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既忧郁又蛋疼的即视感是什么鬼？
眼见【秦酒】化为一道白光离去，秦野也操纵【千山暮雪】回城复活。
复活之后，秦野操纵角色走出复活点，就看见站在复活点门前等他的楚千里的角色。
那英姿飒爽的发型，那飘扬展动的衣襟，那刚毅挺立的靴子，那帅气无匹的发型，只是……那令人忧郁又蛋疼的妹妹脸，秦野不禁又想起【齐盏】那个与这如出一辙的妹妹脸，突然有点痛不欲生。
见秦野走出来，楚千里又向浮雪之屿走去，秦野也在他身后默默跟上。两人誓有一血前耻的宏愿。
然而……
【队伍】：不要总在我这边啊啊啊啊啊！那边几个胖雪球都跑过来了啊啊啊啊啊！
【队伍】：你去那边。
【队伍】：我才不去那边，你去那边！
【队伍】：我也不去。
【队伍】：楚千里你个不要脸的你能听我一回吗！！卧槽……
【队伍】：楚千里都他妈的怪你，老子又死了！
秦野忧郁又蛋疼地看着已经成为黑白的屏幕，看着在他倒地之后，一动不动任boss拍死的【秦酒】，情绪万分激荡，他噼里啪啦打字。
【队伍】：妈的你死什么死！
【队伍】：你都死了，我活着干嘛？
【队伍】：……
这句话以前怎么看怎么舒心，现在却是酸到了心窝子里，秦野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几乎将嘴唇咬破。
【队伍】：你个混蛋王八蛋，简直脑残到家！我死了你就不活，那你干脆保护好我啊！
对方良久才回复。
【队伍】：我又不能永远都在，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队伍】：……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一种八点档的即视感。
【队伍】：八点档主角，你还回城复活吗？
【队伍】：老子不回！
【队伍】：那我也不回了。
秦野去分辨黑白屏幕里的内容，才发现【秦酒】就倒在【千山暮雪】的身侧，因为距离无比近，看起来就像是紧紧挨着一样。
鬼使神差地，他就截了图，保存到加密文档里。如做贼一般，他的心跳得高了几重频率，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队伍】：秦野，我们来谈谈。
发过来的文字并不能显示语气，秦野却仿佛瞧见了楚千里的神态一般。
那应该是一片孤寂的地方，楚千里静静坐在那里，他抽着烟，烟雾缭绕，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沉痛且故作轻快的声音。
他说：“秦野，我们来谈谈。”
秦野忽然想逃开。
他强作镇定，抬手打字。
【队伍】：谈什么？
【队伍】：今天相亲愉快吗？
秦野的脸一下子黑了。
【队伍】：愉快极了。
【队伍】：对方很对胃口？
【队伍】：不是。
【队伍】：那是？
【队伍】：尼玛跟我相亲的是个拉拉，我还赢得了开盖有奖两巴掌！还有尸体故事满天飞！
【队伍】：……这都是什么鬼？
【队伍】：尼玛老子也想知道啊啊啊啊啊老子还想知道你个不要脸的为什么不理我！！
【队伍】：有吗？我没看见。
楚千里回复完，连反应时间都没留给秦野。立刻就成了离线状态。
秦野：“……”卧槽！
第21章：围观
秦野对着屏幕半天，得出一个“楚千里越来越不要脸”的结论之后，大剌剌退了【千山暮雪】，登上【齐盏】的帐号。
【齐盏】的号才二十级，差了【千山暮雪】太多，秦野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接下了机关城的主线任务，他点开地图，在地图上走到任务地点不远处，关闭地图，看向指向标，正打算往任务地点走时，却看见了屏幕上一个头上挂着“谢俦”两个字的一只道长模样的人。
“！”秦野的内心几乎是这样的，他并没有细想，甚至说根本就没有想，就冲到了【谢俦】的身边，随后打字。
【附近】：你是知隐电台的那个谢俦吗？
几乎只是一眨眼间，秦野就看到了附近的回话。
【附近】：哎哟你认识我吗是不是觉得我很帅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疯狂了吗追我都追到游戏里了吗？
秦野还没回复，就见屏幕上蹭蹭蹭又多出来几条。
【附近】：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呀今年几岁为什么捏了个这么总裁的脸呢一点都不可爱哦小朋友你一定是萌萌哒男孩子对不对有没有对象啊要不要叔叔给你介绍一个！
【附近】：嘻嘻嘻嘻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叔叔可是很好说话的哦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一定帮你哦！
……
秦野头一回见这么自说自话的人，简直忍无可忍，他的手刚打了几个字，还没发送，就见附近又扫出来一条消息。
【附近】：殷时，你再登我的号试试。
往屏幕上看去，只见机关城外围的群山里走出来一个叫做【十方清静】的人，明明是游戏里普普通通的走位，秦野却莫名觉得一阵冰寒。
