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除了公司之外，A大也十分提供了我许多帮助。上周在家请教了学校的国学老师不少问题。’
“原来就是你去做家教的学生。”听到这里，郁飞调响了音量。
“开那么响干嘛？”郁卿不解地看了看郁飞。
“听听会不会提到我哥！”郁飞说得理所当然。
郁卿被他的话逗笑了，他也只有开玩笑的时候才会叫一声哥。
电台里的女主持听到这里，似乎很感兴趣，继续问道：
‘是女老师吗？’语调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是，不是。’易麟笑着否认，‘是男老师。’
主持人显然觉得这个答案可以挖掘的东西太少，换了个话题问道：
‘大家都知道你还在A大就读，你的粉丝们也喜欢叫你学长。在你出道之后是不是校园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其实自从出道之后，在学校的时间很少。我其实非常喜欢学校的生活，觉得同学之间的感情非常纯粹。就算现在回到学校，同学们也并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篮球。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非常轻松自在。’
‘现在应该有女生在教室门前围观你吧？’主持人笑着问道。
易麟也笑了起来，幽默地说道：‘其实之前也有。’
郁飞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眼郁卿。
“这待遇看来和你读书那会儿一样。”
“有一半是看你的。”郁卿说道。
很少听到郁卿开玩笑，他忽然这么一说郁飞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都说不谈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像你这样校草级的学长一定会有一段很美好的校园恋爱吧？能不能和听众朋友们分享一下，你最难忘的一些故事呢？’
‘最难忘的，应该是初恋吧。’易麟回忆着说道。
‘能让Nick喜欢上的，一定是校花级别的女孩子吧？’主持人附和道。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坐在我的前座。非常聪明，偶尔还会捉弄人。’
‘是你被作弄了吗？’主持人好奇地问道。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回头提醒我说选c，我就按照她说的回答了。刚说完，全班就哄堂大笑起来，然后老师满脸黑线地看着我，说他问的是一个填空题。’
易麟一说完，不止主持人，就连听着广播的郁卿也笑了起来。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片段。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考试前把她的笔记本藏起来了，让她着急了一个礼拜。’易麟得意地说道。
‘听着你的描述，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下午后的教室里。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那些雕刻在记忆里的闪闪发亮的时光。’
主持人用着略带做作的语调，说着拗口的辞藻。访谈中加入这样文艺式的总结，是电台广播必有的套路。
‘那初吻呢？是不是也很浪漫？’
这个问题一抛出，主持人一瞬间就从刚才的文艺女作家转变到了八卦女记者。
‘这个关系到女孩子隐私，我不是太方便透露。’易麟婉言拒答。
‘那现在还有和这个女生保持联系吗？’女主好奇地问道。
‘高中毕业后，她随家里人去了北方。每到节日或者彼此生日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发个短信问候一下。’
‘我想电台前的女生一定都很羡慕那个女孩子，和Nick有过这一段浪漫难忘的初恋。即使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但属于彼此的回忆却是永恒的。’
吉他清朗的和弦声轻轻响起，主持人和着旋律说道：
‘为大家播放一首让人会想起校园的歌曲《那些花儿》。一晃眼，距离这首歌的首发已经十年了。让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学生时代，那个坐在后座的男生吧！’
……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
郁卿望着车窗外，耳畔是朴树略带沙哑的声音，呢喃地哼着那让人伤怀的曲调。
被锁在唱片里的声音，定格了的时间。轻而易举地把记忆拨动回旋律响起的那一刻，清晰得，仿佛倒退了时光。
是的，十年了……
初遇的夕阳泛着炫目的红，洒在一片喧闹后的操场。他擅作主张地把听着的耳机给自己带上。整个世界瞬间缩小成了同样旋律里，只有咫尺相对的彼此。近得感受得到彼此呼吸的炽热。
当时耳机里播放的，就是这首歌。陪自己一起听着的，是那个爱了10年的人。
“想什么呢？你后座的是我。”郁飞的话将郁卿从回忆中拉回。
郁卿收回了眼神，看了眼郁飞。其实在更多的时候，扮演哥哥角色的，其实是他。就如同读书时的座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是啊，在想你读书那会儿的英雄事迹。郁Sir.”
