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从五岁开始,就发誓要嫁给木坤哥哥了。”木香微微低下头,看不清神色,但是举着花的手却没有丝毫退缩的痕迹。
“族里所有的姑娘都知道我喜欢木坤哥哥,是将来要嫁给木坤哥哥的人。为了能更好的配得上木坤哥哥,我虽然从小没有母亲,却努力的在学习如何做一个更好的女人。木坤哥哥……我不好么?”木香抬起头,素白的一张小脸在满是欢声笑语的背景下愈发显得萧索,声音羞涩又倔强,坚韧又脆弱。
让人无端怜惜。
木坤不为所动,他再一次审视自己面前的两朵花:“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哪朵是益宁的?”
“……什么?”木香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手指抖的几乎连轻飘飘两朵花都拿不住,一直以来的猜测被木坤亲口证实,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仍旧像兜头被打了一棍。木坤对她可以毫不顾忌的说不喜欢,对那个人,却毫不避讳的承认。
“我看到你跟他说话,他给你桑兰花,哪一朵是他的?”
“……木坤哥哥既然已经认为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是他,那么为什么不两朵都吃下去呢?我不相信,我们认识了十几年,我爱了十几年,却抵不过短短一年的光阴。木坤哥哥,你敢吗?既然你那么坚定的认为喜欢的就是他,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木香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手像前送了送。
益宁远远的看着木坤吞了一红一蓝两朵花,叹了口气,捏了捏怀里的那朵。
傻姑娘,有时候,并不是基数越大成功率就越高啊,一个男人心中要是有你,不管怎么样,他总会找到你,哪怕整个世界都阻止,他也会准确的找到你的手握住;如果他心中没有你,哪怕你摘了全世界的桑兰花让他吃完,他也无动于衷。
第66章:温泉
那边有人按捺不住跳起桑兰舞来,益宁刚开始是好奇的伸长脖子看,随后吃惊的张大嘴巴,最后面红耳赤的低头,又忍不住偷瞄。
尼玛这根本就是艳舞的节奏啊好不好?看那放肆大胆充满诱惑意味的动作,看那若有若无勾勾搭搭的小眼神,看那黏黏腻腻恨不得分分钟擦枪走火的神态……他不忍直视的捂住额头,话说各位要是真的忍不住还是赶紧回家解决一下吧……
同时坚定,打死他都不会上去跳这种舞蹈的!
看着看着,益宁心里浮现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能跳的这么煽情这么好?这么多人,总不见得所有人都跳的特别好吧?总有那么几个人跟他一样是舞蹈废吧?而且在连音乐都没有的状态下,个个都是舞神什么的是不是有点略不科学?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本来就是一个不能用前世的眼光看待的世界了。
“为什么他们都跳的那么好?平常排练过?”益宁悄悄问木拓,他是过来人,这种事应该很清楚。
“呵呵”木拓惬意的抿了一口地瓜烧,这个东西刚喝的时候不好喝,可是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感觉竟然还不错:“祭司不知道吧?这就是桑兰花的神奇之处了,是春神赐予的力量啊。”
木拓眼神有点迷离满足,祭司来到木族之后,他的压力小了很多,甚至到现在完全不在担心食物会不够吃的地步,有那么一刻,只要好好的、放松的享受生活就好了。比如现在。
“春神?”
“对,春神。传说中,守护神创造万物,保佑万物欣欣向荣;春神保佑大地上的一切繁衍昌盛。守护神和春神,是我们的父神和母神,真正适合、彼此有意的男女在吃下对方的桑兰花之后,就会无法控制的想要跳这种舞蹈,所以不管你会不会,都会跳的这样好的。与其说是一种舞蹈,倒不如说是内心的一种表现方式。想当初我跳的时候啊……”
益宁透过人群的缝隙去看木坤,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木坤微微一笑。
除了木香,也有其他姑娘过来送花,族长大人虽然优秀又未婚,但是木族的人谁不知道族长是属于木香的,所以来的都是别的族的姑娘,对木坤并不了解,见到他推拒,也不好意思坚持,所以木坤从头到尾,吃掉的也就只有两朵花而已。
可是就只是两朵花而已,木坤却觉得一团火一样的冲动从心里窜起来,有点像刚才喝了那口酒的感觉,又有点不像,他说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这股灼热烤的他五脏六腑都微微紧缩,看着那个心不在焉偷瞄他的身影,更是坐不住了。
在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周围的喧嚣热闹仿佛都离得很远很远,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人。
一直呆在他身边不走的木香咬着嘴唇顿了顿,跟在了后面。
木坤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有在她身上了。
“干、干什么?”益宁看到他走过来,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这节奏,好像……
“益宁,”木坤将他旁边的木羽拎起来放到一边去,自己贴着他坐下来,手里不知道怎么一晃,就出现了一朵花:“我特意给你摘的。”
“呃……”益宁瞥了一眼木坤身后看上去要哭出来的木香和周围掉了下巴的一群人,一把把那朵花夺过来藏到桌子底下,干笑:“你们都看花眼了。”
木坤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神色,拽着他的手拉他起来,环住他的肩膀,以一种宣布族内生死存亡的大事的态度郑重道:“我喜欢益宁!我们要在一起!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或男人,就只要这一个!”
