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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当歌——by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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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就要将青阳关拱手让出的时候,十王爷献了个奇策。他让大盛军队后退百里,装作不敌而退的样子,只带了三百精锐,便趁北狄过节的那日潜进城中,将酒酣耳热的北狄将士杀了个片甲不留。隔天朝日升起的时候,城中便已挂上了大盛的旗帜。全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开门迎接大盛的军队到来。轻轻松松便夺回了青阳关。

十王爷云,“我大盛于这青阳关,最大的优势便是对之聊若指掌,就连城中的居民也都是我大盛子女,不过一时为狄人所制罢了。与其从城外硬攻,不如从内破坏。一但失了制肘,民心自会向着我大盛。得民心者得天下,便是如此。”

十王爷说的轻巧,却只有他才知道这个任务有多么惊险。只要一个盘查泄了底便通盘皆输,而且相同的计策可不能再用第二次。他躲在马车底下的时候,那是紧张的连汗都不敢滴,就唯恐一个不小心让人看出了破绽。实际上这三百精锐也不是于同一天进入城内,而分成了七天,就怕因为入城的人数引起了敌人怀疑。只要一个人走漏了消息,便会连累所有人都丢了性命。

在前线上没人相信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能做什么事,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但他却说,“有谁不服,就上前来。”

于是他就用那一双拳头,把一个个挑着刀、枪、剑上前挑战的兵士一一摔出场外。那刀光剑影朝他舞来的时候却是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个回身便避去了要害,抓准了对方的空隙便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卸去了手腕。光靠一身拳脚功夫都能如此了得,更何况手中拿着剑的时候呢?那赤手空拳对上一干全副武装的勇气,也着实令人佩服。

唯一的例外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骑奴,他是个专门负责看管军中马匹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和十王爷相去不远。那骑奴拿着剑走上比武台的时候,便引起了一阵笑声。

“骑奴潘固,向王爷挑战。”潘固手中拿着的剑虽是破烂,但却像是几经打磨,依然锐利地反射出摄人的光芒。

面对着那几声不屑的窃笑,十王爷倒也不轻敌,还很是有礼地一揖,“请。”

“王爷,小奴建议您还是拿剑吧。场上刀剑无情,就怕伤了王爷。”

全场一片哄堂大笑,还有人笑得喘不过气来,“潘固,你是脑子给马踢坏了吧?”

“王爷,尽管打他,让这小子脑袋清醒清醒才好。”

“别丢脸了,快下来吧。”

潘固顿时胀红了脸,却紧握着手中的剑不肯放手,死死盯着眼前的十王爷。

“这……本王已承诺不用兵器,怕是无法为你一个人开例。”

“那行,我也不用兵器。”潘固说毕就把剑往场边一扔,剑都还没落地,人便扑了上来。

这小子使的是掌,十王爷用的是拳。挡了几招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掌风凌厉,而且招招往死里去,倒不像过招,而是要取他性命。十王爷勾起了嘴角,他最喜欢这种游走生死边缘的紧张感,不要命吗?倒来比比看谁比较不要命。

他突然收招止住不动,那潘固吓的连连收势却已是来不及,这一慌乱之间便有了空隙,十王爷气定神闲地格开他的手,用腋下和手肘固定住他的关节,才一眨眼就把人给摔了出去。

潘固被摔得七晕八素,刚回过神来就指着他大骂,“你卑鄙!无耻!下流!”

这些在战场上打滚过来的士兵自是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无论是什么招数,能让人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就是好招。况且谁都看得出刚刚这小子没把这当比试,竟企图想杀一军之将,没把他拖出去砍了就很不错了。十王爷竟也愿意以性命相赌,在生死之前竟能如此淡定,让人不禁对他更加敬畏几分。

“你叫潘固是吧?不服气?”

那固执的小脸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他刚刚是把自己人生的前途全都赌在这比试上了,人家不是说英雄不问出身低吗?他也想有天要浴血沙场,光宗耀祖,为了这个每天晚上都饿着肚子习武习到半夜。眼见出头的机会好不容易来了,只要打败眼前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王爷,就是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到了。却败在这种小手段下,当然不服气。

“好,拿剑,本王再跟你重新比试一次。”

潘固接过剑,又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样,利落地跳上比试台,挽剑便刺了过来。拿着剑的十王爷却如鬼神,出剑的速度竟快的让人看不清,只觉得眼前一片银光剑影,再回神手中的剑已被高高挑起,胸口已被抵着,再向前一分就要取命。潘固冷汗还没滴下,一片鼓掌叫好便将他给淹没了。

“潘固,从今日起免你奴籍,命你到本王身边做近侍。”

潘固整个人都是傻的,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好的事竟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自小吃尽苦头的一幕幕涌上眼前,他要立功,他要为大盛杀敌,他要骑马带着千金回去孝敬母亲!

