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吧。只要叔叔需要，我想我一定会回去帮助他。”
“可是，如果你说你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呢？你叔叔会强迫你吗？”李尚钦不理解，如果他叔叔真的为他好，又怎么会强迫他。
方即墨无声的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他不会强迫我，我才更不能随心所欲。毕竟我爸妈死了之后，是他收留了我，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李尚钦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无奈的方即墨，他替他难过，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不早了，你去睡吧。”方即墨收敛情绪，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
李尚钦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很认真的说：“要不，你也来床上睡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哈哈。”方即墨忍不住笑起来，李尚钦这句话的语气认真的可爱：“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趁机耍流氓。”
李尚钦一方面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口快而后悔，一方面又因为方即墨的笑声松了口气。
李尚钦躺在床的一边，听着方即墨从卫生间走回来，熟悉的脚步声，在他是植物人的时候，听了五个月。
然后，方即墨进来了，关上了门，关了灯，床的另一边陷下去——方即墨躺下了，躺在李尚钦的身边！
李尚钦大气都不敢出，在黑暗中静静的睁着眼，等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了才敢放松身体。第一次跟方即墨同床共枕的奇妙心情渐渐的被困意淹没，李尚钦也慢慢的睡着了。
李尚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想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因为他竟然死死的抱着方即墨的胳膊，而方即墨正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呃……”李尚钦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啊，我平时都抱被子的……”
方即墨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活动了活动发麻的胳膊，掀被子起身，临出门前还回头说道：“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啊？”李尚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方即墨笑着说：“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个大抱熊！”
李尚钦：……
“哈哈。”方即墨心情很好的洗漱去了。
早已经起床，坐在沙发上的柳骄阳，看到方即墨笑着开门从李尚钦的房间里出来，房间里的李尚钦脸红红的，很自然的想多了，他们的进度什么时候快的这么“一日千里”了？
李尚钦也从卧室出来，看着盯着自己笑的促狭的柳骄阳，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混乱的一夜啊！！
28.精分说我人格分裂（四）
方即墨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李尚钦和柳骄阳正在沙发上挤作一团玩手机游戏。
方即墨：……
李尚钦看到方即墨回来了，推开柳骄阳站起来去帮他一起把碗和盘子拿出来。
被“抛弃”的柳骄阳把手机扔到一边，也凑上前去看着两人忙碌，还笑嘻嘻的对方即墨说道：“墨啊，你家的床真的很软诶！这是我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
李尚钦：……
方即墨不理他，把三双筷子一一摆好，等三个人都坐下来了，对李尚钦说：“吃完饭我要回我叔叔家一趟，你，在家没问题吧？”
李尚钦正低头喝汤，听到抬起头对着方即墨笑了一下：“嗯，没问题。”
被忽视的柳骄阳咳嗽一声，以此来寻找存在感，果然遭到方即墨飞来的一记眼刀：“你，吃完滚蛋！”
“啊？”柳骄阳一秒钟变苦逼脸，“墨，我错了，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么……”见方即墨没有动容，柳骄阳又把求救的视线投向李尚钦：“林磬，你劝劝他么，我很好的哟，我会暖床哟～”
李尚钦一阵鸡皮疙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这里没有床给你暖，只有沙发。”方即墨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柳骄阳苦逼脸瞬间变星星眼，趁方即墨不注意对李尚钦挑眉毛，还摆了一个V的手势。
李尚钦无语，他发现柳骄阳真的很喜欢挑眉毛，而且是趁着方即墨不注意的时候，对他挤眉弄眼。这么一个好（奇）玩（葩）的二货，真是想不消除以前对他的成见都很难啊！
不过，方即墨是谁啊，他可是柳骄阳的发小，对于柳骄阳的德性是了如指掌，于是他在出门之前很淡定的回过头来对柳骄阳说了一句：“你，洗碗去。”
柳骄阳：TAT！！
李尚钦默默的在心里为方即墨的英明决策点了三十二个赞，天知道他到底有多讨厌洗碗！