益宁:Σ( ° △ °|||)︴
他脑袋低的不能再低,现在地上要是有个洞,他肯定就一头钻进去了,说好的低调呢,说好的不声张呢……这是那一小碗地瓜烧喝下去之后的后遗症么?在耍酒疯么?
“吃下去……乖,张嘴!”木坤从益宁手上拿过那朵花,递到他嘴边温柔的诱哄,益宁脸颊已经红的快要烧起来了,看也不看的一口吞了进去,混乱咬了两下咽了。
味道还不坏,有点像生菜。
已经一团混沌的脑子里竟然还能抽出一丝清明品尝桑兰花的味道,益宁也是挺佩服自己的了。
“我不要跳桑兰舞!”益宁毅然决然的拒绝木坤拉拽的动作,他没有任何要宣泄,即便宣泄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好么。
木坤看他乖乖的吞下花,满足的在他头顶蹭了蹭,突然俯下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跳完舞蹈的小伙子们,还等什么?春花祭,一年可只有一次啊!”
然后抱着益宁往黑漆漆的树林里走去,祭司不断挣扎和推拒,但是很快就被族长温柔的话语和强硬的动作制住,重叠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剪影,没入黑暗看不见了。
巫绷紧了面皮,白戈玩味的笑,木冬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木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湿了面颊。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在桑兰花的作用下还情难自禁的男男女女们,还在不停的舞动、挑逗、磨蹭。也有许多小伙子真的听从了族长大人的话,干脆利落的一把抄起中意的姑娘,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跑走了。
益宁已经对那些仍在树上开的热热闹闹的桑兰花无语了,话说不是传承了好几千年的习俗和拥有神秘力量的花朵么?好歹拿出点本事来啊摔!他的那朵还好好的揣在怀里呢,这么弄错了对象真的合适吗?
“喂,快点放我下来!”益宁n次挣扎无果,有点怒了,声音带上威胁:“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小心我翻脸我跟你讲!”
“别闹,就快到了。”木坤在益宁额头轻啄一下,成功的让怀里张牙舞爪的小狮子变成了乖顺的猫咪。
木坤的速度非常快,抱一个人奔跑什么的那完全是小意思,到了地方才放益宁下来。
益宁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致吸引,将跟木坤探讨那个桑兰花不好用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和硫磺味儿,这、这是温泉啊!
益宁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两步,两眼放光的喃喃道:“温泉……”
“是,这个季节有这么热的泉水,很少见吧?你不是一直抱怨说洗澡不方便么?”木坤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膀,益宁是个小迷糊,这里到处是高高低低的坑洼和大大小小的石头,益宁要是跌倒怎么办。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族地附近有一块这样的地方?”益宁狐疑,为啥木坤早不带他来?
“这里原本是蛇族的蛇谷……”木坤虚虚的抱住他,低头在他耳边说话,热气喷的益宁耳朵都红了。
益宁头皮一炸,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和速度蹦回木坤身上挂住,惊呼:“蛇、蛇谷!那岂不是有很多蛇?!”
木坤含笑接住他,用手包着他的屁股防止人掉下去,一边暧昧的揉捏一边安慰:“之前有,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之所以要攻打蛇族,夺取蛇族的蛇谷,其实不单单是为了玉石,还有就是这个温泉了,益宁爱干净,身体又不好,但是即便天气再冷也要洗干净了才能上床的性子让木坤十分担心,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蛇族的蛇谷上来。
蛇族之所以把这个地方称为蛇谷,在这里孕育蛇类,就是因为这里有温泉,蛇谷的蛇类冬天不会因为温度下降而冬眠。
可是没想到蛇姬临死反扑,他不小心中招,差点完蛋,最后还是多亏了益宁,用掉一颗伴生石才保住命,之后也差不多修养了一个冬天才完全恢复。
春花祭,是个好日子,木坤早就等着这一天带益宁过来,当做送给益宁的礼物。
“你确定?”益宁惊惧的四下张望,不敢下来。今晚虽然有月亮,但是这种亮度对于益宁的视力来说,完全不够,再加上晚上温度下降,热气蒸腾在空气中形成一层白蒙蒙的水雾,更加看不清了。
“真的没有了,春花祭的时候蛇类也很兴奋,都去忙去了。而且我找阿夏问过,这里的水有一股蛇类非常讨厌的味道,所以水里一定不会有蛇的。”
木坤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顺着脊背往上摸,揉捏纤细的腰肢和凸出的脊梁骨,腰部被益宁死死缠着,屁股的位置刚好磨蹭到要命的地方,木坤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手上的动作已经不受控制了。
身上的人还在不知死活的指挥:“那你直接给我搁水里去吧,我知道了,是雄黄,听说蛇都怕这个。”
木坤克制的吸了口气,抱着他往前走,捡了一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把人放在上头:“你坐这上面脱衣服,别让衣裳沾了水,一会儿还得穿。”
益宁听话的去解腰带,木坤的自制力相当强大,只要他说不要,木坤绝不勉强,所以他在木坤面前脱衣解带都已经成了习惯,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嘴里还不停的絮絮叨叨:
“我从书上看过一个故事,是说一条白蛇修炼成精,就变成一个姑娘去找以前的恩人报恩,嫁给人家当老婆。然后这个地方在重阳节的时候有喝雄黄酒辟邪的习惯,那男的就逼这姑娘喝,这姑娘就喝了,然后显出原形,是这么长一条大蛇,这男的就被吓死了——哎,你别转头啊,快看着点我啊,我看不清楚水面。”
木坤将一手的衣物胡乱扔到岸边,呼吸已经控制不住的乱了,眼睛盯着岸边一眼都不敢再看,这家伙是要逼死他吗?就见衣物散落一地,一朵淡绿色的花抖了出来。
木坤何等眼力,心中的天人交战一滞:“你摘了两朵桑兰花?”
