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左哲迅速坐起身拢好敞开的里衣平静道：“早啊。”
小九嗷呜一声跳到殷罗身上兴奋道：“主角君，又见面了！求主角光环笼罩嗷～最近总走霉运有木有！”
被《不归》主角的光环笼罩只会让你更霉好么？左哲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移开了眼。
殷罗将目光移到左哲脸上沉声问：“何人强迫你？我替你杀了他！”
“……”亲，你是主角，不是反派，别弄错自己身份了口胡！
见左哲不言语，殷罗上前一步逼近左哲道：“是谁？”
左哲仅是瞥了殷罗一眼，便觉得心脏有些负荷不了。此时的殷罗眼里黑沉沉的，周身上下都充斥着‘我很不爽’的气息。左哲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强装镇定道：“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儿的。”
“你骗我。”
“……”孩纸，太过直接不是件好事啊。
“如果是闹着玩儿，你不会如此惊惶瞬移到此处，你骗我。”殷罗一脸笃定，眼里也透着愠怒。
左哲抿了抿唇，继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殷罗，摆出一副‘小生就是骗你又如何’的姿态。左哲觉得他这一刻真是碉堡了，要知道主角黑化后是多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他这是在用生命演绎啊！
……好吧，现在的主角还没有黑化。
殷罗拧着眉头注视了左哲半响，就在左哲在心里和小九打赌主角会不会暴走时，殷罗叹出一口气道：“你不愿说便罢了，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给你找身衣裳来。”
左哲微微颔首，道：“有劳。”
殷罗后退一步深深地看了左哲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左哲呼出一口气，瞬间瘫软在床上，当然，也没忘记揶揄小九：“三天没点心吃，别忘了。”
闻言小九也趴在床上无力道：“还小爷威武霸气的主角君来。”
左哲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抬眼望着上方屋梁。自己突然被传过来骆池应该会暴走，很快骆峰也会知道他消失的事，现在他只希望系统君能让他在这儿多呆两天再把他传回去，至少他能有把握不会再被莫名其妙的囚禁。对了，那床褥下面还藏着一张字条，也不知道骆峰会不会发现。
左哲半眯起眼，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殷罗并没有去多久，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左哲立即坐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间屋子应该是客栈的客房，布置并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差。
殷罗推门而入时手上还拎着一个青色包袱，他顺手合上门行至床前，将包袱递给了左哲：“换上吧。”
左哲言了声谢，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套叠得整齐的白色衣袍，连亵衣亵裤也准备了一套。左哲耳根微红，突然有种被人赠送贴身小裤的感觉。
“此前几次见你都是穿着白色衣衫，我便做主为你挑了这两身。迦叶镇较小，衣裳质地也不算好，等到了大一些的镇子，我再为你添置几身好一些的。”
“唔，多谢。”
殷罗眼角微弯，淡笑道：“无妨，你且换上，我已吩咐了店家准备早膳，稍后便会送来。”
左哲应了一声，随意取出一套往身上套。
殷罗也不回避，而是立在床前沉默地看着左哲穿衣。期间两人都没有交谈，屋子里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沉闷。过了许久，殷罗开口道：“那日，多谢你。”
左哲系盘扣的动作一顿，茫然地看向殷罗。
“谢谢你为我治伤，”殷罗真诚道，“若非有你相助，我的伤势至今也恐怕难以痊愈。”
左哲摇摇头继续系着盘扣道：“无需言谢，若非受我所累，你也不会受此重伤。”
“四次，”殷罗认真道，“你救了我四次，今后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为什么小生有种系统君不会让你如意的感觉？
左哲系好腰带抓过一旁的储物袋，这储物袋还是在系统君倒计时时他从床头抓的，也幸亏他机智，不然回去后指不定得找骆池讨要。
左哲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魔法秘籍，上面记录着不同魔法元素运用最为频繁的魔法咒语以及诀要，这本秘籍是当初在蓝灵城时，珈蓝特意找来讨他欢心的，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
“此书你且收好，以后会派上用场。”
此时的殷罗还没有觉醒魔法元素，也不明白左哲为何要送他这本秘籍。不过既然左哲说有用，他也自当收好。
殷罗将秘籍贴身放在衣襟中，道：“多谢。”
左哲摆摆手，准备下床穿外袍，然而当光溜溜的脚丫伸到床沿外对着光溜溜的地板时，左哲瞬间斯巴达了——
难道小生要cos一次赤脚大仙？
殷罗似乎也发现了自己遗漏了最重要的东西，他面色微窘，忙转身快步往外走去，“你且稍等，我去买。”
话音落下的瞬间，殷罗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左哲抽了抽嘴角，默默盘腿坐在床沿。
