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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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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冲一拍他脑袋:“嘴巴也注意点儿,别什么话都敢说。”

谢则安沉痛地捂着头:“我要是变傻了,肯定是燕大哥你打的。”

燕冲说:“傻一点好,京城遍地是人精,你要是还认我这大哥就给我收起你那点小聪明,乖乖夹起尾巴做人。”

谢则安乖巧地答应:“我明白!”

不就是扮猪吃老虎嘛,他的老本行。

燕冲瞧着谢则安那小表情,哪会看不出他压根不打算听话。他把拳头揉得咯吱响:“三郎,大哥总觉得很想揍你怎么办?”

谢则安:“……”

他一溜烟似地拔腿就跑:“再见!”

第六章

李氏感到很不安。

前几天听完儿子的病中“奇遇”后,她比平时多念了几遍经。今天看到谢则安和赵崇昭一行人谈笑自若,她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彻底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却懦弱的半大少年。

李氏开始怀疑自己带着儿女进京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她哄睡了谢小妹,展开京城来的信重看一遍。她和丈夫是青梅竹马,也是私定终身的结发夫妻,他们父母俱亡,从小受尽潼川谢家的冷遇,只能相依为命穷困度日。

于是丈夫发愤图强,发誓要上京赶考博取功名。

在她生下谢小妹那一年,丈夫高中状元。

同时,丈夫迎娶孀居的长公主。

从此自己的丈夫成了别人的丈夫,自己儿女的父亲成了别人儿女的父亲。

丈夫终于如愿以偿,吐气扬眉。

李氏并不想去破坏丈夫的似锦前程,即使她也怨,她也痛,但她不恨。曾经那样深爱过的人、曾经那样相濡以沫的过去,她恨不起来。她只恨自己给不了儿女一个正正经经的身份,她的三郎已经十岁,却还没能入籍。

丈夫的来信让李氏感到意外。

大概是她的安分让丈夫心生不忍,丈夫在信里说可以给儿子和女儿争取到一个入潼川谢家的机会。儿子和丈夫是天生的读书料子,假如有潼川谢家这个出身,以后要考个功名并不难。

所以李氏决定上京。

她孤身带着儿女上京。

她知道那位长公主是个凶悍善妒的女人,从出发那天开始,她已经做好了身死京城的准备。一双儿女是丈夫的亲骨肉,丈夫肯定会保下他们,他虽然抛弃了他们母子三人,却从来不曾骗她。

只要儿女能有个堂堂正正的出身,健健康康地长大,什么都不重要。

反正她在这世上只有这么两个牵挂。

李氏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谢则安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谢则安把信上大半内容看得清清楚楚,剩下一小半看不着,但大致意思是能推断出来的。

谢则安伸手把信从李氏手里拿走。

李氏猛地回过神来,斥道:“三郎,把信给我!”

谢则安说:“这是‘爹’写来的信?”

李氏沉默。

谢则安客观评价:“字写得不错,就是有点软,没风骨。”

李氏说:“三郎,他是你爹,不要恨他。”说不定、说不定——

谢则安点点头,云淡风轻地说出李氏并未言明的打算:“说不定阿娘你会一死了之,把我和小妹留给他,让我们在那位长公主身边长大。”

李氏不敢看谢则安的眼睛。

谢则安伸手轻轻抱住李氏:“阿娘,让我来吧。入籍而已,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交给我就成了。”

李氏说:“三郎,你别将事情想得太轻巧,当初你爹……他父母双亡,族中叔伯拖延多年不让他入籍,最后是他跪在老太爷门前三天三夜,才终于回到潼川谢家族谱上。他当年早早才名远播尚且如此,何况三郎你如今只是个声不扬名不显的半大少年!”

谢则安替李氏擦掉脸上的泪痕。

他淡笑说:“放心,我有分寸。阿娘你别想着做傻事,入籍是重要,但没有我们母子三人好好活着重要,再不济我也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家过安宁日子。”他毫不客气地说出威胁,“您要是不在了,潼川谢家求着我入籍我都不会答应。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想区区一个族籍没那个资格成为我的‘仇人’吧?”

李氏被谢则安平静却认真的话镇住了。

谢则安说:“阿娘你和小妹休息一会儿吧,我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做。”

谢则安盯着李氏合眼歇息,才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雪景。

他的心脏在翻腾。

明知道丈夫背信弃义娶了公主,李氏却从未在儿女面前提过半句丈夫的坏。“自己”的记忆里,关于这个“爹”的部分少得可怜,只知道这次去京城是为了找“爹”,至于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对方品性如何现状如何,统统不知晓。

回想起李氏来时变卖了仅有的屋子和田产,分明是做好了不再回头的准备。

李氏肯定不会认为那位长公主能容忍她的存在。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切断了所有退路,还能有什么解释?

