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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生——byStunningK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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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早上碰见了。”

“然后?”南子昂想,然后就该旧情复燃回房间滚床单了吧,结果却听到傅之言轻描淡写地道:“然后我就来吃饭了啊。”傅之言皱眉抱怨:“你有病吧,没事打听我跟他的事干什么?”

南子昂这才看清一件摆在他眼前的事实:“我`操,你俩真散了?”

“散了!”傅之言说:“你好烦啊,闭嘴吃饭成吗!”

“吃完饭要开会了!你说完再吃啊!!”南子昂怒了:“你不都准备离婚了吗?”

傅之言烦躁地朝南子昂扔了一坨用过的餐巾纸:“离婚不离婚是我的事儿,他他妈的儿子都有了还在意我离没离婚吗?!”

南子昂被接连而来的信息量震惊得无以复加,“陈川有儿子了?”

傅之言被盘问的火冒三丈,陈川的儿子今年三岁,推到四年前,四年前陈川大学刚毕业,傅之言也刚结婚,陈川闹过,没用,后来就变成消极抵抗,一来二去把傅之言惹恼了,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对陈川怒吼你他妈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对着干时那滔天的怒气,以及那之后两年他对陈川毫不留情的封杀。

他有钱有权有势,可以捧红陈川,也可以毁了他。

那两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傅之言后来也想通了,何必讲究那些呢?他就又砸钱把陈川推回大众视线当中,那时候,他真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要他的钱,求而不得。可他把所有的东西捧到陈川面前,陈川却不要。

这么多年过来,他就没有一次真的弄明白了陈川到底在想什么。

南子昂见傅之言不答话,又想不出话来安慰他,只好说:“哎,算了,你也别说他,就跟你自己没儿子似的。”

傅之言把餐刀一摔,道:“我他妈生孩子那不是为了交差吗?没孩子两边的长辈能同意我俩离?”

“你总有理由。”南子昂摊手:“算了,吃饭吧,真不知道陈川这么多年怎么忍的你这脾气。”

傅之言是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他把餐巾抽出来擦了擦嘴,转头对南子昂说:“你丫少说两句会死是吗?”

南子昂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啊。”

05。

陈川不知道投资方的钱是不是多到没地儿花,要找海边的孤立小屋直接上北戴河不就完了,就为了几天的外景跑三亚来确定不是请剧组来旅游的?

阳光明媚的上午,工作人员忙着打光做景,陈川坐在椅子上带着墨镜看远处的海面。难得有那么几个小时,他没有整个人都埋在工作里,也想看看风景吹吹海风,追忆下往昔。

周菁菁上好妆,拿着剧本过来找陈川聊天,周菁菁名气大陈川不少,虽然陈川很有天赋也很有灵气,但是毕竟遭了封杀,封杀解了之后状态也一直不怎么样,很少接戏。再加上私生活里傅之言各种糟心,当年的同学,如今已然是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我要结婚了。”周菁菁说。

陈川:“?!”

周菁菁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说:“还没发通告,来三亚之前求的婚。”

陈川连忙笑道:“敢情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周菁菁推了他一下,“你丫就美吧,第一个知道的才不是你,是我妈。”

陈川见过周菁菁的未婚夫,是国内一个有名的电产商,人看着老实,还不错。他叹了口气,说:“太着急了你们,才二十六七岁就嫁人。”

周菁菁睨他一眼,风情万千得很:“现在不嫁什么时候嫁,等人老珠黄了谁还要我?”

陈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往远处飘了过去,附和着:“是啊……”

陈川和傅之言认识的时候,傅之言也才大学毕业没几年。陈川是武汉人,考到北京来,家里穷,继父赌博还欠着债,陈川经人介绍,认识了傅之言。随后顺理成章的,他家的债傅之言帮忙还,让他大红了一阵子的电视剧,傅之言替他牵的线,他的第一部电影,傅之言是投资人。

所以人不能贪心,陈川想,如果他一辈子都只爱傅之言的钱,等他老了,再不复少年时的模样,他们之间起码能好聚好散,只是玩玩而已的话,断然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婚礼打算在哪办?”陈川回过神,然后问她。

“就在三亚吧。”周菁菁说:“不出国了,麻烦又耗钱,你到时候可得来啊。”

“来来来,肯定来。”

周菁菁还要再说,她的助理却跑来请她到导演那去说戏,周菁菁只好说那下次再聊。她和陈川在一起的戏份不多,因为她的角色说白了是女主角,其实只是来衬着陈川的,也给电影造个势。

陈川把帽子搭在脸上,再一次闭上眼。

蓝天,白云,大海……

他还可以再迷糊半个小时,可以闭上眼睛想想,他们从前在这里消磨的时光。

大三那年,傅之言带他来三亚。

那段时间他们简直如胶似漆,周围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他们两个黏得紧,连南子昂都说难得见傅之言收心一回。

