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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by配菜太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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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新工作就此敲定,下周一开始,刚好是中秋节隔天,做晚班,下午三点到十点,负责外场兼吧台助手,和他搭配的吧台叫三口。

「三口,不是山口,三个口,口口口,」三口从吧台探头出来,很认真的向结束面试的陈海天解释,「叫我阿品也可以,欢迎加入黑麦,for the horde!」

他立刻拿出在简餐店里训练出的笑容和三口打招呼。三口留着马尾,蓄小胡子,看起来就像是大麻吸太多的潦倒艺术家。

「我知道你在想我是不是大麻吸太多,」三口接着对陈海天说,「其实我只是熬夜打WOW,玩美版的,不熬夜就找不到人组队。」

陈海天带着被人戳破心思的些微尴尬,推门离开咖啡馆,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开心唱着歌,hey hey,my my,rock and roll can never die……

中秋节前两天,陈海天的母亲从日本回来,带了一堆食材给他,工作上的事只稍微问了一下,也没表示任何意见,「你高兴就好,反正这间房子给你败,败光就自己想办法。」母亲对他向来是放牛吃草。

中秋节下午,母子两人坐火车去中坜,秋天无可置疑的降临了,天空通透如青瓷,慢车发出的声响像是要将时间碾碎,他和母亲并排而坐,看着各自的书,听着车厢中不停播报的下一个站名。

「最近没交新的?」翻过了好几个章节,母亲揉着眼睛,一边问他。

「暂时不想,麻烦。」他面无表情的翻书。

「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在日本顺便帮你物色。」

陈海天翻翻白眼,「要聪明,反应快,风趣又不低俗,会察言观色,懂得尊重别人,有想法,有原则,勇敢,观察力强,像李组长……」

「算了,当我没问,看书!」母亲二话不说低头继续下一章。

「我还有三百个条件没讲。」他看着用手指塞起耳朵的母亲,忍不住想笑,他只讲了人格层面,这些条件也许能决定一段感情的开始,但真正让感情持续下去的,往往是现实层面。

如果对方符合他所有的人格层面条件,但吃饭时却发出吵杂声响兼抖脚、饭粒掉满桌、边吃边剔牙、也许还放个屁……光用想的就头皮发麻。

但他相信母亲的眼光。当初他以为遇到了要相伴一辈子的人,于是和母亲出柜,母亲当时耸耸肩说了两个字:「挺好。」

「你不哭喊一下,骂个不孝什么的吗?」他知道母亲能接受,但没料到接受的这么平静。

「孝不孝跟这个无关,你书念假的啊?」母亲一脸别罗嗦的表情,「而且你本来就没多孝。」

「那什么传宗接代、抱孙子之类的传统对白,你不趁机讲一下?」

「传宗接代?你哪个世纪穿越来的?抱孙子?我不如去抱狗,至少不会哭着要吃麦当劳。」

「喔,好吧。」出柜的戏码不到一分钟就演完,反而让陈海天有点失望,隔没多久,他带那个人去见母亲,母亲这次说了四个字:「这个不对。」他因此和母亲斗气,但后来的事证明,那个人真的不对。

到了外公家,刚烤好的蛋黄酥在屋子里飘着油酥香味,他和长辈们打过招呼,吞了一个蛋黄酥,出门闲晃到上次那件旧城堡般的咖啡馆,古代牧羊犬依然大方趟坐在一楼,喝咖啡依然送两片土司,那首诗依然挂在楼梯口。

啊地狱请你为天堂下一场雪。

地狱,请你为天堂,下一场雪。他念着念着,心中像有什么被吸走。

回到台北之后,温度明显不同,也许是心境的关系,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漂浮在空气中,烤肉产生的烟雾将巷子染成灰色调,他抬头看着月亮,突然意识到他的新生活将从明天正式开始。

