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by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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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涛看到这阵仗,一脸惊恐地想要追过去。古谷川却把这青年从地上拎了起来,叶海涛就算半瘸了还挣得厉害,全然像个疯子。古谷川心里越看越恨,只觉得胸口似乎难过地要喷出一口血来,嘴里慢慢的血腥味。
古谷川先是闭眼,呼吸困难一样地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便把叶海涛扔到了床上去。
然而,叶海涛此刻正处于了恐慌与愤恨的边缘,才一落下便要爬起来。古谷川抿紧了唇,已经红了双眼。他俐落地跟着跃上了床,轻而易举地便抓过叶海涛的两手,用力地按到了床上去。
叶海涛跟只跳上岸的鱼儿一样地扭动着身躯,嘴边溢出破碎的嘶叫声,简直要扎穿了古谷川的心。古谷川狰狞着面容,猛地将腰间的皮带抽了出来,在叶海涛仰头的时候,劈头便狠狠挥了下去。
叶海涛生生地挨了这么一击,还来不及地痛叫一声,便本能地全身缩了起来。古谷川却不愿意放过他,高高地挥起皮带,对着叶海涛痛打了一顿。叶海涛两手挡住了脑袋,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凹凸不平的球,一转眼那露出的两手便红痕遍布,似乎要渗出血来。
但是,古谷川那表情却反倒比叶海涛看过去还痛得厉害,他紧紧咬着牙,直把叶海涛的衬衫给抽成了破布条子还不肯收手——看那架势,仿佛是恨不得把叶海涛给活活用皮带抽死了!
叶海涛原先还死撑着不愿意痛呼一声,到承受了有几十下的时候,他终究是受不住地呜咽出声,全身颤抖,强抑制住不愿讨饶。
而到了有百来下的时候,叶海涛几乎是要昏迷过去了。古谷川喘气不止,出了满身的汗,然而,他只要一想到今天所知的那一切,简直就要这般疯了过去,心里发狠,直想着要把叶海涛给活活地撕碎成片,一点一点地吞入腹中!
古谷川一有了这样的想法,便马上付诸了行动。他揪住了叶海涛的肩头,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张嘴便狠狠地咬住了叶海涛的耳垂。叶海涛因为被打的糊涂了,身体又痛得厉害,一直到古谷川快把他的耳朵咬得扯下来的时候,才有了点反应,奄奄一息地叫了一声。
古谷川嘴里尝到那股腥味儿,他用力地吮吸了几口,像是要饮干叶海涛的血液一样。直到叶海涛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是毫无声息地垂了下去,古谷川才猛然打住。
古谷川赶紧把叶海涛放回床上,伸手去探叶海涛的脖子——脉搏虽然有些弱,不过倒还是顺当的。古谷川悬着的一颗心顿时稍稍落了下来,但是,下一瞬间,他瞅着叶海涛那黑瘦的脸蛋儿,心里又控制不住要怨恨起来。
他“砰”地用力地捶了床柱,接着又俯下身去抱紧了叶海涛,两手紧紧地钳住了这青年,将头埋进了叶海涛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古谷川猛地“呜”一声,又张口咬住了叶海涛的脖子,两肩在沉默之中轻颤了起来。
今天,他找到了那个叫“林素云”的女人。
古谷川瞅着那女人——身形娇小,鹅蛋脸,脸蛋有些脏污的平凡女子。那女人被宪兵两手压着坐在了椅子上,两手反剪着绑在后头,发丝有些凌乱,眼里写满了惊恐和不安,泪珠时不时就从眼窝里滚下来。
林素云没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让人抓来,心里极其害怕,尤其是当这所谓的古谷中将一双眼睛露骨地盯着她的时候,林素云简直害怕得要尖叫出来。但是,她没这胆子,她怕日本人对她和孩子不利,只好死咬住下唇,嘤嘤地低泣着。
古谷川站在林素云面前偏头仔细瞧着她——确实是仔仔细细,由头发、五官、手臂、乳 房……慢慢地往下移去,最后定格在那圆隆的部位。
那是……孩子?
古谷川猛地退了一步,一边的马聪盛连忙小心地叫了一声“将军”,上前要把他扶住。“将军,您、您要担心呀!”
