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听这答案,微微蹙眉,却也不说满不满意,只是深深的看了叶争流一眼,径自的朝外面走去。“只有这两件是有芥子空间的,留在师兄这吧。后天便是封位大典,师弟先告辞了。”
说完却是脚下一顿,随即驾着法器朝平云峰飞去。
叶争流看着那俊美的身影,手指却是微微一松,露出了一小块的黑色碎片了。此刻见那碎片一闪,却是浮出了刚刚的黑衣剑修的人影来。这人却是抽剑杀掉最后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修士之后,冲着这个方向嘴唇翕动,吐出了两个字。
“争流。”
虽然脸庞依然被那黑色斗篷遮住一般。但是那嘴角微翘,却是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难得的温柔来。
叶争流有些心虚的把这玉片收入怀中。他在自己的白色空间里呆久了,自然知道这些玉片是做什么用的。当时趁华凌不注意,他便偷偷将这块碎片藏在了身上。虽然嘴上不说,他心里却是知道华凌是多么不喜欢青锋。
暗暗将这件事情放到脑后,叶争流便回到玉室修炼了起来。自从他们回来后,南行谨就没回来过守道山。这玉室反倒成了叶争流的专用地盘。随着引导这周围的灵气缓缓入体,看他们沿着经脉慢慢游走。叶争流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只是心中却是忍不住想了想南行谨。这几日看来,这位师父痊愈之后,处理起宗门的事情来竟然得心应手,极为妥帖。别说这等修为,单是处事的手段,也不像是个会被师父发配到山头的莽撞弟子。
更何况平直宗山峰那么多,何苦要往守道山这个小山头上放?若不是真的被发配,那便是有什么内情了。
然而这等内情,怕是只有南行谨自己清楚。叶争流心思微转,想到那个和煦的老人,心里便放松了很多。一直把天伤掌练了几个大周天后,才从玉室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纠结的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两件法衣,想了想,还是把他们收了起来。
封位大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为上次阴睿明的寿宴之上,有不少宗门是随了礼的,所以南行谨顺道又请了一次众人,打算把当日未成的寿宴补上。
叶争流跟着人流站在大还峰的一处空地上。会仙峰已然被弄的一片狼藉,他们只能在大还峰这里凑合了。不过抬头看了看,却见周围的弟子,这次却是个个面露喜气。不时有相互攀谈在一处低语的。有那个别的性情冷淡的,却也只是淡淡的站在一边,并不出声而已。
显然盛气凌人的若虚峰一除,这些弟子都像出了一口恶气。加上此次大还峰的人伤亡不多,这些人倒也没有什么忧色。一边热络的闲聊,一边还帮忙收拾下东西。
一直到日到中天,大典才开始。
随着执事殿礼官的唱礼声,只见无数的灵禽从四处飞来,绕着大还峰飞了五圈之后,才清脆的鸣叫几声,各自落在了会场外面的柱子上。随着这群灵禽的落下,大殿之中,却是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人一身赤色长袍,上面一头金色凤凰从衣角处蜿蜒而上,气势骇人。一人一身橙色法衣,在腰带衣领等处,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这俩人看上去年岁身形都相仿,此刻携手踏出,却见众弟子纷纷跪倒,口中高喊,“参见阴宗主,参见南行长老。”
叶争流却在见到南行谨时差点惊掉了下巴。只是还是随着众人跪拜下去。
自家师父这是返老还童了?一边偷偷的拿眼去看,叶争流一边在心里赞叹起来,南行谨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修士。此刻虽然站在阴睿明身旁,略微往后了一步,但是周身的气度和风华,竟然连阴睿明也要逊上几分。
阴睿明淡笑着看向众人,轻轻一咳之后,对南行谨点了点头。而南行谨也恭顺得上前一步,主持起大典来。
