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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莲 中——by闲人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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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平生最是重情重义,饶是素来沉着淡然,也绝算不上铁骨冷血。活了十六载,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心仪之人,皓月作骨,白莲为魂,美若精玉,颖似灵仙。这样的人儿,叫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何放得开,舍得下?

满心凄怆,忍不住低头叹口气。身后突然也传来一声叹息,好似漠漠空山里,孤魂野鬼的悲泣。

林烨吓得汗毛倒竖,一个激灵弹到一边,往白麟怀里缩:“什、什么人!”

“莫怕,是唐易。”白麟搂着他安慰。

正应了他的话,山石后头悠悠冒出个人,头戴九阳巾,身着道袍,却顶张张武人脸。面带歉意笑笑:“主子吩咐小人莫叫友人瞧见,也莫走太远,没想竟偷听见二位说话了,还吓着了林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唐易听见那句“救命非夺命,入世不忘世”,不由喟叹感慨。当年武学馆里出了不少英雄好汉,同样也出了不少穷极恶霸。以扶助贫弱为由习武,而后却走上了嗜血之路。刀尖饮血、指掌生死之快感,与适可而止、及时收手之毅力,还需同生共存,相互压制才是。

而这后一句,于郡王看来,乃是身高位重,依旧要以民为本之意。而若放在自己身上,却是叫人不可忘本。出身微寒,却一步青云,难免得意忘形,自命不凡。可官再大,也是小农之子,位再高,吃的也是米粮。回头还得叫郡王好生鞭笞自己才是。

林公子年纪不大,话说的却好,难得的明白人啊。

自顾自正感叹万千,不想竟惊了说话人。

白麟一笑,“无妨,倒是难为你了,一直躲在树林子里。”

林烨斜白麟一眼,推开人要往起站。心说,你这混蛋,明知这儿有人,我往这儿走,你也不拦着,万一说出情话来,被听见了,可如何是好?本少爷这脸还要不要了?你脸皮比牛皮厚,本少爷脸皮可薄的很,丢不起这人。

白麟把人紧紧攥在怀里,不让走,还温言道:“莫跑,手这样冷,我给你暖暖。”

林烨险些背过气去,红着耳根,翻着白眼,拼命挣扎。

唐易见状,又悠悠躲回石头后面,干笑一声,道:“那个……往后小人就是主子的影子,主子只当小人不存在就是。”

心想,王爷往松柏堂跑,哪回不是我跟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林公子面白唇红,倒比姚倌儿还要俊俏几分。姚倌儿是静中有淡,好像月亮隐在云里,林公子则动中有静,好像月亮挂在开满鲜花的梢头,更是好看。

白麟把林烨使劲往怀里一扣:“烨儿,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怕什么羞?”

“你!你混蛋!”林烨横眉竖目,气冲冲想,这一主一仆,倒配合默契,早知如此,何必费尽口舌劝说?是不是一家人,进不进得一个门,量量脸皮有多厚就得了。还有,你这姓赵名瑞麟的混球,舌干唇焦劝就劝,还矫柔造作跟本少爷对着干,装什么贤明君主,仁德爱人,明明就是伪君子,登徒子,大尾巴狼!

“啪!”

一巴掌扇上白麟脑袋,对着石头说话:“唐易,本少爷可事先提醒你,你们主子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事儿没干几桩,邪乎事儿干尽了!跟着他,哼,有你罪受的!”

“啊?”唐易正寻思谁容貌更娇美呢,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好似从瑶台上一头栽下,直往阴沟里掉。脑袋又从石头后冒出来,瞪圆眼睛,扭着眉毛,俨然一副上了贼船还下不去的模样。

白麟看见,忍不住大笑两声,心说,这唐易看似也没那么死板,好生培养培养,嗯,说不定他日可莫逆于心,成生死之交。

既然如此……

低头,毫不避讳,一口亲上脸蛋。而后满脸带笑,瞧着林烨写满震惊的脸,手底下越抱越紧,死活不松开。

唐易呆呆看着白麟,愣是觉得这主子笑得放肆轻狂,亲得热情奔放,跟叫自己杀人时的清冷沉稳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倒没觉着有多后悔,只觉得——这个小主子,敢说敢做,胆子够大,真是不简单呐。

