好事都会想到自己的妹妹，要是换了那个小畜生……”说到后来，又忍不住开始贬低余斐。
“妈——”余薇拖长了声音，羞恼道：“好了啦，你怎么说不完啊。这种时候就别提让人扫兴的人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冯若梅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真算的上百依百顺，也不计较她打断自己的话，依旧笑得开心：“哎呀，看看我这漂亮女儿，和程家少爷那个般配啊……”
“妈，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余海再也听不下去了，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出家门。
冯若梅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
刚刚从厨房走出来的余涛叼着勺子，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妈。”
冯若梅皱起了眉：“你怎么又在吃冰？都说了不要总是在房间里玩游戏！好好跟你大哥学学！你也不小了……”
大哥愿不愿意我跟他学还是一个问题呢。余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妈，这些话你天天在说啊，能消停会儿吗？好了我不是来找训的……姐姐的婚事能不能先等一等？我担心有问题。”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咒你姐！”冯若梅顿时怒了：“我们和程家的庚帖都换了，会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再说这种话我可要叫你爸来教训你了啊！”
早知道母亲是个拎不清的，余涛从一开始就没对她抱过希望，转头看到余薇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顿时没了说话的心情。
无声地叹了口气，余涛转身往楼上走。
罢了罢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不听劝，非要撞到头破血流才肯相信自己错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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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余海靠在家门口，抹了把脸，神色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本来就什么也没做错！
如果不是母亲和妹妹贪慕权贵，怎么会应下这桩婚事？自己不过是隐瞒了程家少爷的真实情况……可余家配程家本来就是高攀，若是没有那些事，妹妹又怎么可能当得上程家少夫人？
所以，他什么也没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根本不关他的事！
余海又吸了一口气，眼神终于镇定下来。
一辆车子开到他面前停了下来，余海拉开车门坐上去，冷冷地道：“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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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我是云乾……小乐？”云乾接起了电话，揉了揉眼睛：“好的，我就在家里，你们现在过来好了。”
韩墨搂住他的腰，蹭了蹭他光洁如玉的侧脸：“是乐乐？有什么事？”
“还有余斐。”云乾痒地躲了一下，推了推他：“快点起来吧，他们说现在过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不过听口气似乎有点急。”
“嗯……”韩墨又蹭了蹭他，摆明了耍赖不想动。
云乾实在无奈——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韩墨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轻轻捏住他鼻子：“别赖床了快起来，现在都已经9点了……至少你总要先放我起来吧？”
“那你就起来啊。”
云乾终于被他气笑了：“那就把手拿开！”睡个觉一天到晚把别人当抱枕，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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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乐和余斐来到云干的别墅时，云乾刚刚把韩墨从床上拽起来。指使着韩墨跑去开门，云乾到厨房里准备茶和点心。
晋乐看看韩墨一身睡衣，挑了挑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呵呵，”韩墨毫不留情地吐槽他：“同样是婚约，我这里还只是订婚呢，你都结了婚还没吃到手，好意思说我？”
晋乐脸色黑了黑。自小到大除非韩墨让他，不然他耍嘴皮子从来没赢过韩墨。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云乾端着一壶茶走出来，问道：“吃过早饭了吗？”他不笑的时候依旧是一幅冰雪铸成的容颜，但眉宇间却没有通常那副冷淡的气质，一身家居服更是让人难以升起敬畏之心。
晋乐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墨墨最好祈祷小乾这个样子永远不要被别人看到，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狂蜂浪蝶呢！
余斐见晋乐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出神，接话道：“我们都吃过了。”
韩墨看了一眼云乾手上的东西就皱起了眉：“你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早上喝什么茶！等着我去给你烧点粥。”
云乾很习惯地叹口气，放下茶壶：“其实喝茶也没什么不好啊，又不是咖啡会伤胃……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碰就是了，你去烧早饭吧。”在韩墨的注视下，云乾很识时务地改了口风，招呼晋乐和余斐坐下：“小乐，余斐，坐这儿吧。”
“……”晋乐看着他们俩的相处方式，颇为无语。
原本他还以为云乾这么爱韩墨，婚后一定是被吃的死死的，没想到看着现在这副样子……谁吃定谁还真不一定呢。
“这么急着来找我，一定是有事吧？”云乾坐下来，直接就开口问道。
按理说，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多数都忙，会面常常都是提前约定好时间，像这样打完电话问明所在直接就过来，多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云乾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就问出了口。
余斐顿了顿，眉宇间掠过一丝为难。
他本来没有想过拿这种事来麻烦云乾，主要是他们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之前打得交道都只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而这件事却是他的私事。按余斐以前的想法，这种事情他说都不会和别人说，更别说请别人来帮忙了。
要不是晋乐坚持，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一行。
云乾一看就明白了，淡淡地笑了下，率先开口：“余少不必如此，我们如今也算得上朋友，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请不要客气，直接开口吧。”
“见笑。”余斐舒了口气，也镇定了下来：“那我就直说了……听闻云少和程家程汶忻有旧？”
云乾皱了皱眉，慢慢点了点头：“确实。”
“可有为难之处？”余斐立刻觉察到了他的勉强，这还真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就问了这么一句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为难的？
“我的确认识他，关系也还过的去，不过……”云乾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少先说有什么事吧。”
不过他和程汶忻初见的场景太过奇葩，而对方的作风他也实在不是很喜欢，所以一直都是能避就避，不到万不得已，云乾还真不想去见那个人。
余斐若有所思的一眨眼，也没深究，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谋划说了一遍，半点也没掩饰。
云乾一直安静的听完他的话，点点头：“这个我倒是可以做到，只是，我不怎么会说谎……”
“也没叫你说谎啊。”晋乐笑眯眯的：“难道你跟他说的不是实话吗？”
本来就都是实话，只有实话才能让人相信，只不过这个实话……掐头去尾罢了。
云乾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了：“小乐你厉害了很多啊……那好，我会去和他说的。”
余斐点了点头：“多谢。”他自己虽然也有布置，但到底没有云乾亲去那么能让人信服，挑不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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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答应了？”等晋乐两人离开，韩墨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不是不想去见程家公子么？”
“余斐说的是实话，所以我才答应的。”云乾一边捧着粥慢慢喝，一边回答他：“如果他有一点隐瞒，我都会找个理由拒绝——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都说了实话……让余斐这种人说实话比说假话难多了。”
“他是真心喜欢小乐的，要不是因为小乐，我想他宁可自己想办法，也不会想找别人求助。就算是求助，也不会把一切说的那么清楚……他不想让小乐在我面前难做人。”
“余斐是对小乐很好。”韩墨揽住他的肩，微笑：“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云乾侧过头对他微微一笑，眼睛明亮的像天上的晨星。
第四十二章
余薇走在学校的走廊上，高高扬着头，眉宇间一片傲慢。
身边的女孩子都是三三两两地拉着手，只有她是一贯的形单影只。但余薇从来不在意这些，在她想来，这些人都是因为嫉妒她才不肯和她一起玩。
——她才不稀罕呢！那些人根本不配和她呆在一起！
“哎，这不是那谁吗？鼻子都要扬到眼睛上面了吧？”一个眉眼艳丽的少女拦在她面前，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她：“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家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