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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当年+番外篇——by水汀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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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林冬青并没有和司机交谈,也没有和子末说话。他伸出左手死死地握住了子末的右手,一刻也不曾松开。林冬青的手掌很湿,子末感觉得出他很紧张,就对他微微笑了。林冬青别扭地侧脸不看他,也不说话。车开出去没多后朝市区驶去,车子行使进三环某处小区。子末看了一眼,小区里全是三层一底的独栋别墅,每栋房屋都有独立车库、人造花园,别墅群建造在巨大的人工池沿线,房屋间隔空地种植了各种长青树木。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稳,林冬青拉了子末下车,司机很机灵地替两人将行李提到屋内。

子末注意到花园中背向自己坐着一名年轻妇女,今天的太阳不算太大,但待在户外显然并不适合。这时,林冬青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向妇女走了过去。子末站在一旁,见林冬青矮身站在妇女身前,拉着妇女的手说着什么,林冬青的眼神很温柔,像是和煦的阳光可以照亮世界任何一处黑暗,他微微笑了,满脸都是幸福。子末是第一次见到林冬青这样的笑容,只能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两人说了一会话,林冬青拉着妇女进屋,进屋的当口,林冬青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屋。进屋后,林冬青让女佣带着妇女上了楼,子末刚好走到林冬青身后,这才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黑色西服,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看到两人,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说:“冬青,你回来了。”林冬青没有立即回答,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原本漂亮的五官竟有几分扭曲,他拉着子末顾自上楼。男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子末听见男人继续说:“我就是来看看你,算算时间,我也该走了”。拐上楼梯后,林冬青却愣在原地,子末往下看去,男人已经走出门外。林冬青握着子末的手加重了力气,仿佛暗示了他此刻波动的情绪。两人在二楼客厅坐了下来。林冬青透过玻璃窗望向远处,侧脸显得落寞而悲伤。

林冬青家很大,共有七个房间,整幢别墅却只有林冬青、子末先前看见的妇女及子末三人居住,另外有两名女佣负责打扫清洁卫生,一名男性司机负责出行,但这三人都不在别墅居住。晚上,女佣服侍妇女休息后,司机就驾车送其回家。林冬青没有具体给子末安排休息的房间,子末也没问,晚上洗漱后,林冬青就拉着子末一起休息。子末又是忍不住扶额,他觉得林冬青家房间如此之多,何必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他到底是太过于了解林冬青,也不敢对此提出异议。子末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面对林冬青就没了脾气,是因为对方是林冬青,还是他原本就是没有脾气的人?可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对林冬青并没有那种意思,说起那方面,从小到大他就只对魏子明产生过欲望,至于其他人,他从来没放在心里。林冬青对他而言是好朋友,对于他的处境,子末秉着心心相惜之情与其交往,想到这里,子末也就不再介怀,林冬青本来就极度缺乏安全感,这种心态,他是了解的,也愿意顺着对方。

10.一起看电影

林冬青关了灯,钻进被窝。这时并不算晚,但由于两人在学校平时休息的比较早,所以现在依然保持了学校中的作息习惯。窗外照射进小区路灯的光芒,昏黄又低沉。林冬青死死攥住子末的衣领,拉着他与自己靠近。现下已是盛夏,两个人如此靠近难免燥热,子末闷闷哼了一声,林冬青却是没听见般,脑袋轻轻靠在子末胸口,他的头发柔软的如同初生婴儿的胎毛,柔软又带着点淡淡的香气。子末心底笑了,想起林冬青平常也特别注意自身仪表,穿得总是国际大牌,现在靠着自己这般随意、缺乏安全感的模样,真是少见。

两个人都未能入睡,身前的林冬青说:“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呵,子末心内一惊,心说林冬青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不一样:“怎么可能?”呵呵,对方笑了,笑声很小,像是很不确信一般,他反问:“你能让我这样靠一辈子么?”说着,林冬青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大眼睛看向子末,眼睛中仿佛诉说着什么,光是看着,就让子末不自禁被那双眼中的悲凉所震慑。子末并未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黑暗中传来对方戏谑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不能。”说着,林冬青转身背靠着子末,装作入睡的样子。

