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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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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则安说:“若他真如您所说只是想尝个鲜,那我也陪他尝一番。我与他都是男人,左右不算吃亏。等大家都腻了,好聚好散就是了。”

杨老说:“只怕到时候不是好聚好散那么简单。”

谢则安笑叹一声,并未隐瞒自己的打算:“到那时,我不会留在京城。可能去谭先生那,可能去燕大哥那,可能乘船出海,天下那么大,我走过的地方不过那么一小块,真有机会能走遍山川湖海也不错。”

杨老说:“要是真的需要帮忙,不要和我们客气。”

谢则安心中微暖,口上却得了便宜还卖乖:“您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真是不习惯!我知道的,您其实早就非常欣赏我,深深地被我端正的品行和高洁的情操所感动,”眼看杨老额头青筋直抽抽,准备张口骂人,谢则安决定先发制人,“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

杨老:“……”

谢则安目送杨老离开。

杨老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杨老看遍人间冷暖,赵崇昭对他的心思在杨老眼中是一目了然的。朝中像杨老这种目光如炬的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他和赵崇昭之间的暧昧关系也许终有一天会暴露于人前。

谢则安垂眸片刻,又再淡笑起来。

何必想那么多,他们的“情谊”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想要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谢则安已经想得很清楚。他会好好争取、好好和赵崇昭“试一试”,只要两个人的想法都不曾改变。

谢则安回到谢府,才知晓状元已揭晓,不是别人,正是姚清泽。姚清泽参加会试时病得人尽皆知,这会儿他从进士榜末位逆袭成状元倒也没人不服气。

姚清泽在士林中的声誉极好,比之姚鼎言当年都不遑多让。

吏部再度忙碌起来。

赵崇昭也忙,忙着认脸。新科进士中有不少人才,个个都极出色,赵崇昭在琼林宴上与他们一一聊过,回头又召见了几批,才终于把人认了大半。

赵崇昭处理政务到傍晚时分,谢则安正好与人交班。想到晚上轮到谢则安值夜,赵崇昭心中热血上涌,屏退左右后把谢则安召进书房。

谢则安看着赵崇昭那狼一样冒着光的眼睛,对赵崇昭脑中的想法了如指掌。他故意笑问:“今日陛下见了不少青年才俊吧?我看个个都是顶好的。”

赵崇昭盯紧谢则安:“三郎你见过了?个个都顶好?”

谢则安说:“当然,长得都挺俊——唔!”

赵崇昭吻住谢则安的唇,将他压在椅子上吻了起来。谢则安暗笑不已,伸手挽住赵崇昭的脖子,灵活的舌主动钻进赵崇昭唇舌之间,撩逗着赵崇昭本就敏感的神经。

赵崇昭呼吸微微粗重。

他伸手攫住谢则安的腰,极舍不得地结束了短暂的吻。他哑声警告:“三郎,我会忍不住的,我真的会忍不住的。”

谢则安与赵崇昭对视片刻,缓缓说:“忍不住就不要忍了。”

赵崇昭的心脏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他耳边嗡嗡嗡地响了起来,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再次确认:“三郎,你说的是真的吗?”

谢则安说:“父皇的忌日已经过了挺久,你一直这么忍着也不好。”

赵崇昭激动得手都快发颤了。

他一把抱起谢则安从小门进了寝殿。

寝殿后方有温泉,赵崇昭手心沾满汗,问道:“我们先下去洗个澡吧。”

谢则安说:“也好。”他一点都不忸怩,在赵崇昭的注视下脱光光,先下了水。

赵崇昭喉间一阵火热,连咽口水都有点困难。谢则安终于点头了,以后谢则安会彻底属于他,里里外外都属于他。

赵崇昭心里滚烫一片,脱个精光“咚”地下到温泉里,与谢则安延续起刚才的吻来。

谢则安到底也是男人,吻着吻着和赵崇昭一样有了反应。

赵崇昭细致地帮谢则安做起了准备工作,前戏长得让谢则安都有些无法忍受。

等彼此都被压抑得受不了了,赵崇昭一改刚才的温柔手段,动作变得猛烈直接之余又充满侵略意味。

谢则安被抱回床上时已经无力,赵崇昭却并不满足,就着柔软的被褥再次将谢则安里里外外尝了个遍,仿佛要把谢则安拆吞入腹才甘心。

谢则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等到四更天时,赵崇昭又醒了,那东西还抵在谢则安身后,一碰着他,马上十分精神地抬起头来。谢则安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他身后开拓,一下子彻底清醒了。

赵崇昭在谢则安反应过来前压了上去,再一次占有那已经被他侵占过许多次的“领地”。

……很明显,压抑太久的人爆发起来会可怕到变态。

谢则安咬牙骂道:“你个发情的禽兽!”

赵崇昭吻咬谢则安漂亮的脖颈:“三郎你都不知道我这禽兽从开始发情到现在,已经忍了多少年了。”

第一四三章

正逢谢则安休沐,他大大方方地在赵崇昭书房赖着不走,等赵崇昭忙完回来,便看见谢则安正倚在横塌上看书,神情专注,似已入神。

赵崇昭满心兴奋。谢则安终于是他的了,全身上下都是他的,谁都不能再抢了去。他快步走上去,伸手抓住谢则安的手掌:“三郎!”

