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泛楼的呼吸越来越重，却是十分的克制，甚至于比第一次更加小心，听了若离的话，心里痛到无以复加。这样深爱的怎么会忍心去伤害的那样深。
“唔，不要、那里，泛楼泛楼”，完全无意识去呼唤心中的名字，满心都被一个人所牵引，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呵，若离，不要分离，不要。”极尽的挑逗，刚刚那潇洒的想法完全消失不见，真的想不计较任何手段就这样留下身下的人，从前自己总会嘲笑那些，明知不可为却强求的人，而现在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相对于林若离他才是那个卑微的人，卑微到尘埃。所有的希冀都牵在一人身上。
又不甘心的想惩罚身下的人，狠狠的用力，听到耳中是甜腻的呻吟和那人轻唤自己的名字。
感觉到泛楼情绪的变换，抬起手轻拂他的脸，送上缠绵的吻。
一夜烛光不息，人影交叠。
迷梦中清醒，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温度也不再。是离开很久了吗，还是不能相信他对不对。无论怎样做，温顺的随他的心意、无意中留距离或是故意逗弄都不管用。林若离真的感觉有些无力沮丧，外面还是很安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昨夜泛楼的话他都记得，真的不是笑话而是认真的询问他要不要离开。他费尽了全力要挽回可另一个却要放手了吗？若是这样自己还可以赖在这里不走吗，若是走又去哪里，回林枫堂又不知给父亲找多少麻烦，去找哥哥要去哪里找，到京都也实在不合适。这偌大的武林竟没有他可以存在的地方。
果然还是不够爱，天与地的差距，那样的误会。他从未想过去解释，如果泛楼的心中的爱已不在他也不要继续下去，就用这一生去回忆也不错，不管去哪里总之不要再这里呆下去，等到泛楼后悔的时候，他也不要回头，越想越生气，到时候也要为难他，真是气死了。
收拾好手上的东西，只把自己的东西带走，那些繁夜的东西都丢在这里。至于那轻尘琴就算很舍不得也丢在桌子上，那天被尹伊拿来的剑也丢在一旁，这劳什子的东西尹伊那个不习武艺，只知道摆弄草药琴棋的人，怎么会有这个。
凡是繁夜的东西他都不带走，现在他连泛楼都不要了。其余的哪里还会在乎。
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哪怕多思考一分钟都会忍不住留下来，已经抛弃了所有仍是强求。
猛地打开门，瞬间愣在原地，林若离有些懵住了。昨夜的场景又再一次重现，若不是肩上的包袱，他真的觉得自己是睡觉睡懵了。
泛楼和昨夜一样举着装菜饭的盒子，直愣愣的站在门口。
看着林若离肩上的包袱，泛楼在心中深吸了口气。昨儿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又将两人清洗一番，就抱着林若离一夜睁着眼睛躺到天明。一早去拿了早晨过来，想着这人会饿，又怕动静太大让人睡不好。不知如何面对就等在门外，也不晓得站了有多久，好容易听到屋中有些动静，知道这人醒了，不过实在没勇气推开这门，手举起来又放下。从未有过的犹豫。
林若离气的一下推开他，就要往外走，泛楼就任他推，低着头让到一旁。心中血气翻涌，和若离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昨夜那微凉的触感和甜腻的声音还在，手中的盒子也紧紧攥着，盒子的木棱也被弄折，盘子都摔在了地上。破碎的响声终于唤醒泛楼的意识，疯了一样追了出去。
林若离这厢是不识的路，路过的弟子谁也不敢拦着，身子本就不好，被泛楼折腾半夜又是气急攻心。头重脚轻的只顾着闷声往前疾走。
冲出了汀兰居寻到弟子就问，大家也是难得看到自家宫主暴躁成这样子，都不用泛楼张嘴，就知道是问林小公子的下落，纷纷指路。终见到那一抹淡青色，疯了一般扑上去，死死抱住那人，怀中的人惊得一个颤抖，泛楼却不管这些。说什么也要留下他，不勉强可是也不放手，什么身份、面子、自尊、恩仇，他统统都不顾，只刚刚那一个片刻，他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死了去，若这人真走了，他是连死都不能了。