黑暗中那人肩膀微微颤抖,子末登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他正想说点什么安慰林冬青。对方却突然开始说话,也不管子末是否在听,黑暗中林冬青的声音那样清脆,又温柔。子末想着他现在的模样一定脆弱极了,那人说:“从小,爸爸就不喜欢我。他不止有我一个孩子,还有哥哥姐姐。我那时,整天问妈妈爸爸在哪儿?妈妈总是沉默,不过我觉得当我问她那个问题时,她就一脸痛苦。后来,我渐渐知道了,我不该问母亲那个问题,因为会让她痛苦。所以我就再也没有问过母亲。后来,母亲变得痴痴呆呆,有时居然连我也认不出来,却还不管不顾地喊着爸爸的名字。我知道她是太想念那个人了。后来,那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承诺给我最好的一切,可我对他却十分厌恶。我恨他,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恨他,可我还不得不依靠他。你说这是不是很可悲?”

说到这里,林冬青的气息急促起来,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黑暗中。子末从前只觉得自己可怜,可因为有了魏子明,又觉得自己是那样幸福。他对林冬青的遭遇感同身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入了魔怔,因为在他思考之时,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身后抱住了林冬青。怀里的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子末紧紧抱着他,捋顺他有些杂乱的头发,在他耳边不断地说:“别哭,你如果愿意,我就永远是你的朋友,陪着你;即使你不愿意,我也陪着你,好不好?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老哭算什么意思?”呵呵,林冬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过身,用手指敲了敲子末额头,说:“我就哭了,你几个意思?”子末苦笑,道:“我没有任何意思。”呵呵,林冬青又是一声笑,黑暗中看不清林冬青的表情,但子末确定对方已经不生气了,想到林冬青已经不生气,子末登时轻松下来,缓缓陷入睡眠。

第二天清晨,子末睁开惺忪的眼皮,便看见林冬青坐在床边正欲穿上衣,他下身穿着黑色的休闲裤,一只手伸进衬衣白色的袖子,另一只手随即扯过另一边套上,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在林冬青身上却显得格外优雅,有种说不忙道不清的贵族气质。他的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细密、短促的汗毛在太阳光下几不可见,肌理细腻,美若璞玉。子末看得有些呆了,林冬青抬起漂亮的柳叶眉,眉下是一双若含秋水的瞳孔,又大又深邃,眼神仿佛能看透他人的灵魂。可以说,眼前的这人是漂亮的,漂亮的几乎不真实。

他的五官仿如玉雕,精巧细致。林冬青狭蹙起眼尾,笑了,说:“你之前不是老埋怨我起得晚?今天这是怎么了?”子末摆了摆头,也起床穿衣。两人下楼时,女佣已经到了。子末昨天看见的妇女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根汤勺,百无聊赖地搅动着。子末仔细看了她两眼,才觉得女人五官长得与林冬青极为相似,心里突地一跳,想着女人该不会就是林冬青的母亲。女人确实痴痴呆呆,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遥遥地望向远处。两人从她身边经过,也未引起她任何反应。

林冬青招呼子末坐下,早餐已经布好,子末就默默吃了起来。林冬青不吃,微微笑着看向女人,见女人嘴角有些污物,便拿了纸巾帮女人擦了,又伸手接过了女人手中的汤勺,说:“妈,你又不好好吃饭了,我来喂你。”子末这时低头愣了一下,也没有抬头,余光瞄见林冬青双手端着碗,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母亲吃饭。吃完饭,女佣扶着女人在花园散步,林冬青让司机送两人进城,两人在人民公园下车,林冬青让司机先回了,拉着子末在公园瞎逛。

