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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 ——by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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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叶海涛终于明白了。
他在暗处慢慢地握紧了拳头。这些日本鬼子居然逼迫他们手足相残!
房内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被带走了,脸上的惶恐和茫然更甚,他们面面相觑,不安和相互猜忌的神情都一一地、明白地写在了脸上……
然而,在陆续又进去了几个人之后,审讯就停止了。
叶海涛缩在角落,小小的房间被挤得水泄不通,闷热难耐,甚至已经有人因为几欲窒息而晕死过去。叶海涛忍着饥饿和紧张,就这样又在这里头渡过了一日。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叶海涛就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之下,被日本兵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若要说起来,叶海涛实际上也算是南洋华侨中的积极抗日分子,他虽然没有正式地加入任何社团,却也时常声援并提供捐助,而林庄文作为华人工商总会的秘书长,却也从来没有提出为叶海涛谋个正式职位的想法,是故就算日本鬼子手里有相关名单或是线人,也不一定能把他给指认出来。
他唯一的危机就是——他的太太是林秘书长的妹妹。
而叶海涛,从来都为此感到骄傲,即使到这命悬一线的时刻,他仍然为自己能娶到林素云,并和林庄文建立密不可分的亲属关系,而感到自豪。
这么一想,叶海涛反而更加镇定了。
他反复地思考林庄文的话——万不得已时,就和他们拼了!在叶海涛心里,这句话就如同林庄文的遗言,里头包含的意义,除了国仇家很之外,还有身为中华人不容亵渎的尊严。
他走进了审讯房,坐在桌案前的就是先前那个日本军官。
那日本军官看了叶海涛一眼,向一旁的人说了几句话。
“本田尉官问你的户籍。”叶海涛听到那句中文的时候,稍微愣了愣,抬眼看了那像是翻译官的人一眼,旁侧的士兵突然上来用枪身抵住叶海涛的脖子,将他压在桌案上。
叶海涛听见了周围的谩骂声,那翻译官装模作样地咳了咳,一边的宪兵就拽住叶海涛的头发,将他的脸抬了起来。只见,两行鼻血慢慢地从叶海涛的鼻孔流淌而下。
刺眼的马灯照在他的脸上,叶海涛张了张唇,扯开已经撕裂的嗓子,静静地吐出一句话。
“叶、海、涛……”
◎ ◎ ◎
叶海涛从另一扇门走出去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那盖了章的字条—— 一个大大的红色“检”字,而下方印着字样:昭和十七年,“检”,大日本皇军司令官。
另一边的日本宪兵推了推他,指了前头的一条路。
叶海涛还不能从现实中脱离出来。
他被放出来了……?
微风迎面拂来,叶海涛颤颤地吸了口气,抬起手背用力地抹了抹眼。
然而,就当叶海涛迈开步伐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的一阵笑声。
“哦呵——哪里哪里,我们当然要跟政府好好合作,把那些作乱的人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个林庄文,可是大大的麻烦啊。”
叶海涛听到这句话,快速地转回头去了。
他看见一个身材略肥硕的人,正和一个戴着日本长官迎面而来,正要转弯走进一边的房门时,叶海涛的目光和那个人对上了。
叶海涛的眼神蓦地凶狠起来。
那个人他认得,是工商总会的副会长,叫马聪盛。
马聪盛在看见叶海涛的时候顿住了,叶海涛咬了咬牙,使劲了力气,疯狂地拔腿往前跑。
他听见身后马聪盛中气十足地大喊着——
“快!快把那个家伙抓起来——!!”
