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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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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宁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则安宠这个妹妹宠到不得了,连面对男女之情也比别家女儿坦荡,喜欢上了就敢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晏宁公主看着漫天雨幕,心中泛起了无边的酸涩。

她乘着软轿入宫。

赵英听到有人来报说晏宁公主入宫了,有些惊讶。

前些天一起出行时晏宁公主突然病倒,他一直挺担心的,亲自迎了出去。看见晏宁公主身上没沾着半点雨星子,赵英才说道:“宁儿你怎么这么晚进宫?还是这种天气。”

晏宁公主说:“刚才哥哥来找三郎商量防洪的事,他们一起去了徐先生家。左右没什么事,我想来见见阿爹,”她露出了笑容,“阿爹你不会嫌我烦吧?”

赵英说:“宁儿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他边拉晏宁公主坐下,边问,“你哥哥怎么会想到防洪上去?”

晏宁公主说:“昂弟最近留在京城,京城和哥哥一起出去,今天他们去巡堤了,发现水位涨了很多,堤上还有缺口。他们忙了一整天,回来后就来找三郎了。三郎今天正好也被徐先生派出去了,查出了不少隐患。两边凑在一块一合计,他们都觉得这事得慎重对待。”

赵英说:“你哥哥这次倒是知道长进了。”他又夸了一句,“裕王弟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晏宁公主说:“三郎倒是懒得很,他向徐先生禀明情况后就准备撒手不管了。”

赵英说:“这小子确实是这脾气,不过他也没法管,毕竟他没个正经出身——”说到这一句,赵英突然顿住了。静默了一会儿,他哑然失笑,“宁儿你绕了这么个圈子,就是想跟我给三郎讨个正经出身吧?”

第一零三章

谢则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悄然决定了。

谢则安和赵崇昭、赵昂在徐府呆到快要宵禁,能看到赵崇昭有所转变,徐君诚比谁都高兴,不知不觉比往常多说了些话。

赵崇昭三人离开徐府前约好第二天一早在谢则安家附近等,继续跟进这件事。谢则安回到家中,晏宁公主已经睡下,他张开半边画屏,在画屏后点亮了一盏灯。

多管闲事不是谢则安的性格,但这事儿攸关人命,赵崇昭又一心掺和进去,于公于私谢则安都不得不管。

谢则安倚在榻上闭目沉思许久,才把油灯弄熄。

第二天谢则安都和赵崇昭、赵昂三人边巡查边商量,最后弄出了整个防洪章程递上去给赵英。

赵英已经从晏宁公主那知晓他们在做什么,倒是没太惊奇。他把谢则安三人递上来的折子看了一遍,批了下去。

赵英一点头,做事简直不能更方便!谢则安最擅长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和赵崇昭打着赵英的大旗迅速行动起来,一夜之间把所有能安排的事都安排下去,有些地方连“撤离演习”都做了。

几天之后,连日的暴雨终于逼得几个地方被水淹了,许多人后怕不已,要不是疏得及时或者堵的及时,自己家也要遭殃!

赵崇昭这个太子也成了最大的功臣。

赵崇昭借这个机会认识了不少人,比如京城府尹顾允。顾允虽年过半百,但却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他非常爱惜他那把胡子,说三句以上的话必然会伸手捻着它一下一下地摸着。

顾允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顾骋,一个叫顾寅。赵崇昭和顾允坐一块吃饭时他们都回来了,顾骋毫无顾忌地大口大口吃肉,顾寅则坐在一边替顾骋解释:“我哥哥他一向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您别见怪。”

赵崇昭和谢则安都喜欢这样的人,闻言说道:“这样才是爽快人!”说着他也学着顾骋大口大口地把肉往嘴里送。

谢则安一笑,也学起了他们豪迈的吃法,只不过他这人天生带着种从容,同样的动作搁在他身上没人觉得不雅,反倒觉得他别有一种潇洒肆意。

顾骋拍掌道:“痛快!”

谢则安说:“听说顾兄诗才无双,回头还得向顾兄请教请教。”

顾骋说:“这有什么好请教的,这东西根本教不来。”

谢则安摸摸鼻头:“那倒是,这事儿还得靠天赋。”

顾骋说:“你若是写好了,想给人看看,我可以给你看看。”

谢则安说:“那我先谢谢顾兄了。”

赵崇昭被晾在一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顾骋便有些不喜。等出了顾府,赵崇昭问:“三郎你很喜欢那个顾骋?”

谢则安说:“顾兄挺有趣的,写的诗词也好,真要词如其人的话,他一定有着豁达的心胸。”

赵崇昭说:“我怎么瞧不出来?”

谢则安说:“殿下不喜欢诗词,觉得这是小道,瞧不出来也正常。”他转了话题,“顾府尹殿下一定喜欢,我在姚先生那看过顾府尹的策论,他对兵事颇有心得,很多见解都很不错。”

赵崇昭说:“那我改天一定要看看!”

