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萍打量似的看了叶司一会，忽然笑了起来，柔声说道：“小叶，你在道上可是出了名的讲义气，徐姐我自然相信你。”她摆了摆交叉的双腿，裙内的风光若隐若现，“最近关注我们的条子比较多，是徐姐我多疑了，别往心里去。”
叶司应了一声，就继续埋头喝着酒，也许只有酒精的熏陶下，他才能说服自己坐在这里。
班长大人应该回去了吧，他闪过她伤心的模样，心中一痛，她是那么倔强的人，却因为他……
他甩了甩头，现在重要的是凑够母亲的治疗费，只要在干几票，他紧握着酒杯。
宋慕衡晚自习后回到家里，看到宋慕茹的房间还亮着，12点了，徐小小应该回去了，他敲了敲门，发现没有人回应，打开了门，看见徐小小趴在书桌子，而宋慕茹不见人影。
“徐小小。”宋慕衡大声叫道，摇了摇她的肩膀，没过多久徐小小醒了过来，看到宋慕衡在她面前，迷迷糊糊的问道：“慕衡学长？你怎么在这？”
“这应该是我问你，小茹去哪了？怎么只剩你一人？”宋慕衡厉声问道，他心中大感不妙，茹茹从来不会这么晚还出去。
徐小小看了看周围，弱弱的说道：“我不知道……本来茹茹在帮我补习，后来我忽然感觉很累，就睡着了。”她不安得看着宋慕衡，抓着他的袖子紧张问道：“茹茹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宋慕衡皱眉，脸紧紧绷着，最近她的异常都是因为叶司，“小茹给你补习时有没和你说过什么？”
徐小小思索了一会，眼前一亮，“有！茹茹和我说过她很担心叶司，还说去过他住所打听过他下落，难道茹茹是去找叶司了？”
“该死！”宋慕衡忍不住骂道，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家老妹的性格了，是他大意了，低估了她和叶司之间的关系，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她跑到哪去了。
“慕衡学长。”徐小小抱住宋慕衡，语气担忧的说道：“现在外面还下着雨，我好害怕茹茹出事，这都怪我，怎么一喝牛奶就睡着了。”
宋慕衡推开了紧紧抱着他的徐小小，他硬声说道：“现在没有24小时，无法报警求助，我去找人打听下叶司现在下落，现在也晚了，你就在小茹房间睡吧。”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徐小小站在原地，许久她才轻轻的推着门，缓缓关上。
凌晨两点，雨越来越大，徐萍一行人驾车来到了码头，周围摆放着各种货物，深处有个仓库，里面已经有一行人在那里等待。
“久等了，下雨天车可不好开。”徐萍微微一笑，明明是很平和的语气却带着一丝阴冷，叶司一行人站在一旁，她看向对面的一位老人问道：“今天怎么劳烦李叔您来了？”
“哪里，老夫也刚到不久。”被叫做李叔的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样貌看上去很慈祥，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这次小萍你一次性要这么多货，看来真的想通了啊。”
“呵呵，也多亏李叔您提点。”徐萍的滴水不漏的回答，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徐萍了，呵呵。
看见徐萍这幅模样，李满知道套不出话来了，以前他刚见徐萍时候，她还是个固执的女人，死守着丈夫去世的酒吧，不愿意做任何犯法的事，后来忽然又转变了，不停的跟他要货，道上她的名气都要胜过自己了。
李满哈哈大笑，“好了，别互相客套了，我给你带了不错的茶叶。”话音刚落，旁边的手下就拿出一箱黑色行李，一打开，一袋袋白色粉末被透明袋装着。
宋慕茹借着货物的遮蔽躲在门口，看到行李装的东西，她马上捂住自己想惊呼的嘴。
毐品，是毐品！
他们竟然在进行毐品交易，宋慕茹很紧张，她一边观察那里情况一边小心翼翼拿起了手机拨打了110后 ，却发现手机有好几十个未接号码。
哥……还有小小。
而徐萍他们依然在验着货，忽然她感觉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来看，是信息。
屏幕发出的光照着她的脸，忽然她诡异的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睁开时瞳孔竟变成红色，她玩味看了看门口。
找到了，小老鼠。
叶司正好看了过来，徐萍的表情让他心里一跳，不敢再看。
徐萍招来一名手下，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只见他点头答应，就离开了仓库。
宋慕茹感觉过了很久，心里越发紧张，为什么警察还不来，明明不远啊，她没注意到，背后有一个黑影便她靠近。
“唔！”忽然有个人紧紧扣住她，用布捂住她的嘴。
糟糕！是乙醚。
她感觉意识模糊了起来。
“既然都没什么问题，那散了吧。”交易结束后，李叔站了起来说道。
“李叔你请，我还有点私事处理。”徐萍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一丝兴味。
看来有人要倒霉咯，李满看得出徐萍现在身上总是有股血腥味，也许别人感觉不出来，可他混道上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那老夫先走一步了，下次再合作了。”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此时偌大的仓库只剩下徐萍众人，她勾了勾嘴角，慵懒的说道：“刚才，有一只小老鼠藏在附近。”
“小老鼠？”众人不明白，其中有一人恍然大悟，“难道是有条子！”一时间人都炸开来。
“好了好了。”陈明让众人安静了下来，他是徐萍的左右手，平时管理着一干手下，颇有威严，“听听徐姐怎么说的吧，徐姐，那只小老鼠现在在哪呢？”