古谷川难得没嫌恶地推开马聪盛,反而是紧紧地攀住对方。马聪盛受宠若惊之余,还不忘打量古谷川的神色——他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蛇蝎一样的古谷将军那神情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
马聪盛想的确实一分不错,古谷川确实是受打击了、受刺激了。不仅如此,古谷川还久久无法从这样的刺激当中平复过来。
当林素云屡次以为古谷川要开口盘问的时候,古谷川却又忽然打住,只静静地看着她。
末了,古谷川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那是因为,古谷川认为自己已经很清楚、很明白了。林素云和她怀着的孩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 ◎ ◎
古谷川在床上呆坐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将近天亮的时候才带着一双通红的眼,爬到床缘拍了响铃。
正好上岗的藤野平骤然打开房门,古谷川也不抬眼看他,只垂眼抚摸着叶海涛的头,吩咐藤野平去把小哑巴给找过来,好给叶海涛治伤。
藤野平因为昨日一早就被古谷川落下了,故此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暗骂着小哑巴偷懒,一边在屋子里找。
后来,藤野平是在院子的草丛堆找到小哑巴的——正确说来,是狂吠不止的狗仔让藤野平找着小哑巴的。藤野平当时探了进去,先是看到那光溜溜的脚踝,差点吓了一跳,接着往前头一看,就瞪圆眼了。
小哑巴当时才刚好坐起来,一听见前头悉悉窣窣的声音,那颗心又提了起来,还以为是那群人又要再来一回。
藤野平也是有些讶异,他看了看那没穿衣服的小哑巴,以及那还合不拢的腿儿,立马会意过来了。小哑巴不等藤野平发话便强撑着站了起来,歪歪地站着,另一边折了的手别扭的垂着。黄毛见小哑巴起来了便凑了过来,在他的小腿来回蹭了蹭。
小哑巴也没去看藤野平,只是垂着头,颤颤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黄毛的脑袋,然后就要抱起它离开那里。藤野平见状连忙抓住了他,小哑巴顿时浑身发抖,“啊呀”地叫了两声,像是在求饶。藤野平也想起了将军的命令,便状似嫌恶地将他推开,说:“将军大人要见你,还不快打理的像样一点!”
小哑巴泪涕横流地点头,转头一拐一拐地离开。
藤野平呆站了一阵,突然伸手去撸了撸身下那地方,狠狠捏了一下,好让它垂软下来。
小哑巴因为害怕古谷川杀害自己,故此从院子那里跑回了厨房后出的下人房——将军的公馆内就属他这么一个下人,故此一人占了一个小房间。房里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没有,就一张桌子,还有铺地的垫子。小哑巴匆匆拿了毛巾擦了擦,就笨拙地穿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
然而,他怕他折了的手要废了,故此急忙打开一直偕着他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了纱布和药酒,艰难地为自己缠上。他手疼、身体疼、后面也疼,他狠狠地咬着纱布,在左手打了个结。
小哑巴还没踏进房里,双脚就忍不住发颤。他有一半是因为受了一整晚的酷刑,另一半是因为想起了那对着自己的枪口。
小哑巴一走进去,便见到了那样一个画面。
古谷川萎顿地坐在地板上,正靠开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抚摸叶海涛的脸庞,似乎是深情地凝视着对方。
古谷川听到声音的时候稍稍抬了抬眼,语气与神色十分不符,“还不快滚过来给他看看。”
小哑巴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当他瞧到叶海涛那惨状的时候,手足都冰冷了,回过神的时候踉跄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去把他的皮箱取过来!
好在,叶海涛这回伤得不算太重,皆是皮外伤。
古谷川知道叶海涛出不了大事,便换了衣服要出门去,而他不忘去踢小哑巴一脚,恶狠狠地说道:“管好你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古谷川前脚一离开,小哑巴后脚便蹦到床上去了。他抱住叶海涛鸣咽不止,然后又爬了起来,委屈难过地给叶海涛擦药。
古谷川这一趟出门,却是转车,先是到了马家公馆。接着,又从马家公馆里出来,与马聪盛一块儿,在他的带领之下,坐车来到郊外来的一幢小楼房外。
“将军,我就把林小姐安置在这儿了,您瞅瞅……满不满意?”
古谷川下了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大步走了门去。马聪盛连忙从后头跟上,不断地说着:“将军,这楼房热水电流都有,我也把屋子里的下人调来了,都是可以信任的,林小姐直要在这里安心待产就成!”马聪盛越说越兴奋,仿佛他才是孩子的爸。
古谷川并没有没理会他,只是径自踏上了二楼阶梯,然后打开了房门。
“……!”