谢则安说:“我明儿就去姚先生那把它们都借来。”

眼看宵禁时间快到了,赵崇昭没法和谢则安依依惜别,只能乖乖回宫去。

谢则安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却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方宝定。

方宝定说:“三郎,你怎么还是这么懒?”

谢则安哭笑不得:“你们能不能别乱闯我家!”

方宝定说:“急事,急事。来来来,穿好衣服跟我来。”

谢则安拿他没辙,只能利落地穿好衣物,跟着方宝定出了门。等走出许多步,谢则安才有空发问:“这么急让我去哪儿?”

方宝定说:“去见我岳丈。”

谢则安:“……”

尼玛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方宝定看出了谢则安的想法,苦笑着说:“我怎么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岳丈非要你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则安挑了挑眉:“哟,你还真是唯岳丈命是从啊。早知道不让晏宁帮你了,帮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连前面是不是火坑都不知道,居然拉我去跳!”

方宝定说:“你小子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你跳火坑?想什么呢!我岳丈怎么可能害你?”

谢则安应了句“好好好”,乖乖跟着方宝定去拜访国舅爷。

国舅府邸依然清净。

谢则安这几年为了磨国舅把飞奴给自己,出入国舅府的次数不算少,这一回再来,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那种笼罩在国舅府中的压抑气氛似乎散了不少,整座宅邸看上去开阔明朗了不少。

谢则安微微惊异,和方宝定一同入内。

国舅正在喂鸟,见他来了,脸上露出笑容:“三郎,自从你把养飞奴的方法学了去,我可许久没见过你了。”

谢则安说:“舅舅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端午时不还来您这儿吃酒吗?”

国舅不置可否,把方宝定打发走,撩袍坐下,招呼谢则安落座。

谢则安说:“舅舅有事要对我说?”

国舅说:“崇昭的婚事我帮他挡回去了,但他总是要大婚的,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谢则安说:“婚姻大事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该两情相悦,殿下要是不喜欢,我们硬逼他去迎娶,夫妻之间也不会和睦的。”

国舅说:“真的只是这样?你敢发誓你没有半点私心?”

谢则安眉头一跳,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私心?”

国舅看人功夫一流,见谢则安不似作伪,顿时觉得自己大概是多心了。

不能怪他疑心病重。

从谢则安出现开始,天象就变得诡奇难辨,移向帝星之位的本应只有一颗星,偏偏天上却多了一颗,这颗星看着还小,但非常亮,几乎是它将那颗移向帝星之位的星映亮的。

这样的存在,绝不仅仅是辅佐而已,肯定代表着这个人和太子之间的情谊比那更深。太子突然来求自己去说服赵英帮他延后婚期,让国舅有了个不太好的联想。

一个刚迈入成年阶段、理应最爱亲近女人的人不愿娶妻,原因是什么?

虽然有可能是因为赵崇昭自己说的“发过誓十年之内不娶妻”,但国舅直觉觉得并非这么简单。

双星并耀,到底是怎么个并法?

国舅本想说“不懂就算了”,可一看见谢则安脸上那旺盛的求知欲,又把话说了出口:“我以为崇昭对你有别的心思。”

谢则安一怔,说:“舅舅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我是晏宁的丈夫。”

国舅瞟了他一眼,轻飘飘地扔出一句:“有名无实,不算丈夫。”

谢则安:“……”

谢则安虚心求教:“从何得知?”

国舅说道:“经没经人事其实是看得出来的,你这家伙看着洒脱,实际上清心寡欲得很,连自己解决的次数恐怕都不多。”

谢则安三观碎了。

国舅问:“我没说中?”

谢则安幽幽地说:“说中了。”他搓着手,露出一瞬间将他变得贼眉鼠眼的龌龊笑容,“舅舅您怎么看的?教教我呗!”

国舅见谢则安十分诚恳,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教了他几手。

谢则安学得特别积极。

等方宝定去见完杨珣回来,瞧见的就是国舅和谢则安一老一少齐齐瞧向他,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好一会儿。

谢则安先说:“没经。”

国舅微微颔首。

谢则安再接再厉:“寡欲。”

国舅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谢则安说:“挺大的,谁要嫁了性福在望。就是不知道这么大还是处男,是不是有啥隐疾……”

国舅捻着胡子的手一顿,生生揪下了几根胡须。他伸手一拍谢则安脑袋:“你先回去。”

谢则安满脸堆笑:“你们翁婿俩多聊聊,再见呀!”

方宝定:“……”

卧槽他们刚才到底在聊什么!

谢则安回到家时赵崇昭正坐在庭院里等他。

谢则安现学现卖地往赵崇昭身上扫了几眼。

嗯,挺大的,这个不用看,他们以前常常裸裎相对,“实物”都看够了,不需要目测。

欲望旺盛,嗯,这家伙确实像是那种欲求不满的家伙……

处……

等等,处男?

