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似一个棒槌锤在了季牧的脑上，他当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只有，满满的满满的不可思议。
季牧一把推开顾音流，在夏风下深深吸一口气：“顾音流，我告诉你，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开这种玩笑你真的是够了！”
“我哪里像开玩笑”顾音流冷冷地笑了笑，脸庞浮上无奈，“喜欢你啊，从小学起就像个傻逼似的喜欢你你以为这是玩笑吗？”
“可是……可是……”季牧咬着嘴唇都有些沁出血来，“我们都是男的啊！”
“很重要吗？”顾音流目光里写满千言万语，逼上前一步，季牧则吓得后退了两步，看他的眼神都微微恐惧起来。
季牧眼神惆怅且犹豫，一时连手都不知道要放哪。天感觉越来越黑了，像巨大的野兽一般沉沉压下。“音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嗯？”顾音流愣了片刻，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地自嘲地撩起嘴角，松开了季牧的手腕，“看来，你……无法相信啊。”
季牧垂着头，头痛得简直要四分五裂，没有说话。
顾音流看着他，忽然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他眸子一暗，顿时按住了季牧的肩膀。
季牧肩膀一颤，“音流……”
“我喜欢你，季牧。”顾音流的口吻一字一顿，重重深深，几乎要像针一般狠狠地刺入季牧的骨髓。
接着，季牧就感觉到额头上一凉，他现在浑身都发颤起来，因为他知道，顾音流，这个当了多少年兄弟的人，吻了自己。
他的心头涌上了无数复杂，像密密麻麻的水草般纠缠在一起。
是兄弟，是朋友，是发小，是很要好很要好的人，几乎接近亲人，两人间是友情与亲情的混合。但就是，怎么也迈不到恋人这一步。
季牧的心里，存着一个无法越过的鸿沟，芥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他判断出，实在实在太难了。
更何况，他还一直天真地以为顾音流喜欢的人是季玥，一直天真无邪地以为着。
天空的远处炸响一声闷雷，季牧脑子一醒。 条件反射，这种混乱的状况下季牧真的只剩下条件反射。
他颤抖地伸出手，绝望，屈辱，痛苦漫上眼眶，化为泪水般的刺痛。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了顾音流，对方一脸诧异和惊讶，接着，一巴掌摔了过去。
五道红深深刻在顾音流白皙的脸上。
“你先走吧，我，这段时间不想看到你。”季牧背过身去，用手掩住了双眼。
顾音流伸出手，一向不羁霸气的少年此刻犹豫又脆弱。告白这种事情，他也不懂啊……他想了想，还是碰了碰季牧的肩膀，谁知对方一下子弹开了，喘着气，脸色无比惨白。
顾音流明显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发生了什么。我也很难接受你的……这番心意，更无法把今天的事情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季牧的声音像老旧的风车一般作响，“顾音流，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一下。”
“季牧你……”顾音流止不住地苦涩地笑了起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有必要吗？”
二十
“你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下！”季牧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口吼了出来。
这时，淅淅沥沥的零星雨滴飘落了下来，满天晶莹飞舞。
顾音流的脾气绝对说不上好，在季牧面前已经算收敛很多。这一刻，他也愤怒了。妈的……他心里骂道，老子喜欢这么多年的人，还是第一次告白怎么可以失败。
他走上前去，一把把季牧压在地上，目光又冷又狠。
季牧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时自己的上衣就被对方给扯开了。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庞此刻陌生而可怕。他的话语自动从嗓子里跳了出来：“顾音流你他妈干什么！”
“干你。”顾音流面无表情。
“我次奥啊！”季牧觉得他这辈子没认识过顾音流，而且对方一脸认真根本不像说说而已。“顾音流你他妈给我滚！放开听到没有！”
“从小到大我谁都不怕惹生气，就是怕惹你生气。”顾音流微微一笑，逆光的脸很是迷人，“但季牧，今天我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觉得我还怕你生气吗？”
“放开我。”两人姿势一高一低，呼吸都吐在了对方脸上，季牧脸色非常难看和阴沉，“不要逼我恨你。”
“已经开始恨了么？”
“……是。”
“那就继续吧。”顾音流继续没有表情，开始脱季牧的裤子。
“滚。”季牧感觉到全是的血液凝固了，但没有挣扎。他相信，顾音流不会把他逼到那么绝望那么痛苦。
