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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 ——by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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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他心满意足地坐车回到了公馆。
叶海涛拿着拄杖,站在屋外,静静地看小哑巴逗狗。亦如往常,当古谷川一靠近,小哑巴和黄毛就全都要躲到旁边去。叶海涛依旧是雷打不动一样地站在那儿,古谷川让勤务兵从车子里把东西都搬出来,又揽着叶海涛的肩,亲昵地说:“阿海,快上去,试试衣服。”
叶海涛一点头,就慢慢地挪动着拄杖。古谷川就在旁边搀扶着他,并且亲热地环着他的腰身。
小哑巴抱着黄毛眼巴巴地瞧了瞧,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一身吆喝。
小哑巴一回头,果真看到那黑呼呼的藤野平小跑过来,大声问:“将军回来了?”
小哑巴看了看狗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并且指了指屋子里——古谷川已经和叶海涛上楼去了。藤野平“啊呀”一声,愤怒地跺了跺脚。小哑巴搂紧了黄毛,就要扭头窜逃的时候,忽然让藤野平也拽住了衣领。
“你跟我过来!”
小哑巴整个人一颤,藤野平见他动也不动,就去踢了他一脚。小哑巴叫疼地退了两步,只好把狗给放了下去,哭丧着脸跟着藤野平走了。
古谷川带着叶海涛回房去试了衣服——那都是几套新西装,叶海涛本就有点书生样儿,如今打理得人模人样,穿戴齐整,也确实是一表人才。古谷川目光热切地瞅着叶海涛,心中赞叹不已。叶海涛在试了两套后,终于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不用这么麻烦,又不是过节,再说,我也只待在屋子里。”
古谷川听到这话儿,便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由后去搂住叶海涛,亲了亲他的耳垂,说:“你可让我想起来了,马上要过中秋了,这可得好好地庆祝……”古谷川便打算着边点头,然后欢喜地笑了一声,说:“阿海,这一次,我们总算是月圆人团圆了,是不是?”
叶海涛垂了垂眼,没回话。
古谷川也不在意,只是顺着叶海涛的耳垂亲了下去,湿 润的舌头划过那有些粗糙的肌肤。叶海涛颤了颤,甩了甩头要拒绝他。古谷川权当叶海涛同自己嬉闹,笑了一声,就跟登徒子似地把叶海涛拦腰抱了起来,一举扔到了床上去。
叶海涛惊得差点咬着了舌头,而这张床垫了厚厚的被褥,就算是重重摔下来也不见得疼。故此,古谷川肆无忌弹地跟着压了上去,三两下又把叶海涛身上的新衣脱去了,架住那两条腿,直接低头来一顿痛快地吸吮。
若是先前,叶海涛估计要蹬腿做一番挣扎。然而日子久了,这样的情况来了几次之后,叶海涛也不再浪费体力了——只是,古谷川也许是禁 欲太久,这段时日开了荤,渐渐往禽 兽之路进发了去,没两天就要狠狠地来上一回,简直要把叶海涛给活脱脱榨干了。
早上,叶海涛晕乎乎地睁开眼来,就见到小哑巴正在给他擦拭身体。他见叶海涛醒过来了,脸上先是一笑,而后由低下头,默默地揪着毛巾。叶海涛看了看他,忽然沉声说:“男孩子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扭捏的动作。”
小哑巴张圆了嘴,不解地看着。叶海涛有心要把小哑巴训练好,便严厉地喝道:“站好,把腰挺直。”
小哑巴吓了一跳,连忙听话照做。叶海涛这才点了点头,软言说:“以后在别人面前,别只管低着头闪躲。你是个男人,别这么胆小,知道么?”