不要再乱取行动代号了。他告诫自己。

第十章

「中秋节快乐,刚烤好的蛋黄酥真是人间美味。」陈海天从中坜带回三十颗蛋黄酥,三位损友各发五颗,剩下的一天一颗,刚好能在保鲜期结束前吃完。

「啊啊啊啊啊寄一个过来让我舔一下吧,蛋黄酥是我人生最爱!」

「小包挂号很贵,直接烧给你吧。」他考虑是否要打电话问外公会不会糊蛋黄酥。

「你可以把它拍扁之后寄平信,寄到这,台中邮局第71-13号信箱。」

陈海天突然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好。」好像想了好久好久之后,他给了一个字。

「收件人写庄雪,不是庄蒜,不是庄死,是庄雪喔,啾咪。」

「你这花名好少女。」

「我也这样觉得,好像背后有粉红色泡泡或独角兽跑过去。」

陈海天又闲扯两句,找个理由下站,然后跌坐在椅子上。

认识一年多,他很清楚在没有事心里,有些地方是他连想都很难想像,更别说踏进去。没有事和他保持联系,除了谈得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不问对方、不提自身。

他们之间只有文字,那些文字甚至不是真实的文字,充其量只是几个位元数,而无论文字是轻是重,总跟现实有着些微之差,于是他们把回应局限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从不越界。不像有些网路上的家伙,三个讯息还没传完就把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

「外面下大雨。」「我这边天气很好。」这是他们之间最接近现实的一次对话,然后两人就像花式溜冰选手,快速用嬉闹的文字转移方向,这就是他们的躲闪方式。

现在没有事为了一颗蛋黄酥破坏游戏规则,破坏他们之间的默契,给他一个极度现实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像二次元的人物突然实体化,或像电视机里的贞子爬出来,让陈海天有些生气,又有些惶恐,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起身拿了一个蛋黄酥,放进密封夹链袋,用瓶子敲平,愈敲愈用力,最后像是泄恨般的敲得砰砰作响,敲到母亲从房里跑出来看他在干什么。

「你失控了,」母亲的口气充满意外,「我差不多十年没看你失控过,明天提醒我去买彩券。」

「一般的母亲会关心儿子为什么失控吧?」陈海天拿着瓶子对母亲说。

「我不是一般的母亲。」母亲说完,拿颗蛋黄酥直接回房。

陈海天像是煮软的年糕,摊坐在椅子上。母亲就是太不一般才和父亲离婚,因为父亲太一般,只是不一般的母亲也是会被爱情冲昏头而嫁给一般的父亲。爱情果然让人盲目至此。

他叹口气,起身找个信封袋,写上没有事给他的邮政信箱和名字,把敲平的蛋黄酥装进去,封口,贴邮票,放在玄关入口的鞋柜上,打算明天出门上班时顺便寄出。

信封没有写上寄件人地址,寄丢就算了,不过是一颗打扁的蛋黄酥。

上班的头三天,大抵上就是四个字:手忙脚乱。陈海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外场,偶尔帮三口烤个贝果,还好店里只提供饮料和轻食,不用洗油腻的碗盘。

忙乱给了他不上站的借口。太累了,他催眠自己,累倒连开电脑上站的力气都没有。

累,却很充实,因为每当他深深吸一口气时,肺里都是咖啡的味道,让他心情舒畅,浑身充满甜美的感觉。

上班的第三天,是梁美莉的排休日,陈海天一直等到快下班时才把人叫来,等店一关就拖着梁美莉去隔壁巷子的咖啡馆。

「你刚从咖啡馆下班,然后立刻跑进另一间咖啡馆?」

「这间开到十二点。」陈海天等服务生倒完水走开,才说:「我前几天失控了。」

陈海天相信人性里都藏着一些有理由或没理由的恶意、忌妒、恨意、暴力,有光就有影。他也有,因为他是个普通人,但他的理性强大到能把恶意压下去。他看到自己的光,也确定暗面的位置,所以他不喜欢拿自己的情绪去影响别人,总要等过去了,想明白了,才说出来。

梁美莉突然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世界没毁灭,还好,怎么了?」

陈海天尽量用客观、不带个人主观臆测的方式,把事情详细的告诉梁美莉。梁美莉听完后想了一阵子,才说:「我有几个想法,但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大概一样,所以我们直接去吃宵夜可以吗?」

