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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鬼】——by作者: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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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绍生前曾无数次来到恒山打猎游玩,看着熟悉的景色,让复活后一直处在陌生世界的拓跋绍也难抑心中的激动。远远地望见金龙峡时,拓跋绍用指指,对水根说:“当初,父王就是在这劈山凿道据守,作为进退中原的门户。”
这还是出卜莁村后,清河王第一次跟水根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水根觉得兄弟俩的感情要是能缓和下,对自己的屁股是大有裨益的,立刻大受感动地道:“咱爹真是太厉害了!”
但恬不知耻地套近乎,果然没啥效果,绍收起略显激动的表情,像匕首似的目光立刻刮了过来,将王兄一顿无声的凌迟。
水根讪讪地收起讨好的笑脸,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他再次警告自己:不识好歹,以后就甭搭理这个千年冤大头!
转了一圈后,天色渐黑,广胜他们累得都直不起腰了。一向会做表面功夫的广胜说话都有点咬牙切齿:“戴老弟,你不是戏弄哥哥我呢吧!”
绍没有话,他的目光落在几抹夕阳余晖倾洒之处,一处寺庙的屋瓦被红日映衬出淡淡的橘色。
白天没怎么留意这里,可现在一看,那几层泛着红光的屋瓦恰好形成了几个大大鲜卑文字——“来此处”
“这是什么地方?”绍问着手拿着导游地图的水根。
水根看了看这个建在悬崖峭壁上奇特寺庙,再来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念到:“悬空寺……”
根据导游图上的简介,悬空寺虽然修建于北魏,但却是北魏后期一个叫了然的和尚修建的。就是说这儿寺庙是在拓跋绍死了几百年后修建的,也难怪拓跋绍不认识。
修建寺庙的虽是个和尚,但工匠们却是根据道家“不闻鸡鸣犬吠之声”的要求建设的悬空寺。整个寺庙悬于高高的峭壁半腰,凸出的亭台楼阁好像是用胶水粘在悬崖的表面一样。层叠的宫殿,只是凭借着几根筷子似的立柱支撑在半山腰。
就连一向爱到处挥洒墨宝,留下佳句无数的诗仙李白,游历悬空寺时,瞠目结舌地欣赏半天后,只是在山壁之上留下两个简练的大字——“壮观”。
算李白聪明,这悬空寺的精妙奇特,的确用任何的诗句形容都不够意尽。
当一行人走到悬空寺前殿的栈道上时,脚下踩的是吱呀作响的木板,悬空的木板之下就是万丈悬崖。当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时,真有种失足就要掉到深渊之下千古恨的错觉。
悬空寺的导游带领着他们开始游览寺中的大小各处。
除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建筑地点与方法外,到了悬空寺最高层的三教殿内,更让人费解的情景又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只见释迦牟尼、老子、孔子的塑像共居一室。
据导游小姐介绍,佛教、道教、儒教始祖同居一室的奇景,目前为止,全国的名山大川中也是仅此一例的。
广胜手下一个叫肥膘的打趣到:“怎么不再按个耶稣啊!四个人凑一块正好够打几圈麻将的。”
剩下的人听了哈哈大笑,就连导游小姐也礼貌性地露出了笑容。
可是水根没笑,经历了那么多的匪夷所思的遭遇后,孩子现在从不妄言鬼神。实际上,从踏到“上够不到天,下摸不着地”的悬空寺后,水根的心也莫名的悬了起来。
绍也没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了台上供奉的那尊老子的塑像之上,水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仔细的看,总觉得那塑像的脸部有些许的熟悉感。
再反复地琢磨下,突然,水根想到了是谁了,冷汗又开始顺着毛孔往外流。
塑像虽然为凸显老子的伟岸神明,将脸部塑造得很丰满,但那眉眼分明就是之前在卜莁村看到的那位英挺太子——拓跋嗣!
水根赶紧跟自己弟弟表白:“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你都听见了,庙是在北魏后期修筑的,那时候我早死了……”
“闭嘴!”简单的俩字,王兄就没了电了。
拓跋绍终于把目光从老子的塑像上移开,又转而打量其他的两个塑像。
两个塑像水根不认识,可绍却眼熟的很。其中孔子的脸部,像极北魏的开国功臣燕凤。
这个燕凤字子章,年轻时就喜爱读书,广泛阅览各种经书史籍,对阴阳之术和谶纬之学特别有研究。后来辅佐了当时还是代国幼主的道武帝拓跋珪。可以拓跋珪能够在年幼之时得以活命,以至于后来能策马扬鞭转战南北,开拓北魏王朝是功不可没的。
所以就算后来拓跋珪因为服用了寒食散而喜怒无常,猜忌成性,对这位左长史还是保持着十分的敬意。
而这位饱读经书的开国忠臣,对拓跋嗣这位下一任魏王也是大加赞赏,甚至不顾高龄,亲自为拓跋嗣授课讲解精要。可他对拓跋绍却从不加以言辞,除必要的礼节外,可以说对这个皇室的浪荡儿是嗤之以鼻的。拓跋绍对这一本正经的老头也很是讨厌。
至于剩下的那尊佛像,绍怎么看都觉得他像当初那个拓跋嗣身边的侍卫——王洛儿
绍的牙又开始磨上了。
当初王兄因为悲痛自己母亲因自己被封为太子而被刺死,在宫中痛哭了三三夜。他们亲爱的父王因为吃了寒食散正燥着呢!