林素云原先坐在窗边,忽然听见了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来看,门却同时打开来,只见那脸色难看的日本军官走进来了。
林素云一宿没合眼,此刻又见古谷川只觉着害怕不已。她满眼戒备地扶着腰站了起来,往后退到了窗口边去,泫然欲泣地叫着:“你、你们……你们把我带过来,究竟、究竟是要干什么!”
马聪盛见林素云这般不知死活地对古谷中将大呼小叫,正要喝斥一声,古谷川却抬手止住他,侧头说:“你先出去。”
马聪盛连忙陪笑一声,暗暗摸了摸鼻子,转头弯腰退了出去。
林素云见这日本人要与自己独处,心里便更加不安起来——这也不能怪她胡思乱想,这段黑暗的日子里,那些日本鬼子不只抢粮,还干起抢人的事儿来。她住的那条街上已经有好几个年轻姑娘被抓进了营里去了,前几天才有个半死不活地被送回来。
林素云揪紧了衣服,恐惧地看着前头。当古谷川前进一步的时候,她便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地往后靠去。
古谷川也不管她,径自走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林素云怔怔地发抖着,却见古谷川慢慢摘下了帽子,掸了几下。过了一阵子,他才抬了抬眼,目光冷然地瞅着前头。
第十三回
囚徒
马聪盛暗暗地站在外头,躬着腰从锁孔鬼鬼祟祟地瞧着里头——古谷将军一如先前那般,就盯着对头那大肚子的林大小姐什么也不说,跟尊门神一样,只看不碰。
说到这林小姐——林素云早就嫁作人妇,怎么算也算不得一个小姐了。然而,先前马聪盛不过在古谷川面前说溜了嘴,唤了一声“叶太太”,就让古谷川直接赏了一个大巴掌。这一耳光果真给马聪盛长记性了,坚决不敢在古谷川面前提句第二句“叶太太”。
实话来说,马聪盛心里是有些古古怪怪的猜想的。不过他思来想去,只怀疑这林素云也许和这日本将军……有点交情——自然是非一般的交情。马聪盛很有心要深入探讨一番,不想古谷川在沉默瞧了林素云一阵之后,竟是无缘无故发起怒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
这一声响把林素云吓得浑身抖颤,连带外头的马聪盛跟着吓得往后踉跄栽倒,匆匆忙忙爬起来跑下阶梯——他这是怕城门失火,将军拿他开刷呀!
房内,林素云一脸惊恐地瞅着这日本人。古谷川拍桌泄愤,口里不断地低喃着:“有女人了、他、他居然有女人了……!”
林素云心里正是害怕,哪里听得懂古谷川这喃喃低语是在说什么,只战战兢兢地瞅着这疯子一样的日本人,心想要是他要做出什么歹事,她可……可该怎么办啊?!
古谷川厌恶女人。
而且,这股厌恶已然是根深蒂固,使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女人的好处。然而,古谷川这会儿转头来去瞧林素云,只要一想到叶海涛一颗心全悬在他厌恶的女人身上,简直心痛不已,恨不得回去将叶海涛的心给刨出来看个清楚明白。
然而,当古谷川的眼神落在林素云腹部的隆起时,他又要失神了。
曾经,他觉得女人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但是这些年,古谷川却又明白到,女人——能生孩子。
而如今,这个林素云肚子里怀着的,正是叶海涛的孩子。
古谷川对此的感情十分复杂,他由昨晚半夜开始思考,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勉强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这女人肚子里的,是阿海的骨血。古谷川只要想到此处,便觉得一股深深的阴影笼罩了下来,简直要把他给活埋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能给叶海涛最好的。任何,只要叶海涛肯听话、肯正经地与他好,无论是什么,只要阿海想要,他都给他找来。
古谷川看着那哭啼不止的女人,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厉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圆隆的肚子。
只有这一样,他是没法给的。
事后,古谷川快步走下楼,马聪盛正坐在客厅搓手恭候着,一见将军便立马站起来堆起笑容迎了过去。
古谷川仿佛是没瞧见他一般地大步越过,马聪盛也习惯了,急忙从后头跟上去。
坐进车内时,前座的马聪盛回过头来,见古谷川一脸冷然地端坐,脸上观察不出喜怒,心下胡乱琢磨一阵,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古谷川横眉瞅了过来,问:“女人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