【附近】：宝贝儿我错了！
【附近】：呵呵。
【附近】：千山暮雪？我并不认识你，找我有事？
接着秦野就接到了【十方清静】的组队邀请。
他点击同意，在队伍频道发消息。
【队伍】：你是知隐电台的谢俦吗？
【队伍】：嗯。怎么了？
【队伍】：你是不是喜欢秦酒啊，是不是还追过他？
【队伍】：……你在说什么？
秦野于是把那天楚千里所述全部重述一遍。就见谢俦回他：【队伍】：唉，本来我已经不想再提这些往事，然后我实在见不得秦酒在这儿颠倒黑白。事实不是这样的。事实是面基之后，秦酒对我一见钟情，可惜我已经有对象，他挖角不成就黯然神伤，然后离开了。
……这俩人的话，一个都不能信。
【队伍】：不要提他了，来一起做主线啊。
【队伍】：嗯。
群山之畔，一片茂密的野草之中，藏着一个青铜雕花的大门，因为常年废弃，其上已然生锈，看起来破旧不堪，带几分古朴的荒芜。
悲凉的驼铃声随大门的开启而响起，颇衬托这一片曾经辉煌无比，而今尽成废墟的地方。
【队伍】：那个登你号的人一直跟着我们。
【队伍】：是吗？等我一下。
秦野当即真地停下来等他了。
就见谢俦操纵着【十方清静】从门口向外走去，一直走到【谢俦】身边。
【附近】：你走不走？
【附近】：我不走！
【附近】：真不走？
【附近】：就是不走，你也不准走！！
【附近】：呵呵。
谢俦操作【十方清静】，直接放技能开揍，大约是他手速太快，又或者是有什么逆天的装备，只不过一愣神间，【谢俦】就直接倒地。
【附近】：你不走就我送你走。
发出这条消息之后，【十方清静】向【齐盏】的方向而来。
【队伍】：走吧，解决了。
秦野惊诧。
【队伍】：你越那么多级也能秒他？
【队伍】：我昨天就知道他要登我帐号，把防御点洗完了。现在谢俦那个号就相当于个二十级的号。凭我的手速还能秒不了他吗？
【队伍】：然而……那不是你的号吗？
【队伍】：怕什么。反正还能洗回来。
惊天里有一个丧病的设定，就是攻击点和防御点可以互相洗。只要到商城里去购买洗点值，攻击点可以全部洗成防御点，防御点也可以全洗成攻击点，当然也可以只洗部分的点，要洗多少点，全取决于玩家购买了多少洗点值。
【队伍】：你一定是传说中的壕。
【队伍】：小秦啊，你看到了刚才被我弄死的那个货吗？
【队伍】：你怎么知道我姓秦？
【队伍】：因为山人神机妙算。
【队伍】：刚才那个人怎么了？
【队伍】：我是个吃软饭的，洗点的钱就是他出的。
秦野忽然深深地同情被谢俦无情洗点又无情干掉的“少年”。
岂知他同情完还没半分钟，头顶挂着【谢俦】的人就又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附近】：殷时你烦不烦。
【附近】：媳妇儿我不烦我一点都不烦！媳妇儿我求你了别不理我了媳妇儿我错了我再也不偷鸡摸狗了不是我从来没偷鸡摸狗过媳妇儿你原谅我！！！！
【附近】：滚。
【附近】：我不滚我不滚我就是不滚媳妇儿你只要不原谅我就会一直在这里任凭沧海桑田变换时光模糊岁月憔悴我永远在这里。
【附近】：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谢俦操纵【十方清静】直接开揍。
【附近】：媳妇儿我刚去洗点了全洗防御了2333一定还能在你身旁晃悠一百年，不，是一万年！
谢俦不理他，接着揍，没多久就又把挂着【谢俦】皮的某人揍翻在地。
【附近】：刚好我刚才全洗攻击了。
【队伍】：小秦啊，我们可以继续任务了。
【队伍】：嗯。
秦野操纵【齐盏】跟上【十方清静】的步伐。
没走几步，秦野发现屏幕上又出现了【谢俦】的身影。
【附近】：哈哈哈哈哈媳妇儿商城里有传送符和原地复活符你造吗我只要买了那个就可以不用再回城复活了，媳妇儿你出够气了吗接着打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附近】：殷时，你信不信我拔掉你网线。
【附近】：媳妇儿我错了但是我网线在我屋你来我屋啊你来我屋啊233333我正求之不得呢～【附近】：我决定今晚去蔷薇。
秦野看到这一条时接到谢俦的好友申请，点了同意，就见谢俦向他告别。
【附近】：不要啊！媳妇！别去！
然而任凭殷时怎么呼唤，谢俦终于头也不回地下线了。
秦野突然有一种深夜坐观邻居夫妇掐架掐到要离婚的玄妙感觉。
第22章：约
楚天似乎不屑于再在他的工作上找麻烦了，所以楚千里这阵子靠着在网吧的工作，日子还算过得去。
他晚上八点开始上班，守着西区，白天就窝在东区上网。
【楼兰夜雨】已经练到六十四级，【秦酒】还是停留在三十级。
四十级以上开放竞技场，楚千里没事就喜欢往竞技场溜达，各种战术轮着打，有时输，有时赢，他也并不在乎结果。只是求一个过程罢了。
每一天都昏昏沉沉，输赢根本就无所谓。
不上班的白天，网吧老板也会借着“拜大神”的名义来搭讪，顺便解决他的吃饭问题。
从第一次的“无筷事件”以后，网吧老板就再也没有忘记给他带餐具的事儿，然而这件事已经成为他的槽点，随时随地被楚千里运用到各种场合。
【私聊】【唯我不败】对您说：楚神，来下深渊之地呗！
【私聊】您对【唯我不败】说：不去。
【私聊】【唯我不败】对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私聊】您对【唯我不败】说：因为你没有给我拿筷子。
