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皱了皱眉，随即冷笑了起来：“唐晓棠，你能不能别像只疯狗一样乱咬人？你不满意你的婚事就直说，我不会嘲笑你的。原本说好的和顾家的婚事吹了吧？现在你父亲订下的是孙家二少爷？”看到唐晓棠一下子阴沉下来的脸色，余薇觉得开心极了：“呵呵，虽然孙家家世不怎么样，二少爷更是继承不了家业，可这毕竟是你父亲的一番苦心嘛！”
唐晓棠冷冷的盯了她一会儿，撇唇冷笑道：“哦？你有底气说这种话，想必是很满意余家给你找的婚事了？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已经败落的家族能给你找什么好婚事！”
“也不算太好。”余薇骄矜地笑笑，眼神里满是炫耀：“不过是京城程家的二公子罢了。”
“程汶忻？！”唐晓棠吃了一惊。
余薇很满意她的表情，笑道：“虽然都是二公子，不过程家和孙家可不能比。”
“……当然不能比。”既然是程汶忻，那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唐晓棠疑惑地想着——莫非，余薇这个蠢女人根本就不知道程汶忻是什么样的货色？
再仔细看看余薇的表情，唐晓棠了然——她的确不知道。
唐晓棠一瞬间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一个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她慢慢的古怪地笑道：“当然不能比，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
话一说完，唐晓棠毫不犹疑的转身就走——不行，她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笑一笑，太逗了好吗？
余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疑惑地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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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反过来说常常也成立。余薇了解唐晓棠，自然看出了她的反常。
但是唐晓棠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呢？按照她的性子，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好婚事，难道不应该嫉恨的寝食难安吗？
——除非……程汶忻有问题。
余薇想到中午，终于犹豫着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于是她端着餐盘来到了一个坐着同班的三个女生的位置上，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地询问：“你们知不知道程汶忻？”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明显不怎么想和她交谈，但也不想得罪她。想了想，中间的那位女生问道：“是……程家的那个二公子么？”
余薇听着她的语气，心里莫名的一沉：“是他。”
三个小女生顿时叽叽喳喳的兴奋起来：“哦，他啊……这个我知道啊，程二少超有名的！圈子里最出名的同性恋啊，当时出柜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啊，最后还是被程家强行压下去的……其实圈子里同的不少，反正现在同性婚姻也合法了，但像程二少那样嚣张的公开宣布只做下面那个的还是绝无仅有的。”
“对啊对啊，听说程二少常年混迹在GAY吧，都不回家的！床伴更是天天换，一年都不重样！”
“哗，真的啊？那不会得病吗？”
“谁知道？还有哦，听说他不能碰女人，一碰就起鸡皮疙瘩……”
三个小女生自顾自的说的起劲，余薇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筷子，几乎要把那木制的筷子扭断。
如果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怪不得唐晓棠当时会是那样的神色了。
同性恋，滥交，不近女色……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自己竟然还因为他的家世拿去和唐晓棠炫耀，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时会笑成怎么样！
余薇羞愤不已，恼羞成怒，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看。
三个小女生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讪讪的停下了话头，相互对视了一眼：“额，余同学你还好吗？对了，你打听程二少是为什么啊？”
“……没什么，你们不用管。”余薇抿着唇，语气很冲，放下一口都没动的饭菜直接走出食堂。
“……什么嘛，明明是她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啊。”左边那个女孩子不满地撇了撇嘴。
中间的女孩子眼睛一亮：“哎，你们听说了吗？余家好像要给余薇定亲了，你们说她打听程汶忻，是不是……”
“哎？不是吧？……那我就原谅她了。”三个女孩子用一种很是同情的眼光目送余薇走出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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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余薇没有上，而是径直回到家。
一到家里，余薇就扑到沙发上大哭了起来。冯若梅被她吓坏了：“哎呦，小薇，宝贝，谁欺负你了？”
余薇只是摇着头，不停地哭。
她不想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同学没必要骗她，唐晓棠的表现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程汶忻，真的不是联姻的好对象。