子末陪林冬青逛了一阵,两个人就这样走着,也没过多说话。走到公园后大门,林冬青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的广告牌,问:“那电影你看过没有?”子末向林冬青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部美国大片的宣传画,他摇了摇头,说:“在学校你每天都缠着我,知道我有多无聊。当然没看过。”呵呵,林冬青突然捂嘴笑了,脸上腾起一层红霞,也许是真的觉得好笑,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不似之前那样冷漠,他说:“陪我看电影吧。”子末点头说了句好,就被林冬青拉着过了街,进了电影院。林冬青买了票,由于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就随便逛了逛,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随着人流进场。

林冬青买的是后排坐的位子,两人的位置在倒数第三排的角落。观看电影的人特别多,整个电影院里座无虚席。这部电影是部老式美国科幻大片,主要讲的是,几百年后的人类组成银河舰队在外太空遭遇异形的故事,故事情节很老套,但碍于3D特效的运用,声光音效非常吸引眼球。子末是第一次看这样的电影,整个人都很兴奋,旁边的林冬青看得也很认真,借着光影,子末能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嘴角,看起来心情很好。林冬青突然侧过脸来,两人的视线在忽暗乎明间对视,林冬青尴尬着咳嗽了一声,急忙回避了眼神。子末也察觉到刚才那样看他并不太好,于是又专注于电影画面。

电影院内安静到鸦雀无声,只有荧幕上不时传来的声效光影。林冬青的侧面若隐若现,侧脸线条纤细、柔美。他蓦地斜了眼看身旁的子末,这人长得很是阳光,五官俊朗,眉眼中隐隐含着一丝温柔。他的眉并不特别粗,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眉形,笑时眉角微微蹙起,显得更是温柔。他并不是特别帅,但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就像是宁静夜晚洒在蔷薇上的月光,有种阳光又阴柔的美,他时而像是月亮,时而又像是太阳,林冬青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是何种感觉,他只是不由自主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脸颊,手心里留下了对方肌肤的触感,温热舒润,心跳也陡地漏了一拍,这种感觉,只要尝试过,就再也无法忘记。

11.他不安了

子末隐约间觉得脸颊有些痒,像是有人触碰一般。回头,才发现林冬青睁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自己,一动也不动。像是惊讶于自己的回头,林冬青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笑着说:“你脸上有东西。”“是吗?”子末也笑了,调侃着说:“你眼神真好?”哼,林冬青冷哼一声,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子末看透了,殊不知那不过是子末随口一句,并无多意。“看电影,专心点。”林冬青心里乐极了,见对方很听话的将视线转向电影,顺手握住了子末的右手,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嗫嚅着说:“我有点困,想休息下”。

看着靠在自己肩头,柔软的就像小兔子的某人,子末抿了抿嘴,抬了抬肩膀,给他腾出个舒服的位置。手被林冬青死死抓着,子末也就任他握着,握着自己的手光滑修长,感触很好。他忍不住摸了摸林冬青的头发,轻柔的动作中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电影结束,子末和林冬青在市里吃过晚饭,这才由司机接送回家。回到家时,已经九点过,林冬青的母亲早已入睡。空旷的别墅里了无人息,有的只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林冬青打开门先走了进去,子末跟在他身后进屋。刚刚进屋,子末就听见砰的一声,林冬青随即低低哼了一声,像是脚搁在某处摔倒了。子末不知道房间照明开关在何处,也就没想着开灯。他蹲下身子,右手朝林冬青的方向伸去,想要拉他。没曾想,刚刚踏出右脚,就被某物勾住身体失去了平衡。