林烨正被白麟气得七窍生烟,羞得脸红耳热,窘得汗颜无地,忽有一长须老和尚,拄杖捧钵,徐徐走来。

唐易又躲回石头后面,林烨一把将人推远,两人都站起身,恭恭敬敬合掌拜了拜。

老和尚慈眉善目,挂着念珠,合掌回礼。

白麟见他似有话说,便伸手将他延入亭中。

老和尚上下打量他几眼,点点头,装水的铜钵搁桌上,又瞧了他几眼,笑容和蔼,缓缓开口:“小施主乃是大富大贵之相,甚好,甚好啊。”

白麟闻言一愣,淡淡笑道:“大师言重了。晚辈乃是一介凡人,何来大富大贵之说。”

老和尚捋捋长须:“小施主长眉烁目,天庭饱满,鼻挺唇润,耳阔珠垂,乃是难得一见的天人之相。”

林烨拍着白麟的肩,放声大笑:“白麟啊白麟,听大师所言,你可是生了张弥勒脸?哈哈……”

“林烨,大师面前,不得无礼。”

林烨忙抿起嘴,憋住笑,脑袋瓜里满是白麟剃成秃头,腰间堆肉,盘腿合掌,坐在莲座上,拖长调子念“阿弥陀佛”的慈祥模样。

“阿弥陀佛。”老和尚倒不生气,“大师不敢当,老衲法号玄净,乃是游僧,今日与二位小施主相见,是谓缘分一场。”

白麟躬身一礼,道:“晚辈白麟。”指指正作揖的林烨:“这位是林烨。”

玄净请他们落座,自己坐对面,道:“白袷蓝衫,麟子凤雏,好名字。”

白麟又是一愣,这名字本是随意取的,竟被他说出这样的名堂来。若道出“赵瑞麟”三个字,岂非又可作祥麟瑞凤之意?

正不知如何作答,却见玄净忽然目明如星,意味深长道:“不知小施主可曾寻到玉上白莲了?”

白麟猛然大惊,与林烨对视一刹,心道,这玉坠之事,除却李福和林烨,并没有第三人知晓。难道……

霍然扭头,道:“大师莫不是当年与我看相之人?”

“正是如此。”玄净颔首微笑,“施主如今长大成人,生得如此俊朗浩然,夫人在天之灵,定然不胜欣慰。”

白麟想起娘亲,不禁百感交集。想念,伤感,温情,以及些许内疚。

如今迫不得已要认贼作父,娘亲在天上瞧见,不知该说什么好。

下意识摸索到林烨的手,轻轻握住。

“大师当年所说白莲……晚辈以为,就是林烨。”

“哦?”玄净的目光移到林烨身上,仔仔细细上下打量。

这些年走遍了大江南北,看尽了人间寒暖,玄净比任何人都品得明红尘,看得透情爱。瞧见他们交握的手,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林烨被看得颇为不好意思,但既然二位乃是故人,又是这样的关系,身份与私情,便无需再刻意隐藏。

手没有抽出来,任凭他握着,挠挠头,冲玄净傻笑。

心想,亏你还是看破红尘的化外高僧,怎生对少主殿下的情事百般引导?缘起缘灭,竟都因了你一句话。本少爷是上辈子欠了你,还是你上辈子欠了本少爷?本少爷又想谢你,又想骂你。谢你将他带到我身边来,却要怪你,并未告诉他,这段情该归于何处。

唉,罢了。还是谢你罢。若没你那句话,本少爷恐怕还在混沌度日,连情字怎么写都不知晓。况且,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游僧,又非神灵,何尝算得过无常天道?

玄净站起身,走到林烨身旁坐下,细细端详他的脸。

“小施主丰神俊秀,亦是好面相。只是……”停了一停,稍稍敛眉,“施主身子可有不适?”

