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循环就是一个下午，娃娃硬是再也没有说一个字，吴小虎无计可施。
黄博想了想：“难道娃娃遇上敌人了？也不知道她害怕什么呀……”
白顾背个包在门口：“还在研究？”
黄博看看白顾，忽然一拍额头：“对，就是从你问好开始，没动静儿啦。”
白顾一脸无辜：“我？”
“仔细想想，我圈子里朋友有不少试过灵验的事儿，一跟你在一块儿，就从来没发生过……啧啧，你的体质有问题。”黄博上下打量，“老实说，你给我的生辰八字到底准不准？不会是杜撰的吧？”
“我杜撰那个干什么。走吗？”白顾说，“再晚了又要等位子。”
“走走走，饭桌上审你。”黄博拍板决定。
白顾自己的八字平平，黄博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好放弃。她顺便给吴小虎也看了看，无功无过，也就是个平常人，弄得兴致缺缺。
鉴于黄博和吴小虎口径一致，而白顾确实没有感受到手机的灵异之处，黄博没有办法进行说服，于是双方各退一步，在饭桌上，黄博和吴小虎摆弄手机，兼交流灵异情报，几乎一大半是黄博在说，吴小虎在听，而白顾除了吃东西以外，偶尔拆个台。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愉快。只是黄博一直希望出现的手机娃娃，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边吃边聊，饭后各回各家，到公寓楼下，已经差不多九点。
“今天停电？小区没贴通知啊我记得。”吴小虎看着黑乎乎的一栋楼，感觉十分郁闷。
停电，相当于没空调，没空调，相当于蒸桑拿。
“这个时间也不够去续摊。”白顾看看表，问问保安什么时候来电是正经。
于是吴小虎自告奋勇去问保安：“大哥，劳驾了，知道什么时候来电么？”。
小保安注意力明显没有在他身上，仿佛盯着什么人，随口公式化地回答：“一小时前电路突发故障正在抢修，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那我们上去吧。电梯能用吗？”电梯走单独一个供电系统，轻易不会断电。
“不行。”保安继续公式化回答，“这回正好坏到一块儿了，劳驾您走楼梯，要不就再等会儿。”说完，继续盯着某处。
“我们住在九楼啊。”吴小虎皱着脸返回，“我还是在下面待会儿吧。”
“嗯。”白顾回应。
他顺着小保安的目光看过去，远处，路灯下，有个背着土黄色登山包，穿着件正反面都是超人胸口S标识的T恤——标识还是夜光的，十分显眼——戴着大号摩托头盔的人，走走停停，有时候原地乱转，还不住看手机，好像在等人。
大夏天的，长袖长裤，头盔手套，这人看着确实可疑。
小区环境和配套设施还算不错，有小花园，有健身设施，也有长椅。现在时间也不是特别晚，来来往往还有遛弯儿的。吴小虎找地方坐下，没三分钟，就开始挠自己。
“被咬了？”
“是啊，可恶的蚊子！”吴小虎努力挠胳膊，往蚊子包上涂口水，这是老一辈人的招，据说能够止痒，但大部分还是心理作用。
“还是走走吧。”白顾建议。他倒不是被咬的，是看着吴小虎手忙脚乱，有点于心不忍。顺便他的体质从来不招蚊子，这也是他招仇恨的地方。
“嗯，走走吧。我得离花丛远点儿。”吴小虎解释，“据说母蚊子咬人，公蚊子吃素，我怀疑花坛就是他们OOXX的地方。”
“有可能。”既然是聊天，白顾也就跟着回应。
“而且还临水。”吴小虎指着人工砌成的水池，几天前下过雨，池底还有积水，“OOXX之后立刻马上完全就近生娃。”
白顾乐了，他这个室友胆子是不大，不过脑洞可不小。
吴小虎还在继续开脑洞：“黄姐说，万物都能修成精，蚊子也会成精吗？得道成仙，蚊子仙人，拿自己嘴巴当剑，御剑飞仙，吸人鲜血于千里之外……”
白顾乐：“这主意不错。”
“呵呵……”吴小虎也乐。
两人在楼下溜达了半个多小时，抬头终于看到光明，
吴小虎迫不及待往电梯间走，结果一声惨叫：“还没修好！”
“体育锻炼有益健康。”白顾回答，昨夜没睡好，他也有点累，不打算再逛下去，不如一鼓作气上楼回房睡觉。
“好吧……”吴小虎看着黑洞洞的楼梯间，有点忐忑，好在白顾在身边，有人在旁边壮胆，他也不那么害怕。
楼梯间只有“安全通道”绿莹莹的牌子亮着，吴小虎跟白顾一边聊天一边爬楼梯，没留神一头撞上从上面匆匆忙忙下来的人，对方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骨碌碌了好几阶。
“糟糕糟糕糟糕……”对方显然比他匆忙，嘴里小声念叨着，匆匆跑了两步，抓起地上手机，慌慌张张往楼下去。
“对不……”吴小虎的半截道歉还在嘴里，对方就没影了。
白顾微微眯眼，他认出对方那个大大的登山包，以及过于独特的超人S夜光标识了。听对方的声音，非常年轻。这人在小区转了这么久，背着大包走楼梯，是因为什么呢？
第十七章：男儿当遇见
两个人呼哧带喘地爬上了九楼。白顾还好，平时作息都不错，身体有底子，吴小虎就悲催了，两条腿肌肉都在突突哆嗦，靠在墙上死活挪不了窝。
拿钥匙开锁的重任就落在白顾身上。
白顾把钥匙往锁孔一插，拧了拧，动作忽然停住。