当爹的刚开始还能好言劝慰自己的儿子节哀顺便,要展望美好的未来。后来慈父也腻歪了,干脆派人把太子请到自己的宫里。
拓跋嗣听在父王派人叫自己之前,已经下令诛杀了一位并无过失的大臣全家。立刻嗅到风声不对,收拾收拾行李,带着侍卫王洛尔开了溜。
后来,他就窝在王洛儿的老家,一个紧挨着平城的小山村里,准备窝上段时间,等爹地消气,寻个恰当的机会回去。只是没等机会来到。他拓跋绍就开始发动了宫变。
当他刺死了父王后,立刻派人秘密搜查拓跋嗣的下落,准备来个斩草除根。没成想,王兄却借着王洛儿忠心耿耿的帮助,一路偷偷地回到了平城,并联系了朝中重要的大臣,一举返攻,害自己落得功败垂成的下场。
现在,这三个前世的对头,个个成仙成佛的模样,挂着一身的金粉坐在高高的供台上藐视着自己。
清河王的憋屈劲儿又上来了。
他一步就窜到供桌之上,大力地摇晃佛像,准备把塑像推倒,让三位来个粉身碎骨。
绍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导游小姑娘立刻大喊:“你干嘛啊!快住手!”
眼看自己呵斥不住这个疯子一样的游客。姑娘立刻转身出了大殿去叫人。
当导游带着保安科的几个小青年奔回大殿时,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除供桌上的佛像微微倾斜了身子,眼睛望向老子的塑像外,就再无异状了。
几个保安科的人里里外外又找了几遍,因为已快傍晚,整个悬空寺已经没有几个游客了。又询问了门口的售票员也没有看到刚才有人出寺。
那几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就好像从山崖上跳下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十一

这时寺里一位老和尚从门口进来,爬上供桌检查佛像有无损毁,又慢慢将它扶正,而其他保安还在里外搜查,巡视了好几圈都找不到那几名游客。保安判断那几个人应该是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地下了悬空寺。
到了下班的时间,游客散尽,打开保全的报警器后,只余下一个打更的老和尚。
整个悬空时寺笼罩在一片脱离凡尘的寂静里……
其实就从绍冲上去挪动石像的时候,水根就知道要坏菜了。一般电影到这就节骨眼,不是地动就是山摇。
所以其他人都傻愣愣地看着的时候,水根尾随着导游姑娘也往外跑。
多机灵一孩子啊!
可跨过门槛往右拐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人形东西突然从上方倒吊在了自己的眼前。
要水根的适应性真强!打从在卜莁村跟子母人柱来了个顶头碰以后,就一直苦练转角技术,每次过墙角的时候都先提气凝神。
就这次拐的太匆忙,当黑乎乎的人形掉下来的时候,水根吓得哑了声,反射性地往后一退被门槛摔个正着。
这下连做苦力工的绍也停下来看自己了,就在这时,另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撼动了底部,本来固定在佛像底部的托板已经松动,而那佛像就好似不倒翁一般,自动地滑转起来,其他两个塑像的底部好似连在了一起,也跟着摇晃起来。只见伴着铁索绞动的声音,在石像后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一米宽的方洞。
而那倒吊在门口的怪物,如狸猫一般,迅速地窜进了刚露出的洞口里。
一切太迅速,甚至连绍都没反应过来。
他回头冲着水根说:“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
水根强自镇定了下,咽着吐沫说:“是……好像是冯局长。”
那迎面扑来的烤肉味儿,实在是太熟悉了。看来卜莁村的美容月光也是有实效性的,冯局长还顶着那张毁容的脸。
只是他是如何逃离卜莁村的,刚才诡异的出现方式,和超乎人类极限的速度都令人费解。
绍立刻拧起了眉毛,略有所思地看着密道。
这时广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要往洞里钻,看绍他们都愣愣的,立刻不耐烦地:“赶紧的啊!没看见有人都抢先了吗?”
老大就是老大,一身戾气,坚信人横连鬼都要敬三分。最重要的,他现在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加上压根没看清刚才窜进去的是什么东西,更是引发了强烈的好奇心。
绍从台上跳了下来,一把拎起还在地上趴着的水根,皮笑肉不笑地说:“又想跑?”