‘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推开，殷罗步伐匆匆走到床前面露为难。
左哲先看了看殷罗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仰起头茫然地看向殷罗，没弄明白这货突然跑回来的原因，难道是，没钱了？
挣扎许久，殷罗终究是小声道了句‘得罪’，便抓过左哲的脚打量了一番，而后又用手大致掐了个尺寸，最后将左哲的脚放回原处，又同来时一般匆匆离开。不过这一次速度更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房中。
左哲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而后默默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一个尺码而已，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这一次殷罗离开的时间似乎比之前要长，在左哲打出第三个呵欠时，才堪堪回来。此时店小二早已将早膳送进了房中，而小九也不知道在餐桌上绕了几个圈了。如果不是他碰不到食物，左哲猜想餐桌上的那些吃食早就被小九扫荡一空了。
殷罗将鞋袜递给左哲撇过脸道：“你且试试合不合脚。”
左哲应了一声接过鞋袜往脚上套，殷罗转身往木桌走去，嘴里道：“我看看膳食有没有凉，你、你打点好便过来吧。”
“嗯。”
左哲穿好鞋袜便起身走到木架旁洗漱，这些东西还是方才小二送早膳时让他准备的，当然，也收获小二怪异眼神无数。头发左哲事先便束好了，也省下一些时间。甫一在桌前坐下，小九便兴奋地蹦跶过来：“左哲，求投喂！”
左哲抽了抽嘴角，默默接过殷罗递来的粥放在小九面前，而后又将勺子递给小九：“自己吃。”
小九立起身，两只前爪抱着勺子一脸纠结，“小爷这种形态没法用勺子啊亲！”
左哲抿了抿唇，拿过勺子在碗里搅拌一圈，而后将碗往小九眼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舔。
小九：……
左哲将勺子放到一旁平淡道：“这桌上都是点心，也就这粥适合你，难不成你要我一勺一勺的喂你？”
“！！！”左扒皮！
殷罗一脸震惊地望着左哲手边的粥碗，只见那碗里的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偶尔还会有米粒跳到碗沿上。
左哲故意夹了一块点心在小九眼前晃了晃，淡定道：“吃吧，不用管他。”
殷罗看了看左哲，又看了看那粥碗，“……他？”
左哲点点头，也不隐瞒殷罗，“养的小宠物，你看不见。”
“……”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
闻言殷罗猛然想起他第一次夜探城主府的那一夜，那时左哲坐在远处，而床上的珈蓝上方却漂浮着一支火红的蜡烛，他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但破房而入时，那蜡烛的的确确是自己飘回了烛台上。现在看来，多半是左哲口中的宠物所为。殷罗又看了看几乎要见底的粥碗，心中大呼奇妙。
左哲知道以后和殷罗相处的时间必然不少，所以他也没打算遮着掩着，与其让殷罗多番猜忌，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也相信殷罗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
“你准备在迦叶镇逗留几日？”
“一日，”殷罗道，“稍后我出去打探下是否有小泽的消息，若没有，明日我们便去下一个小镇。”
“他不在此处，”左哲平淡道，“你可以歇息一日准备些东西明日赶路。”
殷罗本想问左哲怎知殷泽不在此处，转念又想起左哲乃是智者身份，便也不疑有他，心中虽有些失落，但也没有断了希望。殷罗应了一声道，“稍后你与我同去吧，也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
“好。”
殷罗微微笑了，今后的路程有此人相伴，倒也不会寂寞了。
＊＊＊＊＊＊
宽阔的官道上行驶着一辆豪华马车，在马车的前后方，均有穿着统一的侍卫跟随。
马车内空间很大，能容纳下七、八人，正中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是落下不少黑白子的棋盘。华贵的绸缎与上好的皮毛将马车内衬得更加舒适豪华，也省去了不少颠簸。
一袭绯色衣衫的江睐捏着一枚黑子出神，他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坐在江睐对面的紫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道：“棋艺如此差劲还频频走神，本主都失了兴致。”
江睐猛然回神，他忙落下一子，尴尬道：“城主恕罪，江睐失礼了。”
紫煞摆摆手道：“你便不该随本主同去，留在府中照顾令堂更为合适。”
“不亲自确定他的安危，我又怎会放心，”江睐叹息道，“若无他相助，如今我恐怕还在街边乞讨。”
紫煞轻轻笑了一声道：“你倒也是个记恩之人，宽心吧，无论如何，本主都会保他无事。”
江睐点点头，面上依旧担忧，“城主，您说珈蓝会不会使诈？若是他趁机攻打紫煞城该如何是好？”
紫煞哼笑一声道：“他若敢使诈，本主第一个取他项上人头！紫煞城兵马早就在边镇严阵以待，他若是想攻我紫煞城，也要看看本主的将士们是否同意！”
江睐呼出一口气幽幽道：“但愿此次会面能够得以知晓先生的下落。”
“若是珈蓝不实诚，”紫煞眯了眯眼，冷道，“那便攻了他蓝灵城便是！”
第48章
吃过早膳，两人一猫便上街溜达……咳，不对，是添置物品去了。