他得有点不对劲——他们走之前锁了两道安全门，现在只有一道上着锁。
这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室友干的，他们那位室友就算在屋里，也会把房门结结实实锁上。
难道是刚才夜光S标识的人？
白顾看看吴小虎：“有人来过，可能是房东。”
吴小虎点头：“哦。”
“也可能是陌生人。”
吴小虎呆呆的表情顿时生动了：“有贼？”
“不知道。”白顾摇头，推开了防盗门。
客厅亮着灯，黑色工装背心，浅色迷彩陆战裤，一个扎着马尾的高大身影，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听见声音以后抬头往门口看看，挥挥手表示打招呼，匆匆讲了几句：“……嗯，行，我周一过去，就这样。”挂了电话，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缓缓走近，伸手，微笑：“晚上好两位，初次见面，我今天刚搬来。”
“哦哦，你好你好。”吴小虎也走上两步，小心翼翼握手，“我是吴小虎，他是白顾……”他说到后来有点迟疑，因为看到了对方背心里露出来的狰狞长疤。
虽然长得挺帅，穿着挺酷，配合着马尾辫，还有强壮的体型，吴小虎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胆子一向比较小，对方给他的感觉挺厉害的，令他十分紧张。
“你好，我姓古，古时水。”古时水才不在乎吴小虎的想法，自我介绍完了，一看白顾，白顾脸上挂着微笑，眼睛微微眯起。
白顾对某件事产生怀疑，或者戒备的时候，常常这幅表情。
古时水一愣，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了。自己的衣服？自我介绍？第一印象？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出问题了？难道白顾还记得自己，怪自己这么突然出现？或者天生反应敏锐？
——难道白顾不喜欢自己这身材？明明以前爱不释手的啊。既来之，则安之。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跟心上人近距离接触，古时水表面淡定实则内心开花地想，一定要和现在的白顾搞好关系。
至于他的小别墅，他的小公司，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统统延后。晚上那通电话就是他在安排公司的事。
“怎么一头汗？”他问。
“别提了，这不电梯还没修好么。”吴小虎唉声叹气，“我们从一楼爬上来了。”
“噢，真是辛苦。”古时水点点头，提议，“冰箱有西瓜，要不要吃点？还有冰啤酒。”
虽然是问话，他已经晃悠悠去厨房了，端了一盘子切成片儿的西瓜过来。
新室友还挺好相处的。吴小虎起初有点怕，不过很快就被对方的随和吸引了。
而白顾，看着古时水慢吞吞走路动作，眼睛又微微眯了眯。
这人，不简单。
不过他并不讨厌对方就是了。白顾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偶尔会冒出这种感觉，不过他的感觉一向靠谱，眼前这人的感觉不一般，这是为什么呢……
他也吃了瓣西瓜，挺甜。
丝毫没有警惕心的吴小虎，已经在给古时水介绍室友们的详细情况了：“我就是普通业务员，白大夫可是高大上救死扶伤的人民医生，还有另外一个室友叫王神，不过他要么在外要么在房间，很少出来聊天，我们很少能遇见他，你遇见过没有？”
“还没遇见过。”古时水接话。
白顾脑子里亮光一闪。
他把西瓜子吐掉，插嘴，却是提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那你遇见过楼下那个特别矮的小保安吗？”
“没遇见啊。”古时水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顾心里稍微有数，笑笑：“他经常引用一句很经典的话，‘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
“噢，你说这个啊，一场意外。”古时水指指自己脖子，“据说流氓都说自己是良民，所以我还是先不急着洗白比较好。”
“哈哈，时哥你真逗。”吴小虎已然改口。
“我去洗漱了。”白顾目的达到，起身。
“我也……我可以等会儿，时哥你先去吧——呃，等我收拾一下。”吴小虎邀请到一半，立刻改了主意。
三室两厅的公寓，白顾住的主卧带独立卫生间，次卧不带，不过鉴于另一个室友神出鬼没，基本上吴小虎独占公共卫生间。现在多一个古时水，吴小虎想起自己得收拾收拾卫生间。
“我傍晚时冲过凉，现在不急，你们先。”古时水摆摆手，“去吧去吧。”
他又捏起一角西瓜。
白顾真的在洗漱。
不过一边洗漱，一边在考虑问题。
——声音，古时水的声音。
听了二十五年的声音，突然真人出镜，有点措手不及。
为此他还特地诱导对方说了一遍“遇见”这个词，声音核实无误。
