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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只病弱受——by大路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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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多久了?”看着外面艳阳高照,我有些今夕不知何夕。

张大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乎很难过。

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说与我听?”

“我……”张大哥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你睡了一天两夜,大夫说你身体底子弱,需要好生调养。”

“这个我知道。”我不由得一阵好笑,“我这是从娘胎就落下的病根,病了这十几年不也活得好好的?你不必为我担心。只是我这一病,大概得多叨扰你几日了。”

“不叨扰不叨扰,你要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谢你。”我又是一阵好笑,总感觉他每次一紧张就脸红摆手的模样特别可爱,虽然可爱这个词与他的体型格格不入。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倒也真的饿了,吃了张大哥给我煮的小米粥,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于是就想下地去走走,可是张大哥说什么都不让,而我又不愿让他抱着我出门溜达,最后只能妥协呆在床上。

我百无聊赖,只好让张大哥到马车上取来书籍,靠在床头上看了起来。

虽然我宽言安慰张大哥不必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但是我心中却是十分清楚,我的身体在日渐衰弱中。

或许我应该庆幸的,至少不必在病卧床榻之时面对宁大哥担忧的眼神。其实在我心里,最害怕的就是看见他眼底的悲伤吧。但是,我却残忍地在他的伤口上再添了一道伤口。

我说宁大哥的温柔太过残忍,却不知道其实我才是最残忍的一个。

03.开始同居的日子

休息了两天,我已没有什么大碍,穿好衣服便推门走了出去。屋子前面的院子不大,我的马车被很好地安置在院子的角落里,拉车的两匹马安静地趴在马车旁边休憩。院子的另一边种着一颗大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长得枝繁叶茂的,用来遮阴最好。

张大哥此时正坐在树下忙碌着,我走了过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站了起身走过来扶着我说:“你怎么出来了?”

“在屋里呆着有些闷,就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不然等一下我陪你到村子后面的田野上去走走?”

“好。”我看着有些西斜的太阳,点点头,任他扶着我到树下坐好。地上摆了许多或削或没削的竹子,我拿起其中一根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这竹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用来作伞架用的。”

“哦。”我想了想油纸伞的结构,“好像很复杂的样子,是做来自己用的吗?”

“不、不是,是做来卖的。”张大哥摆了摆手,脸突然变得通红。

我这才想起之前他说别人都叫他张家卖伞的,原来他是靠卖伞当活计的。我笑了笑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以预定一把吗?”

“可以,可以,如果你喜欢的话,等我做好了就送你一把吧!”

“那先谢谢你了。”我没有推脱就答应了,反正这些天已经麻烦了他不少,也不差这一次了。

又在张大哥家呆了两天,我便向他辞行打算动身去乡原镇,那里有我父亲的一位至交好友。父亲临终之前嘱咐过我,若是在不想再呆在宁府可以到这里去找柳伯伯,到时候他自会将我安排妥当。

乡原镇柳府并不难找,我坐着马车从小镇南门走到北门便找到了。

柳府在这个小镇上似乎很有名气,我与张大哥不过随口一问大家都知道,然后给我们指了路。只是,他们看着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这一趟我并不打算让张大哥陪同的,可是他说还欠着我一把雨伞,今日陪我走一遭,他日等他做好了雨伞好送过来给我。我一想,觉得他说得很在理,便答应了,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吧。

“小南,柳府到了。”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大哥掀开车帘对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手很自然地伸了过去让他扶我下车。他却是一愣,我这才意识到自小养成的习惯有多可怕。

我好一阵尴尬,刚要把手缩回来,他却是绕过我的手将我抱下了马车。

“谢谢。”我被他这般公主抱着十分不好意思,但他只是“嗯”了一声便将我抱到了柳府门口才将我放下。我脸上有些发热,也不敢去看他,转身就去敲柳府的大门。

好一会儿大门才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门内现出半张人脸。那是个年纪花甲的老人,脸颊因为瘦而高高凸起,他看了我一眼说:“什么事?”

