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可以叫顾学林吗？我不想姓杨。”顾学林拉着顾淑芬的一只袖子问道。
顾淑芬吓一跳，几乎以为曾经冒出的小心思被儿子知道了，她紧张的问儿子：“为什么不要姓杨？”
顾学林抱着方子墨一起靠到母亲的怀里：“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我也不要爸爸。我要跟妈妈姓。”
顾淑芬紧紧的抱着怀里两个孩子，她当然也不想儿子姓杨，那个混蛋有什么资格当她儿子的爸。儿子竟然跟她一样的想法，她怎么能不激动。
要说顾淑芬，本身就是个要强的女人，也是个决绝的女人，更是个独占欲很强的女人。丈夫出轨，她想到的不是挽回，而是那个男人脏了，赶紧丢了！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很爱，但是绝情的时候可以把过往很快抛弃。
这辈子，大概只有儿子才是她真正无法割舍的，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现在，她的独占欲就在儿子身上，儿子只属于她的，没有爸爸，是她一个人的。
“好，以后就叫顾学林，跟妈妈姓！”
顾淑芬几乎是喜极而泣，在儿子额头重重亲了一口，把两个孩子抱得更紧。即使儿子未来可能会怨她，怪她没给他一个爸爸，还剥夺了他的父姓，她也认了。这是她顾淑芬的儿子，一个人的儿子！
“哥哥，妈妈，我也能姓顾吗？”方子墨本来不敢说话，也不敢叫妈妈。可是听哥哥和哥哥的妈妈说的话，似乎很严重。
名字很重要？他是不是只要也姓顾了，就可以永远跟着哥哥，跟着这位妈妈，不会再被抛弃？如果他不叫妈妈，会不会被送走？
是不是因为他跟他原来的妈妈不是一个姓，所以妈妈不要他了。是不是因为他跟姨姨不是一个姓，所以姨姨也不要他。
“这……”顾淑芬有些犹豫，她还真没想过这个小孩的问题，她自己有孩子，自己的孩子跟自己姓，会很满足。别人的孩子，跟她的姓，没问题吗？
“妈妈，弟弟也跟我们一个姓吧！”顾学林急急道。他知道方子墨的心结，前世方子墨除了他，一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方子墨会把他当成唯一，似乎也跟他缺少家庭温暖有关系。
前世方子墨没有的，他没办法，但是这辈子，他要方子墨和他一样，分享他拥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妈妈，他的薇薇阿姨！
姓氏也许只是一个字，却是一份归属感。只要妈妈认下了方子墨，只要方子墨改了姓，再也不会有人说方子墨是没人要的孩子。
宝贝儿子都这么说了，另外那个小小的孩子也叫了自己一声妈妈，顾淑芬还能怎么办！
她有些无奈又带了点不可知的欣喜的接下了这份责任：“以后，你就是顾子墨，我顾淑芬的亲儿子！我的小儿子。”
第32章 歪掉的启蒙教育
晚上，顾淑芬那边暂时不方便带他们两个，顾学林顾子墨又跟着罗薇薇回到她的地盘。
“子墨，跟哥哥来，哥哥给你洗澡。”顾学林拿了衣服，领着顾子墨进洗澡间。
顾子墨一蹭一蹭的慢慢走着。
“子墨，怎么了？”顾学林注意到弟弟微皱的小脸，有些疑惑。
顾子墨摇摇头，又低下头不说话。
“子墨，要乖，哥哥问你话，就要回答，不然哥哥会生气。”顾学林已经发现现在的子墨是个闷葫芦，问了不见得会回答，必须要敲打！
但是他没想到，即使他这样说，顾子墨也紧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很害怕的看着自己。
顾学林这才想到自己是在吓唬这孩子，这孩子现在最怕的就是大人生气不要他。忙补救道：“哥哥说错话了，哥哥是担心子墨，子墨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要说出来，不然哥哥会担心。”
顾子墨很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说。他的脚有些疼，可是，如果他说了，哥哥会不会讨厌他？大胡子坏人说过，说他就是个赔钱的，穷人家养不起他。