小哑巴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海涛叹了一声,伸手去摸了摸小哑巴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扶我去洗一洗。”小哑巴闻言立马微笑,殷勤地靠了过来,双手扶着叶海涛,好让他从床上起来。
事实上,叶海涛这段日子并没有闲着的。他找到了一件事情来做——把小哑巴给教导好。他们虽然互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过在这段日子里却有了深厚的情谊。叶海涛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却怎么也算是高等学府的毕业生,要当个教书先生也还算是绰绰有余的。
而在教导小哑巴的时候,叶海涛就像是林庄文附身那般——方法模式全是一样的,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相像。在小哑巴眼里,叶海涛在教书的时候,几乎要变成另一个人,而且相当严格。
不过……也、也挺好的。
◎ ◎ ◎
古谷川说要过中秋节,自然是要认认真真、踌躇满志地去大办特办一番。
在这时期,寻常人家买米吃饭都成了问题,又逢国家沦陷,是不会有什么闲情去庆祝的。就算没什么应景的玩意儿,古谷川也来了想法,不仅去安排了好菜好酒,还让人搬来一张石桌放在院子里好做赏月之用。
此外,他也有点讨好的意味,跟个小情郎似地怀着浪漫心思,亲自动手做了灯笼——这事儿自然是鬼鬼祟祟地操办好的,决不能大肆宣传。
叶海涛没想到古谷川有这等闲情,心里自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没摆着一张脸,倒是难得的面色柔和——里头有几分真假,就不值得去探究了。
叶海涛平日很关照小哑巴,这时候也从柜子里找了件新衣新裤和袜子,让小哑巴换上。
小哑巴年约十五、六,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件旧长裤太短了,白净的小腿都露出一截。身上的衬衫也洗得发黄了,布料软得要散了一样,那袜子也破了几个坑,到了晚上一点也不保暖。
小哑巴收到这些东西,便欢天喜地地在叶海涛面前直接脱衣服——在叶海涛面前,他丝毫不忌讳。
小哑巴的人生得标致,稍一整理就是个活脱脱的富家少爷,体面漂亮。叶海涛看了也由衷赞了一声“好看”,小哑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忽然走到叶海涛跟前,把腰给弯下来……
“阿海。”古谷川这时候进来了,瞧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愣了愣。
叶海涛倒是很坦荡,毕竟小哑巴只是弯下腰,什么事儿也没有。他侧了侧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古谷川。小哑巴做贼心虚,这会儿真是活生生被吓破了胆,整个人惊跳起来,差点又要躲到叶海涛身后。好在他想起了叶海涛的教导,只好强压下恐惧,把腰板给挺直了。
古谷川古古怪怪地看了这对主仆一眼,可又觉得这两人一副坦荡,并无不对——估计是自己看花了。古谷川很快地释怀了,大步走向叶海涛,浅笑着说:“今晚没下雨,月亮圆着。楼下饭菜都送来了,一起下去吧。”
这好节日古谷川只愿和叶海涛这唯一的“亲人”过,故此,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着实让叶海涛看花了眼,也不管古谷川愿不愿意,拉着小哑巴一块儿坐下来。
古谷川就忙着伺候着叶海涛,偶尔拣了几颗菜吃,肉类丝毫不动。小哑巴在旁边战战兢兢地坐着,跟个慑于大房淫 威的小妾似的,只顾低头吃着眼前一盘菜。这样来瞧,实在是一顿堪称诡异的饭局。
吃完了饭,古谷川便要扶着叶海涛去院子,并且率先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花前月下,他自然是生出了要同叶海涛亲热的龌龊心思。
然而,古谷川这算盘打得太精,总要在临门出个不得了的意外。
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亲信勤务兵去接听了之后,也顾不得古谷川的命令了,急忙闯入禁地,用日语老远便大吼一通。
古谷川听罢脸色一白,诡异地看了叶海涛一眼,猛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阿海,我出去一趟。”之后,便疾步走向车子,迅速地赶到了郊外的公馆去。

第二十回

囚徒
古谷川实在没想到原来生孩子也能挑时辰的,他坐进车子里便沉着一张脸,把那充作司机的勤务兵后脑勺都快要拍出个窟窿来。
一到这郊外的楼房来,古谷川一踏进屋子便听见了那阵阵的尖声哭喊,当场便发起火来,开腔便对着一屋子的下人大吼:“出了什么事了!孩子呢?在哪里?!”说罢,他就要大步上楼闯进房间里去。
“将、将军!”这会儿老大妈真是拼死也要把古谷川拦在门外了,她老泪纵横、汗水直流,如今这紧急的时刻,口齿也伶俐了起来:“将军,女人还在生孩子,您就别进去瞧了——”
老大妈才刚苦口婆心地劝完一句,房里头又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的哭喊,直接砸在古谷川的心尖上,使他整个人一震,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生个孩子能这么嚷么?!滚开!”