【私聊】【唯我不败】对您说：……！！！
……
【私聊】【唯我不败】对您说：楚神，你入我们帮会呗，我们帮会可好了，还有可多软妹砸！尤其是帮主！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人人爱人人夸！！
【私聊】您对【唯我不败】说：不去。
【私聊】【唯我不败】对您说：为森么！！
【私聊】您对【唯我不败】说：没有筷子。
【私聊】【唯我不败】对您说：……！！！
……
“楚神，今儿阳光明媚风光大好咱们出去浪会儿呗～”
“不去。”
“这是为啥么呢！”
“因为筷子。”
“……窝巢！”
……
晚上九点钟，楚千里没登惊天，无聊地玩着打地鼠，因为无心于此，很快就任地鼠都冒了出来。
当屏幕上显示大大的“Game Over”时，他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就见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王恒你给老娘滚出来！！”
此话一出，整个网吧的人都被震惊了，齐齐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
楚千里从前台起来，“请问您找谁？”看了那女人一眼，“嗯，你看起来挺面熟的，我是不是见过你？”
“你你你……你是秦酒大神！”气势汹汹的女人一见到楚千里，立刻变成小鸟依人含苞待放的模样，“我……我我，我是秦朝的前台接待，我们见过一次的你记得吗？”
“哦，原来是你。”楚千里转过头，对着还在盯着女人看的一干人等笑了笑，“没事了，她是来找人的，大家继续玩吧。”
又转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人家叫江语。”
“哦，那你稍等一下。”楚千里慢慢地往东区走去，走到东区前台后的小隔间，把里面戴着耳机玩游戏的老板揪了出来。
网吧老板一脸不情不愿，“楚神你干啥么！”
“外面有个找王恒的，你知道谁是王恒吗？”
“王……卧槽……楚神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楚千里想了想，问：“老板你叫了吗？没听到啊。”
“妈蛋我是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楚千里想了更久，问：“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网吧老板噙满眼眶的泪，“楚神，我就是王恒啊！”
“哦，”楚千里认真地看着他，“老板，外面有人找你。她叫江语，好像是个结巴。总是‘我我我’‘你你你’地说话。”
“窝巢！江语？你说江语？！”王恒急忙往小隔间里钻，“你你你你就说我不在！”
“王恒，你他妈脱了裤子就放屁！我看见你了给我出来！”话音落地，本来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江语就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她掂起脚，一把揪住王恒的耳朵，“你跟我出去！”
随后王恒被她硬生生拖出去。
楚千里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看到王恒全力挣扎着向他眨眼睛，他终于回过神来，细长的眼睛弯起来，弯出一个十分动人的弧度。
他就这样笑着看向王恒，薄唇轻吐：“再见。”
王恒无力回天，“楚神你残忍你冷酷你简直不是人！”
“啪”一声，江语的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不准说我家秦酒大神！”
王恒：“……”嘤嘤嘤。
楚千里就在原地看着，脸上一直维持着笑容，却逐渐晦于阴影之中。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西区，慢吞吞地在前台里侧坐下，从身后取了盒烟拆开，他随手拿了个火机，点燃。
最近他很是迷恋烟草的味道。
像是曾有的梦想一瞬间燃烧殆尽的气息，湮灭在滚滚黄沙万里悲风之中。
这滋味并不好，却不是不能接受。
他点开自己私人博客的网页，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发表。
【我喜欢你的事，和任何人都无关。
和你也无关。】
他是这样打出来的，他也是这样想的。
秦野，我不在乎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毕竟，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将剩下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楚千里看向电脑屏幕，点开惊天微端，再次登上【楼兰夜雨】的号。
一进游戏，直接竞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