“妈妈，我，我不要和程家联姻了……”余薇哭花了一张脸，哽咽着道。
“小薇？”冯若梅吃了一惊：“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过两天就要和程家父母见面了……我知道你紧张……”
“才不是！”余薇抹了一把脸，直起身子来，眼睛里满是委屈，拉着冯若梅的手，哭道：“妈，你不知道那个程汶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他……”
见母亲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余薇咬了咬牙，豁出去地说：“他是出了名的同性恋，滥交，还不碰女人……我嫁过去难道就是当摆设的吗？别人会怎么嘲笑我？妈，我不要嫁给那种人！”
“老天爷！”冯若梅惊呼一声，倒是没怀疑她的话。如果不是确定，谁会这么说自己的未婚夫呢？不过她还是有一点点疑惑的：“小薇，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余薇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但是我同学不会骗我，那有什么好处？再说她们也不知道我和程汶忻的关系……这些都应该是真的。”
“那不行！我的宝贝女儿绝对不能嫁到那种人家里去！”冯若梅心疼地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眶：“放心吧小薇，妈妈去查查看，如果是真的……我马上就让你父亲去退婚！”
“嗯！”余薇用力点点头：“说起来，妈妈，你还记得小涛当时说的话吗？他说我的婚事可能有问题……你说他会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
“什么！”冯若梅横眉怒目：“他早知道还一直不说——我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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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早知道？”余涛看着气势汹汹的冲进他房间的两个女人，满心无力，觉得她们简直不可理喻：“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你骗人！”余薇尖叫：“如果你不知道，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所以提醒你们一句，现在反而都是我的错了？”余涛被余薇的声音刺得耳朵疼，也恼了：“讲讲道理吧，姐？要不是程汶忻有问题，他何必来我们余家找媳妇！你们自己也说了这是高攀！”
“怎么和你姐说话的？”冯若梅心疼女儿，不分对错的帮着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早说！”
余薇本来就委屈，眼泪又下来了：“你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吃的空啊！”余涛翻了个白眼，真觉得和这两个女人解释不清：“你们是不是非要我说出点什么来？有这个空还不如去问问大哥！上次在家我就觉得他表情不对，才提醒你们的。想想看，这件婚事也是他先提出来的吧？”
“别乱讲话！”冯若梅心疼女儿，可她更重视大儿子，心里虽然疑惑，嘴里却忙不迭地辩护道：“小薇你别听他乱说！这小子一定是妒嫉他大哥！好了我们先回去吧，等晚上你爸爸回来了再谈……”
余薇顺从的被妈妈拉了出去，眼睛里却闪着若有所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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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空旷寂寥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余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因为病态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苦笑。
其实他和家人的感情并不好。
父亲偏心大哥，常年亲自教养，希望他能接手自己的事业；母亲偏心二姐，各种宠溺无度，生生把她教养成这个样子；大哥表里不一，事事防着自己，生怕自己和他抢夺家业；二姐娇纵任性，虚荣傲慢以至于连朋友也没几个；而自己因为身体不好，常年住在老家的疗养院里，和家人并不亲近。
生在这样一个家里，余涛从记事起就和家里人的关系就疏远的不行，这些年在余家更是越发沉寂了。有时候，外人几乎都会忘记余家还有这么一个三少爷。
余涛知道，父母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好好活着，别去外面惹事，等到了时候，换回一门不好不坏的亲事。
但即使如此，余涛也不会盼着家人不好，就像他当时察觉到了一点不好的苗头，立刻提醒了母亲和姐姐。
奈何……她们一开始不相信，等到了现在，又是这样的反应。
再怎么深的血脉亲情，都会被这样一次次的伤害和失望磨光，余涛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四十三章
余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惊讶的发现今天他们一家人居然到的那么齐，除了已经不管事很久的爷爷和一向不参合家里任何事的小弟，连林悦溪都坐在客厅里。
余海几乎被吓了一跳：“咦，今天怎么……父亲，是出了什么事吗？”目光掠过母亲和二妹，余海还是选择向父亲询问。
“是啊，父亲，今天叫我们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林悦溪也询问道，她同样是一头雾水的坐在这里，要她说，要不是和余斐的协议，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一家子奇葩坐在一起。
“来，坐。”余钰对儿子招了招手，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是你妹妹的婚事出了点意外。”