然后,叶海涛听见一声枪声。
他“啊”地嘶叫一声,翻倒在地。
叶海涛伏倒在地,吃了几把泥灰,麻袋从他裤兜里跌出来了,林庄文的眼镜一角露了出来,镜片已经碎了。
叶海涛感觉到自己被人翻过了身,两手被人拽着,在地上拖行。
他费力仰着头,看着顶上的一片青空。
一直到青空慢慢地从眼前消逝。

第三回

囚徒
叶海涛的名字是跑船的父亲给取的。
而这个名字的来由,则是母亲苏芝华蹲在码头边,一遍遍地将包着铝箔的黄色冥纸扔进那烧得红热的铁盆子里,偏着头向年幼的叶海涛娓娓道来。
叶海涛的父亲是个跑船的,是个道地的海上男儿,常年在外,在叶海涛出生的半年后,才回来给儿子取了“海涛”这个名。喝过儿子的周岁酒之后,这个男人便又从那个外国老板手里接了货,出海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叶海涛小时候住在甘榜爪哇路,自从苏芝华的男人一去不回之后,她一个妇人家就挑起了养家的担子,谁让她除了儿子之外,还要照顾中风的婆婆。故此,在丈夫音讯全无的半年之后,苏芝华一个弱女子就每日挑着扁担,在楼下的巷口摆摊卖粥。
在叶海涛的印象之中,苏芝华是个典型的中国女子,就连相貌亦是如此——瓜子脸、柳眉凤眼,是个远近驰名的美人。当时,常来喝粥的街坊边斜眼盯着苏芝华的身影,边调侃叶海涛,问这瘦巴巴又黑得跟马来土狗似的小男孩道——阿海,你要卖猪肉的老张还是巷尾那个陈老板,当你的新爸爸?
叶海涛只要听到有人要当他的新爸爸,那反应可大了,小小的孩儿脾气可大,张手拍了拍摊口边的小桌案,大骂说——吃粥就吃粥,不吃就滚蛋!
叶海涛这一番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那街坊摸摸鼻子,也觉着自己自讨没趣。苏芝华擦了擦手,走过来弯下腰,疼爱地抚摸儿子光溜溜的脑袋。
她偏头微笑着说——
阿海,真乖。
◎ ◎ ◎
当滚烫的水往下浇的时候,叶海涛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他不堪痛苦地蜷缩在地,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己,热水烫红了他的肌肤,火辣的痛刺激着他每一条神经。
那日本兵已经将他折磨了数个小时,在用占了辣油的皮鞭抽百遍之后,叶海涛好几次都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而那些日本鬼子就会往他身上倒下烧热的滚水,叶海涛简直觉着自己要被活活烫死了。
他没被送到监狱,而是关在这间黑房里,而自被关了进来,那些日本人也没要审问他,就是一劲儿地将他折磨。叶海涛的十指指甲被钳子生生地剥去了,除了脸之外,他的皮肤都被热水烫伤了,而他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那拷打他的日本鬼子用烙红的铁条抽打着他,嘴里骂着他听不懂的鬼话,叶海涛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当他这一次从昏迷中转醒的时候,他听见门锁解开的咣当声,紧接着,就瞧见那一身西装革履的马聪盛从外头走了进来。
叶海涛睁大眼看着马聪盛,总觉得,这姓马的是哪里不一样了。
马聪盛让叶海涛那双大眼看得心里发悚,但是他面色不改,将嘴里叼着的雪茄夹在两指之间,对着方才负责折磨叶海涛的宪兵使了一个眼色。
当门紧紧的合上,发出一声响亮的“铿锵”之后,马聪盛向被折磨得不成人型的叶海涛走了过来,他微微弯下腰,满面春风地向叶海涛打了一声招呼,“叶先生,别来无恙啊。”
马聪盛靠近了叶海涛,却又觉得叶海涛身上传来的那股伤口发脓和臭骚味难闻,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摩登先生模样地拢了拢那新制的西装外套,抬头转模作样地看了眼这地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叶先生,看样子这环境还不错。”
而叶海涛总算知道姓马的哪里不一样了,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这个马聪盛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啊……
叶海涛冷冷地瞪着马聪盛,他匍匐爬行着,猛地来了劲,抓住了马聪盛的鞋跟。马聪盛被那血淋淋的手弄得吓了一跳,他用力地踢开叶海涛,而叶海涛在撞上墙壁之后,扑通一声软软地倒地了。
然而,他的目光死死地看着马聪盛,唇动了动,那唇型是——汉奸。
马聪盛脸色陡然一变,他觉着自己是被叶海涛迎面打了一个耳光一样,继而愤怒地抬脚用力地踢了叶海涛几下。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尽来的福享多了,马聪盛很快就汗流浃背、气喘呼呼,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看了眼那面目难辨的叶海涛一眼,从喉头里发出一声咕噜。
而叶海涛趴伏在地上,仍旧睁着眼,瞪着马聪盛。
那眼神烧的马聪盛浑身不舒坦,他歇了一会儿,好整以暇地站稳了,“叶海涛,你以为要不是我,你还能留着这条贱命!”
