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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桃 上——by桃子君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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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子瑕望了望那紧闭的宫门,目光中闪烁了些,蓦地点了点头,离开那宫殿。

一个月很快过去,太子解禁,终于迈出宫门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弥子瑕,弥子瑕有些烦心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在他房中走来走去,不时的东碰碰西碰碰,弄的房间传来各种声响。

“子瑕,你到底在看什么?我来这么久,你就只顾看书!”蒯聩不满的走到他身边,抢走他手中的竹简。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草药的名称和功效,蒯聩奇怪的问道:“你看这些做什么?”

“没有什么。”弥子瑕从他手中拿过竹简,将竹简卷起,放在一旁。

“子瑕,我们出去玩吧。”蒯聩挽起他的手。

“太子,你出来已久,还是快回宫吧。”弥子瑕淡然道。

“你放心吧,宫里的人都在忙着照顾父王,没空管我!”蒯聩似是极得意。

弥子瑕却皱起了眉头:“太子,大王病重,你作为儿臣,理应随侍左右,以尽孝道。”

“我去了,可是父王不让我看他。”蒯聩有些闷闷不乐。

“太子,即便如此,您也应该在宫中等候大王康复,而不是想着出去玩。”弥子瑕教导他,看到他渐渐沉下的面色,才有些感叹:“太子,大王对您当真是尽了一个父亲所有的责任。”

“他才不是。”蒯聩低着头反驳。

弥子瑕看向他,眉心皱起,无奈的摇头。那人的为父之心,不是为何蒯聩总是感触颇少,甚至他总感觉到有一丝反感。

卫王寝宫,药香迷荡在空气中,一个近侍手拿一碗深色粘稠的药汤走了过来,案榻上斜倚着看书的人皱起了眉头,他不过略微瞟了一眼,发现与往日送来的药汤不同,于是随意的问道:“怎么和以往不一样?”

23、成婚

“大王,这是刚刚弥将军送来的。”那个近侍恭敬道,又补上,“听说近几日,弥将军一直在府中研读医书,且在各国遍寻名医,都向晋王去借医师了。”

姬元的身子怔了下,略微点了下头,继续看手中的兵书。

那个近侍有些茫然的道:“大王,那这碗药……”

“倒了。”简单的两字,将烹药之人的的心血付之一炬,全部滋养了卫宫中那些花草。

寒冬腊月,即使南方也下着鹅毛大雪,地面层了一层层薄薄的霜和冰,踩在上面隐约能听到滋滋的声音。

卫王病重,恰逢齐国使者来国,禀告的大臣裹着夹袄,在宫门口来回焦急的走着,卫王却只是一句:“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处理。”

名义上交给太子处理,真正掌权的却是权倾朝野的北宫一族,整个朝堂上下已无人不知,连不谙卫国政事的弥子瑕都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味。

蒯聩坐于高坐上,台下是齐国使者,滔滔不绝的说着要与卫国永世交好,他只是连续的点了头,目光却不自觉的瞟向下座的弥子瑕。

直到退朝,蒯聩都尚不知那使者到底说了什么,使者只是在卫国呆了几天,即回了齐国,蒯聩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两国之间的友好往来。

却没想到,数天后,那使者又来到卫国,且比上次的阵容浩大,齐国公主亲自来访,蒯聩在身后使者的提醒声下,走下朝堂亲自相迎。

公主站在朝廷上,半面的轻纱遮住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美丽多姿,顾盼生辉,足以想象那面具下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蒯聩有些无措的望着众人,一句话未说,使者最终按捺不住开口道:“太子,请问何时准备成婚?”

“成婚?什么成婚?”蒯聩茫然问道。

“太子,臣上次提议齐国与卫国交好,两国联姻,您同意了。”使者提醒道。

“哦,是这样,那好吧,只是父王最近身体欠佳,恐怕要等些日子。”蒯聩道。

使者蹙起眉头,朝堂上的众臣也闻言惊讶,使者略有不满的声音传来:“太子,此次联姻是您和我国公主。”

蒯聩惊起,完全不顾此时是朝堂的直言道:“我不要!”

使者面色转青,那美丽的公主面色也浮出些恼意。

众人尴尬间,北宫结出列,唇边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太子,此事不可儿戏!”

“本太子做事岂是儿戏?!”蒯聩微怒挑眉,转而又对着那远道的公主和使者道,“齐国心意我国已知晓,我卫国愿与齐国永世交好,只是这缔结婚姻一事,我国暂不考虑!”

“卫国这是要欺我齐国之意?!”立刻,那使者也甚是怒道,“我等携公主远道而来,卫国竟出尔反尔,如此戏耍我等?!”

