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阔佬竟是我——by邀月酒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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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痛苦地呜咽起来,紧紧握着本叔的手,呼唤着他的名字。
因为听到了彼得的声音,本叔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眼眸里覆盖着一层泪光,慢慢扩散的瞳孔倒映着彼得泪流满面的面庞。他张了张口:“彼得……”
彼得流着泪应声,等着叔叔最后给他留下几句话语。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叔叔的遗言。本叔只是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握着彼得的手失去了力量,缓缓从彼得的掌心滑落。
……
“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本可以阻止他!但我没有——所以本叔死了!”彼得痛苦地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泪水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晕湿了桌布。他的声音里有自责和愧疚,以及深深的愤怒,“本叔曾和我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我没有担负起责任,这都怪我!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任何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彼得抬起头,少年的眼眸在漆黑的夜里泛着脆弱的亮光,像是一颗明亮的星子。他尚带稚气的面容展露着令人敬畏的坚毅和笃定:“就像教师要对学生负责,医生要对病人负责,家长要对孩子负责,拥有超能力的英雄,必须对普通人负责。”
温德尔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纸巾递向了彼得。
在彼得回忆的时候,他一直一言不发。在听完彼得将本叔的死全归罪于自身时,温德尔更是眉头紧锁,沉默得就像一尊雕像。
看出了温德尔的欲言又止,已经收拾好心情的彼得胡乱拿纸巾抹掉脸上残留的泪水,反手握住温德尔放在桌子上的手,关切道:“这都过去了,没事的。你想说什么吗,温德尔?”
温德尔斟酌了相当久的时间,才缓缓开口:“彼得,我很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我为你本叔的死感到非常的难过和遗憾。”
“但是我觉得你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将本叔的死因全部归罪于自己,但事实上,那个窃贼才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人。”
“通常而言,我们会将义务区分为积极义务和消极义务。积极义务告诉我们什么是应该做的,比如给慈善组织捐款,给路边的流浪猫喂食等等,而消极义务告诉我们什么是不应该做的,消极义务禁止那些会伤害他人的行为,例如偷窃、绑架。”
“所以,消极义务组织我们伤害他人,而积极义务要求我们行善。这意味着履行消极义务是必需的,而积极义务的执行则更为温和。就像大多数人都会认同,当一个流浪汉在街上乞讨时,尽管施舍他是一件好事,但这并不是强制性的,你也可以将这笔钱花在购物或者娱乐上,因为施舍本身就是一件分外之事。”
“我注意到你对当时自己的无所作为感到万分懊悔,但事实上,那的确是你的分外之事。”
彼得急切地解释道:“可是如果我拦下了他,他就不会有机会劫车!本叔也就不会死了!”
温德尔拍了拍彼得的手背,灯光映在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悲悯:“这又涉及到因果问题了。”
温德尔看向窗外,彼得也随之转头。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一尘不染,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没有一丝雨渍或灰尘的污痕,一看就知道是有专人经常在擦拭打理。
“这个落地窗,每次下雨之后都需要有清洁工专门擦拭。他们会穿戴安全绳,然后从天台慢慢往下降落。而高空擦玻璃,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工作之一,甚至有人因此把他们叫做‘蜘蛛人’。”
彼得点点头,表示了解清洁工高空作业的风险。但他的眼里有着一丝疑惑,不知道温德尔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们。
温德尔继续慢慢说道:“如果有一天,恰好天气不怎么好,新闻出台了强风警告。但餐厅需要迎接一批贵宾,刚下过雨的玻璃窗上都是雨渍,看上去极不美观,于是经理决定找一个清洁工去外面擦玻璃。”
“他找了好多个清洁工,他们都因为行程的问题无法赶来。唯有一名清洁工,家里急需用钱,在他老婆的强烈劝说下,他愿意赶来清洁。”
“在擦玻璃时,他不小心将污水溅进了眼睛里,下意识晃动起脑袋和身体。而他身上的安全绳因为检修人员的失误判断,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内部断裂,根本承受不住他晃动的重量。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人们为他的死互相推诿责任。你认为谁应该负责?”