“自然是抓住了。”徐姐回应道，“带上来。”
然后叶司看见有个男人拖着一个麻袋进来，麻袋一动不动，难道死了？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别过头去不再细看。
而他没发现徐萍此时的眼神就像一只恶魔，嗜血又带着深深恶意的注视着他，她用玩笑似的口吻说道：“叶司，你和陈明把小老鼠处理掉吧。”
“是，徐姐。”陈明马上应道，一把扛起了麻袋，他看到好像还想说什么的叶司，连忙凑在他耳边警告道：“不要违背徐姐命令。”就拉着他离开仓库。
叶司被陈明带到码头，雨淋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他全身发冷，他看着麻袋，“陈哥，我们当初说好的不做害人的事。”
陈哥放下麻袋，他被叶司的天真逗笑了，“叶司，你是第一天混道上的？这是害人，那你跟在徐姐身边做的其他事就不是害人？”他走到叶司面前，嘲讽的说道：“不要觉得你是被迫的，是你自己走出了深渊，又自己跳了进来，麻袋我放这了，丢不丢你自己看着办。”
陈明转身就走，叶司身上已经被大雨淋了个透，衣裤以非常不适的姿态紧紧贴在身上，他拖着沉重的麻袋走到码头边，望着海水发愣。
这是一条人命，感觉重量很轻，是个女警察吧。
叶司出神的想着，他想起宋慕茹曾经和他谈论过梦想，他当时每天都醉生梦死，没有什么志向，而宋慕茹……
“我以后会当警察！”
“警察？来抓我吗？”
“如果你犯了事的话，你不觉得警察很厉害吗，保家护国，惩恶扬善！”
他握住麻袋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13、绝望和恨意
宋慕茹感觉自己被人拖着走动，她嘴巴被贴了胶带，全身除了意识还算清醒，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周围一片黑暗，空气稀薄，看来被套在麻袋了。
自己太大意了，徐萍在黑道做毐品交易横行这么久肯定是和警察有勾结，宋慕茹迷糊的想道。
“叶司，你和陈明把小老鼠处理掉吧。”
她听到叶司的名字，想挣扎却没有力气。
叶司，叶司。
她被人一把扛起来，雨声渐大，雨水很快就渗透麻袋沾湿了她的衣服，她感觉自己被放下。
隐约听到对方其中一个人和叶司说着什么，声音有些粗犷，随后紧接着的是匆匆离开的步伐。
宋慕茹的眼里闪过一丝希翼的光芒。
所以说，现在与她独处的就剩下叶司了？
浑身无力的她尝试发出微弱的求救，却因为嘴上贴着纸胶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很快她就发现了这只是无济于事。
就算费劲力气呼喊他的名字，却又轻而易举地被麻袋外稀疏的雨声所淹没，宋慕茹有一瞬间的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挪动手指，想要撕开嘴上的胶带，而这时自己又开始被拖动着。
“唔唔？唔唔！！”
宋慕茹听到了隐隐的水流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压抑住心底涌上的不详预感，开始努力蠕动自己的身体。
挣扎是微小的，在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之际，她终于撕下了纸胶，迟来的尖叫声却最终淹没在了冰冷的水里。
“咳咳…救…咳…”
每一次微弱的求救都被迫灌入大量的水，她捂着脖子在麻袋内挣扎，却只能渐渐沉下去。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庞，她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冰冷的河水此时就像是一把刃剑刺穿了她的肺部，恐怖的窒息和越来越加深的水压让她扑腾的动作微弱了起来。
叶司…
心底的希翼支离破碎，水泡不断地从她嘴巴里溢出，宋慕茹苍白的脸显得扭曲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
喜欢，绝望，挣扎，直至现在的满腔恨意，都在死神临近前显得这么微不足道。
残忍的男人…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惨白扭曲的脸透着悲凉与刻骨的不甘与恨意。
叶司看着麻袋刚丢下就已经不见踪影，就在刚才他犹豫时候，陈明忽然走过来抢过麻袋就往水里抛去，他气急败坏的抓着陈明衣领，吼道：“你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做什么！”陈明全身也淋透了，生气得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混道上的，而不是大学生！放手！”
叶司闻言放开了手，他此时一丝平日里的帅气都没有，狼狈不堪的蹲在地上。
陈明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蹲了下来，拍拍叶司的肩膀，安慰道：“我以前第一次做这事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过后，就没事了。”说完站起来打算离开。
叶司此时眼里带着脆弱和迷茫，也许只有雨才能冲掉他些许罪恶感，他看着陈哥的背影问道：“陈哥，你是为了什么才混道上的？”
他看到陈哥身子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深深疲惫的说道：“当一个人要害人的时候，是因为他要保护一个人，那个人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别人。”