方即墨走后不久，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周末会过的这么无聊啊！
“好无聊啊，我们出去玩吧？”柳骄阳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拄着下巴郁闷的看着李尚钦。
李尚钦从刚才就在诧异，昨天晚上，柳骄阳明明那么伤悲那么无奈，怎么睡一觉之后又这么的没脸没皮了？于是，很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柳骄阳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怎么可能没事啊？我这次彻底跟柳老头闹掰了，以后也不能回那个家了。”
“啊？那你岂不是一直要住在这里？”李尚钦没想到，柳骄阳和他爸爸的关系竟然僵到这种地步。
柳骄阳看李尚钦天真的样子有些好笑，于是用很委屈的语气说道：“是呀，是不是我打扰了你和即墨，你不欢迎我了？”
“不是不是……”李尚钦语无伦次的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没地方住……我和他……”
“哈哈哈……”柳骄阳忍不住笑起来：“林磬，你这么可爱，方即墨造么？”
李尚钦：……
柳骄阳笑了一会，又收敛正型，靠近李尚钦神秘兮兮的问：“告诉我，你和即墨发展到哪一步了？”
李尚钦窘迫的说：“哪有发展？我们什么都没有……”
“真没有？”柳骄阳逼近。
“真……真没有，”李尚钦心虚的又补上一句，“他又不喜欢我。”
柳骄阳露出玩味的笑容：“哦？那就是你喜欢他咯？”
李尚钦瞬间脸红了，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无法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但是也做不到坦诚的说“喜欢”。
“哈哈，”柳骄阳又靠回沙发上去，“喜欢就是喜欢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喜欢就要争取，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不强扭的话，连瓜都吃不上。”
（这是哪里来的荒谬理论……）
“可是对方不喜欢你呢？也要争取？”
“要啊，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刚好的事？你喜欢他，他也正好喜欢你？多数情况都是，总有一个人要先爱上。你不去争取的话怎么知道他将来会不会也爱上你呢？”
李尚钦不解：“可是，即使他将来爱上你了，还是没有你爱他那么多啊？”
柳骄阳敲敲李尚钦的脑袋：“笨蛋，这么说吧。在争取一个你爱的人但有可能会累和会伤心和一开始就放弃然后遗憾一辈子这两个选择之间，你选择哪个？”
选择哪个？李尚钦确实不知道。他不想遗憾，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勇往直前、无所顾忌的人，会怕伤心，怕累，怕被拒绝，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过，无论如何，像柳骄阳这种坦诚和勇敢的人，他都是佩服和祝福的。
（来，让我们为柳骄阳点上祝福的蜡烛吧……）
“那你给我讲讲方即墨的事呗，他平时看起来都没有情绪似的……”李尚钦决定不放过这个了解方即墨的机会，反正柳骄阳也知道了他的心思，怕什么？
“他啊……”柳骄阳眯起眼睛，好像在斟酌词汇，“怎么说呢？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遵从自己的内心的人，无论什么人还是什么事只要过得了他心里的标准，那就绝对是成功了一半了。”
李尚钦听的云里雾里：“那他心里的标准是什么？”
“这个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那奇葩的脑回路，咱们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啦。”
李尚钦无语，其实他很想对柳骄阳吼一句：“特么的，你这朵奇葩也敢自称是正常人么！”
“那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啊？”李尚钦问出这句话，就不自觉的脸红了。
柳骄阳了然的笑：“怎么可能没交过？不过一个都没有长久过倒是真的，贤惠的，他嫌人家小家子气，大气的，他又觉得人家不贤惠，既贤惠又大气的女人那还是女人么！”
既贤惠又大气？李尚钦开始以这个标准来衡量自己，自己会做饭，应该算贤惠吧？至于大气么，自己一个汉子怎么也比女生大气吧？
李尚钦在心里YY的很起劲：“这么说……我是符合的？”
“即墨哥，爸爸说下午有事情，不能陪我玩了，你陪我去嘛～”方倩拽着方即墨的袖子撒娇。
方倩从四岁就跟妈妈去了英国定居，基本算是在国外长大的了。她今年19岁，在英国读大学，这些年来她基本上一年才回来十几天，但是对方即墨这个哥哥还是很亲的。
方即墨比方倩大了5岁，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方倩，她还是个5岁的小孩，很中国江南水乡的美人脸，配上外国人特有的夸张表情，而且不认生，很容易就让人跟她亲近了。她爸妈虽然离婚了，但是都没有再组建新家庭，对她保护的很好，所以她一直都是单纯开朗的样子。
“想去哪里？”面对方倩的方即墨声音很温柔，完全不同于对着方衍时恭敬有礼的感觉。
“去世界城那边吧。好久没回来，我听一个今年刚到我们学校的留学生说那里新开了一家杜莎夫人蜡像馆，我想去看看。”
“好吧，吃完饭带你去。”
“耶，就知道即墨哥对我最好了。”方倩说着还对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宠溺的看着她的方衍做了个鬼脸。
方即墨发现方倩真的是很有活力，蜡像馆有整整三层，几十个蜡像，她每一个都要摆不同的pose和蜡像合影。