这次平直宗留下的金丹修士,却只有二百个了。筑基期的弟子不少,炼气期的新弟子也是一百多。南行谨将原本的四峰改为五峰,五峰各选了一个金丹修士作为副座,行首座之职。分别为,大还峰的庞堂平,若虚峰的柳青,平云峰的毛钟,朝阳峰的鲍鱼以及守道山的叶争流。
另有大弟子各一个,分别是黄征、灵慧,华凌以及江风。守道山因为只有叶争流一个弟子,所以大弟子一位暂时空缺。
又分别将门中弟子各自重新划分,归入五峰之下。另将品阶制度重新调换,简化辈分之后。这才由各峰弟子重新站位,在大弟子的带领下,各自行了拜见首座之礼。
礼毕之后,又嘱咐了一些其他事项,这封位大典才算结束。
因诸宗带贺礼的修士,已经被安排在了一处偏殿。大典刚结束,南行谨便点了五峰副座,随着他和阴睿明,一起赶往偏殿之中。
谁知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声讥笑。
“这平直宗,怕咱回去乱说话,今天故意摆谱呢!我看哪,现在他们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另有一人随后接话道,“可不是,如今即便那位南行谨突破到元婴后期,这平直宗也不过是两位元婴修士罢了。晁、洪二长老死了不说,那业家兄弟,怕也生死未卜呢。我看,便是青岚宗,天宁宗这些宗门,怕是假以时日就能将这平直宗踩到脚底下了。”
叶争流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一皱。之前平直宗震慑诸宗,的确是因五大元婴镇守的缘故。当时业修平兄弟俩虽然不知去向,但是只要宗门对外说是出门游历,大部分人也不敢存什么想法。
毕竟,阴睿明和晁显均他们,可是在宗门里天天坐着的。
如今一战,晁显均和洪文死掉不说,业修平也在大战前夕,被人挑了脑袋。若不是南行谨最后奇迹般的恢复大部分修为,怕是现在的平直宗,也安定不到哪里去。
内部虽安,但是外界呢?那帮幸灾乐祸的人,何不是存了一份落井下石,趁机瓜分的心?
听着殿中又有几人说出不堪之语,其中偶尔有几个,却是为平直宗说话。叶争流便见南行谨脸上竟然浮起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推门踏了进去。阴睿明却是难掩怒色,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南行谨后面。
如今被这么说,谁能不生气呢?叶争流暗暗压下火气,也跟着走了进去。目中一寒,看向几人的眼里,便是寒光一片。只有南行谨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副位之上,看向诸宗修士的目光,分外和煦。
“嗯?怎么个外强中干,踩到脚底下法,不如两位给在下解解惑?”
众人见他作为主事之人,不仅不顾全大局先将此事揭过,反而专挑话里的刺问,便知道大事不好。而原本背后说坏话的几人,此刻却都是浑身发冷,带着些许恐惧的看来。
南行谨见状,却是笑的更加温和,“说啊!在下在这听着呢,莫非,两位想要先吃点小菜,才肯吐口?”
第59章
对于一个曾经名动成元大陆的奇才,众修士表示,他们对他真的了解不多啊!而且眼前这位,分神被灭之后,竟然还能重塑元婴!
虽然看着此人现在一脸的温和,可是言语之中透出的冷意,仍然忍不住叫人浑身哆嗦。
此次来的各宗门的代表人物并不少,虽然也有一些只送了礼没有派弟子来的,但是大部分的小宗门,比如像是万浦山一带,顶多只有金丹老祖坐镇的小门派,却是基本都赶了过来。
平直宗如今经过一场内乱,便是再落魄,那也是有几百金丹以及两名元婴的大宗。若是能够搭上这层关系,那么自家宗门,也算有了靠山。
如此想着,原本坐在后面的有一个人随即高声喊道,“刚刚听两位还是高谈阔论的呢,怎么这会儿主人家一来就没声了。”
随后,也有几个人附和着起了一下哄。
大殿之中,坐在前面的俩人,却是满脸恼怒的瞪视过去。从他们的座位便能看出来,这俩人,原本也算是大宗。虽然和赤阴宗没法比,但是当年,却是要压平直宗一头的。后来平直宗因得了庄主的赏识,一步登天。他们这些宗门,却也心生嫉妒逐渐怨恨起来。
这些年一直巴不得平直宗出点什么事情才好。上次阴睿明大寿,他们几个却是来的最晚的。刚刚到了宗门之处,就见大阵紧闭,连一个守门的童子也没有。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平直宗出了大乱。
简直不能太好了!