“你现在不也是郁Sir了～”郁飞笑着说道，“我考警校倒也算了，你毕业那会儿无视了那么多金灿灿的橄榄枝，一意孤行回国读国学，老爷子没爆血管还真奇迹。”
“现在不是挺好，我要是做设计哪有空煮饭给你吃。你就天天吃泡面吧！”
“是是是！我哥说的没错！”
设计师，是郁卿从小的梦想。
当这个即将实现的梦想被摧毁到片甲不留，那个紧握着锤子的人，是他自己。
父亲的极力反对，恩师的错愕失望，曾经所有的成就在此刻皆化作挤压在心头的石头，沉重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但郁卿知道，他必须离开。
共同的回忆是可怕的，沾染了你生活的点点滴滴，影子般无处不在。郁卿知道在那片阴郁的笼罩下，自己永远走不出来。终有一天将被拉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泥潭。
当故事已不再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郁卿便没有执念下去的理由。
两个人的爱情，是信仰，即使悬崖峭壁都可以无畏险阻。被放弃的爱情，是笑话，最后剩下的只有绯闻漫天，世态炎凉。
离开所有有关他的一切，是自己，为尊严唯一能做的事。
第十六章
易麟虽然开始恢复通告，但所有的工作都有一个要点：不能让记者拍到。
为了保护脚腕，易麟走路还是被要求拄着拐杖。现在的娱记是什么标题都想得出的，为了博头条，记者说不定能套上个“捉女干在床，不慎扭伤”的标题。Richard可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
所以除了上了电台访问和那些杂志拍摄之外，易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公司接受表演老师的指导了。
黄青是圈里x戏剧学院著名的表演老师，圈里不少学院派出生的大牌都是他的门生。但更重要的是黄青和许多非常著名的第五代导演是可以称兄道弟同辈人，其中也包括指导《逆鳞》的古金方。
黄青有着艺术家惯有的蔑视感，反正看谁都不待见的样子。所以对像易麟这样没接受过专业表演训练的演员，他简直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在他眼里，偶像是一个绝对的贬义词。
他能愿意来点拨一下，Richard或者应该说是天麒应当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Richard在前面引着路，一脸殷勤地赔笑，不过显然没换来什么好脸色。跟在他身后的黄青穿着一件中式的衣服，花白了一半的头发被整齐得梳在脑后。他的腰杆挺得非常地笔直，一身傲气，道骨仙风的感觉。
“黄老师您好，我是易麟。”
易麟见黄青来了，立刻起身迎接，恭恭敬敬的乖学生模样。易麟这样子还真不是演出来的，在这种老戏骨面前演戏简直是自寻死路。不过好在这不是演的，因为他就是学生。
黄青只是上下打量了易麟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身后的Richard说了句：
“你出去吧！”
黄青都开了口，Richard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只好关上了门。这种艺术家自居的人最难搞了，也不知道Nick一个人应付的过来么。
Richard一直在排练室的隔壁等着，时不时都会听到隔壁黄青教棒的响声。一旁一起等着的Finny每听到一次就哆嗦一次，可怜兮兮地看着Richard问道：
“Richard哥，要不是进去说一句：打人别打脸？”
被Finny这么一说，Richard简直更加烦躁。简直一秒钟脑补出了易麟满身鞭痕的样子。虽然黄青拿的并不是鞭子……
“黄青虽然严格，但没听说过会动手。别瞎说！”
听他这么一说，Finny也不敢说话，只好继续等着，爱莫能助。
就这样，第一天黄青就把自己和易麟关在排练室里足足七个小时。中间连午饭都没有吃。当黄青走出排练室的时候，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直接对着Richard说道：
“明天四点来接我。”
“好的，今天辛苦您了！”说着，Richard立刻安排保姆车送黄青。
Finny见黄青一走，连忙去排练房看易麟。和想象中的情节完全不同，本以为怎么也是遍体鳞伤，萎靡不振的样子。但事实上易麟只是安静地坐在地板上看这剧本，念念有词的样子。
“你没事吧？”Finny问道。
“有事！”易麟这才放下剧本，一脸无辜地抬头说道，“我好饿啊！”
“我这就给你去热一下外卖！”
说着，Finny连忙去热一早叫好了的快餐，给易麟送去。
“那个奇奇怪怪的黄老师是不是很凶啊？”Finny在易麟旁边蹲下，边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边问道。
“还行！”
“教棒的声音是怎么回事？”Finny最好奇的是这个。
“那个啊！我说得特别好和特别不好的时候，他就会用教棒敲墙壁。”说着，易麟把嘴里的饭咽了咽，“先不说了，我都快点背剧本。”
说着，易麟就拿着剧本继续背了起来。就连保姆车从他回家的路上，都在闭着眼睛默念台词。
黄青都是当天才能确定可以授课的时间，比大牌还大牌的节奏。好在这几天易麟也没有安排别的事情，所以就乖乖在排练室里等着。有时候和第一天一样，都不给吃饭的时间。有的时候来一两个小时就走，世外高人的节奏凡人果然难以掌握。
直到授课的最后一天，黄青都没有露出过一丝笑脸。Richard也总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被他亲自指点过，易麟肯定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但易麟却说了句让Richard惊喜到快要惊吓的一句话：