叶海涛想发出一声嗤笑,只是身体太疼了,嘴角只要一扯,他就觉得痛得快死了一样。
马聪盛咂了咂嘴,看着叶海涛,突然弯下腰,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叶海涛,说:“叶海涛,你还真是个死脑筋啊 。要成功,首先就是要识时务……”马聪盛指了指自己,诡谲地一笑,“就像我。”
“现在本田中尉很是看重我,在日本兵里,我说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叶海涛,我对同胞也不是毫无感情的,要不这样,你从我裤裆下钻过去,我要是高兴了,就想法子把你从这里弄出来。”
叶海涛沉默地看着马聪盛。
对于马聪盛这个人,他只见过几次的面,也听林庄文提起过。马聪盛是工会里的副会长,素来不知怎地和林庄文不和,两人也没少因为意见分歧而闹得不快。他是听林庄文说过马聪盛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叶海涛想,要是到了地下,遇到了大哥,一定要对他说——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马聪盛简直连牲畜都不如。
他颤颤地从地上爬起了,马聪盛自以为达到了羞辱的目的,连连大笑了数声,却见叶海涛猛地往他身上吐了口血沫。
“你——!”
马聪盛终于愤怒了,他一把夺过宪兵搁在地上的皮鞭,抬手使劲地往叶海涛挥去。而叶海涛咬着牙受了,他死也不会发出一丝声音,让这猪头快活。
马聪盛知道叶海涛是个脾气倔的,他挥了数十下,稍稍地泄了愤,就把那躺在地上跟死人无异的叶海涛拽了起来。
“好、好……你不怕死……”马聪盛扯着脸皮咧嘴笑了起来,“你和林庄文一样都不怕死是吧?说到这个,叶海涛,你似乎有个漂亮的太太……”
叶海涛动了动,而马聪盛见他有了反应,顿时起了报复的快感。
“叶海涛,日本人近日要设立一个慰安所,来慰劳慰劳那些劳苦功高的士兵,人手正缺得很,我看你太太也是该个不错的女人,又是林庄文的妹妹——”
叶海涛挣扎了,那血肉模糊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不同于之前的神情。
马聪盛顿觉快意,他放开了叶海涛,皮鞋在叶海涛的脸上用力地踩下,转了转,愉悦地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太太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她去做千人睡万人枕的婊 子,林庄文妹妹的滋味我当然要先尝尝。”
叶海涛握紧了拳,他恶狠狠地看着马聪盛,像是恨不得要将这个禽兽生吞活剥。
马聪盛在大笑了数声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叶海涛的视线被淹没在黑暗之中,他鲜红的双眼似乎落下泪来。
难道,他不仅没办法帮助林庄文,就连媳妇儿也保护不了么……
◎ ◎ ◎
在经过残酷的折磨之后,叶海涛终于又重见天日。
他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而左腿受了枪伤,日本人先前替他随便的包扎过,而接下来的两天来置之不理,看来已经废了。他被强制拖行拉到外头,然后像是猪仔一样地扔进了罗厘车,车厢里还有许多华人同胞,他们全部都被反捆着,面如死灰。
这些人,都是没有通过检证的华人。
叶海涛被挤到一角,无人望向他。叶海涛听见旁边的人正在说话,那两人的关系显然是父子。
“爸,我们是不是要被杀死了?”
“别担心,也许只是做苦力而已。”
叶海涛听着,他绝望地闭上眼了。
不可能的,日本人定是要将他们全数杀害的。
一辆辆的罗厘车驶到了樟宜,车里的人以为日本人是要将他们关进监狱里,然而却又将他们直接载到了樟宜海滩。
叶海涛在这时候睁开眼了,他顺着人流从车上跌出来趴在地上,而旁边的日本宪兵嚷嚷着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从那里远远能瞧见樟宜码头,叶海涛木然地睁着眼,看着前方蔚蓝的海——他知道,他是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他看着一批一批的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前面一批的先被推向海滩。日本兵逼着那些人往前头跑,然后再从后方开枪射杀。
砰砰砰——
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了,尸体顺着海水的波浪浮飘,那些日本兵唯恐有漏网之鱼,还不忘上前又在每一具尸体身上补了几刀。
叶海涛看着海水逐渐被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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