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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上——by字字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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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里一站,如何看着也不像是个逼良为娼的黑心老板,倒像是堕入凡尘,普渡众生的天神。

不过,他只渡男人,有钱买姑娘的男人。

此刻,他见了我二人,就是伸手要钱也是举止优雅,姿态从容,淡淡道:“进门先给钱,本店概不赊账。”

姚书云财大气粗,甩给了他一摞银票,道:“把你们花魁喊来,好生伺候着王爷。”

本王挥了挥手,“不必,一处雅间,一壶茶即可。”

“来我这里只为喝茶?”百里尘轻笑一声,往对门一指,“瞧见了吧,对面就有一家茶楼,宁静清幽,两位想着附庸风雅,去那里再合适不过。”

姚书云又往他手里砸了几张银票,“能堵住你的嘴了吗?”

“呵。”百里尘笑笑,将银票收好,命人将我俩引到二楼,挑了处雅间,然后奉了茶。

落座之后,姚书云拿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本王,终是没有忍住,问了句:“王爷,请恕下官无礼,一直想着问你一句——”

“本王并无隐疾。”我果断回答。事关尊严,我必须说明白了,“本王那里,清早,也是斗志昂扬。”

“那——”姚书云搓了搓手,又露出了下流的表情,“王爷既然对女人提不起兴致,可试过男人?”

本王:……

见我默不作声,姚书云继续怂恿,“这男人,也不尽是些膀大腰圆,须发浓密的,既然是出来做皮肉生意的,自然是身量苗条,肤如凝脂,王爷何不试试?”

本王看着他,“怎么,看你这般殷勤,莫不是想着献身?”

“王爷若是需要,下官自当配合。”姚书云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了光滑的小臂,“如何,下官这皮囊,可还入得了王爷的眼?”

本王摇落一身鸡皮,道:“皮糙了点。”

他放下衣袖,摇摇头,“连我这般天人之姿都看不上,王爷怕是要孤老一生了。”

“废话少说。”本王打断了他继续发浪,问道:“最近朝中,没有大事发生吧?”

“没。”他喝了口茶,说:“既然还惦记着,早些回去就是了。要我说,皇上还是太年轻了,你这一走,他就跟失了主心骨似的,整日魂不守舍的,看着都糟心。”

“回去不急。”我叹口气,“总该让他历练一下,不能一辈子都依赖我。”

“是吗?”姚书云眯起了眼睛,“王爷可知,外头如今疯言疯语的,都在传些什么?”

“哦,什么?”

“百姓们都在说,你襄王统领兵权,拥兵十余万,如今人马已然到位,随时准备辞官离京,起兵造反。”

“话说八道!”本王拍了一下桌子,“你身为刑部侍郎,有人如此造谣生事,你也不抓起来拷问一下?”

“抓?”姚书云有些好笑,“如今帝都所有的百姓都在说这事,我难不成还要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吗?纵有那心,我也没那地儿啊。”

本王默了一下,问道:“书云,坦白讲,你也觉得我如今功高盖主,拥兵自重,对皇上存有异心吗?”

姚书云笑意不明,“那我反问一句,王爷如今大权在握,想着造反,不过是喘口气的事,如此机会,就当真就没想过要登基称帝?”

“若本王说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信?”

“我信。”他笑眯眯地,“你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不过可惜,我还想着你要当了皇帝,怎么也得封我个丞相做做吧?不像我现在,怀才不遇,才是个区区从二品。”

“言多有失,小心闪了你的舌头。”本王说着,重又叹了口气。

要说我没有野心,朝臣也好,百姓也好,皇宫内外,但凡是个能喘气的,估计都不会相信。

就连戏班子,也借用前朝旧事,指桑骂槐,变着法的骂我。

这事真要怪,还得怪我姓岳,不姓燕。

我叫岳初,是大燕国,唯一一位异性王。

这王位,是我祖上随太祖皇帝征战四方,拼死沙场,拿命为他后人换来的,世代传承,和皇家子嗣享有同等待遇。

可我毕竟是外姓,面上和那些皇亲国戚再怎么交好,背地里,他们也还是将我视作一手遮天,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他们这么想,也对。

眼下,燕玖还小,处处还依赖我,可等着再过两年,他回过味来了,一定也会想着将我处之而后快吧。

生在皇家,信任这种东西本来就太过奢侈,身为帝王,就更是生性多疑。

我若不想造反,就只能尽早脱身……

出了月华楼,只见门口三个正在揽客的女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人说:“瞧见了吧,这就是女干王岳初,听说他不举。”

“啊?”另一人显得很吃惊,顺带着有些惋惜,“可怜见的,看他长得人模狗样,还挺俊的。”

“不是吧……”另一女人面露疑惑,“我怎么听人说襄王不是不举,是断袖啊。”

“啊?和谁啊?”