彼得歪了歪头,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都有责任。”
温德尔点点头:“我们无法指出究竟是哪个单一的决定因素会是造成悲剧的唯一原因。这场事故里,所有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但没有人能够从理智上预料到悲剧和伤害的发生,是一连串的意外和过失相叠加,才造成了清洁工的死亡。”
“你在窃贼冲过来时选择避让,是因为当时你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伤害到本叔或者其他人。阻拦是你的[积极义务],你完全可以自由选择。更何况,窃贼的选择和举动本身就存在千百种可能,他才是那个造成本叔过世的最直接原因。你可以为之感到愧疚,但彼得,本叔的死,罪不在你。你无需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明白,我后来也抓住了那个窃贼,把他送进了监狱。如果只是赎罪,那这一切的确已经还清。”彼得咬了咬唇。
他抬起头,抬起手掌,在空中比划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手势,纠结地说道:“理智上,我的确明白,就像一减一等于零,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但情感上……本叔的死,就像一块时刻悬挂在我面前的告示牌,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或许普通人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履行[积极义务],但对于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来说,必须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温德尔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彼得想要表达的内容,感慨地长叹了一声。短暂的静默之后,温德尔轻轻在桌子上叩击了一下,像是敲响了一面警钟,他直白地问道:“那么彼得,你觉得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大?”
“通常而言,我们只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有道德的义务。就以你的力量举例,你或许可以拦下一辆无法刹车的火车,这是我们乐见其成的。但如果那是一栋倒塌的大楼呢?”
“我也可以撑起一栋大楼……”彼得弱弱地举手补充。
“好吧,那让我们再夸张一点,如果是一颗陨石呢?你应该无法举起一颗陨石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能力者,大家能力的功能不一,强弱也不尽相同,更何况抛开蜘蛛侠战衣,你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认同,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为自己招致危险——但据我所知,你曾冒着生命危险去对抗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敌人。”
温德尔看到彼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意,只好无奈地换了个方式,继续说道:
“虽然你作为超英的勇气、坚持和决心都无
与伦比,但我想,你也不应该就此遗忘自己彼得·帕克的义务吧?你为了超英工作牺牲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这给彼得·帕克的工作、学习和个人生活带来了伤害。我猜猜,托尼是不是也劝过你,让你专心学习?”
“睡衣宝宝,去写作业。”彼得模仿着斯塔克先生那种故作随意不屑却难掩关爱的语气,但说完之后,却忍不住调皮地吐舌,咧嘴笑了起来。
“温德尔,其实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是无限的。”彼得喝了一口可乐,慢慢捏着可乐罐上的折痕,想将它恢复原状,但罐子始终存在凹凸不平的形变,令彼得颇为无奈。他将罐子举到温德尔的面前:“你看,我连让这个可乐罐恢复原样都做不到,更别说举起一颗陨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厉害的英雄,就像超人,他可以监听全球的呼救,只要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去地球的另一端救人。但我不行。”彼得非常坦诚地说,他的面庞上没有一丝嫉羡或者遗憾,就像是陈述一个事实那样剖析着自己:“所以我是[纽约好邻居],也一直会是[纽约好邻居],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做不到守护整个地球,但我想守护我的家。”
“彼得·帕克的生活确实很忙碌,就像上班一样忙个不停。但工作一天后你回到家,休息一会儿,还是要爬起来打扫院子,整理房间——这就是蜘蛛侠日常在做的,只不过他的家比普通人大了一点。”
纽约繁华的夜色霓虹倒影在彼得的眼中,汇聚成一片烂漫的星火。他目光稳重而平静地和温德尔对视,没有一丝躲避和退让的痕迹,无言地展示着这个少年英雄守护家园的决心。
温德尔的内心像是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是蜘蛛侠的迷人之处。
并不是超凡的能力造就了英雄的诞生,而是高贵的品格和坚定不移的信念。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温德尔摊开了手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语气难掩其下的欣慰和骄傲,瞬间点亮了彼得的眼睛,他小小的欢呼一声,拿起放在面前已久的披萨,快乐地咀嚼起来。
“不过十全赛在即,你还是得多花点精力准备比赛。所以……”
温德尔的一个峰回路转让彼得傻了眼。被披萨堵满的嘴巴“唔唔唔”地叫唤起来,听上去就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狗,他讲不出话,只能用栗色的眼睛控诉地望着温德尔。
温德尔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会儿彼得的窘迫,这才悠悠接口:“我给你找了个助手,或许你愿意带着他一起巡逻?”