“本太子何时戏耍你们?!”蒯聩面色也极是不豫,一副理所当然之色,他身后的近侍急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赶忙在他耳畔低语道:“太子,您上次确实答应了齐国联姻的事。”

“不可能!”他立即反驳,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件事,何况当时弥子瑕也在场,若是有这样的事发生,为何他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自己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他,他一点异样都没有。

“太子……”近侍欲哭无泪。

蒯聩将目光转向了弥子瑕,那人仍然一副淡然之色,仿佛说的与他没有多大关系,蒯聩心抽痛了一下,望了望局面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烦躁的朗声道:“请公主回国,我卫国暂不会与齐国联姻。”

使者气的面色通红,支吾着道:“你们……你们卫国欺人太甚!你们是看我齐国好欺?!我明日就回国禀明齐王!让齐国铁骑踏平卫国弹丸之地!”

群臣震惊,立刻纷纷下跪劝阻蒯聩三思,以卫国为重,这一片跪地中,北宫结微低下的头眼中有亮光闪过,计划他比他预想的还顺利呢,这个太子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卫国交到他手中也迟早要完,不如他取而代之?

蒯聩一瞬望到了跪地的弥子瑕,他难道也同意自己娶那公主?

谏言的声音越来越大,蒯聩注视的人仍然低着头,没有一丝异样,蒯聩烦躁的就想让那些臣子住嘴,然后好好问着那人是何意,背后却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这门亲事,寡人答应了。”

“参见大王——!”群臣抬头,立刻高嚷行礼道。

“父王!”蒯聩却是极度的震惊和不满他刚才的话。

“聩儿,你要让国家因你一人再陷战火,把卫国邻国都给得罪了?!”姬元的声音再也不复以往群臣探望时的虚弱,中气十足,霸气有余。

蒯聩咬住唇瓣,看了看底下的公主,又望了望远处的弥子瑕,眼眶通红的跑了下去。

“使者莫见怪,稚子年幼,不懂政事,还望使者回去后与齐王好说。”姬元坐在高坐上,面上扯出些笑意。

“我齐国诚心派使者来卫国,自当是愿与卫国交好!”使者阴沉的面色总算缓了缓,目光瞟过了北宫结,落到了姬元身上,“不知大王准备怎样处理那门婚事?”

“我卫国会以正夫之礼,通告天下,举国盛宴,迎娶齐国之公主。”姬元道。

如此荣耀,使者却轻哼了一声:“只怕卫国太子不愿,我国公主嫁过去,受太子之欺。”

“太子若是对公主不敬,我卫国自当废之!”姬元的话传来,底下的臣子再次惊讶,弥子瑕也颇为惊讶的抬头望向了那人,姬元一向对蒯聩甚为偏爱,竟为此事要废了太子?!

“如此便好,我齐国自是嫁妆准备妥当,若是卫国没有异议,择良日成婚。”使者道。

“自当如此。”

东宫

蒯聩生气的将一盆盆花草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宫人在他身旁一声声的劝阻,他却浑然不顾,四溅的碎渣和泥土溅到他身上,上好的绸料变得乌黑,碎渣划破他的衣衫,他的面上隐有血红划痕,看的那些宫人纷纷心惊胆颤。

蒯聩摔累了,就徒着手,喘着粗气,怔怔的望着宫门,然后突地大步迈出,直冲道卫宫,他一副凶神恶煞浑身如打了一场恶战的的样子,早已让宫外的人惊的张大了嘴。

蒯聩畅通无阻,走到姬元面前,怒道:“父王,我不会娶那个公主!”

姬元从桌前堆的小山似得竹简中抬起了头,只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这哪里是一个太子该有的仪态,他沉着脸道:“聩儿,你这样成何体统!”

“父王,我不喜欢那个公主。”蒯聩不依不饶坚持着自己的话题。

“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说不娶就不娶?!”姬元绷着脸道。

蒯聩哑言,只是眼眶更红了,过了一会,他才嘟囔着道:“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姬元早已猜测他是否已有欢喜之人,所以才在朝堂上那般反对,现今他说出来,姬元只好劝道:“你是太子,你将来的后宫不是你可以任性随意做主的,你若喜欢那女子,你与齐国公主成婚后,把她收进来即是。”

蒯聩泪光闪烁,低着头再次哑言,他欢喜之人根本不是女子,他怎么收进宫中?

“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顺便请个医师,看看你脸上的伤。”姬元目光柔和了下来,对着这样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父王,我是绝对不会娶那公主的!”聩儿坚定。

“此事已定,三日后成婚,你好好准备!”姬元也是一如既往的坚定,甩袖进入内殿。

蒯聩望着他决绝背影,面露仇意:“你害死了父亲,又想要害我吗?!”

姬元走到珠帘处的身子僵住,他震惊的回头,目光中闪烁不定,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蒯聩的话激起了内心一直压抑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陡然望见蒯聩与脑中闪过之人极相似的面容,突地想起很久以前那人死前的场景,那个场景几乎每夜都会梦到,几乎折磨了他十几年,可是依然记忆犹新。

孟絷浑身鲜血,虚脱的躺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抬头是戚哀的一笑,那一笑仿佛用劲了他所有的力气,用劲了所有的爱恋,而这让他羁绊一生的孽缘也终于随着他的死让他解脱。

战争上,姬元是少年时的模样,雄姿英发,毫无收敛的锋芒在他刚毅的面上洋溢着,而那个他明明一直憎恶的人却闭上了眼睛,他紧握的手不过是松了松,那人的手再也不像以往一样牵着他,怎么甩也甩不开,孟絷的手从他的手中沿着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到了遍地染血的黄沙上,淀起些微尘埃。

他的双眼变得迷茫,周围还在持续的厮杀声音,他再也听不见,他只听到从他口中呼喊而出的声音:“王兄——!”