“若离若离，别走，我反悔了。我不要你走，除非我死，你要走，除非我死，除非我死。我再不欺负你折辱你，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那些过往我都不在乎了。是误会也好还是你诚心也罢，我都不管了。只要你肯安稳的待在我的身边，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可以原谅，都可以。”生怕这人会不同意，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话都说出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林若离在被拥住的瞬间就失去了判断，不停的深呼吸才忍住颤抖听完泛楼的话，心中是又喜又悲，又急又气。使了全身的力气，把手上的包袱砸到泛楼的身上，“你这个坏人我不要你了，我要走，你不是都答应了吗，堂堂繁夜的宫主怎么说话不算啊，还不相信我。你怎么就这么对我，为什么不信我。我要走，要走。”就是再气愤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
可是听在泛楼的心里就格外痛心，这么久以来，林若离从没解释过什么，也不曾怨恨，只是一味的忍让，可越是这般他便越狠。是默认吗，是让所有的人都猜中了吗，若离对他只有利用和抱歉，没有丝毫的爱意和怜惜。
“我想信我不敢信，从来都是我迫你，我追你。我什么都没有，你有家有亲人有朋友，有名动江湖的美名。我只有满手的血腥，这繁夜也主是能者居之，当初我也是被师傅和师兄弟们逼迫，才夺了这位置。这对我来说，除了牢笼什么都不是，我从来都只有一个你。”在遇见林若离之前的近三十年的人生他有的只是没日没夜的练武，师兄弟的算计，师傅的逼迫。
就是尹伊也总是出谷去采药习医，他什么都没有，繁夜的弟子们只是依附于他，他也只知道自己是主子就要冲在所有人的身前。就是五年内力丧失的临界，也冒着危险亲自去南宫家打探。也因为这样一丝一毫的欺瞒都不能容忍。
68.
这些天繁夜可是真的要翻天了，所有的源头都在于沚兰居的林小公子。
林若离如今是完全的实现了他当时的想法，每天变着法儿的折腾泛楼。从吃饭穿衣到出谷游玩，都是泛楼亲力亲为，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停当。弄的若衣都没什么事儿做，而林若离却是每日连个笑脸都吝啬。
哼！才不要这么轻易的就原谅泛楼这个混蛋，虽然心里也气自己，怎么就不早些明了泛楼的心意，这人从来所经历的他都没曾问过。他和泛楼的差距是不可能有改变，过去的事也不能再追回了。可人生还长着呢不是吗？
泛楼感觉自己非常非常不喜欢若离现在的表情，总觉得这人还离自己很远。忍不住守在他身边，要吸引他所有的注意。“若离。”
“恩？”林若离回过神，看向身旁的人。
“有一件事我想说，当日我鬼迷心窍，废了你的内力和武艺。又做出那些事，无论我们有什么误会，都是我的不对，不应该不信你。你能留下来我真的感激，我知道你不耻于我们繁夜做事的方法，我的武艺和你又不是一路。可现在要完全恢复你的内力，是不可能，若你要，我可以传你我的内力，不过，若你不愿。”泛楼心中的愧疚无法言明，只能尽力去弥补。
“你是想做我师傅吗？”林若离心里想着觉得有趣，他已经在想泛楼教自己习武的样子了。
泛楼摇头，郑重的说“不，我只想做你的爱人。”
语言并不需要多繁复，只要真心，林若离听了他的话，难得的露出个笑脸。
只这一瞬就足以夺走泛楼的心魂，不受控制的凑上前，吻上那嘴角。只是试探，这人并没拒绝，更用力的加深这个吻，紧紧拥住。
零星的温热点燃了心中的火，一切都水到渠成，早已备受伤害又深深相爱的两个心灵，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林若离枕在泛楼的腿上，扯着他的衣角转来转去。“泛楼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把我拐到手。”