水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呆呆地头,又摇摇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冯局长还没死?
悬空寺的走廊悬在半空,可正殿实际上是工匠在悬崖上凿了洞,镶嵌在悬崖里的。只是没想到是洞中套洞,里面还有个秘密的暗道。
说起来广胜虽然是黑道出身,却比那个冯局长磊落多了,面对黑漆漆的山洞,也敢带头第一个往里钻。当大家都依次进洞后,几个人猫着腰没走几步,那塑像就慢慢稳住不动了,铁索声一断,密道口的石板立刻合上。后面的人立刻折回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广胜不耐烦地说:“现在回去等着挨抓啊,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到晚上再找机会出去。”接着,就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灯光往前走。
这封闭的空间并没有多少发霉的腐味,似乎空气经常流通。走了约莫2分钟后,广胜突然停下了脚步,这狭小的空间里,大家都是一个跟着一个的,广胜停下来了,跟在后面的水根也停了下来,可被后面的人一挤,只听“啊——噗通”前面的广胜好像掉进了水里。
后面的人听见叫声,自然就停下了脚步。
“前面怎么回事?”绍扬声问道。
水根紧张地用手撑着洞壁,颤着音儿:“前……前面好像有水坑……”
吴水根同学本来就不会游泳,加上在卜莁村差淹死,所以听见广胜落水的声音都直打哆嗦。
乌七八黑的一片,大家在黑暗中听着水“哗哗”的扑腾声大眼瞪小眼。绍想了想,一扬手,升起一团幽蓝的鬼火。鬼火升到前方顿时把洞穴照得一片透亮。
广胜的几名手下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时水根借着鬼火终于看清了前面的坏境。
哪是什么水坑啊?只见一大片湖泊在鬼火的映衬下泛着湛蓝的水光,而广胜正步不屈不挠地在水里扑腾呢。
借着鬼火,广胜辨别出方向,费力地游了回来,在水根的帮助下,爬上了岸。当大家看清环境后,才发现通道的尽头有条横向三米宽的缓台,但是很窄,只有半米左右。
“这……这是孔明灯?”广胜吐两口水,惊讶地指着鬼火问道。
水根点了点头,然后回身问放灯的那位:“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当大家贴着石壁站到缓台上后,绍看着脚下的湖水问广胜:“这水深不深?”
广胜还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头上的“灯”,听绍这么一问,回答道:“深,踩不到底,而且水是咸的。”
绍用目光测算了下,从这距离湖的对岸,大约有100米左右,水性好的人,一猛子游到对岸不成问题。
他蹲下身,用手撩了撩湖中的水,微微有些发凉,但还在能容忍的温度内。于是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并对其他人说:“先过去看看,你们就在等着。”
广胜说:“我跟你游过去。”
在悬崖的半山腰里居然出现了咸水湖?这天方夜谭一般奇景,让老大开始兴奋起来,他觉得么玄妙重重的机关,不藏上几十箱金砖,当初挖洞的人对得起谁啊!
当绍与广胜跳入水中后,水根与广胜的3名属下就站在缓台上看着。突然,水根觉得头顶有“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烤肉冯正姿势诡异,如蜘蛛一般地趴伏在墙壁之上,冲着水根露出狰狞的笑脸。而他那烧焦的皮肤裂缝中,慢慢地爬出了许多半透明,中指般粗细的肉虫,沿着墙壁向下爬动。
其中有一只,从墙壁上掉了下来,落到了水根的肩膀上,针扎一样的痛感顿时传了过来,像打了麻醉剂样,身子立刻变得酥麻起来。而趴伏在水根肩膀上的虫子在吸食了血液后,体型在不断地变大,尾部开始分泌丝线缠绕起水根来,这种变大的虫子越来越像一种生物了。
“冰蚕!”水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趁毒液还未彻底麻痹神经,尽量放松身子向前倒去,“噗通”一声跌落水中。
而缓台上另外两个人,在虫子来袭时,先是用手去拍落,结果还没来得及喊,就被越来越多的冰蚕吸食缠绕,绑缚在了墙壁之上,片刻功夫就被吸食得只剩下包着骨头的皮囊了。
当水根跌落水中时,尽量憋气,可那湖水还是呛进了他的口鼻之中,而那叮住他肩膀不放的冰蚕,似乎很惧怕咸水,被蛰得松开了口,在水中痛苦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就僵直地沉入了湖底。
就在水根也快要沉下的时候,有人突然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并向上托起了他的后脑勺。
咸水冲洗了不时有血丝渗出伤口,之前酥麻的感觉消退了不少,水根大力地咳嗽,呛出了口鼻中的水。他决定了,要是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儿就是改名,就叫“垚根”好了,太他妈跟水犯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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