可乐已经被彼得喝光了,他只好拉过桌子上的蔬菜汤灌了一口,就着汤汁,终于将嘴里的披萨囫囵吞了下去。喉咙里一能发声,他就急切地追问:“是谁?”
“或许你听过他的代号,他叫神眷。”
彼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披萨从他的手上滑落,重重砸进了蔬菜汤里,汤汁四溅。
第47章
“我我我我……”彼得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擦拭溅出来的汤汁, 但是桌布的吸水性显然非常不错,在彼得的卖力擦拭下,水渍的范围越扩越大,甚至还跟随着纸巾拖曳的方向牵扯出流星般的彗尾。彼得将手里的纸巾揉成团堆在水渍上, 暗搓搓地挡住了温德尔的视线。
他喉咙里滚动了几声呻|吟一般的咳嗽, 将披萨蔬菜汤推到一旁, 双手交叠地放在桌上, 正经道:“我当然听说过神眷!他不是新出现英雄吗?——我还给他的代号投过票呢。”
“你投了什么?”
“天使。”
温德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迷惑中夹杂着怀疑, 震惊里兼有惊恐的表情。彼得不解地抬头:“你也给这个代号投票了吗?我觉得[天使]真的特别直白好记, 其实我觉[天使侠]也不错。”
“……你遇到神眷时,最好别说你给他代号投票的事。”温德尔咬着牙友情建议。
“为什么?神眷看起来就是个特别温柔心软的英雄,听说他还会治愈魔法, 简直就是神话里完美的天使形象代言人。”沉溺在兴奋里的彼得根本没有注意到温德尔脸上的黑气,还在兴致勃勃地畅享未来,“如果神眷和我一起巡逻,真想摸摸他的翅膀,如果他能带我飞就更好了!我也可以带着他用蛛丝荡秋千,这可是我的独家秘笈, 他一定会喜欢的!”
“温德尔, 你说神眷是怎么打击罪犯的呢?给他们朗读《圣|经》实现心灵净化吗?还是使用精神洗涤的魔法, 让犯罪分子在圣光中痛哭流涕?”
“温德尔, 神眷会打人吗?他用什么攻击?翅膀的羽毛可以摘下来当刀片一样甩出去吗?我听说他有法杖, 难道是像奇异博士那样念咒用法术攻击吗?”
“温德尔, 你说如果我和神眷合作时遇到坏蛋, 就由我出手把他们捆起来, 然后神眷在旁边读《圣|经》, 是不是很完美?”
“温德尔……”
“停停停!”
温德尔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蹦出井字, 他向前俯身,伸手捉住了彼得激情畅享时在空中肆意挥舞的小爪爪。
或许是受到了意大利餐厅的感染,彼得也开始染上意大利人不打手势就不会说话的习惯。一被温德尔捉住手,彼得的嘴唇还随着惯性开合着,但却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能呆呆地注视着温德尔。
“你告诉我一个巡逻开始的时间和地点,我明天让神眷去找你。”温德尔微微松开了抓着彼得的手掌,阻拦说话的阻力逐渐变小,彼得刚刚闭上的嘴唇下意识张开,眼看就要说话。温德尔眼明手快又一把捏住了彼得开始动弹的手指,满意地看到彼得将滚到嘴边的话狼狈地咽了回去,“同意就点头,时间地点短信发我。”
彼得立刻像是药杵一样快速迅猛地重重起落,用行动向温德尔证明了自己是个遵从安排的乖宝宝。
温德尔这才松开手。
彼得这次学乖了。他警惕而小心地等温德尔完全抽回手臂,确保自己的手指都获得了自由,这才露出笑容,张了张嘴,心满意足地想要开口:
“%&¥…%@”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打断了彼得还未说出口的话。
温德尔和彼得下意识顺着喧嚣传来的方向朝着大堂望去。发生争执的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稍矮一些的青年。男人们约莫四十来岁,看起来都是养尊处优已久的成功人士,眼角皱纹的弧度都直白地彰显着傲慢。
他们不耐烦地站在距离餐厅出口不远的地方,似乎是被青年拖住而不得离开,他们的脚尖都朝着出口,双手插兜,只有上半身别扭地转了一半,写满不耐烦的面容勉强对着追在他们身后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