“十王爷,小奴有一事相求。”不太懂那么多枝枝节节的礼仪,潘固有些不太熟练地抱拳一揖,“潘固不愿偏安后方,愿为王爷奋勇杀敌。请将潘固编入前线步兵。”

“好!魏兵头,这小儿便交给你了。至于潘固你原本的位子嘛……”十王爷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那个刚才说潘固是不是脑袋给马踢了的,对,就是你,从今天开始你去负责喂马。”

那名士兵便哀号了起来,但他周遭的战友却只是笑他,“你看看你,自讨苦吃。”

第17章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十王爷在军中的威信,只要他指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只要他指向的地方便箭无虚发。十王爷觉得这军中豪爽的作风,倒是挺适合自己这直来直往的个性。没什么心机算计,也没什么文诌诌的繁文缛节,有本事的说话就大声,如此而已。

那日班师回朝,全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列队欢迎的人潮从城内一路漫到了城外,谁都想一见那替大盛保下一片江山的英雄,有多少姑娘等着一亲芳泽。那日笑的最开怀的大约还是皇上,过去的人总怕功高震主,而如今立下军功的却是他儿子,有什么好怕的呢?如今内有太子,外有十王爷固守江山,他大盛都掌握在一家人手下,再无后顾之忧。

皇上一高兴便封了他镇远将军,食邑五千户。事实上这些于他不过都是虚衔,十皇子最高兴的还是自己的能力有一天能获得肯定,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他是王爷,而是因为他有的这一身本事,和身后一班兄弟。

十皇子大步流星地跨进睽违数月的家门,便见妻子捧着大肚子在门口等着他,凑上前来给了他一个吻。他才十六岁便已站在了大盛帝国的顶端,有功名、有家势,尊贵无人能敌。更还有美艳动人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儿子,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但他却老觉得心中有个位置空空的,不知为何用尽再多酒水、杀尽再多敌人却依然怎么填也填不满……

一个多月后,叶氏替十皇子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名唤凛儿,据说逢人就笑,很是讨喜。皇上更是高兴地直说要摆驾昭王府见他皇孙。这才让宫女提醒,孩子才刚出生,脆弱的很,还是过一阵子再去吧。

满月宴上,满朝文武百官都到了,皇上亦风风火火地驾临了昭王府。是坏心地说了一句,“全澔你也来吧。”

李全澔在心中苦笑着,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是一家三口甜蜜的很呢,又怎会还有他李全澔什么事?

那天李全澔站在皇帝身侧,看着镇远将军坐在自己的府邸里眉飞色舞地向他父皇说着他如何奋勇杀敌,如何智勇攻城,又是如何收买人心。在一旁抱着孩子逗着、笑着。孩子才刚满月,在府里宴过客。孩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却已经会挥舞着一双小手,甚是可爱。

他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离他好遥远,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却闪着奕奕生辉的光彩。看他黑了,变得更加结实了,胸膛也更加宽厚,更像个男人了。不知道受伤没有?可有受了什么委屈?千言万语,却已找不到能关心他的位置。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骄傲。只不过如今王爷这身军功都是靠自己挣来的,赌上性命换来的,再也与他李全澔毫无干系。那是连为他骄傲的资格也没有了。

曾经会在席间不经意交会的眼神,如今已成了彻底的无视。就算当初再怎么哭喊着不想分开,却没什么再也放不下的。王爷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再看看眼前这一片和乐的景象,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吗?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没有畸形扭曲的占有欲,也不会再因为谁而被伤个遍体麟伤。

他看着孩子那双清明的大眼,懵懂地看着这个世界,于是他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就在这理当多陪陪家人的幸福时刻,满月宴隔天,十王爷却又再一次向皇上请缨,自愿赴前线固守城池。皇上自然是喜不自胜,这儿子虽有战功却不居功,愿意离这皇城远远的没打算和他皇兄夺权,那是最好。

因为夫人身体才刚恢复,孩子年纪尚小不适合长途奔波,他再一次将家人孩子抛诸脑后便亲赴战场。众将士倒有些真服了这个主将,明明有安逸华贵的王府不坐,千金美人无不手到擒来,却硬是要跟他们挤在这狭窄闷热又臭烘烘的军营里。

十王爷只是举杯一笑,“那不是放不下一干弟兄吗?你们可有妻子家人?不也是一样在这吗?本王怎么能抛下你们只顾图个安逸呢?”

他倒觉得,只有在那以生死拚搏的瞬间才能感觉到活着的真实感受,只有在这充斥着爽朗笑声的军营才是他的所在之地。但依然偶尔会想起那个人……想他是否仍在月下孤然而立,想他是否又委屈了自己,想他那带着笑却有双忧伤的眼睛,想他是否正在父皇的御榻上辗转反侧……

十王爷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却又稍纵即逝。潘固打了个冷颤,还以为那杀气只是自己的错觉。