她是准备托孤!

她是准备以身相殉!

——就为了让他和谢小妹入籍!

谢则安又想起病床上愤怒斥骂他的老头儿。

他们这种人总有着在他看来完全不必要的坚持。

明明只要活下来,一切都能弥补,偏偏老头却不肯用那些救命钱。

李氏相似的抉择让谢则安心里像是烧着一团火。

是是是,只有他们有坚持!只有他们有底线!只有他们有原则!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只要亲人好好活着,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是可以,难道他不想和那位“母亲”有一个母慈子孝的圆满结局?他看着那个无辜又可怜的女人露出夹杂着痛苦和愤恨的目光,难道没有因为威胁她而觉得愧疚?谁会想拿自己的肮脏身世当做伤人的利器!

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根本没有办法!

哪怕那笔钱只能再保住老头儿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他都要保!

他们做出有坚持、有底线、有原则的选择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来说,失去了仅有的亲人后整个世界都倾塌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人生重新建筑起来。

一路走来,他尝试过以仇恨为动力、尝试过以友谊为动力、尝试过以事业为动力,百般努力,才终于一点一点走出阴霾。

功成名就,快活度日。

一朝醒来,他变成了“谢三郎”。

谢三郎的人生才刚开始,身处逆境,穷途潦倒。

他很喜欢这样的挑战,摩拳擦掌地做好大显身手的准备。

有个可爱又贴心的妹妹,他非常高兴;有个柔弱又美丽的母亲,他乐于保护。

结果李氏柔弱的外表下竟藏着那样一颗决绝的心。

如果谢三郎还是谢三郎,那么这个少年注定要遭受他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可惜他是谢则安。

当年他改变不了的事,现在他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

谢则安闭上眼。

情况其实很糟糕。

姓谢,驸马。赵崇昭口里骂的那个“狗东西”,恐怕就是自己那位“父亲”吧?金榜题名,公主垂青,好大的福气。

可惜这福气太大了,这位谢驸马撑不起来。李氏没有把他们有儿有女的事告发出去,燕冲却还是骂他“背信弃义”,可见他还做了别的令人厌弃的事。

要是燕冲和赵崇昭知晓了他的出身,他攀上的这两段交情不知会不会生变。

谢则安正思索着,一只软乎乎、暖呼呼的小手拉住他的手掌摇个不停:“哥哥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谢则安一顿,弯腰把脚边的小豆丁抱起来。他指着远处的山峰说:“看,那里有个人在收陷阱。冬天捕猎最有意思了,猎物虽然难找,不过都呆呆的,搞几个陷阱在林子里,想起来的时候去看看就成了,一逮一个准。”

谢小妹听得高兴,拍着掌说:“真好玩,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谢则安说:“没问题,以后哥带你去。”

谢小妹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

谢则安瞄了眼正在收拾床铺的李氏,哼笑一声,对谢小妹说:“哥教你唱首歌怎么样?”

谢小妹拍着手说:“好!”

谢则安说:“这首歌呢,叫世上只有妈妈好,有些地方把阿娘叫妈妈,小妹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了吗?”

谢小妹说:“明白!就是世上只有阿娘好的意思!”

谢则安说:“真聪明。”

李氏的动作僵硬了。

谢小妹学了两遍,高高兴兴地跑到李氏身边献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李氏眼眶湿润,看向谢则安。

谢则安的目光已经转回窗外,好像他不是故意的一样。

等谢小妹唱完,谢则安才把脑袋转回来,朝李氏笑了笑,说:“我和燕大哥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走,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和一个尖细的嗓音:“小谢官人,殿下找你!”

谢则安“哎”地应了一声,麻利地开门,对来找自己的近侍露出友善的微笑:“辛苦了,我这就过去。”

近侍点点头,领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殿下找了几个裁缝让他们跟着走,找你过去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做衣服。”

谢则安见近侍一脸“还不快谢恩”的表情,果断给赵崇昭发一张好人卡:“殿下真是个好人!”

近侍满意地说:“当然,殿下是天大的好人!”

第七章

赵崇昭并不知道自己被发好人卡。

他见到谢则安后扬了扬下巴,招手让他上前,问也不问,直接说:“来让裁缝量量。”

裁缝没因为谢则安衣着寒酸而轻视他,毕恭毕敬地上前给谢则安量体型。

谢则安当然没反对,乖乖随裁缝折腾。

赵崇昭摸着下巴盯着谢则安看。

谢则安若有所察,抬起头朝他微微地笑。

赵崇昭圆乎乎的腮帮子抖了抖,瞪着谢则安直看。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怎么越看越顺眼呢?