速度太快,子末根本来不及闪躲,重重朝林冬青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快得林冬青也来不及闪躲,子末重重摔倒在他身上,两个人的身体就这样叠在一起,子末只觉得嘴唇一凉,嘴唇轻轻地亲在林冬青脸颊上。当两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一阵死寂般的沉默随之而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渐渐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两个人这时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子末伸手想拉林冬青起身,对方却突然凑上身来,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嘴唇凑到他耳边,突然吻在他唇上。林冬青的吻很轻柔,就像是羽毛落在了子末唇上,子末登时愣在原处,闷闷地说了句:“开玩笑不带这样好吗?”说着,双手固定住林冬青的肩膀,把他拉到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肩膀上。

两人抱了一会,子末只觉得心脏突突地跳,怀里的林冬青安静地依偎着自己。他怜爱地抚摸起他的发丝,只觉得自己身体烫的吓人,就好像被丢进油锅过了一次。子末觉得自己的思维混乱极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怀里的人闷闷地问:“你喜欢我吗?”子末愣了,犹豫了片刻回答:“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呵呵,林冬青低低笑了,继续追问:“不是哪种喜欢?”子末皱了皱眉,支支吾吾起来:“就是那种喜欢。你不是知道吗?”“我怎么知道?”林冬青拧了子末一把,倨傲地说:“我才不稀罕。起来吧。”说着,推了子末一把自己站了起来。

两人上楼,洗漱后林冬青钻进被窝就入睡了。子末觉得对方像是在生气,也不知如何去问,又觉得今天真是困了,于是也很快入睡了。殊不知,旁边那人只是假寐,听见身旁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林冬青转过身体,洁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子末脸颊。他笑了,笑容很美,就像是黑夜中绽放的昙花,虽是一瞬,却也动人心魄,只不过他这笑,子末是看不见的。林冬青凝视这子末俊朗的五官,突然捏上对方的手。他觉得心跳的厉害,第一次为一个人。所以不管这人是爱或不爱自己,他都要用尽一切方法,将这人留在身旁,也不管这代价会有多么沉重。

第二天醒来,林冬青已经不在卧室。子末洗漱后下楼,看见林冬青正坐在餐桌前喂母亲吃饭,他的动作依旧温柔,这是他一贯冷漠中不常有的温情。子末愣了片刻,下楼,在林冬青对面坐下吃饭。吃过早餐,女人依旧由女佣照顾着散步,林冬青直愣愣地看着子末,眼睛一动也不动,子末被他看得心发慌,尴尬地笑了。打趣着问:“怎么了?”林冬青下手支额,嘴角的笑容几乎淡的看不见,他说:“没什么,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不能陪你,你如果想出去就招呼司机,不想出去就待在家里。”说着,淡淡地看了子末一眼。子末与他目光对视,才发现今天林冬青穿得很正式,黑色修身的西服,贴合的角度衬托出他优美的身体曲线。老实说,林冬青并不健壮,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嘴唇很红,咋一看,就像是女人。可他却比子末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美,说起来,林冬青的母亲也很美。只不过,她如今的憔悴让子末很难注意那一点。

林冬青背过身,准备往外走。他的背影挺拔又纤细,就像是迎风而立的一株柳树,婀娜又不失清俊。子末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你去哪儿?”林冬青没有回头,简短的回答:“你不会想知道的。”

林冬青走后,子末索性回到二楼寝室,之前他到这里,便注意到林冬青房间有很大两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子末之前没有时间看,现在他并不想出去,不如看看书好。书架上的书大多是专业书籍,有例如:亚当斯密、马克思韦伯的专着,也有心理学书籍,有包括弗洛伊德、荣格等的着作。子末随便拿来一册佛洛依德的《性学三论》读了起来,渐渐入了迷,就这样过了一天。林冬青回来时,子末已经和女人吃过晚餐。这时天已经黑了,子末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才想着林冬青为何还不回来,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林冬青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落在子末身上,眼神极具侵略性,就像是要将子末牢牢控制在视线之中。子末觉得一丝紧张,林冬青看自己的目光是那样凶狠,凶狠中有夹杂着隐忍。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对方了,本以为对方乖得就和兔子一样,没曾想这样乖巧可爱的动物也会露出如此残忍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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