这些人心中高兴的同时,却也没忘注意金岭庄的动静。平直宗是庄主一手提起来的,若是金岭庄一出手,怕是这场内战顷刻之间就会变成笑话。而平直宗,怕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谁知道一直等内战结束,他们也没看见金岭庄派人出来。
于是一番推测之下,众人便觉得金岭庄怕是不再维护平直宗了。
这番想着,几人的胆子便大了许多。因此刚刚能在大殿之中出言不逊,公然讥讽平直宗。此刻见对面的小宗门竟然借此嘲笑自己,这俩人便是冷哼一声,索性往椅子上一靠,哼笑着看向南行谨。
“我就说,平直宗外强中干!如今五大元婴长老一下少了四个,便是新加上你怎么样?哼,不过是白占了大宗的名头罢了。”
他身后的另一人,也随声附和,“对啊,要我等看,平直宗这些年霸占的青华山也够久了,如今听说你宗门中弟子少了一半,是不是也该有点眼力见儿,主动让出一部分来啊!”
南行谨听到这里,便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那俩人正被那目中的冷意刺的一哆嗦,便见打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的阴睿明气的一拍桌子,将手边的一盏青玉茶杯狠狠的摔在了他们的面前,指着他们几个的手都有些发颤。
“你们,你们也欺人太甚了!”以往平直宗虽然占着大宗之位,但是他生性谨慎,这些年来不仅从未欺负过旁的宗门,若是逢年过节,甚至还会适当的送些薄礼过去。
在他看来,他一直在尽心的维护着彼此的关系,也算的上相安无事。却不知道这世道,本就是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罢了。谁还会在意之前的那点小恩小惠呢?
阴睿明做事从来都爱背地里下功夫,如今被人顶到了台面上,却是气的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南行谨见状,却是缓缓拍了拍他的手背。见自己眼前的清茶依旧漾着润红的光泽,茶温尚可,便用手轻轻一移,放到了阴睿明的前面。
见后者愤恨得一口饮下,才噙着笑,继续看这此刻微微得意的两人。
“两位是觉得,我平直宗不配这大宗之位了?”尾音一挑,却是透着说不出的森寒。只是面上依旧风平云淡,这俩人不过一错神,便觉得自己刚刚听差了那话音里的意思。
平直宗出了名的胆小谨慎,这位,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这般想着,原本鼻孔朝天的人,便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
“我也这么觉得。”南行谨却是自顾自的接下来了话。见不远处刚刚出声战队的几个小宗门,脸色阴沉不定,便知道他们看自己就要轻轻揭过,有些后悔刚刚出头了。
平直宗之下,可就这几个宗门厉害了呢!
南行谨只是环视一眼,将殿中这些人的神色都收在眼里之后,才慢慢起身,竟然朝着下手的那俩人缓缓走去。
“我也觉得,平直宗忝为第二大宗门,”见对面俩人脸上一喜,南行谨便温和的欠了欠身子,“身为大宗,却被你等鼠辈欺辱,这的确不该是大宗的做派。”说完目中却是一戾,随后手掌微动,便见两道掌影,毫无征兆的腾射出去。
那俩人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位竟然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匆忙中刚要闪出护身的宝物,便见那两道掌影却是鬼魅一般欺身而上。
“啪啪啪!啪!”