“我喜欢你。”
“滚。”
“我喜欢你。”
“滚！”当顾音流把他的上衣也脱下来时，季牧一脚踹到了顾音流的肚子上，对方吃痛一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发，表情，五官都融化着，似氤氲的水墨画。千丝万缕，蔓延着，消散着，冰冷着。
顾音流一脸上都是水。
两人背对且静默无言，季牧站着，顾音流跪在了地上。
“我不想再看见你。”季牧把衣服捡起来，穿好衣服裤子，动着苍白的嘴唇，“你别来找我了。”
说完，季牧离开了天台。
“对不起啊季牧……”漫天雨水下，顾音流跪着抬起头，把脸庞对向天空，雨水洗涤下极为干净透明。雨水砸进他眼眸，一圈圈涟漪泛开，泪水也淡淡地落了下来。好久没有哭过了。他想着。“想一辈子不惹你生气的。你大概……一辈子都不理解我吧。就像飞蛾啊，就算你是火，也还是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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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太久没联系了。
一年多了吧。准确的说，是一年零三个月。季牧记得一清二楚。
他有点想笑，这么久了，为了对方一个电话，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还说什么再也不想再见到他了……瞎说。
赶到刚新铁场时，季牧跑得浑身发抖，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刚新铁场是一处废场，以前初中的时候顾音流经常和些乱七八糟的人聚在这里抽烟什么的。漆黑夜色下，天地间唯有雨声，季牧走到一处没雨的地方抹去刘海上的雨水。“靠，人呢”
这句话刚骂完，背后就呼啸来一部车子，车子扬起水花溅了季牧一身。
“妈的……”季牧面无表情地抽搐了下嘴角。
车子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上车 。”车里的少年说道，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极为修长。
季牧默叹一声，拉开车门坐上去。
“季牧。”左手边的少年声音一如既往，喊了一声，太熟悉却又太久违，眯起偏狭长的眼睛，扬起下巴。
季牧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去，没有表情。
车厢内很窄，光线偏暗，窗外雨又清脆作响，季牧抵不过时间的长度，还是再次见上了他说此生都不想见的顾音流。
一年多没见的顾音流，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成熟了不少。
眼眸更加深邃了，眸光比以前冷冽，脸颊的弧度也不再是男孩时稚嫩的柔软的，带上了分明的棱角。表情相比以前，嘴角好似总含着些冰冷的嘲讽的若有若无的笑意，高傲而不羁洒脱。
嘴上叼着烟，烟雾蔓延。
季牧受不惯烟味，猛地咳嗽起来。
顾音流无奈地笑了笑，把烟丢了出去。
“到底什么事情”季牧不耐烦地暴躁地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问道。
顾音流低低地说了句：“这么不耐烦啊……”
“我不想看到你。”
“但你不还是来了。”顾音流笑了出来，嘴角勾起，“一年没见，你和你妹一样傲娇了。”
“你到底有没有事情”季牧火了。
顾音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声：“你出来怎么也不带伞啊，淋得这么狼狈。”他把夹克衫脱了下来，递给季牧。
“不要。”
“披着。”
“我赌五毛你明天感冒。”顾音流不理他，重新把夹克衫穿上。
“不关你的事。”
“你不用那么抵触我。”顾音流淡淡道，“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哦。”季牧应了一句。
“但也做不成朋友了。我知道。今晚过后，我也不会再烦你。”顾音流抬起头，身子靠在坐垫上，看着车顶。
“今晚，干什么？”季牧移过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不小心把一个男的马子给揍了，没办法，他老大说得今晚在这比一场车。本来这样也够，他却忽然加了筹码。”顾音流摇了摇头，“说车上必须要坐一个最重要的人，我想了想，只有你了。”他看向季牧，眸子如一年前那般，深深浅浅。
季牧愣了下，赶快别过头。“你这不诓我嘛……你未成年开什么车！”
“我有分寸。”
这时，后面一阵引擎声，另一辆车在他身边并排停好，车窗摇了下来，顾音流看到副驾驶座位上坐了一位妙龄女子。
“哟，顾音流，没想到你最重要的人竟然是个男的。”车上的男人侧过头来，咧嘴一笑。
顾音流讽刺地勾了下嘴角：“老子乐意，你管的着吗？要比就快点比。”
“知道知道。”
车灯惨白打亮的前方，一滴滴雨都照得清晰，从黑暗里走来一位黑衣男子，撑着把素黑色的雨伞。
他慢慢地举起手，站在两辆车中间，嘴里念道：“三，二，一——”手猛地放下。
那一刻，两辆车一同飞驰了出去，由于惯性季牧狠狠地撞了一下。
顾音流握着方向盘表情冰冷若霜，脚重重地踩着油门，车子车速蹭蹭地往上涨，如飞在半空一般。