我见他这般待客,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忍了下来说:“我找柳伯伯,麻烦你帮我通传一下。”

“柳员外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一年前他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啊?”我有些木然,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过于呆滞,那老者等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起来:“没事就快点走,我忙着呢。”

“可是……”

“走走走,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别堵着门口。”见我上前还想说什么,那老者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我一时没设防,被推得踉跄,脚下凌乱地向后倒去。

就在我以为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背上却撞在了一堵柔软的墙上。

“你……你没事吧?”张大哥担心地看着我。

我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撞到的柔软的墙其实是张大哥的胸膛。我笑着对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更加担忧了。

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得知柳伯伯去世了心中有些难过,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常会到我家里串门,那时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虽然我有些想去拜祭一下他,但是眼下这光景……罢了:“我们回去吧。”我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张大哥跟了上来问道。

“我……”我想了想说,“暂时还不知道。”

“那……你若是没要去的地方,不如留在我那里住吧,虽然地方小了点。”

我略一思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再舟车劳顿,暂时先在张大哥家里住一段时间,等过些时日再另寻住所罢。

就这样,我在张大哥家里住了下来,我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这些天住的是主卧室,而张大哥却被迫睡在堆杂物的小房子里。

我很是过意不去,不想让他继续挤杂物堆,他也不愿让我去挤杂物堆,推来脱去的,大家都不愿让步。最后我只能说我们一起睡。

张大哥顿时就脸红了,摆着手说什么也不肯,追问他原因他也只是摇头,我无奈,只好以第二天就走作为威胁他才开口说:“我娘说……她说,只有夫妻才可以睡一张床。”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娘说的是男女有别不能睡一张床,我又不是女子,有何好顾虑的?”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就这么定了。”

尽管在我的强势之下,张大哥依旧没有妥协于我共睡一榻,还将储物室收拾了一番打算长住。我没有办法,也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而且我所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若与男人共眠总是不好,便也只好作罢,心里想着尽快找个住所方为上策。

我这心思被他发现后少不得被他训说了一番,我见他这般真诚相待,便也暂时消了离开之意,心里盘算着平日里多帮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来弥补。

可是人生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尽管我很想多做些事减轻张大哥的负担,但是一方面因为我身体状况不好养成了嗜睡的习惯,每天起床已经日上三竿,家务细活张大哥早已做妥当,哪里还轮得到我?

另一方面则是我自小过着衣来张口饭来张口的日子,会干的活儿少之又少,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活儿会干的,所以我每天醒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旁边捧着一碗粥一边喝粥一边看张大哥手上刀子灵活地在竹子上削动,灵巧地做着雨伞架子。

偶尔他会像现在一样抬头来关心我:“你累不累?要不要到屋里歇一会儿?”

我摇了摇,虽然有些累,但是不想困在屋子里,真真让我好生为难。

“怎么啦?不舒服?”他伸手接过的手中的碗,眼里满是关心。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找个有靠背的地方倚一下,有点累。”

“有靠背的地方?”张大哥想了想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着将手中的碗放到旁边,转身走近杂物室内,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扛了一个很大件的东西出来。

我一看那东西不禁有些惊喜:“是贵妃榻!”以前在宁府的时候我就喜欢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是啊,这是我娘以前用的,摆在屋内好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说着用手握住我要摸上去的手,“这里脏,你到树下坐一会,我先把它洗干净。”

“可是我想帮忙。”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从厨房里捧出了木盆和抹布,将抹布放到水里沾湿又拧干了再递给我。我接过抹布心情有些激动,挽起袖子就弯腰擦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擦东西,所以擦得很仔细也很慢。

张大哥一直在旁边给我打下手,还不时地用手护着我,我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我擦啊擦,没一会儿手就有些发酸,腰也有些无力,想不到擦灰尘是这么累人的活儿。

04.为你油纸伞作画

贵妃榻大概是堆放的时间太久,上面结了厚厚的灰尘,我擦了这许久也只擦干净巴掌大的一块,看得我很是丧气。

“小南,不如先歇一会吧?”张大哥将我扶起来,我不由得脸上发热羞愧万分,我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实在是……

我用手捏了捏后腰,哎哟,好酸啊!

张大哥拿过我手中抹布丢到贵妃榻上,用手托住我的腰,用指腹在我腰间来回按捏,我舒服得叹了口气,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软到了他怀里。

“不如到屋里歇一下吧?”