姬元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聩儿,我不会害你。”他用的是“我”这个词,却不是那常被各帝王称在口中孤家寡人。

“你当年也说过不会害父亲,你还不是让他到战争上送死!只为了满足你个人的私心!”聩儿终于一做二不休的道,这么多年……他压抑了这么多年怨恨一下子爆发了。

24、北宫氏死

姬元的身子怔住,他双眼染上哀痛,却只是闭上了眼睛:“聩儿,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要去的。”

蒯聩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泪水,这么多年,他犹记得父亲在简陋的房门外一直徘徊的身影,以及最后眉间下定的决心,他蹲下身子在当时还只到他大腿的自己道:“聩儿,父亲走了,以后你多听大王的话。”

当时他不知道这个走就是一去不回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战事,父亲还会回来,可是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父亲当时是抱了必死的心的,他明知道会死,他还是去了。

“是,你是一句话没说,可是你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他,你需要一个人帮你引开叛乱之军。你让那么满心爱你的人,怎么拒绝?!”蒯聩说着,目光中也有悲哀,很多年前想不通的事,在遇见弥子瑕后,他才霍然开朗,原来当你喜欢一个人,你便是他心里的一条蛔虫了,他的一颦一笑你无时不在揣测,而你怎么忍心看着喜爱之人爱而不得,每况愈下?即使是那是死的结局。

姬元的终于受不住那人的言语,身后的珠帘晃动,他的身子也在剧烈晃动。

蒯聩还在继续说着,那人的眼中的阵痛在他看到仿佛是无比讽刺之事,他唇边微上扬了些:“大王,不要表现的你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你是那么聪明精明,从长兄手中夺得王位,拉拢邻国各国的支持,一举平定内乱,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一直不知道!你一直没有想过那人为何会主动请缨去战场!”

蒯聩顿了顿,“你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你不愿承认,内心却愧疚,所以事后认我为义子,封我为太子,不就是想要弥补那人,把从他手中夺得的东西还给他?!”

“不要说了!”姬元的声音终于传来,声线极抖,仿佛被一阵疾风吹散了般,可是卫宫中只有大好的天气,身后珠帘也纹丝不动。

蒯聩闭上了嘴巴,望着暗处的人,终是愤然离开。

姬元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与那人的回忆又再一次袭上心头。

“弟弟,不要跑那么快。”后面的少年簸着有些残疾的腿追着,面上一片笑容。

那前面跑的男孩人却似是极烦,回头道:“你不要跟着我!”

男孩躲进了一个草丛中,看着少年焦急的寻找自己的身影,暗暗偷笑。

从小他就不喜欢那个王兄,母亲说王兄以后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君王,可是他既不聪明,文武皆不如自己,父王却是极度偏心他,所有好的东西都会先给他。而当时小小的姬元,却早已生了逆反心理,他不甘心,他在背后诅咒那个王兄,甚至经常和宫人取笑王兄的残疾。

……

“王兄……”层层纱幔中,一个人伏在另一个身上有些喘着气道,汗水从他的额头落下,落到了身下人有些苍白的面上,那人微睁开染上些泪珠的双睫对他笑,天真无邪。

“王兄,我听说父王赏赐你一件可以发光的杯子,可以给我吗?”那个身上的少年邪魅的倚在身下人的肩膀上道。

“好。”那人没有一点犹豫,就像往常一样。

“我现在就想要。”少年却一点不知足,面上略有不满。

身下的人目光变得无奈和宠溺,他撑起了酸痛的身子,简单的裹上一层被衾,走下了床榻,而床上的少年看着那人一瘸一拐又因为刚刚欢爱过有些别扭的脚步,目光变得冷淡和憎恶。

其实,当时的姬元对同性相爱是极为排斥的,可是他那般聪颖,从小就被称为天才,他怎会不懂那人看他的眼神,所以他虽恶心那样的眼神,但还是勾引了他。只是姬元没有想到勾引的那般顺利,几乎没有动用什么算计,几乎就是随便的招招手,那人就完全沉沦在他的勾引中,任他予取予求。有时,他会故意整些奇怪的玩意,让他下不了床,然后会在第二天的早上一脸冷淡的看着他迟到,被老师和父王骂的极惨。

……

“为什么?!”那是姬元终于当上王位的第一天,那人声嘶力竭、双眼通红的质问着他为何想要将自己贬到边境,并永世不得回国。

“王兄还不明白?”他轻笑道,看着那人犹如玩弄于手掌的稚儿,“寡人想要当上王位,自当先要对付王兄,寡人不过是利用王兄罢了,王兄当真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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