“靠！”前方一个急转弯，顾音流擦着对方的车根本没有减速地超了过去，季牧没坐稳，差点撞玻璃上。
“坐好了。”顾音流没看他，出口提醒道。
车子是越开越快，雨水流在玻璃上似源源不断的水帘，夜如此黑，只靠两盏车灯可见度非常低。
季牧不知道顾音流是怎么看清的，他头都要晕了，身子被甩来甩去的。顾音流的动作非常娴熟，一转又一转，看样子不仅是对车的操作很熟悉更重要的是对地形的了解。
后面的那辆车不甘示弱，现在又追了上来，想要超顾音流。少年看看后视镜，冷冷地一挑嘴角，后面的车往哪开他就堵哪，根本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这种逼近挑弄的开法彻底激怒了后面车上的男人。
他干脆殊死一搏，拼个鱼死网破。
后面的车子加大了油门，对着顾音流的车直接干了上去。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车上的两人撞上了前方的玻璃，季牧揉着脑袋，顾音流看他一眼后眼里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他一言不发地也加重油门，车子的后方因撞击变了形，忽然一转，直接冲上了左前方。灯光打亮，季牧定神一看时吓了一跳。
那里摆了好几个巨大的罐子，一个叠着一个地搭着。
顾音流的嘴角再次扬起凌厉的弧度，一冲，季牧这次真心觉得快要被顾音流这疯子给玩挂了。
罐子被撞上后摇晃起来，头顶的罐子砸了下来，顾音流加速，躲开了。而后面的那辆车则没那么幸运了。从天而降的罐子犹如陨石一般砸下来，毫无余地。
“妈的你疯了啊！”季牧吓得脸色惨白，扭回头看去，“砸下去是会出人命的啊！”
顾音流不屑，车速降了下来，带着兜风般的悠闲：“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正如他所说那样，罐子并没有砸到车，只是一层叠着一层地挡住了前方的路。车上的男人气得肺都要炸了，猛按喇叭摔着方向盘，咬牙切齿地问候着顾音流的父母。
这下胜负就毫无悬念了，顾音流慢悠悠地开到了终点。那个黑衣男子还是站在那，素黑的伞像一朵妖冶的花朵。
这辆车已经破烂不堪了，车头车尾都变形。顾音流熄火，拔下钥匙下车，把钥匙丢给黑衣男子，靠在车门上扬眉：“我赢了。”
季牧见他下车，也如释重负地逃了下来，再次呼吸到空气宛若重生。
“我知道。”黑衣男子应该是电话里抢走顾音流手机的人，“你走吧，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的伤还是早些去看吧。”
顾音流微微一笑，雨水沾湿他的脸。“不用担心我。你应该担心你的小弟。”
“那个笨蛋，自己会爬回来的。”黑衣男子说道，走进雨水里，慢慢离开。
顾音流默默松了一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的季牧，浑身都湿透了，眼睛湿漉漉的，很是狼狈。“季牧，走吧。”
“你……什么伤”季牧抬眼，嗔怒地问道。
“没什么。”
“到底什么伤”季牧加重语气，这下才看清，此时的顾音流脸色已经不是白了，几乎带着病态般的青。他呼吸急促起来，“你有没有事情”伸过手去拉他。
谁知一碰到对方对方就身子一软，“喂！”季牧连忙扶住他，那一刻满眼心疼。
“被棍子打了一下，感觉可能是内脏出血了。”顾音流气息微弱。
“你刚刚逞能那么久干屁啊！”季牧要被气哭了，掺着少年就赶向路边去打车，老半天才坐上的士，着急地冲司机大喊，“去医院！去最近的医院！”
二十一
季玥再次醒时看了眼闹钟，发现已经凌晨四点了。她知道哥哥还没有回来，看着窗外的雨依旧猛烈，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到底是因为什么哥哥会那么急……她想了半天，心越想跳得越快，赶快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打响哥哥的电话。
结果在隔壁房间，响起了铃声。
没带手机黑夜里，少女坐在床头，眉紧紧地锁着，咬着嘴唇，一分一秒都很难熬。
会不会……
她倏然眼睛一亮，赤着脚跑到了哥哥的房间，拿起哥哥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拨出一个号码。
嘟了三声，电话那头被接了起来。
“是隽希哥吗……我是季玥，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哥哥，有和你在一起么？”季玥轻声问道。
“嗯？”夏隽希愣了愣，“季牧他，没有。”
“没有……”瞬间少女失望了，“这样啊……”
“季牧怎么了？”
“哥哥他半夜很着急地出去了，手机又没带，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不知道他……”
夏隽希瞬间不困了，掀开被子，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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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什么事情。”扶着顾音流在医院走廊上坐下，明亮的灯光照着二人，照着季牧如释重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