「不行,」陈海天瞪了梁美莉一眼,「就算你知我知,还是要讨论一下,馊妹不就是这个用处吗?」

「好吧,第一,没有事可能是分身,他一定有个众所周知的、曾经使用或正在使用的ID,他的低俗只是另一张羊皮,就像你给他看的是一张猫皮。」

「嗯。」陈海天知道没有事必然走过和他极为相似的网路历程,在他不是noone,没有事不是nothing前,或许都曾在网路上开的辉煌,然后有天绝望了,就冷眼看自己养出的ID死去,然后迁移,然后开始游晃,然后不愿再多说一句。

「第二,你失控不是因为没有事破坏默契,而是怕失去『这个』没有事。」梁美莉眯起眼来,看着陈海天,「如果你们认识一个月后就约出来见面,搞不好已经交往又分手。可是等时间拖长到超过限度,见不见就不再重要,没有事变成你的习惯,就跟巷口小七一样,你不想改变习惯,但你担心没有事想改变,我说的对吧,宵夜你请。」

「我没答应你要吃宵夜,」陈海天无奈的看梁美莉一眼。

「你不答应还是要吃,」梁美莉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说真的,根据我在拉子网路圈的观察,网路上浪漫贴心又有趣的,现实往往是自私易怒又花心的家伙。」

「我以为你收山了。」

「理论上是,但无聊时还是会上站玩一下,」梁美莉干笑两声,「别的不说,如果没有事是个金刚芭比或比女人还娘,就算你能接受,我也要跟你断绝关系。」梁美莉像是想到什么恶心的事,在手臂上抓了两下,「就算他是你的型,搞不好睡觉打呼放屁兼磨牙,吃饭抖腿出声又剔牙,钥匙还扣子裤腰上,你受不了的,你不是那种人,门当户对有它的道理,明知不能忍受的事就不要妄想自己有太大的包容力。」

「嗯,就算他长相跟生活习惯都很好,个性也不见得处得来。」陈海天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跟他变成现实世界的朋友,这样反而很多话讲不出口。」

「有些距离真的不要跨越,像小马的朋友的朋友,好好的异男,跑去跟个gay搞在一起,最后被伤的乱七八糟,唉,」梁美莉也叹了口气,又想了片刻,「他的花名好少女,应该是个太过感性的人,我要是有这种名字多好。」

「我没嫌过你的名字。」

「我本来叫美丽的,去登记时那个职员写错了,还好,不然更惨。」梁美莉伸手撑着脸,抬眼看着陈海天问,「不过……你们对彼此都有好感吧?」

「有,很单纯又很薄弱的好感。」陈海天考虑片刻,才点头回答。

「虚妄的网络,虚妄的好感,你们之间只有虚妄是真实的。」

虚妄用得真他妈的好。陈海天心想,他们的一切,就建立在这虚妄之中,而且这虚妄美好的让人不想跨越。没有事是他需要的人,却不是他想要的人。

「我觉得你也没想太多,」梁美莉继续说,「也许他真的只是想吃蛋黄酥,你等着看他有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我不做任何表示的话,他就不会有下一步举动。」陈海天对这点很有把握,没有事对文字的敏感度很高,总是能从他传出的短短几个字推测出他的心情。

「那你就不要做啊,这不就解决了,吃宵夜。」梁美莉掏出钱包打算结帐,突然又停了下来,「等等,『这个』没有事是李组长吗?」

「嗯,好像是。」

「这就麻烦了……不过『另一个』没有事可能是玩具龙或叶美琪,所以还是维持原议,不要做,不要想,吃宵夜!」

半夜一点,陈海天吃完宵夜回家,天空开始飘雨,有点冷,凌晨的巷子笼罩着寂静,寂静里有一种奇特的灰暗,完全不用于平常夜晚热闹的样子,像是望进乌云内部的感觉。

他盘腿坐进书房里的绒布沙发,拿起一本书搁在膝上,让翻动的书页扰动空气和书房里的昏黄灯光,脑袋想起非常多的事情,乱轰轰轰地响。

啊地狱请你为天堂下一场雪

那个人的花名有个雪字。他想。

那场雪,究竟是下在地狱,还是天堂?