“没啊,就摘一朵啊。”初春的夜晚还是挺冷的,益宁刚一脱光,身上立刻起了一层小疙瘩,试探着伸脚去碰水面。
第67章:交融
哗哗的水声响起,益宁赶紧转头去看木坤,尼玛把我扔这儿你要去哪里?还没喊出来就看到木坤拿着那朵桑兰花回来,立刻心虚的开始左瞄右看。
木坤捏住他的下巴跟他对视:“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是我摘的那朵。”益宁小声承认,他还没下水,光溜溜的只穿一个大裤衩在春寒料峭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那我吃的那朵呢?”
益宁终于发现今晚的木坤有点不太对劲儿,好像一头大型的凶猛野兽终于挣脱了牢笼和束缚,眼中的光芒令他感到害怕。
益宁沉默。
“……也就是说,你看着阿香拿给我两朵她自己摘的桑兰花,然后一整晚都没有想到要把你这朵送给我?”
益宁无言以对。
木坤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沉默的看了他半响,转身就走。
益宁张了张嘴,突然发现特么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只是因为难为情和好面子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就伤害了这个男人,这个从他到了木族之后,就一直照顾他,包容他,愿意为了给他弄一口蜂蜜吃而被蜜蜂叮的满头包,为了给他一句想要玉石的话就灭了整个蛇族的男人。
男人的体温远去,声音也听不见了,益宁抱住自己赤裸的上身,孤零零的蹲在石头上,泪流满面。
这就是你之前的想象的么?他离开了也会觉得无所谓?那为什么心脏那里会这么难受?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放他离开去成家生子,你在一旁看着他子孙满堂,爱着一个女人,成为许多年后的后辈口中的祖先?
你在他的人生当中终将失去插手的权利,你只能在一旁看着。
益宁上下牙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周围全是热水,石头也是温热的,热气一阵阵熏上来,带着水雾扑在裸露的肌肤上,益宁却觉得从骨子里漫上寒气来。
他赤着脚踩进水里,再没有刚才怕蛇、怕黑、看不清水面的矫情,几步走到岸边去拾衣裳,一件件胡乱套回身上。
我要去追他回来,益宁想。
四周丛林里有狼叫远远传来,草丛里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益宁突然发现,他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摸索着套上靴子,脚被尖锐的石子划破,已经皱了下眉,站直了身体,往木坤离去的方向追去。
木坤哪里忍心真的走远,一时气很了,刚走到树林里就后悔了,他低头看看手上的绿色花朵,叹了口气,塞到了嘴里。
即便你不是真心的,即便你始终喜欢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这辈子,我也放不了手。
木坤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就顿住,停下来躲在树后。
他看到这个让他毫无办法的、胆小的不行的小祭祀,竟然自己跑了过来,脸上泪痕犹在。
木坤还没想明白益宁是为什么哭,心已经因为益宁的眼泪刺痛了一下,下一刻益宁慌乱四顾,找不到而大喊他的名字的举动让他彻底藏不住了,他从树后转出来,无奈道:“我在这里。”
益宁眼睛亮了一下,就要扑过来,木坤都张开手臂准备接着了,却见他又在他身前怯怯的停住,哽咽着道歉:“对、对不起,木坤,我、我错了……”
木坤心疼死了,可是直觉又告诉他不能就这么上去安慰,不然就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强忍着握紧拳头控制着不伸手出去把他搂在怀里,哑着嗓子问:
“……你错什么了?”
“我、我我是喜欢你的……”益宁突然上前抱住他的腰,“对不起我刚想明白,我喜欢你,喜欢到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的程度,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益宁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他脸色,黑暗中看不清楚,又小猫一样踮起脚亲他下巴跟喉结。
他神色慌张又委屈,泪痕宛然,流浪狗一样的眼神像小勾子一样,木坤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喝多了那种叫做“酒”的饮料,心脏麻酥酥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