“恩，说来也奇怪，我总在想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被动手杀你。想来是已经爱上了。”泛楼回答的不假思索，因为这问题他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了，缘分是不讲道理的事，无论你是谁都阻止不了。
“我就知道，是你先爱上我的，你得对我好，不然我就跑了。”
“恩，对你好，你跑我也跟着。”
两人手紧紧相握，那些美好都记在心中，至于其他都随风去吧。
一剑一刀，叮叮作响，
一红一青，上下翻飞
两人相争，互不相让，
红衣人刀法诡谲，面容精致而邪气，嘴角挂着宠溺的笑
面对的青衣人，容颜更盛，清丽温和，足以让人一见倾心，手中的剑毫不示弱。
在繁夜宫日日皆可见的景象，如今大家也都郑重的尊上一句林公子。只因着林公子让他们的宫主完全的焕然一新，那笑容都是从心而发的。而林公子也帮忙主持繁夜宫的事，开始大家都不在意，可到如今都是从心里佩服。
今日的繁夜也是热闹非凡，原本大家都觉得他们繁夜是难得一见自家宫主和林公子大婚的，原因是林小公子心中始终放不下自家哥哥，而这两年多，无论是怎么去查探，林家的大公子林若青都是音信全无。
日前逝域传来了信，大家都以为是要向繁夜下战帖呢，没成想竟是林若青的亲笔信。这下繁夜沸腾了，林大公子要来了，宫主可以和林小公子成婚了。
从接到哥哥和千冥的信，再加上繁夜的探查证实，父亲派林枫堂的弟子前来。一切的一切都让若离开心的不得了，若是曾经的付出可以得来这些，他所受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定了和哥哥见面的日子，从两天前开始林若离就处于不能安稳睡觉的体验，一刻都等不了要见到哥哥。
虽然来信说一切都好，可父亲说那日的事全然是受了威胁，以为泛楼和他对战一定不会有事，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计中计。哥哥一消失就两年多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受了伤没有，被什么人算计了。这些都让他担心，至于泛楼看着他更是担忧。好在约定的日子终于来了。
兄弟相见，真情流露，自是感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千冥一如既往的跟在林若青身边，面上还是冷清，可细心的地步真是只逼泛楼了。这时林若离就是再迟钝，也明了了千冥这些年哪里是做他的好友，根本就是就近接近他哥哥。真是郁闷，还是泛楼好。
当日在黔南发现了南宫文的那一身邪功，和黔南镖局的真相。被南宫文暗中下了毒，却并未立即告知千冥，两人金蝉脱壳在黔南甩开了所有人，包括林枫堂的人。只因连谦和南宫文的计划生生的席卷了各家，向家也依附于他们，黔南原本是前雷遥的王族，至于那日林若离和泛楼失足掉下空洞，发现的财富和兵器火药，都是南宫文和向家从黔南得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黔南看似不起眼却被全部灭门的原因。林枫堂中自然也有南宫文的女干细，林若青是除了自家弟弟父亲，和千冥之外，自是一个人都不信的。
两人失踪后，南宫文纠集人去寻。林若青为了把消息传回林枫堂，不敢把中毒的消息告诉千冥，只想着早日回去，或是可以和弟弟相见也好。可那毒之厉害可见一斑，昏迷之前托付千冥不要顾他，送信给林若离。
在他心中千冥就是弟弟的好友，可怎么也没想到，千冥对他竟有那样的心思。在他中毒昏迷之后，千冥不顾一切，用内力为他续命，一路回到逝域，广寻名医。终是解了毒，可林若青却失忆了，至于这两年多的时间，千冥一直悉心的照料，近来林若青又终于寻回了记忆。得知弟弟的事，林若青是一刻都不能等，传了信给若离和本家。
得知哥哥这两年来的坎坷，林若离更是气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自怨自艾，早和泛楼说开就好了。也枉费了先前折腾那一年，也让两人心伤。
几日来两人共诉分离这两年来的事，林若离自然没有说那些苦痛的记忆，而对于千冥的事林若青也是选择性的隐瞒。
若离自然希望哥哥可以幸福，可尊重哥哥的选择，看着哥哥几乎是不言他和千冥的事，心下知晓，千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喽。
69.