第十一章

入秋以来,天气一直很暖,直到十月初,第一道冷锋入侵后,才赶走夏末尾巴,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到月亮。

陈海天一如以往的和没有事闲聊,他们的话题不曾再超出安全范围。

没有事收到蛋黄酥之后,写了封信给他,只有一句:「压扁的蛋黄酥捏成圆饼状再加热依然好吃。」

他没有回信,也没有问没有事是不是住在台中,台中的天气如何,台中好不好玩,他们依然在站上等着遇到对方,传低俗的讯息,写不着边际的信。

他告诉没有事胡椒饼很好吃,秋天热热的捧在手里,会觉得幸福从身边缓缓流过。

没有事告诉他三角花生饼,「在大型的圆铁盘上倒入面糊,洒上花生粉跟糖(还分红糖跟白糖),等面糊熟了就把它对折切成三角块,啊——好文艺的幸福(眼角闪着泪光)。」

他看完信马上进厨房,做出红豆饼式的花生饼。

「有家餐厅的菜名听起来很豪华,红酒炖牛肉、烟熏雁鸭、清蒸冰岛鳕鱼,但只有烤大蒜面包好吃。」没有事在信里这样写。

他去烤了大蒜面包,然后写信给没有事,「菜名超过六个字的菜都不要吃,名字难记又没重点,例如花枝鳕鱼肝佐青酱、豆腐佐酱油与山粉圆、香煎鲑鱼佐鳀鱼大蒜奶油酱。四个字以内的最好,像是炒山苏、红糟米糕、土鸡城。」

后来没有事写信告诉他,郭富城才是食物,土鸡城只是一座城。

「昨天听到雷光夏的原谅,听完好像在做水母漂。」有次没有事传来讯息。

他找歌来听,然后倒杯热茶坐在电脑前发呆,听雷光夏啦啦啦好几遍。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没有事的信在信箱里慢慢堆砌,占据所有的页面,当没有事上站时,信箱里寄件人的ID就发出整排的银白色亮光。

夜空亮起你的星星,颜色多美丽。雷光夏唱完又啦啦啦好几遍。

十二月中旬的空气极冷,台湾总是要到这个时候才有冬天的味道。台北常常下雨,潮湿的空气让人变得缓慢,咖啡馆的角落已经摆上白色小耶诞树。

周三下午,台北下起大雨,店里有两桌避雨的客人,一桌聊着娱乐八卦,一桌各自对着笔电打字,陈海天忙着将丹麦面包对剖,放上乳酪、番茄片,用大拇指和食指撒些黑胡椒粉,叠上生菜和熏鸡肉丝,放到白色瓷盘上。

听到店门被推动时的铃铛声,他才抬起头来,看着玻璃窗外,那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推门进来。

他送上水杯和饮料单,准备走开时,却被那个女人叫住。

「请问……你是不是小石的朋友?」那个女人看着他的脸,有些迟疑的问。

「以前是,没联络了,」他停下脚步,露出营业用的微笑,「好久不见啊,秦姐。」

「抱歉,忘记你名字了。」

「我是小万。」陈海天不意外,人群里最沉默的角色不需要被记住名字。

「对对,小万,你变好多,感觉很开朗,我差点认不出来,三四年没见了吧?小石前两年我还遇过他一次,结婚了,老婆好可爱,你呢,有没有女朋友?」

「没耶,找不到看得顺眼的,」他抱着托盘,朝那个女人微笑点了点头,「秦姐,我先去忙,等下聊。」

变开朗吗?陈海天心里怀疑,不过是披上营业用的微笑外皮而已。这年头不需要对任何事惊奇,连小石都可以爱上女人了。

那个说要和他一直到老的小石。

他回到吧台,拿起焦糖罐,在三口做好的红茶拿铁画上一圈一圈的旋涡,旋涡密密的缠在一起,有一瞬间他坠落在焦糖圈里,穿过奶泡,穿过红茶,穿过地表坠落到过去,回忆在那里变成凝固成石头。然后他又随着牛奶的香甜热气浮上来,心境平和的捏起一搓红茶叶,放置在奶泡上。

心被压扁时就先不去理会它。

秦姐曾经开了一间小小的简餐店,他和小石、小石的朋友,打卡似的,每隔两天就到店里吃饭,后来店的租约到期,结束营业,小石还因此哀嚎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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