“哇塞，竟然还有凯特王妃！哥，帮我跟她多拍几张～”
“啊？这是爱因斯坦么？他的胡子好可爱，帮我拍一张揪他胡子的……”
“哥，你过来跟我和约翰尼德普合影啦，这样就有两个帅哥站我旁边了哈哈……”
方即墨看着方倩发自内心开心的样子，心里是有些羡慕的，如果他爸妈没死的话，也许他的生活也会这么无忧无虑吧……
晚上，回方家吃了饭，方倩和李婶在客厅嘀嘀咕咕的聊天。
方即墨被方衍叫到了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方衍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也招手示意方即墨：“坐，今天陪了疯丫头一下午，累坏了吧？”
方即墨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很有礼貌的笑了笑：“不累，好久没有见到小倩了。”
方衍叹了口气：“她上次回来还是冬天呢，这都快一年了，你说她老是这么疯疯癫癫的，也没个正型！”
方即墨朝门口看了一眼，只看到楼梯的扶栏，能隐约听到楼下客厅传来的方倩的笑声，于是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她要是一直能这么无忧无虑的，也是好事啊。”
方衍也笑着：“是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只要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好。不过——”方衍看了方即墨一眼，表情凝重起来：“不过，公司总是要人管的，即墨，你愿意回来帮我吗？”
方即墨的心一沉，果然，这一刻还是来了吗？面上不动声色：“如果叔叔需要我的话，我就回来。”
“好孩子。”方衍慈祥的笑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好，你爸妈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懂事也会欣慰的。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现在，你就去干你想干的事吧。”
“嗯。”方即墨松了一口气，他的公司虽然刚刚起步，却也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如果回到方家，就意味着他要放弃墨阳公司，放弃他用努力争取来的跟随心意的生活，这报恩的代价，对他来说，太大了……
在回自己家的路上，方即墨开的越来越快，他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己那个租来的小家。孤独也好，寂寞也罢，这都是自由带来的附属品。
而他，有满腔对自由的渴望！
29.精分说我人格分裂（五）
“咚咚……咚咚……咚咚……”方即墨敲了三次门都没人应，只好掏出钥匙来开门。客厅黑乎乎的，方即墨纳闷：难道那两个家伙出去玩了？早知道跟“林磬”说一声不要跟柳骄阳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的！
（柳骄阳，原来你在方即墨的心目中是这么的不正经不靠谱……）
开了灯，换鞋的时候突然听到李尚钦的声音：“你回来了？”方即墨循着声音看过去，李尚钦正趴在沙发沿上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旁边的柳骄阳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沙发上把脸埋在抱枕里睡着。
方即墨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有一种“自己外出工作，家里有两个孩子嗷嗷待哺”的感觉。然后，把外套挂在一边的衣架上，走到茶几旁坐下，放低了声音说：“怎么不开灯？”
李尚钦挠着头打了个哈欠，傻笑：“嘿嘿，跟柳骄阳看恐怖片来着，结果睡着了。”
方即墨扭头看电视，果然开着，显示碟片已经放映完了，又转过头来看了柳骄阳一眼：“今天没出门？”
“没有，发现不知道可以去哪玩。”李尚钦无奈的说道。
方即墨“嗯”了一声，静静的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李尚钦感觉今天的方即墨看起来有点惆怅，于是想说些什么来把他从情绪中拉出来，搜空脑袋也只想到一句：“吃饭了没？”
“吃过了，你们俩吃了没？”
“嗯，吃了。”
话题又结束了。
方即墨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向自己房间走去。
李尚钦坐在原地看着方即墨的背影发呆，虽然与方即墨朝夕相处，但是感觉却没有亲近了多少，甚至有时候看着他，觉得他的世界更加遥远了。
喜欢一个人，就像隔着一个放大镜，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无限放大，再放大，直到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李尚钦一度认为自己对方即墨的喜欢没有很深，但是这种淡淡的绵延的情绪却一直萦绕着他。即使他什么都不是，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这丝毫挡不住他想要在方即墨失落时陪伴他的冲动。
方即墨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李尚钦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不知过了多久，柳骄阳醒过来。
“啊，脖子好疼。”柳骄阳动了动脖子，呲牙咧嘴，看到李尚钦怅然若思的样子，不明所以：“诶，发什么呆呢？”
李尚钦摇了摇头，慢悠悠的站起来对柳骄阳说道：“没事，我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