古谷川捏着老大妈的肩,将她往后推去。老大妈哪里见过这么莽撞的男人,真是一丁点儿也不忌讳啊!她翻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见古谷川脸色大白地往后退了一步。
诚然,古谷川确实是看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他甫一推开门,便闻到了一屋子的血腥。医生和几个医护人员团团围着床上不断哀嚎的林素云,还有一个接生婆凑到一旁,靠着那点经验嚷嚷着:“姑娘!用力点啊!还瞧不到头呢!”
林素云已经哭得要岔气,喊的喉咙都哑了。医护人员往她嘴里塞了布条,又将她两手都绑在床头,让她两腿大敞着——可是他们足足舞弄了要两个小时了,羊水都破了,这孩子就是还没出来。
古谷川看着那床褥一大片的血红,又见林素云疯了一样地扯着嗓子尖锐哭喊,难免是要晕头了。他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把医生揪了过来,“怎么还生不出来!你到底会不会办事的?”
那医生两手全是血,看过去也是脸色苍白,他吃力地开口急道:“骨、骨盆太、太窄了……!”
古谷川皱了皱眉,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医生见再不说明,自己估摸就要先人头落地,便豁出去一样地吼道:“是、是难产了!”
伴随着医生这一声大吼,林素云又尖声喊了起来。古谷川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了,他转头要走出去,却又临门扭头倒回来,最后却成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侧过头去瞧一瞧林素云。
古谷川先前只知道女人产子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却不知道这是要让母亲往鬼门关上饶一圈的大苦差。他足足在房间里待了又一个小时,林素云身材娇小,十分羸弱,到了这份儿上实在是把命也赔进去了。
眼见林素云翻起了白眼,气息逐渐弱了下来,古谷川见那医生和接生婆都乱了起来,便走到床缘去瞧,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素云迷迷糊糊地摇晃着脑袋,眼神也不大对了,只顾张口弱弱地嚷着。古谷川矮下身去听,只听见她嘴里不断唤着的,正是“阿海”。
古谷川还没来得及与她说上一句话,林素云忽然又歪头要晕过去。医生见实在不行了,就急忙踉跄地走过来说:“将、将军……不、不成了……”
“什么不成!不成我就毙了你!”古谷川捏紧了拳头,厉声吼了出来。那医生简直要哭出来了,却又只能壮着胆子说:“将、将军!现在……最坏的打算,母、母子……保一个!”
母子?保一个?!
古谷川想也没想,狠狠抬手掴了那医生一个耳光,尖声嘶吼道:“我要他们母子平安!一个、一个都不能死!死了谁你们全部都给我偿命!”
那医生听到这话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凄惨地喊道:“将军!没法子了!真没法子了!这样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了呀!”古谷川这会儿真是怔住了,他回头看了眼几乎休克的林素云,又去瞧了那混乱的光景,慢慢地抿紧了唇,目光渐渐地冷了下来。
到了凌晨的时候,林素云剖腹产下了孩子,是个女娃娃。
古谷川木然地瞧着那所有的过程,在林素云几乎要断气的时候,走了过去从医生手里抱过那血淋淋的小活物,并且亲自为她剪了脐带。接生婆是个明白人,连忙走过来,说了几句吉祥恭喜的话,然后要拿布给小女娃擦身。
古谷川却抱着孩子,慢慢走向了床头。
他看着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林素云,缓缓地蹲下身来。然而,在命悬一线之间,林素云仿佛有了感应。
她回光返照似地抬眼看着古谷川,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你、你来了……”接着,她垂下眼来,看了看古谷川怀里抱着的那浑身是血的小娃娃,轻轻地唤了一声“孩子”。
她要抬起手来摸摸孩子,却没了这样的力气。
古谷川看了看孩子,又瞅着林素云,轻声说:“是个女孩儿。”复又强作笑颜地问:“孩子,取什么名字?”
林素云睁了睁眼,撑着最后一口气,极力地发出一丝声音:“阿海……说……说……名……”
古谷川低下头去,只听见林素云说了一声“川”之后,就再也没能说一句话了。
古谷川慢慢地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那张床上的女人,神色木然。
林素云并没有合上眼睛。
她太年轻,并且还有许多的牵挂——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丈夫,抑或还有其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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