赵崇昭心情大好,对另一个裁缝说:“叫你娘子跟人去给三郎的阿娘和小妹的尺码量来,他们三个人的衣服都要快点赶好。”他颇为嫌弃地掀了掀谢则安身上的破袄,“这么走出去实在太丢我脸了。”

谢则安从来没有“不吃嗟来之食”的穷骨气,他欣然接受赵崇昭的安排:“以后我一定还殿下许多套。”

赵崇昭嗤之以鼻:“我还缺几套衣服吗?”

谢则安说:“殿下当然不缺,聊表心意而已。”

赵崇昭听惯了别人奉承,闻言点点头说:“那好,我等着。”

开始上路时谢则安发现马车里也变了样,稻草上铺上了一层软毛,暖和无比。上头加了张小桌子,摆着点心和热茶。一旁还放着三个暖炉,做工精巧,正冒着袅袅暖烟。

……万恶的资产阶级!

李氏看到这些变化不仅没觉得欣喜,反而忧心忡忡。她对谢则安说:“三郎,你这次是遇到贵人了,但是……”

谢则安说:“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肯带你玩玩不代表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一边是个萍水相逢的小娃儿,一边是皇帝的妹妹、当朝长公主,孰轻孰重谁不会分?在没有彻底弄清楚情况之前,谢则安不会轻举妄动。

他从来不缺少忍耐这种美德。

母子正对话着,近侍的声音又从外头传来:“谢小官人,殿下让你过去他车上。”

谢则安一愣,对李氏说:“大概是贵人觉得路上太闷,找我过去解乏。我过去瞧瞧,您看好小妹。”

谢小妹说:“我才不用阿娘担心!”她气鼓鼓地瞪着谢则安,“我讨厌那个殿下,他想抢走哥哥!”

谢则安捏捏谢小妹的鼻子:“没想到小妹居然是个小醋坛子,以后哥可都不敢娶媳妇儿了,要不然醋坛子要打翻咯。”

谢小妹脸一红,把脑袋埋进李氏怀里:“哥哥坏!不理你了!”

谢则安俯身亲了她一口,说:“哥哥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他抱起一个暖炉跳下了马车。

近侍本来还在做心理建设,犹豫着要不要弯下腰让谢则安踩着下来呢,没想到谢则安已经利落地双脚着地,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近侍说:“这样下车多危险!”

谢则安说:“没事,摔了正好,我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摔摔快长高。”

谢则安的一通歪理让近侍咋舌。

谢则安友好地问:“又是你来叫我,你叫什么名字?”

近侍说:“小的叫小德子。”

谢则安说:“小德子是殿下叫的吧,朋友之间总不好小德子小德子地叫。你本来的名字呢?”

近侍愣住了,快到赵崇昭马车前才说:“我叫张大德。”

谢则安说:“哟,大德你这名字可真占便宜。”

张大德说:“啊?”

谢则安说:“信佛的人只有见着高僧或佛祖才管叫‘大德’,”他朝张大德挤挤眼,“大师厉害啊。”

谢则安的表情和语气都太有趣,张大德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

他觉得谢则安和别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谢则安把暖炉搁在赵崇昭车前,伸手撑着前头的直板往上一跃,坐稳后回过头对张大德说:“你叫我三郎就好。”

说完才抱起暖炉钻进车里。

赵崇昭体型圆胖,自个儿占了半个车厢。偏偏他还怕冷,地上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暖炉烧到最旺,整个车厢封得密不透风的,在大冬天里暖得有点渗人。见谢则安进来了,赵崇昭直直地盯着谢则安瞅:“你这么快就和小德子聊上了?”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谢则安说:“交换名字而已。”

赵崇昭说:“你好像识字吧?我叫你过来是想你念书给我听,路上无聊,我们可以顺便聊聊天。”

谢则安说:“行,不过我断句不是很在行,殿下得将就着听。”

古文的一大特点是没有标点符号,整段话的每一个字都连在一块,能不能理解正确意思就看缘分了。比如孔夫子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后人就争论说有好几种解释,比如一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看起来像在支持愚民政策,还有种却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断句不同,整句话的意思就变了。

赵崇昭说:“没指望你念得很好。”

谢则安点点头,从赵崇昭带的书里找出本刑律——其实是给自己补充点常识。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要当法盲!

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以前谢则安为了确保作恶多端的强女干犯“生父”被捕后能马上挨枪子,对法律做过深入研究。在法律边缘游走多年的经验告诉谢则安,法律既是自保工具,又是绝佳的武器——用好了,它就是好东西。

虽说在这种时代肯定人治大于法治,不过了解一下总比往后被人栽点罪名弄死还傻乎乎地只会喊“冤枉!天大的冤枉!”要强,至少你知道自己冤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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