谢则安一顿,放下手上的书,淡笑着问:“回来了?”

赵崇昭见谢则安精神虽好,眉宇间却带着点儿疲惫,顿时心疼了。他紧张地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谢则安说:“等大德叫人进去收拾,却看到我睡在那儿,多不好意思。”

赵崇昭收紧手掌:“要不,我们告诉小德子好了。”

谢则安说:“那可不行。”

赵崇昭说:“为什么?”

谢则安淡淡地说:“要是我们以后闹矛盾分开了,你岂不是要杀了大德灭口。”

赵崇昭面色一黑。他一把将谢则安拉进怀中:“不许再说这种话!即使是三郎你也不许这样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会很灵验!”

谢则安一怔,未再多言。

赵崇昭突然有点恐慌。站在谢则安的角度来看,谢则安的顾虑并不是没道理的,不说远的,就说晏宁去世之前他已因为谢则安的一番话对谢则安心生愤恨,疏远张大德、拿捏张大义,翻脸翻得比谁都快。在那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一辈子都不会变。

昨夜那浓烈又缠绵的美好,回想起来其实笼着不小的阴影。

赵崇昭抓住谢则安的肩膀,与谢则安对视。谢则安的目光平静得让赵崇昭心惊,他忍不住再次抱紧谢则安,生怕他们之间稍微离得远那么一点点,谢则安又会说出让他害怕至极的话来。

谢则安感受到脖颈间有赵崇昭急促的气息。

谢则安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点煞风景,可作为一个刚刚结束处男之身的人,他看到赵崇昭时总有点别扭。这种别扭在瞅见赵崇昭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时被放到了最大,于是他不开心,决定让赵崇昭也不开心。

见赵崇昭反应这么大,谢则安倒有点良心不安。但转念一想,有些事情总要开诚布公谈一次的,趁着这会儿他们都还不忙,把病根挖出来治一治也好。

谢则安说:“赵崇昭。”

赵崇昭一震,心咚咚咚地直跳。他就是这么没出息,谢则安这么喊他一声,他眼睛都快红了,心里头也软得一塌糊涂。

赵崇昭松开谢则安。

谢则安说:“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他看向赵崇昭,“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靠上你这棵大树,所以许多接近你的举动都是有意为之。”

赵崇昭呆了呆,又握紧了谢则安的手。

那时候的事赵崇昭也记得非常清楚,要是追根溯源挖出那会儿的一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是谢则安透过张大德兄弟一次次在他耳边出现,他可能都把谢则安忘了。

那时他们刚刚相识,谁会想到对方会变成对彼此而言最重要的人?

谢则安说:“我这个人,不如你想象中好。我善于钻研,喜欢算计,还有点小人,谁敢踩在我头上撒野,我会想把他弄得再也翻不了身。”他转开目光,“前些年我利用你太子名义去做的事,不少也是为了一己之私,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大义凛然。赵崇昭,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

赵崇昭一愣。

等谢则安将目光转回来,赵崇昭浑身一颤。

印象中,谢则安永远进退有据,不管什么事都成算在心。

谢则安有对他欣赏有加的师长、有对他信服有加的朋友、有队他忠诚到骨子里的从属,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帆风顺,即使是当了驸马,依然能在赵英、在满朝文武认可之下三元及第、踏入仕途。

这样的谢则安是耀眼的,站在那儿都会吸引住别人的目光,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让人羡慕、让人妒忌。如果不是他们早已相识,他恐怕也不敢生出独占谢则安的念头——在所有人的想法里,谢则安都是将要成为姚鼎言、徐君诚那种人的。

没有人想过谢则安也会犹豫。

谢则安也会担心和害怕。

谢则安也会不自信到踟蹰不前。

不管表现得如何强悍,谢则安都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谢则安在乎家人、在乎朋友,也在乎名声、在乎前程,要他踏出昨晚那一步,谢则安心里挣扎了多久?

在那看起来缠绵悱恻的交欢之中,谢则安真的得到了半点欢愉吗?

他给过谢则安半点保证吗?

没有,他没有,要不然谢则安也不会问出“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这种话。他喜欢,他当然喜欢,那时候他蠢到极点,要不是有谢则安在旁帮扶,怎么可能稳坐太子之位?

假如谢则安真的是单纯想要利用他,那他该庆幸自己至少还有能让谢则安利用的地方。

何况谢则安不是。

谢则安做的事,有哪件是光为自己图谋了?