“喏,就他旁边的,姚大人。”

她们说的如此小心翼翼,倒叫我这个不小心“听”到的有些尴尬了。

再看一眼身边的姚书云,只见他眯着一双细长的眸子,满脸坏笑,显然也是听到了。

我倒忘了,这人的琴技天下第一,经常负责宫中的乐器调试,其听力,自然是无人能及。

得,横竖也洗不净了,本王干脆豁上老脸,将手一伸,搭在了姚书云的腰上,捏了捏,道:“长肉了。”

“哎呀,讨厌。”姚书云装模作样地忸怩了一番,道:“王爷,人家饿了,想吃陈家铺子的糕点。”

“买。”本王一派豪爽。

他掰着手指,道:“还有‘流水人家’的奶汁鱼片和墨鱼羹。”

“吃。”本王应下来。

“还有,孙二娘家的酱肘子。”

“都随你。”本王说着,捏了捏他的脸,按捺着恶心道:“这小嘴看着不大,还挺能吃的,你这个小妖精。”

姚书云:……

再回头,只见那三个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竟比年画还要精彩。

唉,我这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相信不出几日,我这断袖之癖,就该传满京城了吧。

第3章

走到陈家铺子,只见老板正在张罗生意,刚出炉的点心冒着热气,看着十分诱人。

门口,围了几个半大的孩子,馋的直流口水,因为碍着老板做生意了,被老板一扫帚打跑了。

本王走上前去,给了老板一锭银子,道:“把你这里所有的糕点,一样给我打包一份,剩下的不用找了,看看这些孩子想吃什么,随便给他们些。”

“唉,好好。”老板美滋滋地收起了银子,然后对孩子们招招手,道:“小兔崽子们,今儿有位先生请你们吃东西,还不快过来谢谢他。”

那群熊孩子一听,赶紧跑了过来,舔着脏兮兮的小脸,跟我说:“谢谢大叔。”

本王笑笑,“不必,几块糕点而已。”

将打包好的糕点递给了姚书云,本王问:“怎么着,要去‘流水人家’吃鱼吗?”

“去啊。”姚书云乐得有人请客,刚要走,却发现那几个熊孩子跟了上来,顿时停住了步子,阴着脸问道:“小兔崽子们,跟上来做什么?”

他这一声质问,带了七分压迫,三分警告,愣是把孩子们震慑在原地,没敢跟上来。

要说这姚书云虽然看着嬉皮笑脸的,但毕竟隶属刑部,整日里变着花样的推出酷刑,折磨囚犯,身上自然就带了三分邪气。

而这小子从来就不是个善茬,性格又有些刁钻,满朝大员都不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对几个孩子客气。

至于那些孩子,虽然停在了原地,却也没有走开,一个个穿着单薄的小棉袄,上面补丁结补丁的,冻得鼻涕直流,拿手一擦,顿时糊了满脸。

仔细一瞧,竟像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本王取出了几块碎银子,递给了他们,道:“拿着吧。”

几人欢喜地接过了,却还是不肯走,其中一个看着较为年长,面容也较为出众的孩子说:“大叔,我们都是孤儿,去年闹瘟疫,村子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一路流浪到这里,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要是大叔府上缺几个打杂的,您看,能不能收留我们?别看我们年纪小,可我们力气大,烧水,做饭,劈柴,扫地,我们都能干。只要给我们个挡风的地儿住,给口饭吃就行。”

此言一出,其他孩子急忙响应,“嗯嗯,大叔,您行行好吧。”

本王皱了皱眉,看向了那带头的孩子。

要说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是生了张巧嘴。只可惜,本王虽然偶尔行个善举,却也算不得是个善人。

这么多孩子,本王要来何用。看家护院有的是人,家丁丫鬟也是不缺。

见我不肯答应,那年长的孩子退而求其次,将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女娃推到了我的面前,说:“大叔,要不这样,我们几个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横竖也不会冻死,可我这小姐姐,她一个女孩子,总归是要娇弱一些。您行行好,就带她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本王看了那女孩一眼。瓜子脸,柳叶眉,小脸虽然冻得皲裂了,却难掩眉宇间的丽色。

眼下,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尚且稚嫩,等着再张大一些,想必该是个标致的美人。

届时,混迹在这鱼龙混杂,流氓混混攒动的街头,的确是有些不妥。

略一思忖,本王点点头,道:“罢了,就带她回去吧。”

那少年一喜,急忙道谢:“谢谢大叔,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本王失笑,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我是个好人。

我不免多看了那少年一眼,小小年纪,行事细心又稳妥,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本王问他。

他挠挠头,说:“小人家里行九,爹娘就给取名小九了。”