顾子墨还没明白穷人富人的区别，只知道如果他说疼，可能就会被嫌弃。他脚上这双鞋，是阿姨让他自己选，买来送给他的，他真的很喜欢。
顾学林也不再逼顾子墨，现在这个孩子有心理阴影，要等他走出来以后才能像对待正常小孩那样对待。现在嘛，还是哄着吧。
他帮顾子墨把上衣脱掉，又去脱他的鞋子，但是他才碰到子墨的脚，顾子墨就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让他脱。
顾学林帮顾子墨脱掉鞋子，才发现他的脚上，竟然被磨出了几道血痕。他忙把顾子墨另外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脱掉，果然脚也磨破了。
他这才想到，子墨的皮肤很细嫩，不像他这种从小丢在野外放养的这么糙。像他们地下商场卖的鞋子，现在基本都是塑料的，边角粗糙，质量很一般，别的小孩穿没事，但是顾子墨却不行。
他心疼的不得了，小心的摸摸顾子墨的脚：“子墨，疼你怎么不说呢？”
“哥哥，我不疼。”顾子墨真的不觉得疼，以前妈妈打他的时候，都不许他说疼，现在这样，不算疼。
顾学林这下也不敢给他直接冲水洗澡，他先帮顾子墨把两只脚擦干净，找了敷擦伤的药膏涂上，又找了塑料袋子帮他把脚包好，才让他坐到浴盆里洗澡。
顾子墨现在的样子很好笑，就像一个乌龟被翻了身，四脚朝天。顾学林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迅速给顾子墨洗了澡，这样躺着，子墨肯定很难受。
顾子墨不知道哥哥在笑什么，无辜的看着哥哥，不过他现在不敢乱说话，之前他没说实话，哥哥似乎还在生他的气呢。
等把顾子墨抱到床上，顾学林给自己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就找弟弟玩去了。不不，他是教弟弟读书呢。
等罗薇薇回来的时候，顾学林马上报告了这件事。第二天，罗薇薇就给顾子墨准备了袜子，让顾学林给他穿上。
这一招还真见效，擦了药膏以后，穿上袜子，顾子墨就不磨脚了。
不过罗薇薇还是吩咐道：“林子，你看好你弟弟，别让他老走动，等伤口结疤了才许他玩。”
“是，保证完成任务！”即使没有罗薇薇的吩咐，顾学林也打算这样做。
其实顾学林很想直接把鞋子丢掉，重新买一双高档的童鞋。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的，他们家现在就这条件，只能想办法改善适应，却不可能给顾子墨提供精细的高品质生活。
顾学林很多时候都觉得顾子墨除了那白白嫩嫩的皮肤，其他地方完全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按照顾子墨的话，以前他还有专门照顾他的阿姨，但是顾子墨自己会洗脸刷牙，也会自己穿衣，似乎除了那身皮肤能看出他以前吃的好，其他比穷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很多穷人家的孩子，父母只要够疼孩子，别说三岁，就是六岁也不见得会自己刷牙洗脸。
顾学林很心疼他，决定自己来宠这个孩子。帮他穿衣穿鞋，帮他洗脸。
罗薇薇简直要看不下去！好好的一个自理能力强的孩子，被林子这样当婴儿一样照顾下去，迟早变成什么都不会的生活低能儿！
可是自家林子这么疼弟弟，做阿姨的能说什么？两个孩子关系好，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已经非常省心，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店里，罗薇薇把店门开好，就走了，她还要去忙新店的事。
顾学林拿出本子，摊开压在大板凳上，又拿了小板凳给顾子墨坐：“子墨，坐好，哥哥教你学拼音。”
这会早晨，顾客少，顾学林正好没事做。
“我们先学啊哦呃。”顾学林在纸上写上了aoe，然后握着顾子墨的手，带着他写。