赵崇昭说:“大义凛然的人固然值得钦佩,”他搂紧谢则安,“可要是亲近的人的话——谁会希望亲近的人把‘大义’摆在前面?像父皇还在世时,我有时甚至会想,管他什么天下管他什么百姓,父皇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谢则安安静下来。

赵崇昭说:“三郎你要是肯事事为自己着想,那我比谁都高兴!要是我以后再犯蠢了,三郎你别傻傻地信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撒丫子跑了再说。”

谢则安:“……”

赵崇昭说:“因为我肯定会后悔的。”

谢则安看向赵崇昭。

四目相对片刻,赵崇昭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谢则安的唇。这个吻不像平时那样充满侵略性,它轻得不像话,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就会伤到谢则安——即使那根本不可能。

赵崇昭亲完后也不挪开,就着谢则安的唇把话渡了过去:“我已经后悔过很多很多次。三郎,我真的后悔过很多很多次了,要不是我犯蠢那么多次,你也不会这么不相信我。三郎,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也只会喜欢你一个,永远都不会变。”

谢则安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听到情话虽然不会真的傻到完全相信,却也颇为受用。

谢则安笑了起来:“那好,我听你的。你要是真犯蠢了,我就跑得要多远有多远,再也——”

赵崇昭想到谢则安会说什么,连忙打断:“不行!”他紧张地抱住谢则安,“不能跑太远,我会找你的,我很快会想找你的。我不能让我找不到你,上天入地我都要找到你。”

谢则安目光微顿。

他已经很少想起以前那个时空,赵崇昭这么一说他突然就记了起来。如果真有他向谢季禹他们所说的“大千世界”,那他与赵崇昭所在的世界绝不相同。也就是说,他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若是他一不小心在这边被弄死的话,赵崇昭即使上天入地也是找不到他的。

谢则安见赵崇昭一脸紧张,没把这种话说出来吓赵崇昭。

他笑着说:“与其犯蠢后再上天入地地找我,不如别犯蠢。”

赵崇昭豁然开朗,说道:“三郎你说得对!我绝对不会再犯蠢!”

谢则安被赵崇昭信誓旦旦的保证给逗乐了。

谢则安说:“小小地蠢几次没关系,你要是不捅点篓子,我还挺不习惯的——”

赵崇昭故意摆出满脸凶横:“好啊,你还真敢埋汰我了。敢对我不敬,看我不罚你!”

谢则安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怎么罚?”

赵崇昭被谢则安笑得喉咙发干,伸手捏紧谢则安的腰:“罚、罚你亲我一口。”他这话不仅说得小心到没非常底气,还带上点小结巴。

谢则安一顿,一手按住赵崇昭的后脑勺和赵崇昭对视,等到赵崇昭连目光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之后,他才把唇凑了上去。先是缓慢至极的浅吻,仅止于在唇上的微细轻舔,像是想给赵崇昭最漫长也是最甜蜜的折磨一样,吻到赵崇昭心痒到至极才慢慢加深。

这与以前强索来的吻绝不相同。

极致的快感在赵崇昭的脑海里轰然炸开,他再也忍不住了,反客为主地将谢则安压在身下。

两人都是初经人事,要记起“节制”两个字实在太难了。好在赵崇昭心疼谢则安,只要了一次就忍了回去,抱着谢则安去洗澡。

从昨天夜里开始折腾到这会儿,两个人都有点疲累,决定小小地任性一回,平躺在床上装死不去干活。

赵崇昭一刻都舍不得放开谢则安,躺下后也紧紧牵着谢则安的手。

他转头见到谢则安轻闭着眼在休息,心中又滚烫滚烫一片,忍不住直直地盯着谢则安不挪眼。

谢则安本来想不管赵崇昭,可那目光实在灼人,他不得不睁开眼:“你不睡一会儿?”

赵崇昭睁着眼说瞎话:“当然睡,我已经睡了,要不是三郎你说话,我现在还睡着呢。”

谢则安都不想骂他无耻了。

谢则安五指微收,反扣住赵崇昭的手:“一起睡吧。”

“一起睡吧”四个字听得赵崇昭得心都化了,他心里那股亢奋与激动终于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细如流水般的绵绵甜意。

瞎兴奋什么,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两人相偎着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谢则安先转醒,下床走到后头的温泉池边洗了把脸。虽然已经到过这边许多回,他却还是第一次有闲心好好观察四周的装潢。赵英和赵崇昭都不是贪图享受的人,入住这边之后除了把被褥之类的日用品换了之外,别的都没什么改动。

温泉池这边自成一室,三面墙上都刻着华美的壁画,那是一幅幅皇帝行猎图。谢则安本来没什么兴趣,可再仔细扫几眼,他发现壁画上有几处怪异的地方——每一幅行猎图,皇帝身边总像少了个人一样。

据说“圣德皇帝”好大喜功,这行猎图画的恐怕是他自己。想到杨老说的往事,谢则安走近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壁画上确实少了人,少了谭先生的父亲。

不管是出发时的兴致盎然、行猎时的志得意满,还是猎物到手时的兴奋喜悦、踏上回程时的意犹未尽,“圣德皇帝”的目光总是落空的。

“圣德皇帝”的目光,永远落在身边那个空位上。

曾经那样胶着,最后还是惨烈收场。

也不知到底“圣德皇帝”是怎么想的,竟下令挖除了壁画上的另一个人,而不是干脆换掉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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