迦叶镇不比主城，并且还是个小镇，所以并不是很繁华，但商贩依旧随处可见，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吆喝。
走在路上，左哲一直在思索《不归》中殷罗在迦叶镇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这不能怪他多虑，以他和系统君相处（？）这么久的经验来看，系统君绝壁会找点事给他做的。
然而左哲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殷罗从城主府逃出来后一直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怕被珈蓝派出的追兵追上。殷罗在蓝灵城并没有遇到能够助他的炮灰，他之所以能逃出来，完全是因为方长老对殷罗施虐触怒了珈蓝，然后双方起了冲突，方长老所幸趁机篡位，他才能趁乱逃走。
可以说，殷罗当时是一路疾行，一直到临近蓝灵城的边界的几个小镇才放缓了速度。不过，如今殷罗没有遭到珈蓝的追杀，也就不需要拼命赶路，换而言之，接下来的很长一段路程，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左哲感到很忧伤，穿书流中最悲剧的不是你不知道剧情，而是你明明知道剧情，却发现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改变了剧情的走向。他想，他大概是穿书大军中最值得同情的一个了。
思索间，殷罗已经带着他来到迦叶镇唯一一家小马场，其实这也不能称为马场，仅是一间比较大的院落，里面也只有零星数十匹马。迦叶镇规模较小，人口也不多，能用得上马的多半是途经迦叶镇的赶路人，所以不可能找得到比这更大的马场。
院落的门是大开着的，甫一踏进，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左哲皱了皱眉，偏头看向殷罗：“你的马丢了？”
“并无，为你挑的，”殷罗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有匹马代步要好许多。”
“……”一直以来都是被系统君传来传去，他还真忘了赶路要找代步工具的事。
左哲默默地看向马厩中个个昂首挺胸的马儿，心中无语凝噎——小生不会骑马肿么破！
“二位客官，本店马匹乃是迦叶镇上最好的马匹，价格公道，二位慢慢挑，挑中了咱们再谈价钱。”
左哲保持着面瘫表情，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殷罗的袖摆。
殷罗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左哲些小声问：“看中哪匹了？”
左哲看了看笑得满脸褶子，仿若迎风招展般的菊花脸店主，而后偏头在殷罗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回吧，没看中。”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暖暖的，还有些痒，黄武镇那夜的荒唐再次从记忆中浮现。殷罗心中一阵恍惚，下意识道：“先挑一匹，下一个城镇再换便可。”
“……”这不是换不换的问题，重点在于小生没法驾驭这等骏马啊口胡！
左哲面色微窘，随即咬牙道：“我不会。”
殷罗第一反应是左哲不会挑选马匹，但见他的脸色仿佛又不是他想象的这般。低头思索了一阵，殷罗猛地抬起头看向左哲，一脸诧异。
看着殷罗脸上红果果的‘你竟然不会骑马’几个大字，左哲心下一恼，转身就走——在现世不会开车的还一抓一把呢，不会骑马有什么好惊讶的啊摔！
“客观，若是没看中，老夫手上还有匹千里马。”
“对不住了店家，我们先看看别的吧，”殷罗朝店家点点头忙转身去追左哲。
挂在胸前的小九随着左哲的步伐左右晃荡，他摇摇头无奈道：“多大点事啊，至于吗？”
左哲白了小九一眼，“你不懂，小生感觉男性尊严遭受到惨烈的攻击。”
“……他只是奇怪你不会骑马，又没说你不行，啊！主角君追上来了。”
左哲撇撇嘴，还是放缓了些步伐。事实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这种事换做谁都会惊讶一番，但左哲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或许是因为殷罗是他笔下的主角，身为创作者，他感觉面子受损吧。
殷罗跟上左哲歉意道：“你莫恼，我仅是有些好奇而已，并无它意。”
“无事。”
殷罗想了想，又道：“不如你与我同乘一匹吧？路上我教你如何御马，待到下一个城镇，我们再买马匹如何？”
左哲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这迦叶镇并不大，小半日就能逛完。左哲并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两人只是买了些干粮便回了客栈。
走了半日，两人都有些饿，便叫了些点心，直让一旁的小九馋得口水直流。奈何左哲牢记赌注，还是个爱记仇的主，小九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吃过点心，左哲准备小睡一番，看了看房中那唯一的一张床，左哲起身道：“你歇息吧，我再去开间房。”
“不必，”殷罗拦住左哲道，“客栈鱼龙混杂，你没有武艺在身，还是不要和我分开的好。你再次歇息便是，我打坐。”
提起打坐，左哲便想起了此时殷罗还是五阶状态，此后的城池一个比一个凶险，虽说系统君一直在给他派发任务，但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实力不够是个硬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