“笔要这样握，对，子墨真聪明，来，跟着哥哥这样写。子墨真棒。”
顾子墨被表扬了，脸红红的，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学林。顾学林奖励似的说道：“子墨知道为什么这个读‘啊’吗？”
“为什么？”顾子墨之前没想过，但是哥哥问了，他就想知道。
“因为以前的人，每天早上起来，对着太阳练嗓子‘啊’，又是美好的一天。你看，这里圆圆的是脑袋，后面有根翘起来的辫子。”
顾学林胡扯着，就是想加深顾子墨的印象，让他听到‘啊’就想到‘a’，并且想到怎么写。
“哥哥，那为什么不是只有圆圆的脑袋呢？我们没辫子。”顾子墨歪着身子瞅着顾学林的脑袋，怎么都没找到辫子。
“那是女孩子的脑袋，有辫子，有辫子就是女孩子。我们是男孩子，没辫子！你看这个‘o’，就只有圆圆的脑袋。女孩子说话喜欢啊啊啊，我们男孩子一般说哦！”
顾子墨恍然大悟：“哥哥，那这个‘e’，缺了一块，就是脑袋坏了吗？”
顾学林抹汗，这孩子举一反三能力太强，他有些抵挡不住：“当然不是，这是鹅，一种很漂亮的家禽。鹅在水面游泳，弯着脖子，在水里的倒影，就是‘e’。”
顾子墨想象不出什么是鹅，他还没见过鹅，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学林：“哥哥，鹅长什么样呢？”
顾学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这没儿童读物，之前把教孩子学习想得太容易，没想到才开头就碰上了困难，只能抱歉道：“子墨乖，哥哥以后带你去看鹅，现在我们先学写字。”
顾子墨乖乖的低头写字，他不能让哥哥为难。虽然他很想知道‘鹅’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样是叫漂亮，家禽又是什么。
顾学林带着顾子墨又写了几遍，才松开他的手：“子墨自己写几遍，要认真写，写好看一些。”
看着顾子墨在那认认真真的写字，顾学林突然想到还得给顾子墨买字帖，别的钱可以省，字帖却不行。
前世顾学林就是年纪到了，直接在山里上的小学一年级。学校离奶奶家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每天天没亮就起床，用热水泡下冷饭，往里面加点酱油就能狼吞虎咽吃下。
吃的穿的，他什么都可以将就。唯一让他痛苦的，是别的同学父母都会给他们买字帖，还有其他课外书，他却除了学校发的本子，什么都没有。被同学嘲笑的时候，他还嘴硬的说：“你们还得练字呢，我不用练。”
他确实不用练字，但是回家就得上山打猪草猪喂猪，回家洗衣做饭。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是强制性的，他爷爷奶奶怕被人嘲笑，他连学都上不了。
当时他怨恨过母亲，如果不是母亲离开了那个家，他奶奶爷爷一定不会那样对他。他当时早忘记了在母亲和父亲离婚前，他就是被奶奶打大的。
山村有句古话，不打不成材，打孩子几乎是天经地义。
顾学林跟着母亲以后，到城里读书，就因为字丑，一直被同学嘲笑。幸好当时他也才八岁，母亲给他买了字帖，每天花时间练习，总算让字变得好看。
可是练字，改变习惯，却是很烦躁的事。他不想让顾子墨受自己受过的折磨，决定等薇薇阿姨来了，就跟薇薇阿姨提一下，让她帮忙买字帖。
第33章 争宠
“小朋友，你们大人在吗？这条裙子怎么卖？”
顾学林听到声音忙抬头走过去招呼：“大姐姐，您要的这个裙子，价格上面有写，你看下牌子上。”
顾学林个子矮，够不到上面，就把衣撑放在门口，让客人自己可以拿。价格罗薇薇都有写在上面，以免顾学林忘记了。当然价格其实是虚高的，并不是真的底价。
穿着长裙的姑娘看了下价格，有点高，问道：“还有其他颜色的吗？这个太红了。”
“大姐姐，这个款式只有这个色。红色很好看，其他颜色不好看，所以我们才不拿其他了。红色喜气，能显得人皮肤红润健康，如果您穿它，别人看到您，心情都会好起来哦。”