几声脆响之后,便见原本颐指气使的俩个人,已经被抽的鼻青脸肿。颧骨处更是高出拳头大小,竟然像是平白的多了两个大耳朵。而那隆起的像是耳朵的地方上,只见根根青筋暴起,其中灵力的涌动,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其他的修士,都吓的闭上了嘴。这青筋看起来脆薄不已,其中灵力暴戾的来回冲突,却叫那俩人痛的眼睛只管闭着。然而却又不知道那掌影之中有什么机关,这俩人却只脸上表情扭曲不已,身子却一动不动的坐在了原地。
他们后面的修士还好,只以为这俩人被胖揍了一顿。然而另一侧的人,却都看清了他们生不如死的表情。
南行谨却不过微微一抬手,连身形都没一动半毫。等那掌影震慑似的在高处冷冷悬起良久之后,才轻轻一叹,将它收入了掌中。
“今日师兄大寿,我这个师弟却只能仓促之间,现做两个猪头博宗主一笑了。”
见两侧的修士惊疑不定的相会对视,显然心中忐忑至极。南行谨便收了表情,冷冷的坐回主位之上,俯视着他们。
“今日,我南行谨感激诸位能够捧场,来为我宗宗主贺寿。如果再有人,想要借此讨教下什么叫大宗风范的话,那我便不客气了。再者,”他眼眸一抬,盯住了场中的另几人,却是警告的说道,“若有人胆敢对青华山的一草一木有任何念头,不如早点说出来,我也好叫诸宗的使者一起观赏观赏,什么叫真正的蚕食鲸吞。”
这最后一句,却是声色俱厉,带了无尽的威势。蚕食鲸吞是一种处罚修士的极刑,施法者将人斩杀之际,用一口真气封住对方的元魂,使其不能控制自身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斩断对方的经脉。随后却是直击丹田,最后使得元魂忍不住这等折磨自行消散。
因此法恶毒,又需要分神期修士来施法,所以几十年前就消失了。也有人说,此酷刑的典籍,是被庄主收了起来,以免被歹人得去祸害此界。如今的修士,却只是模糊听说过此刑的残虐,如今见这南行谨满目杀气,顿时也不敢深想这里面的真真假假,一个个的都埋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这位当年就是为天才,已经达到分神。如今又突然恢复到了元婴后期,若是真能施法,那怎么办呢?况且庄主当年就对平直宗格外厚待,说不定,这刑罚之法还真让这人见过。
一时之间,底下的修士内心都是波澜起伏,却再无有一人敢挑战这平直宗的权威。阴睿明见状,脸色终于慢慢和缓下来。南行谨当了一回的白脸,如今,却也需要个红脸来调和调和气氛了。
阴睿明对这一套,倒是驾轻就熟。却是很自然的轻轻一笑,随即在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来,“师弟,你还是这么较真。”平日的时候,他都是称呼小谨,今天称呼师弟,到还真带了几分兄长的威势来。
轻轻扫了低头发抖的修士一眼,阴睿明便是呵呵一笑,“诸位道友可都是来贺寿的,这大好的日子,说这些话却是杀气太重了。来,你们几个,还不快点过去给诸位倒茶!”说完便将身后的五峰副座撵了下去。
随后又是一拍手,便见数十个姿态美好的女修,各自托着灵果玉酒鱼贯而入。大殿之中,也响起了鼓乐琴鸣,慢慢缓和了当前的气氛。
叶争流五人倒也不是真的下去端茶倒水,而是各自寻了一处,站在了这些修士的四周。这些人抬头见这五位后辈虽然修为不同,但是个个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倒也存了赞叹之心。
这样的宗门,虽然目前大能修士少了两个,但是这些后生晚辈,却是个个出类拔萃。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个更能耐的后背呢?想到这里,这些人终于歇了各自的心思,只能乖乖的吃果子喝酒。更有心思活泛的,也有了趁此结交的意思。
寿宴才进行一半,叶争流便觉得自己累的像是脱了层皮一样。竟然比他之前不眠不休的修炼上几天都要累。那些修士,自从将不轨的心思收了回去,便真认认真真喝起酒来。然而喝酒喝到酣畅处,就有那么一两个人,开始朝着他各种献殷勤。
邀请他去自家宗门常走走的有,夸赞他日后肯定有所作为的也有,甚至有那直接的,开始明示暗示起自家有漂亮女修来。整的像是平直宗没有美女似的。然而叶争流到底顾忌着待客之道。直到越来越多的修士见状,也向他这方扑来的时候,他才借口有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