他们最初在度假酒店里住着,虽然有私人区,但有些设施依然是公用的,傅之言没办法肆意对陈川上下其手,这让傅之言很不爽。几天后,傅之言就带陈川去了三亚湾旁边的一处别墅,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显眼。

每天早上,傅之言都会爬起来给陈川弄吃的,然后两个人吃着吃着就上了床。后院还有个小池子,游是游不太开,但是搞情调啥的够用了。陈川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各种场景,醒来后空气里有煎鸡蛋的香味,出门就是不对游客开放的金色沙滩与一望无垠的海洋,还有高大的椰子树与槟榔树。

当地人管椰子树叫阿哥,槟榔树叫阿妹。

听起来有一种简单平凡的幸福感。

陈川在被浪花熨得服帖的沙滩上画了大大的爱心,幼稚的在里面写了川和言,傅之言给他捡了好大一把贝壳后过来,看到了沙滩上的字样,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

让陈川在后来的那些变故里保持淡然与平静的一大原因,应该就是他觉得自己也实实在在地被爱过。虽然他那个时候很天真,没有看到那个写了他们名字的心形随后就被浪花抚平掉,埋葬在大海里,悄无声息。

06。

这部电影名字叫寻找,讲男主常常梦见一个女人,终于有一天决定按照梦里的细节去找她。其中有很多梦境叠加,乍一看有些混乱,反之,导演的功力也能体现出来个十成十。

陈川口才不错,跟李璐河很聊得来,两个人一边讲戏和剧本一边往回走,不知不觉间,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李璐河说整个组状态都不错,效率很高,基本上没有次数太多的NG。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最后应该可以空几天给大家自由活动。陈川高调卖队友,把Mire的糗事统统讲给李璐河听,逗的近半百的导演哈哈大笑。

两人趁黑往酒店走,由于不是节假日,所以大陆旅客很少,倒有不少俄罗斯人来这里玩。

往楼梯间走的时候,陈川听力超群,听到远处有两人交谈的声音就觉得不好,但是已经没法刹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又跟交谈着走来的傅之言还有南子昂撞上。

傅之言挑了挑眉,没搭理陈川,反而向李璐河伸出手去:“李导,又见面了。”

陈川震惊,他从来不知道傅之言连李璐河都认识,李璐河才刚回国没几年不是?他俩之前互相吊着的时候,傅之言也没跟他提起过。

南子昂插话:“你居然认识李导?”

傅之言点了点头,南子昂又问李璐河:“您怎么认识他的?我是南子昂,傅总的朋友,幸会啊。”

李璐河跟他握了握手,说:“我的学生周晓冬也是傅总的朋友,所以见过几回。”

傅之言一听周晓冬的名字,下意识去看了陈川的脸色,后者却冷着脸,看不分明。傅之言瞬间没了心情,和李璐河草草说了两句便拽着南子昂一边算账去了。

陈川烦的都没表情了,傅之言看他脸色他当然发现了,他能让傅之言觉得自己又吃陈年老醋?让他知道其实自己还在乎他?

可能吗?

当然要面无表情做出毫无动摇的样子才行。

周晓冬,跟傅之言可不止有那么一段。陈川就周晓冬这档子事儿,跟傅之言吵了就不下四五回。说不在意不可能,即使这几年傅之言口口声声说自己跟周晓冬已经没什么联系了,陈川也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坎儿。

陈川把李璐河送回房间,觉得有点胸闷,快步走回房间,给家里打了电话确认万事平安,又跟嘟嘟讲了两句,挂了电话就趴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了。

这边傅之言也很蛋疼,“你脑子有泡吧,啊?”傅之言又找无辜的南子昂撒气:“没看陈川在那吗?说什么周晓冬!”

南子昂很生气自己被冤枉了:“我擦,大哥,说周晓冬的是我吗?是李璐河啊!”

傅之言:“你就说这事儿是不是你提的?”

南子昂耸了耸肩,道:“哎,你也别气了,你看陈川那不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依我看,人家根本没放心上。”

傅之言被戳到痛脚,怒极反笑:“我俩的事儿您能不搀和吗?”

南子昂撇撇嘴,看着傅之言快气炸了,懒得跟他胡扯,满意地插着兜回了房。

剩傅之言一人跟那儿气的够呛。他每次看到陈川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模样,就特想把陈川脑子砸开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陈川更甚,一句话说出来,愣是分不出真假。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陈川的事,毕竟分手的话他开了口不可能再收回来,但他控制不住。

他只能装,装自己的满不在乎,装自己没有了他的人生照样活的精彩。

可事实呢?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佯装背后的五味陈杂。

07。

陈川之后的几天完全是在躲着傅之言走,这地方很大,刻意绕道的话不容易碰见,好在这几天也顺了他的意,一天撞见两三回的极端人品事件并没有出现。

陈川这天有一场崩溃的戏要演,很重要,他从早上开始就独自找了一个地方呆着酝酿情绪,不和任何人讲话,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后才开始拍。