“御剑”和“遇见”音同字不同，但他敢肯定，梦里说的是前者，原因自己说不上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遇见”某个人。
不过，联系到昨夜梦见的那柄蓝紫细剑，难道真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
巧合吧。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共时性理论，指一种“有意义的巧合”，比如梦境成真之类，用于解释因果律无法解释的现象。
所以，用科学解释，大概只是巧合而已。
正在漱口的白顾并不知道，今晚他就会领略到，什么叫做不科学。
古时水的单间里，东西少到简陋。
一桌一椅一床一床头柜，是房东给配备好的，剩下基本上都是房客根据自己爱好来配。
古时水就背着笔记本电脑，拎着个铁锤，夹着个蒲团进驻。第一天，他有把握室友们不会好奇参观这房间。
蒲团摆在床上，稍微靠墙。古时水盘膝坐了上去。
他和白顾只有一墙之隔，真好啊。
看看夜色已深，古时水松开了马尾，长发滑落。
眼中的景象顿时变得不一样。
一道道亮紫色电火花，游走在墙内，展现整个房间，乃至整栋楼的钢筋架构。
真是淘气。古时水揉揉太阳穴。任务主体逃逸时散发出的能量，不知道激活多少器物灵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寄居之处呢？
忽然听到隔壁一声物体坠地的响动！
还有叽叽喳喳闹腾声！
古时水又开始揉太阳穴，他什么都好，就是听不了噪音，啧，烦。
“相公——”
混沌里一道亮光，蓝紫细剑飞舞，白顾欻拉睁眼，一室漆黑，面前空空如也。
第十八章：英雄救英雄
白顾闭眼，那细剑就在眼前微微颤动，有往他怀里扎的趋势。
要是别的投怀送抱也还算了，问题这是把剑，一把剑对着人，剑尖投怀送抱，这妥妥是杀人的节奏。
梦境升级了。白顾判断，不过他没心思跟一把剑做什么深入交流，挥手：“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相公。”
这话他昨天也说过一遍，细剑无动于衷，高高兴兴地说：“没找错啊，我也不认识你，不过你很厉害，我决定你就是我相公了！我们可以从认识开始呀！主人给我起名字叫雪幻卿。雪呢，是白雪皑皑的雪，幻呢，是梦幻泡影的幻，卿呢，是卿卿我我的卿啦！我是雷属性的剑灵，很犀利的！你呢你呢？我猜，你是金属性的对不对？或者……土属性吗？我觉得土属性虽然单体攻击力差了点，但是群攻很厉害呀……”
换成黄博，必定会兴奋得大呼小叫，先问过对方来历，之后协助帮忙等等，可惜这柄剑遇上的是白顾，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感觉的白顾。
而且是困得要死、昨夜没睡好、今夜似乎还睡不好、明天需要继续上班的白顾。
人在睡眠被打扰的时候，相当暴躁。
白顾爬起来，不顾耳边欢快叫着“相公相公”的声音，翻出一板安定，看看没有过期，直接吞了两片下去。对于不常吃安眠药的人来说，偶尔吃一次，足以保证他一觉到天亮。
“相公不理我，好无聊喔。”雪幻卿继续叽叽喳喳，“什么时候把本体展现出来啊相公，你一定身经百战了吧，我都闻得到你身上那种凶残的血腥味儿！不不不，真的不是怕，而是兴奋你知道吗？每一个剑灵在感觉到杀气的时候都有战意啊，当然啦有战意是一回事，求配偶是另一回事，不然两口子每天叮叮哐哐打架也不行对不对？啊哟你真的这么小瞧我么？是不是只看了我本体没看别的啊？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有点心急啊，这就给你看一下灵体！”
话音落下，细细的剑身开始朦胧发光。
白顾就见眼前发着光的剑，从中抽出丝丝缕缕紫色光线，将整柄剑裹在其中，像一枚茧子。
茧子不断伸长，变宽，片刻后便有人高，大茧外壳微颤，冰消雪融，露出一张婴儿肥的可爱面孔，细眉大眼，皓齿红唇，眉间一抹紫痕，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小髽鬏，整个小萝莉一身紫色短打，看起来又俏皮，又精神。
“相公我可爱吧？”雪幻卿作势就往白顾怀里扑。
这时候安眠药的效力发出来了，白顾昏头昏脑，也不忘警惕，态度可就多了粗暴，一把按住对方的脑袋：“你一未成年，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怪他有这样的说法，细剑化成的灵体，高度也只到他腰部，长得又嫩，怎么看都是一个小萝莉。
“不嘛，人家喜欢你嘛！相公，剑灵不是人，一做出来就成年啦，相貌只是表象而已，等我再修炼一阵，还能改变外貌啊，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就变成什么样儿的！”
严格说来，一开始它溜出来，遇到的只是吴小虎而已，但吴小虎太弱了，听见手机说话就吓得魂飞魄散，这种懦弱的人，怎么配得上它？还好就在附近有着强大的气息，它昨夜终于确定了对方，急不可耐一头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