“黄青说要收我当徒弟。”
7月底，《逆鳞》终于要开机了。
逆鳞主要的场景分为三大块，神界，人间，魔界。
开机仪式放在了影视城里，从神界宫廷内景的戏份开始拍。进组的日子是7月20号，Richard和Finny陪着易麟提早一天就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
古金方已经在酒店住了个把月了，亲自监工最后的场务布置。这种玄幻题材的场景非常重要。仙气袅袅还是群魔乱舞就看场景了。
易麟抵达酒店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左右，随便吃了点简餐之后，Richard就带着易麟去片场和古导打个招呼。
片场的灯火通明，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准备，大光灯让本就闷热的夏季显得更燥热起来。易麟看了看四周，都没见到导演的影子。过了好半天，才看到一个人从雕花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束仿真的红梅。
“古导好！”易麟上前招呼道。
“你来了啊！”古导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梅花，准备找个合适地方摆着。
易麟看着他足足摆弄了至少二十分钟，似乎还是不满意。就这么一个小小道具的摆放都这么苛刻，让易麟对之后的拍摄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拿掉两支就好了。”易麟忽然说道。
他一开口，Richard简直有掐死他的冲动。导演都是独裁的，哪里轮得到演员来插嘴，更别提还算是新人的易麟了。不管你说得对不对，都不如闭嘴不说话来得好。
果不其然，古导抬头看了眼易麟，就把手里的红梅递给了他，说道：“你去放。”
易麟也不知是不是没看到Richard那张抽经的脸，接过红梅就按照自己的思路摆弄起来。几下功夫，就满意地往后退了两步，换了个角度看了两遍。
“导演可以吗？”
古导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了眼，并没有说什么。Richard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易麟却面带微笑地在旁边候着，没事儿人一样。
就在Richard想要开口打圆场的档口，古导突然问道，“黄青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他老人家8个小时不吃饭都不饿。”易麟笑着答道。
听他这么一说，古导笑了起来，说道：“他读书那会儿就不爱吃饭！”
古导看了看易麟，说道：“你长得像易子宸，这是我定角色的唯一原因。但他黄青难得会夸奖的人，倒让我有些期待。”
说道这里，古导拍了拍易麟的肩膀。
“好好拍，我很想看看黄青两个徒弟的对手戏。”
对于古导会提到黄青的名字，易麟并不惊讶，因为古导和黄青是世交，但两个徒弟的对手戏却让易麟摸不着头脑。记得剧组里并没有X戏剧学院毕业的人，古导这说得是谁呢？
“古导，您说我师父什么呢？”
门口传来了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不容于这片噪杂环境，十分清朗。
易麟回头望去，说话的人很清瘦，白皙的皮肤在摄影灯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清俊的五官显得更加精致。
如果说有一种人天生就该生活在镁光灯下，那么他一定是其中之一——霍尧。
第十七章
要就以前来说，大部分见了明星本人的都会说：“比电视里看到还好看！”不过这话搁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苹果光，柔光镜这些硬件设备就能让视觉效果变得非常好。除此之外还有日益精湛的化妆技术，女明星妆前妆后可以用易容来形容就先不提了，男星脸上也没少下工夫。所以，在不化妆的时候都是墨镜加口罩的节奏，比起你认出他，更怕你觉得他丑。
不过，显然霍尧不属于以上所述。
只见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不知舟车劳顿有些乏了，看起来带着些慵懒，那种十分矜贵的慵懒。银幕上的他如果是俊美的话，当他真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是惊艳。
当然，有霍尧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何峰。他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儒雅微笑，慢步跟在霍尧身后，影子一般。
“是小尧啊！”
古金方显然很高兴见到霍尧，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走了过去。
撇开黄青不谈，这已经是他和霍尧的第三次合作。选择他除了收视率的保证之外，更重要的是古金方确实很欣赏他。好的导演都是惜才的，霍尧是天生会演戏的人，古金方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见到自家的晚辈一样，疼爱全写在脸上。
古金方抽出了两根烟，递了一根给霍尧。霍尧很自然地顺手接过，自顾自地点上。
此刻片场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娱乐圈里勾心斗角的事儿简直浓缩了整个社会的精华，现实版的宫心计。导演的一言一行都被看在眼里，并无限放大。这几个月里，对谁需要奉承拍马，对谁可以得过且过，都是从这里头揣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