行九。倒是和我那侄儿一样。

燕玖在众皇子之中,也是行九,故取名燕玖。

只不过,那孩子一路披荆斩棘,机关用尽,把身前的哥哥们都给弄死了,自个坐上了皇位。只剩下一个老四,还被他发派到了边疆的苦寒之地。

而面前这个小九,估计从瘟疫中逃出来,也剩下他自己了。

我这刚要走,只见小九追了上来,将一块玉牌塞给了我,说:“大叔,这个给你。”

本王看了那玉牌一眼,做工粗糙,看不出上面是刻了个猴子还是狗,不过质地细滑,洁白无瑕,竟是块上好的羊脂玉。

本王将玉牌还给他,说:“东西好好留着,将来遇到了明眼人,把玉卖了,也够你吃喝一阵子的。”

“我娘说了,不能随便受人恩惠,大叔今天又是给吃的,又是给钱,这块石头,您就收下吧。”他说着,看了那跟在我身边的小姑娘一眼,又道:“日后,就劳烦大叔,帮我多照顾小姐姐了。我们这一路逃难过来,多亏她典当了她娘留下来的珠宝首饰,才能支撑到这。”

倒是几个患难与共的好孩子。

本王点点头,“放心吧,既然来了我王府,总归不会让她受委屈。”

“王府?”小九明显有些吃惊,“不知您是——哪位王爷?”

本王甩了一下描金的衣袖,淡然道:“襄王,岳初。”

小九:……

总之他看我的眼神,瞬间就不好了。

本王将玉牌收进怀里,然后带上那满脸皲红的姑娘,连同姚书云,往“流水人家”去了。

路上,姚书云将那姑娘从头到尾瞧了个遍,将人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硬是看成了猪肝色,这才妄下结论,“原来王爷好这口。”

本王愣神的功夫,只听他自顾自的补充,“对孩子下手,总归是有些禽兽。”

于是,那姑娘的脸色更糟了。

吃过了饭,从“流水人家”出来,只见眼前纷纷扬扬的,竟是下起了雪。

今年这雪,来得可有些早。

扯了扯大氅,本王将风帽扣在了头上,然后一挥宽袖,罩在了那姑娘上方,对她说:“走吧,此处离王府不远。”

她明显有些受惊,往一侧挪了挪步子,拘谨地说:“草民不敢劳驾王爷,一点雪花而已,不碍事的。”

她这样说,本王也就没有再勉强,踩着一地细碎的雪花,往王府的方向去了,行至门口,同姚书云摆摆手,道:“欠你的酱肘子,改日再请吧。”

“好说。”他笑笑,甩开了折扇,在呼啸的寒风里,自诩潇洒地扇动了几下,然后拿着几根孤零零的扇骨回府了……

本王看了一眼他姚府的大门,比着我王府要气派多了。

这小子重生活,会享受,凡事都要好的,便是那“姚府”二字,也是用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找本王写了字,然后命人镌刻上去的。

与他姚府一比,我这王府要简陋多了。

进了门,不过是几座简单的楼台水榭,花草倒是种了不少,不过都是些寻常的兰花青竹,寒风一过,早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行至内院,本王遇上了管事李忠,便将那一路跟来的姑娘推给了他,道:“刚进府的丫头,随便给她安排点差事做吧,顺便安排她住下。”说着,看向了那姑娘,问了句:“你叫什么?”

她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奴才苏蓉。”

学的倒是快,本王很满意,又交代李忠,“姑娘家的,年纪又小,给她安排些轻活干。还有,拿个药膏给她抹抹脸,别是皲得厉害,留疤了。”

“奴才省的。”李忠欠了欠身子。

本王正准备回屋,却被李忠拉住了,听他说:“王爷,皇上来府上了。”

本王一怔,“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他说,“来了一小会,听说王爷不在,也不差人去找,自个儿去了亭子里赏雪去了,身边连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

本王皱了皱眉。这雪下的正紧,朔风凛冽,他跑去亭子里做什么?

本王赶紧找了过去,一路踩着泥泞的青石板,穿过幽深的小竹巷,趔趔趄趄地走到了湖边。

只见燕玖正站在湖心亭里,临水而立,望着眼前飞旋而下的鹅毛雪,若有所思。

他身上裹了件厚重的白狐大氅,往那一站,就跟融入了漫天的飞雪中一样,清冷而寂寥。

眼下,他瞧见了我,一扫脸上的清冷,唇角勾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恰如三月微风,吹开了一遍百花争艳。

那双眼睛当真是好看,潋滟清澈,显得真诚而多情。

他看着你,恍惚会给你一种错觉。

仿佛,他爱着你。

熊孩子。本王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鬼天气,不在屋里好生带着,跑出来装什么才情,扮什么风骚!

我这刚要上前,却瞧着他下了湖心亭,往这边走了过来,步伐轻缓,衣袂翩翩,一派风度卓然。

只是搭在湖上的木栈桥太过湿滑,他一个不慎,猛地摔了一跤,像只笨熊似的,几番挣扎未果,还是栽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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