Mire从陈川解掉封杀的那年开始跟他,因为陈川私生活上的问题,他只是接一些小成本的电影和电视剧,演起来轻松又随意,所以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陈川:

仿佛真的崩溃了一样,精神恍惚,眼神虽空洞却有力,声嘶力竭地低吼,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精准到位,真实到无以复加。片场里的所有人,除了李璐河,都被这样子的陈川给镇住了。

李璐河则是非常满意,因为陈川的发挥比他预想的还要出人意料。喊CUT后陈川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摄影场记都收拾好东西走人了,李璐河才走过去把陈川拉起来,说:“拍完了。”

陈川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勉强地笑了一下:“哦,我知道,谢谢您李导。”

“现在回去吗?”

陈川沉默了一会儿,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然后摇头道:“不了,我……想再到处走走。”

李璐河没强求,上车走了。片场里凄冷地只剩Mire和几个陈川的其他助理在。陈川让Mire在自己的包里把钥匙包找出来,然后给了几百块钱塞到她手上,还没说话,就看见Mire果断开启装可怜模式,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陈哥,你要炒掉我吗?我还没结婚,男朋友是个小白领,我们还在攒房子的首付钱……”

陈川冷冷地说:“你再叽歪下去我就真的要炒掉你了。”

Mire:“……陈哥您说。”

“车钥匙给我,你们几个打车先回去吧。”

他们拍戏的地方正在三亚湾附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陈川手里还有那幢别墅的钥匙,没扔,最开始是想留着过来方便砸房子的,后来当然没能成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去那看看。

屋前的阿哥与阿妹还在不在,客厅与卧室的陈设是否如昔?虽然他不知道那幢别墅在后来的日子里,是不是也同样承载了傅之言与别人的欢愉。

讽刺的是,他早知自己的心已冷的似块冰,却偏偏割舍不下过去。

陈川将车停在路边,看到别墅里黑灯瞎火。晚上的海风有点凉,他打了个哆嗦。看周围没什么人,他便走了过去打开门,开了客厅的吊灯。

一瞬间,陈川有种坠入时间漩涡的错觉,那屋中的陈设与他记忆之中的,竟然分毫不差。四处也没有落灰,很干净,看起来是没有人常住,却有人定期打扫的样子。

这地方有保安巡逻,他怕惹疑心,就关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了角落的落地灯,布灯罩笼着光,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晰。

陈川慢慢走上二楼,书房的门是半开的,陈川走进去,看到书桌上有零散的文件与烟灰缸,还有……烟灰?

陈川懵了,傅之言来过?复又觉得不大可能,绕到主卧去看,打开灯,床上的被子杂乱地裹成一团,一看就是傅之言早上起来直接走了被子都没叠。

怪不得这些天都没怎么碰到他,原来他就住在这儿!陈川心里一惊,暗道自己今天是鬼迷了心窍,连忙关了主卧和书房的灯,跑到楼梯口时,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这下是逃也逃不掉了,陈川慌张地折返回去想躲在衣柜里,又想,如果傅之言真的住在这里,那他不是得在衣柜里呆一天?楼下傅之言可能是在研究自己走的时候到底开没开落地灯,还没有上楼来,陈川想了想,平复了心情,把书房的灯打开了,在书柜里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那本伍尔夫的《奥兰多》,是陈川大三的时候带来看,离开时却没有带走的书。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书夹在腋下,关了灯,下楼梯。

傅之言正在角落回想自己出门时开没开落地灯,抬头见陈川从楼上下来。

男人的身形瘦削,面色有些苍白。恍然间,傅之言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从前的那些心无旁骛,美好的旧日时光。

“阿川……?”

陈川一愣,然后开口:“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还住这里。”

傅之言也收起情绪,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书。”陈川无谓地挥了挥手中的书,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台词:“刚好我在这附近拍戏,想起来自己有本书落在这儿了。”

傅之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五年前落下的书,你现在来找?”

陈川说:“我乐意。”然后把口袋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在桌上,冷声道:“还你。”

傅之言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他没开口,陈川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傅之言看陈川,陈川看桌角。

“来都来了,不坐坐再走吗?”最后还是傅之言打破沉默,把陈川放在桌上的钥匙收到手里,缓声说。

“不了,”陈川说:“打扰你了。”

“陈川!”傅之言前跨一步,拦住陈川的去路,道:“让你说句真话,就这么难?”

陈川笑了,眼里带着荒谬,他不过是偶尔也想放任自己脆弱一把,却凑巧被最不愿看到的人看到。陈川的脸依然很冷漠,小心的避过了傅之言的问话:“你自己说的放手,傅之言,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傅之言一震,没做声,陈川错过他身侧,打开门走了。

8。

两天后,剧组转到香港,陈川特意空出两天,回了北京一趟。嘟嘟明年九月要上的幼儿园他已经托人安排好了,正好这两天可以带他去幼儿园先见一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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