“啊?”林烨回神,摇头,“并无不适。”

玄净拿起他手腕,搭脉,又抬眼瞧瞧,道:“小施主脉微数,眉心郁气集结,气闭塞而不行。”

林烨闻言微怔,瞥见白麟脸上的担忧之色,急忙扯出个满不在乎的笑:“晚辈素来有天冷气滞的毛病,早习惯了。这两年又缓减不少,不碍事,不碍事。”手收回来,嘿嘿直乐。

“嗯。”玄净察言观色,见林烨似不愿叫白麟知晓,便没再往下说,只道:“如此甚好,天寒地冻,极易引疾,需好生调养才是。”

“大师所言极是,多谢大师关怀。”林烨欠欠身,面上颇为感激。

也不知从何时起有了这胸闷的毛病,师父偶尔给调息调息,以为只是天冷后气血不畅,也没太在意。

那日因为常臻一事晕倒看郎中,却说是心事所致。而后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加厉害。隔三差五,总动不动犯一回。怕老程担心,没敢说。衣食住行都有下人照顾着,偷偷熬汤药,更是不可能。

诊脉的书看过一些,师父也教过一些,如若按照玄净的话往下说,此乃忧愁所致,气机郁滞,欲卧不能卧,欲食不能食,乃是郁气攻肝之症。

这些日子有白麟陪着,食欲大开,睡得也香,本没打算告诉他,心里一高兴,更把这档子事忘在了脑后。眼下突然被玄净提起,琢磨琢磨,稍许心慌起来。

难不成——真病了?

白麟很是担心,搂住肩,柔声道:“烨儿,病了莫要瞒着我,知道么?”

林烨嘿嘿两声,往一边躲:“那个……不是说了么,老毛病而已,我怕冷,你又不是不知,真没什么。”大大咧咧拍肩头,“行了,放心吧,啊!”

白麟将信将疑,放下手,目光却还在他眉间徘徊。但既不懂武,也不懂医,瞧了半天也没瞧出名堂。哪有什么郁气,分明就还是那张白生生的脸。

林烨转转眼珠,冲玄净道:“玄净大师,您适才说白麟乃是天人之相,可当真?”

玄净点头,笃定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般好面相甚是少见,老衲见过一回,记忆犹新,难以忘怀,故而方才老远瞧见,便认出乃是故人。”

林烨拉着白麟,笑得眼睛弯弯:“听听,大师一句话,比我说一百句还顶用。”

玄净不由好奇:“小施主何出此言?”

“大师您不知道,”林烨压低声音,“这位仁兄打算轰轰烈烈大干一场,作一回为国为民的社稷栋梁。起先一直心存顾虑,无法全力以赴,我不知磨了多少嘴皮子,他才好赖下定决心。”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早知今日能偶遇大师,一针见血道出天命之真髓,我也不必费神费力,还落下个呶呶不休的坏名声。”

玄净捋须朗笑,心想,这位林公子看似率真自然,天性活泼,应属旷达不羁之辈。而今却心生郁郁,可见烂漫乃是表象,实则心思细腻,也不知为得何事难以释怀。如有机缘,还需好生开导开导才是。既然林公子执意不提病况,那便随了他的意罢。

转向白麟,道:“施主既然忧国忧民,老衲便想与施主探讨探讨这国与民。”

白麟道:“大师请讲,晚辈单见浅闻,还请大师赐教。”

林烨松口气,往白麟身旁靠靠,侧头瞧着情郎。

方才念经祈福,求林府祥和,求常臻早还,更求白麟能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万无一失登储,风平浪静过活。至于自己……该什么样还什么样,实在无甚好求。

情爱之事,不管情愿不情愿,既已决定放手,就要坚持下去,不再有所期冀。让他担心的事不说,帮他的事多做,如此一来,他也能少些牵挂。等忙起来,慢慢能忘记也说不定。

既然白麟乃天人之相,并非命短福薄,倒叫人放心不少,好得很呐。这老和尚想必有两把刷子,再沾沾宁儒禅寺的仙气儿,说出的话,定能灵验。

余光瞧见柳昭玉和袁道正远远走来,忙扬手挥挥,喜笑开颜。

二人进得亭中,见白麟正与玄净正色相谈,便静坐一边,并未插嘴。

只见玄净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放进装了一半清水的铜钵中,徐徐开口:“古人言,‘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是也。”捡起一块石头,放在叶片上,枯叶不堪重负,随石块一齐沉入水中,“一朝风暴难当,水漫舟舷,樯倾楫摧,船覆人亡,君该做何解啊?”