所有的不幸都可以在今日风淡云轻的一笑而过，所有的苦痛都是历久的陈酿。至于幸福就在自己身边。
看向不断蹭着自己的泛楼，也有些无奈，这人一晚反反复复说的就一件事，要成婚。
他可是答应过的，那时好容易和泛楼再一次心意相通，又被这人整日宠着追着。心中虽觉得两个男人成婚有些没体统，也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可没办法拒绝。想着一切找到哥哥再说，如今哥哥是找到了，可，可他实在不想答应。
“就这样不好吗，哪里又两个男子成婚这种事，况且又不是只有你我二人。”要整个繁夜和林枫堂知道，就等于是天下皆知了，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了。
泛楼可不管这些，若离好容易才答应的，他可不在乎什么道义、体统，他只知道他要眼前的这人，他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既省得旁人惦记也要林若离再不能反悔。
就这样，繁夜比每两年一次的庆典更热闹，大家都是每日忙着奔来跑去，也不知忙些什么，林若离防着哥哥打趣每日躲在屋子里，练字弹琴，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今日不可以。今天对他是个大大的考验。
林诚再一次踏进夜狼谷还是依然记得当初的那一幕，自从去了齐山就许久未见的小儿子，又再见到，却是两方对峙的激烈场面。
明里暗里的阴谋，心中千般思量，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法子。却酿成了惨剧。
自小就鲜少会违背自己的，礼教周全，温文儒雅的小儿子，却当着武林众人的说出那样一番话。这小儿子和妻子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相像。
而自己从妻子过世，就一心沉浸在武艺上，对两个儿子的关心都少了很多。那话说的让自己痛心，可林家的人都是一样，一旦爱上一个人就是此生不渝。
泛楼不想承认自己是有些紧张的，每夜忙着安慰若离的同时，他也实在是睡不着。上一次的相见虽然是误会，若离和自己的爱意也无需置疑。可如果一旦林老爷子不答应怎么办，不过不会不答应吧。不过不答应怎么办。
一直跟着的幕溪明显从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忧心，说实话他有时的确觉得不好意思，如果给自己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当年他还会不会选择跟着泛楼，一举夺下繁夜的位置。泛楼好歹也是这武林中第一人，繁夜的宫主好吗。这忐忑不安到底是为那般啊，还时刻装着冷静不能让林小公子看出来，以免林小公子更紧张。哎！
当完全紧张到极致，脑中是一片空白的，心中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是一味的数着时间一点点的过。耳边是哥哥的调侃，可林若离却觉得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除了快要蹦出的心跳。
泛楼可以深刻的感觉到手中传来的痛，心中想着这也许是若离所有的力气了吧，被握着的手都麻了，可能手骨裂了也没准。
当那一队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时林若离有些慌神，许久未见父亲和林枫堂中的叔叔们了，激动和忐忑交织在心中。
林若青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千冥在一旁倒是不在意，依然没什么表情。
晕晕乎乎的被泛楼牵回汀兰居，刚刚父亲的表示是完全同意他和泛楼的事了吗？那日的事情果然是为了哥哥，在几番衡量下，父亲竟然全心的信任自己的眼光。虽然知道父亲很严肃，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只有一心思念，对他和哥哥也没有过多的温情呈现，
可原来这般，都是将心情藏起来，自己从前也和父亲一样吧，将心中的想法都埋着发霉。既恼怒于别人发现不了又硬撑着不要表现出来，有人微微的试探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甘心独自一人神伤又不愿多做点什么，总觉得这样就是过于强求。
可就算是最亲近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没办法感知，不能体会父亲当初的感受和对他和哥哥的宽容和关怀，也不能完全了解哥哥的心态和经历。竟然强求泛楼要全然了解自己，一味的顺从他，怎么就不是和他较劲呢，多可笑。那样的深爱又何必深深折磨对方。爱是让人迷惘又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