余海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着父亲的话往下说：“怎么会？不是马上就要订婚了吗？其实我们两家早有默契……这已经算是订下了吧？”
冯若梅心疼地搂住眼眶红红的女儿，恨恨地说：“谁知道他们居然会瞒着我们这么重要的事……那个程家小子根本就配不上小薇！反正这件婚事我们是不认的！”
林悦溪越听越糊涂。她隐约明白了这是和余薇的婚事有关。其实这件婚事她一开始就不看好，奈何那时候她还是外人，不好开口，而且余家人也都是很热衷的样子……现在弄成一副被骗了的样子又是闹哪出？难道订婚前都不打听男方的情况吗？这也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吧？
“……什么？”听了母亲地控诉，余海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即飞快地掩饰了过去，换上一副震惊的神色：“我不知道这事……要不然我也不会把程家想要议亲的事和家里说……”
“我知道。”余钰一点也没有怀疑他：“重点是，现在怎么办？”
余海也皱起了眉头：“爸，这事可难办……”
“有什么可难办的！”冯若梅声音尖利：“不就是去退婚吗？你们不去我去！”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乱插话！”余钰皱起眉，不耐烦地道。
余海也苦笑着安抚：“妈，不是我们不疼妹妹，是这事真不好解决。这些天余氏集团刚刚从上一次的服装发布会事件里缓过来，我们真得罪不起程家，更别说现在余氏有好几个项目都是程家投资的，万一他们撤资……而且过两天就是订婚的日子了，这时候去反悔，他们不会认为是我们在耍他们吗？要真和程家撕破脸，那才是麻烦大了！”
“啊？”冯若梅也不蠢，只是不会想那么多，等现在余海一说，也觉得棘手了起来。
余薇却猛地站了起来：“我不嫁！”她一想到查到的程汶忻的资料就泛恶心，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和那种人一起过日子，她绝对不要嫁：“让我嫁给那种人，我宁可去死！”
抛下这句话，余薇头也不回的跑上楼，重重地拍上了房门。
“哎？小薇……”冯若梅叫了她一声，没叫住：“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这孩子怎么这么心急。”
余钰叹了口气：“小海啊，等下去安慰安慰你妹妹，让她放心吧，和程家的婚约总是要去解除的。”
“可是，爸，那余氏的那几项工程怎么办？”余海心里暗暗着急。
“没办法，到时候再说吧。”余钰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也听到小薇的话了，她那么排斥我们能怎么样呢？强按牛头不喝水啊！再说，我到底也是她的爸爸，总不能真的逼死她……”
余海深深地皱起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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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余海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房间里没传出声音，余海叹了口气，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余薇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来劝我乖乖嫁去程家的？”
“小薇，你别那么敏感。”余海在她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和她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努力把声音放的很平静：“父亲说了会想办法去解除婚约的，但是现在余氏的情况真的不怎么好……”
余薇毫不犹豫的打断他：“那又怎么样？”她冷笑道：“因为余氏的情况不好，你们就要卖女儿卖妹妹吗？做梦！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嫁去程家的！”
余海微微有点生气：“小薇，你怎么这么说话？哥哥没有这个意思……”
“难道不是吗？没有这个意思就不要来找我说这种话！”余薇转过头，泛着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余海，冷冰冰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倒是忘了问你……当初你把程家招亲的消息带回家，知不知道程汶忻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余海当场愣在那里，耳朵嗡嗡的响。
他确定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管是他的初衷还是推波助澜——他都隐藏的非常好，余薇都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现。
但她还是发现了，为什么？
“没……怎么可能……”余海有些僵硬地笑了起来，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措：“你在开什么玩笑？”
余薇依旧盯着他，往日姣好的面容如今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上去有丝丝的狰狞，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笑了起来：“没有就好。大哥，记住你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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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迤逦，酒吧里灯火绚烂，云乾看着那些群魔乱舞的景象，只觉得头疼的不行。
对面的沙发上，程汶忻像是没骨头一样赖在位子里，晃荡着杯里的酒，上挑的眼角有妖娆的弧度：“难得你居然会来约我，我以为你要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