谢则安眉一挑,坐到赵崇昭身边压低声音问:“殿下,你老实说,那次在流云坊的画舫上表演活春宫的是不是你!”

赵崇昭被谢则安的突然弄得懵了懵,差点连谢则安在说什么都没听清。听到谢则安的追问,赵崇昭说:“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谁?”

谢则安说:“那就是舅舅教的法子根本不对!”

赵崇昭说:“什么法子?”

谢则安说:“就是……嘿嘿,算了,这手绝活还是不告诉你了,反正也不太准。”

赵崇昭伸手抓住谢则安的手腕,不让他退开:“不说我就不放了。”

谢则安拿他没辙,只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赵崇昭听完后脸色不太好:“以后不要学这东西,整天看着别人……下半身多不好。”

谢则安说:“没事我看别人干嘛?”

赵崇昭说:“那就最好。”

谢则安问:“不说这个了,殿下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赵崇昭说:“你不是说今天给我借顾府尹的策论吗?”

谢则安说:“刚被方宝定拉去舅舅府上,这才刚回来呢,还没来得及去姚先生府上。”

赵崇昭说:“那我们一起去,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姚先生。”

谢则安顿了顿,点头说:“也好。”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赵崇昭一眼,“我也挺久没见清泽兄了,心里挺想念的。”

赵崇昭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赵崇昭追问:“你想念他做什么?”

谢则安垂眸看了看赵崇昭和自己交握的手,淡淡地说:“清泽兄许多见解挺有趣的,我们很聊得来,有几次一块出去我们都舍不得分别。可惜最近我和清泽兄没忙,没什么机会见面。”

赵崇昭下意识地收紧五指。

谢则安说:“殿下你抓疼我了。”

赵崇昭一呆,松开了手。

谢则安站起来说:“走吧,去姚先生那。”

谢则安并不如表面上平静。

国舅是个少话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把疑心说出口,把几年前国舅那句莫名其妙的“双星并耀”和今天的“崇昭对你有别的心思”联系在一起,谢则安明白了国舅在提醒自己什么。他和国舅都是明白人,两个人插科打诨把那个话题揭过了,不代表心里真当它没发生过。

刚才谢则安稍微试探了赵崇昭一句。

结果明显到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轻轻那么一试,赵崇昭的心思就全都摆出来了。再仔细回想一下,赵崇昭说“一开始看对方不顺眼”,那不正是他们初遇时的情况吗?赵崇昭还差点让人把他扔出驿站来着。

这么明显的事,他居然一直没发现。

谢则安不是多讲原则的人,但赵崇昭名义上是他的大舅哥,怎么看到不应该对他有这样的心思——这种情况根本不在他的预期之中。一旦往这个方面猜想,晏宁公主近来的表现似乎也有点不对味。

谢则安和赵崇昭齐齐去了姚鼎言府上。

姚鼎言暂时还未复职,这几日都在了解京城近况。见了赵崇昭,姚鼎言说道:“殿下最近颇有长进,你们徐先生费了不少心啊。”

赵崇昭说:“徐先生一向尽心。”

姚鼎言又与赵崇昭说起科举改革的事,说完还看了谢则安一眼:“不了解还不知道,三郎这小子居然已经是秀才了,成绩还都是第一。今年的秋闱他恐怕都能直接去参加了吧?”

赵崇昭呆了呆,看向谢则安。

谢则安说:“低调低调,到处吹嘘的话万一人家说我是走后门的怎么办。我脸皮厚没事,老山长要是被人说闲话指不定就气得两腿一蹬,没气了!”

姚鼎言瞪他一眼:“三郎,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谢则安哭丧着脸:“我命苦……”

去年姚鼎言要离京守孝,谢则安十分欢快,结果姚鼎言给了他一封信要他帮忙送到百川书院。那可是传说中的“京城第一学府”,谢则安一直挺想去玩玩,但因为对这种“学术圣地”敬谢不敏,从来没去成过。这次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谢则安正儿八经地登门围观。

没想到一去就走不了了。

姚鼎言知道谢则安的性格,在京时从不给谢则安偷闲的机会,这次离京自然也不会放任谢则安懒散过日,他居然给百川书院的老山长写信说“这家伙不过童试别让他走”。

谢则安最烦的就是破题、解题、正儿八经地写文章,面对老山长那张没有情理可讲的老脸简直欲哭无泪。

姚鼎言说:“不逼逼你,你怎么可能把心思摆到正途上。”他从书架上取下几张文稿,搁在桌上点了点,“你瞧瞧你,把你们山长气成什么样子了。”

谢则安瞄见上面那熟悉的字迹,心虚地准备把文稿塞进自己袖子里,结果却被赵崇昭捷足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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