十一月,狄人再来犯,镇远将军率兵一万便将之击退,追至漠北。

来年一月,下凌川,以致狄人不敢来犯。震威将军韦如病故。

五月,再下崎夷山,大盛领土向西拓展千里。

这远在百里之外的捷报,于京城中的李全澔而言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如街坊孩童趣谣那样不真实。这京城中依然那么安逸,歌舞升平,一片祥和,那前线又如何干他何事?只是偶尔会不住留意战死将士的名字,想从中听到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十王爷大概是爱上这犬马生活了,甚至连续两年都没回京过年。只是把他那尚幼的儿子和一双妻妾都接去了边疆,据说今年又添了一个女儿。那边疆生活不知如何?怕是不比皇城中舒适,但却天高皇帝远的,也许格外自在也不一定,也难怪那十王爷都不想回来了。至于实际上是如何,大概也只有十王爷本人知道了。

一时之间,十王爷的名号竟比太子爷要响亮的许多,那是,太子爷日日夜夜窝在宫中不问政事,倒是这十王爷踏踏实实地在前线保家卫国,还多亏王爷才能保住这一片祥和。不然没准两年前的那个新年都城就要让狄人给攻下,这条小命现在在哪都还不知道呢。

这年夏日,却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出事的那天,却一如每一个炎热的夏日夜晚一样。

那时李全澔还在床上躺着,就听到了墙外满城的杀喊声,火光接天,竟把这宫城照的宛若白昼一般。他吓得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就得到消息要他去御书房护驾。

禁军统领慌慌张张地抱拳跪下,连招呼都忘了,“外、外头那是四王爷在边疆私自练的民兵,已将……已将皇宫团团包围,还、还有就连城外也都是满坑满谷的兵。”

皇上颓然坐倒在御座上,震惊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是逼宫来了。”

还想不透为何生性敦厚的四王爷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想妄想夺权。便有人出现在宫中清冷的走廊上,杀气腾腾,满身是血,宛若修罗。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十皇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李全澔,嘴上就已被狠狠咬了一口,还被嚼了一下,鲜血顿时四溢而出。

“等等再来处理你。”说完便甩上御书房的门,开始了漫长的谈判。

他捂着伤口止血,若不是因为实在太痛,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十王爷会出现在这?外头的民兵又是如何?还有看见十王爷的眼睛在夜色下反射着冰寒的光彩,如此阴狠的神情他怎么也和那双柔情似水的眼联想在一起?

就在即将天明之际,十王爷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诏书,径直往宫门而去,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四王爷逼宫造反,本王特来救驾。还不速速将四王爷拿下!拿他头来,本王重重有赏!”

四王爷底下的民兵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王爷两旁的侍卫却先反应了过来,甚至不等他吭一声,人头便落了地。民兵没了头,便各自散的散,逃的逃,一时之间便溃不成军。但皇军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从外头杀进了城内,将民兵悉数赶尽杀绝。那接连好几日,从皇城中流出来的溪水都是血红的。

一夜之间,大盛的皇帝便异了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景兆逼宫谋反,十皇子救驾有功,杀敌七百,俘虏百人。朕自即日起禅位于十皇子景嘉,登基大典择期再办。钦此。”

大殿上各个官员均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四王爷逼宫,救驾的十王爷却反倒成了新的皇帝?这十王爷难道不是四王爷的同伙吗?但圣旨在上,皇上口谕还在呢,能不信吗?就算不信,难道要让大殿上的皇上把圣旨给吞下去?

“十皇儿功勋彪炳,乃是诸位有目共睹。朕早已有意传位予他,如今被四皇儿逼宫,朕更是颜面无存,愧对我大圣列祖列宗。十皇儿忠心护主,救驾有功,必是治国之能人,诸位还要多加辅佐皇儿。”

“还不快速速跪下谒见新皇?”

太上皇言至于此,再也无人胆敢不拜。一时万岁之声回荡于皇城之中,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刚下了朝,太上皇转眼便被人引去天霞宫,和外界断绝了所有联系。

十皇子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心满意足地用手细细感受着那上头雕刻着的龙纹,手上一用力便将李全澔揽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低头便纵情吻了下去。昨晚留下的伤口才刚止血,禁不起这么刺激又列了开来,他依然伸出舌头一一舔去那腥甜,放在口中细细咀嚼那唇。餍足地汲取那熟悉的味道和令人怀念的反应,像是怎么都不够似地变换角度一再深入,彷佛这就是他最好的战利品。

“全澔、全澔,本王终于得到你了。”那双眼睛依然闪亮,却染上了血光和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本王身边带走,再也不能。”

少年说了很多话,参杂着碎吻。明明是在大殿龙椅上,两人却亲密的像在新房里,耳鬓厮磨。李全澔不知是哪里不对劲,竟也跟着回吻了起来,大概是分别了太久,亦或是少年的感情终于打动了他,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察觉了他的改变,十皇子眼睛猛然瞪大,清纯的细吻瞬间成了霸道的占有。手指探进了锁骨、划过那令人怀念的胸膛、背脊,然后探了进去。李全澔有些脱力地双手绕过十皇子的脖颈,撑住椅背,衣衫已是凌乱,漆黑的眼珠中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其中倘流。

十皇子进入的时候,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大殿上听起来格外清晰。越是压抑便越是激烈。李全澔在他耳边轻喊着太深了、太深了、轻点,但他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继续把他深深地按住,像要和自己融为一体一样才满足。大概是太久没做,高朝来的迅速而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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