白麟不假思索,伸手把叶子小石捞出来,弯身捡起片更大的叶子,放入水中,石头置于叶上,稳稳当当浮在水面。

“戒骄戒躁,修身立德,讲浩然正气,施仁爱之策。”

玄净却摇头,抓一把石子,放在表面,叶片又沉入水底。

“风雨难测,仅凭君一己之力,难撑千钧之重。”

白麟发觉失策,敛眉思索片刻,捡起好些叶片放在水中,表面撒上一把石子。

“选贤举能,知人善任。”

玄净面上带笑,却还是摇头,找准叶片之间的缝隙,塞进一块小石。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密一疏,前功尽弃。”

白麟唇一抿,锁眉深思,盯着铜钵,半晌不动。

柳昭玉见他犯难,施施然起身,伸手折下十几根长短相当的干枝,递到白麟面前。

白麟看一眼干枝,再看一眼柳昭玉,目光一闪,豁然开朗。

叶子石头全捞出来,将干枝横竖相间,逐一排开,垒成无数井字,浮在水面。

对玄净道:“若将治国比作造筑宫殿,贤德仁爱为穹顶,周密制度作根基,才可将仁政自上到下依次传达,上行下效,君明民顺。”

玄净正欲接话,林烨却道:“且慢!”起身跳进树丛里,拔开草叶寻找,专挑形状规则,边缘光滑的圆形叶片,抓回来一大把,整整齐齐铺在干枝上。

笑眯眯对白麟道:“你适才所说选贤举能,并非不妥,只是没说清楚。扇尖点点他扔在地上的叶片,”叶上棱角太多,参差不齐,疏漏过大,不可用也。“再指指自己捡回的叶子,”百官群臣乃是宫殿之梁柱,尤其是高级将领及文士,需如这圆叶一般,文成武德,面面俱到。如若全才难觅,则需确保文臣修文,武将习武,二者相互依存信赖,势力不相上下,穹顶才可平平稳稳,不至歪斜。“

袁道见三人都参与进来,在一旁摩拳擦掌。凑过来看几眼,瞧见水面上铺得满满当当,再无空隙留给他摆弄。转转脑筋,转身又去折了一堆干枝,没往表面摆,而是竖着插满边缘,好似一排篱笆,直起身看看,颇为满意。

抬眼,得意洋洋对玄净道:“盖完宫殿,还得盖宫墙不是?军队便如这竖插的干枝,抵御外敌,对抗内乱,卫皇室于水火,救百姓于危难。”

见玄净面露赞许之色,不禁爽朗大笑,拍拍石桌:“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哥儿几个乃是四个诸葛亮,顶得过高僧。大师,您服,还是不服?”

玄净原本只为考察碧石少主的学识才干,以慰狼主夫人在天之灵。却没料围绕他身边的几位友人,个个满腹诗书,俱是有识之士。惊喜之下,更不胜欣慰。

桌上铜钵,覆满枯枝败叶,却无端生机勃勃。冬去春将至,厚雪藏新芽。玄净在四个年轻的脸庞上挨个瞧一遍,只觉清新沁鼻,光鲜夺人。他们便是雪下养精蓄锐的苗芽,只待春风拂绿水,垂柳别迎春,辄可厚积薄发,一鼓而下。

“阿弥陀佛。”玄净抚须颔首:“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大铭有诸位少年才俊为朝廷栋梁,兴复之期,指日可待也!”端起铜钵,起身一拜,“老衲便于这山林之间,遥祝各位,早日功德圆满,执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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