我看了看贵妃榻,尽管十分不愿意回到屋内,却也不得不承认我已经累极了的事实:“那好吧,我先到屋里歇一会,等一下再继续。”

张大哥将我扶进屋,他的手宽厚有力,总能恰到好处地支撑着我身体的重量,每每都扶得我受用无比。这让向来懒惰的我更加懒惰了,这些天只要我一动他总要他过来扶我,他一扶我我就倚过去,这动作自然而然,没有一丝障碍。

我趴在床上团着被子滚了一圈,发觉无论哪个姿势都不舒服,明明我已经将宁大哥为我准备在马车上的被子帮过来铺上了,昨天睡觉的时候明明还很舒服的说。

“唉!”我叹了口气,终于抱着被子明媚忧伤了。

“我给你揉一揉。”张大哥说着便伸手到被子里在我的腰上轻轻按揉起来。

“是这里吗?”

“啊~~往左边一点,嗯~不对,往右边一点,哈~~对,就是这里,啊~~~用力一点,嗯~~别这么快,我受不了,慢一点,唔~好舒服啊,继续,不要停……”

张大哥力度恰到好处,我十分受用,趴在床上哼哼哈哈地指挥他按左边又指挥他按右边,按到点上的时候我就会大呼舒服。

于是,在不断的舒服中我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是傍晚,张大哥已将贵妃榻洗干净,又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还在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垫子,我躺在上面舒服得想打滚,张大哥在旁边看得直乐呵。

“你要不要躺下了试一试?”我起身去拉他,他的脸顿时就红了,抽回手不断摆动着:“不,不用了,我不累。”

不累就不累,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嗯……”我想了想,眼角突然看见中午被他放在旁边我没吃完的半碗粥,顿时有些心虚:“那碗粥……”我指了指那粥,接着说,“你帮我热一下就好。”

“这粥放凉了,我给你煮米饭吧,总是喝粥顶不了饿,你食量这么少,难怪身体不好。”

“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一些填肚子的东西,等一下还要喝药呢。”

我差点忘了还有药这回事,这些天早晚一碗药,我又被打回了原形,过回了药罐子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偶尔还会看张大哥忙碌。

张大哥每天的工作量很大,伞架一把接一把堆得小山似的。我见他这么辛苦便一直想帮他,可是有不知道能帮他什么。苦思冥想了一天后终于让我想到了,我其他的不会,但是读书画画什么我倒是略懂,于是,我决定为他的油伞作画。

张大哥一听我要为他的伞面提画十分高兴,还搬出他母亲以前用过的笔墨纸砚给我用。他说他母亲以前还在世的时候也常会为他父亲做的油伞提画,那些经由母亲提画的伞父亲都舍不得卖掉,一直收藏着,后来做了陪葬品。

我想,他们一定很恩爱吧。

画画是个很费神的活儿,一天下来我也不过才完成一幅画,与张大哥批量生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比人气死。

我放下毛笔,就这卧榻躺了下来。

“累了?”张大哥抬头看我,我笑着对他点点头,他却起身走了过来,“到屋里睡,小心着凉。”

我不禁有些纳闷,我身子虽然弱,但也不至于大夏天的着凉吧。我一撇嘴说:“我才不要回去屋里,我要在这里歇着。”

听了我这话,他欲扶我起来的手僵在半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我不想自己一时的任性让大家尴尬,于是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说:“你过来看看我作的画,不知道画得好不好。”

“我看看。”他看了看摆在案几上墨迹未干的画,一阵沉默。

“感觉怎样?”我见他迟迟未开口,忍不住催促道。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画上为什么没有你?”

“我?”我看了看案几上的画,画中有几间小房子和一个庭院,院子的左边有两匹马和一辆马车,右边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个人正神情专注地忙活着。这幅画我是写实的,实景真是张大哥的家,只是画中并没有我。

我笑了笑说:“因为我看不到我自己啊!”

“啊?难道就没办法把你加进去吗?”

“有啊。”我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我笑着说:“你来画就有了啊!”

“我?”他惊讶地看着我,“可是我不会画画。”

“没关系,我教你。”

“可是,我……”

“相信我,没问题的。”他越是推脱我越坚定,拉着他坐了下来,他顺手就将我圈到了怀里。我觉得我们这个姿势十分顺手,便就将酥饱了墨水的毛笔放到他手中,然后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开始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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