陈明已经离开了，留在原地的叶司低声痛苦的呐呐道：“妈……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早晨
电视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今天清晨，发现一具女尸。目击者表示，起初是个麻袋，打开一看确认是女人尸体，身上衣物完好，身份已经得到证实，女子是一名在校大学生，目前已通知死者家属，案发现场的警方表示，死者的死因正在调查，具体情况不便透露……”
叶司站在学校天台上，风吹动他棕色的短发，时不时能看见他带着的砖石耳钉闪烁，神情没有以往的放荡不羁，眼眸里仿佛藏着过多的沉重，整个人看上去深不可测。
“宋学长。”叶司看着灰灰的天空，缓缓开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宋慕衡在他身后，刘海遮住了他的眼镜，整个人仿佛布上了阴影，他声音暗哑问道：“你昨晚，见到了小茹吗？”
“小茹？”叶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宋慕茹，想到她，他没有了以往的笑容，“你说的是班长大人吗，她昨晚确实因为我无故旷课来找我了，我和她说清楚后，就和她分开了。”
“呵。”宋慕衡嘲讽的勾起嘴角，声音轻得像是和自己说话，“你就为了这么个人渣……”
叶司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宋学长，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听你骂我？，那你继续。”说完就走向楼梯口。
宋慕衡抬起头，看向叶司的目光冷的像冰，咬紧牙关一字一顿说道：“小茹死了。”
叶司停住脚步，他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看见叶司这幅模样，宋慕衡第一次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着，而是愤怒不已的抓着他的衣领说道：“她死了！被人套了麻袋，活活溺死，只因为她要去找你！！！”
徐萍玩味的笑容猛的闪过他脑海。
昨晚麻袋里面的人是……
宋慕茹……
叶司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彻底发不出声音，一股窒息感如泰山压顶般朝他袭来，他手脚发冷，血液仿佛凝固住了，心中冰凉的寒意把五脏六腑都冻僵了一般。
“啊！”一个柔弱的惊呼声打断了此刻紧张的气氛，徐小小看见他们的样子，连忙跑过去抓住宋慕衡的手臂劝说道：“慕衡学长，叶同学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这里是学校，你们不要打架。”
宋慕衡松开了手，看着愣愣的叶司，他冷漠的转过身，他怕再看叶司一眼，会忍不住杀了他！
他用颤抖的手捂住了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移开，又恢复了平日冷静的状态。
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小茹，害死你的人，我会一个个找出来。
“小茹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留下这句冰冷的话语，宋慕衡就离开了。
徐小小饱含深意的看了叶司一眼，就追了出去。
“叶司，我带你去寻找幸福。”
“叶司，你知道吗，仰望摩天轮，就是仰望幸福。”
曾经在一起的回忆猛的浮现出来，叶司眼眶通红，心脏像是被绳子紧紧勒住，隐隐作痛。
他无法想象，当时她还活着，她如何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绝望的死去，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亲手……杀了宋慕茹？
“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
忽然叶司越过了栏杆，带着释怀和解脱般的笑容，直接跳了下去。
下落的风把他的头发吹散，叶司双眼微闭，面容安详，他想起了从他小时候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受人欺负，到如今因母亲病重出卖良知，他错了一生，累了一世，现在他终于可以去寻找幸福了。
“滴答……”
一颗水珠滴落在叶司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眼前竟然就是死去的宋慕茹，她头发随着水飘动，曾经如天空般清澈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瞳孔，脸色惨白，神情因怨恨而扭曲，一动不动的看着叶司。
叶司想说什么却反而被迫灌了不少水，他感觉自己像泡在水里，不停得往下沉去，整个人溺水似的无法呼吸，而宋慕茹伸出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带着冰冷的寒意。
原来溺水的感觉是这么痛苦，他现在已经完全体会到了。
他伸手把宋慕茹掐着的手拉开，一把扯过她紧紧的抱住。
明明拥抱的身躯已经如同冰块，叶司却觉得这个拥抱隔着两个世界，他此时只能发出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别哭……班长大人
当时班长大人一定很害怕吧，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办，我已经完全变成班长大人最讨厌的杀人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