“那只有红色的话，能便宜一些不，价格有点高了。”姑娘总算说出了想说的话，但是跟个孩子砍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顾学林为难道：“大姐姐，妈妈就告诉我这个价格。这个裙子很好看，您看这腰线做的高，下摆又长，穿上会显得腿长。前面这里是拼接的，能遮小肚子。衣服只要穿的好看，能经常穿，怎么都是划算的哦，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姑娘这一听，立刻觉得这裙子很不错。这年头，有几个人卖衣服的，会这么跟她分析裙子设计的理念，大家最多就说一句‘你看这布料，这做工多好’。姑娘原本打算着，要是不便宜，就不要了，但是这下，她怎么舍得不要这条裙子。贵就贵点，多穿几次，就回来了。这一想，她心理就平衡了。
“那我试一下大小可以吗？怕裙子大了或者小了。”
“可以的，这有帘子，姐姐拉起来挡一下就可以换。”顾学林指着店铺里头的角落，这是他来这第二天就让罗薇薇弄出来的。一般地下商场的店铺都不给提供试衣服，但是顾学林想要卖价格高一些，就必须把服务做好。
最后姑娘走的时候，买走了两条裙子，一件衬衣，一条长裤。顾学林摸摸腰间的大包包，笑眯了眼。
刚刚赚的钱，足够他给顾子墨买几本字帖和一套不便宜的书。当然他不能那么干，这些都要上缴给妈妈的，妈妈的工厂还缺钱呢。他只要跟妈妈要字帖和一本幼儿拼音的书本钱。
顾学林回头准备看弟弟练字，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顾子墨正崇拜的看着他呢。
他得意道：“子墨要认真学习，以后就能像哥哥一样，赚大钱。”
顾子墨认真的点点头：“赚大钱，给哥哥和妈妈花。”
之前顾子墨跟着大胡子坏人的几天，大胡子坏人就告诉他，会养着他，但是他要去街上赚钱，如果赚不到钱就不要他。还带他去看过其他哥哥姐姐们赚钱，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学会，就被丢了。
“好，有志气！”顾学林鼓励的揉揉他的脑袋，“现在，我们继续学拼音，赚钱要从识字开始。”
“嗯。”顾子墨乖乖的点头，认真听顾学林教他。
接下来几天，顾学林和顾子墨也仍然暂时住在罗薇薇这。
早上罗薇薇把两个孩子送到店里，然后去忙别的事。中午给两个孩子送饭过来，吃完再去忙自己的。等晚上商场要关门前，再来接两个孩子回家。
这个年代，大家睡觉都比较早，很少有人逛夜市，商场基本六点就关门，生活作息超有规律。
在这个商场的地下一层，路过的客人，在繁杂的讨价还价声中，经常会听到一个孩子清脆的朗读声“啊，哦，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等循声找过去，就会看到两个小孩，一个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大木头凳子上写字，一边读，一边写；另外一个在招呼客人。等客人走了，哥哥就回去检查弟弟的作业。
而往往这个时候也会有小孩跑过来问那个大些的孩子：“林子哥哥，我写的对吗？”
大点的孩子老成的点头：“恩，对，就是要多练，字要写好看一些。”
小孩得了夸奖，高高兴兴走了，还要回去跟妈妈报告呢，今天又学会了一个字。
顾学林最近除了忙店里的生意，还忙着当小老师。妈妈阿姨都不在，别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只知道他在教自己弟弟识字，她们就干脆把她们调皮的孩子都赶过来，让他们跟顾学林学。
幸好那些妈妈也知道不能让儿子女儿老来打搅顾学林，只会在他空的时候，才让孩子们过来。
顾学林也乐意教他们，反正这些孩子，他随便教教就成。他也不教别的，就教他们写拼音字母，一天一个或者两个三个，足够他们写上很久。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附近的阿姨们不要介意他家子墨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