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by白色的柴犬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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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抱歉。
第75章 不要再见
细尖柔软的毛笔间,沾着靛色的颜料,在泥塑粗布裙褶皱间渲染开。 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直到泥人的衣服像真的布料似的。阮迎才放松紧绷的神经,把一尺半高的泥塑人轻轻放到陶瓷台上。 这是一个月前阮迎接的单子,客户是“泥人张”的忠实粉丝,想要类似风格的泥塑作品《白蛇传》。 因为主体有三个人物,工序繁琐复杂。他一开始并不想接,但对方说是看了紫檀杯比赛,觉得以他的实力退赛实在可惜,千里迢迢赶过来专门定制。另外给的价格也实在可观,阮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 他不常做人物泥塑,翻阅查看了“泥人张”历代作品和影视资料,做好充足准备后才着手。 正好画室放假闲置出地方,阮迎便把集训大教室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室,各种工具材料和机器一一摆在地砖上。虽凌乱,但也顺手。 阮迎计划的是到一月底,也就是农历过年之前完成。 目前小青已经大致完成,阮迎正准备捏白素贞的形,电话响了起来。 是许久不联系徐御林生前的朋友王厚,紫檀杯结束后,阮迎和他没再见过。 二十分钟后,王厚的车停在画室楼下,捧着一尊彩陶进来,是在电话里说的三彩骆驼载乐俑。 等揭开棕色绒布,虽然做好准备,阮迎看到实物时还是很惊讶。 这尊彩陶属于低温铅釉陶器,烧制工序技术得当,呈现的颜色光泽是极其细腻的。从骆驼的触毛可以窥知一二,但也只剩这部分了。 大部分的颜色被腐蚀得斑斑驳驳,骆驼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特别是左前肢,虽形状完好,颜色却很奇怪,突兀得不像是同一个陶器,甚至不像是同时间烧好的。 王厚在一旁说:“你看这个东西能修复好吗,要是行,开多少价都成。” “不是价格的问题。”阮迎轻敛眉,“这个损坏得太严重了,修复起来有一定困难。” “那就是也有希望?你帮忙看看吧,要是你都不行,估计别人也没辙。” “我试试看。”他双手捧住陶器,轻轻举起,看了眼底部,说:“壹玖伍捌年零贰月......有一定年份了,王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 王厚笑着含糊地说了句朋友,也没具体说是谁,告诉他时间不着急,让他沉住气做。 送走王厚后,阮迎又盯着那骆驼俑研究了会儿。总觉得底下刻着的制作年份有种既视感,但具体又实在想不起来。 索性不再想,他盖上绒布放好,继续去做泥塑。 下午五点半钟,阮迎锁好画室门回去。 冬天天短,等坐公交车回到疗养村,天已经黑透了。从疗养村到闻珏的别墅有大约一公里的路程,他一般是不坐观光车的。 路两旁错季种着各式各样的绿植,此开彼落。可以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欣赏一支独当的嫣红梅花。 可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在拐弯处的吸烟区,看见了蹲在垃圾桶旁抽烟的闻璟行。 闻璟行仰头吐烟圈时,正好和他对视。他表情一愣,随即露出难掩的喜悦,把半支烟碾灭抛进垃圾桶。 “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他着急起身,还没走两步,高大的身子晃晃悠悠两下眼看着要倒。 阮迎下意识往前,还没等迈出步子。闻璟行已经伸手扶住一旁的路灯站稳,冲他一乐:“腿蹲麻了。” “......” 阮迎顺势看向他的头,这次没戴棒球帽,头发比想象中的还要短,连半指都不到。没了黑发的遮挡,缝着针的地方清晰可见。 他抿了下唇角,伸手指了指街角的特色酒馆,“要不要喝点东西?” 闻璟行有些懵圈,想说些什么,又怕阮迎后悔,连忙重重地点头。 酒馆是木屋改造的,一进门便闻见木头特有的清香夹杂着醇厚的酒香味。 坐到吧台前,阮迎自己要了杯燕麦牛奶,问他喝什么。 闻璟行满脑子都是阮迎,只顾着看他,随便指了指招牌上的热可可。 点好之后,阮迎问他:“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对于突如其来的关心,闻璟行受宠若惊,“就缝了几针,小伤而已。” “我可以看看吗?” 闻璟行一愣,虽有疑惑,还是听话地低下头靠近他。 并不是他口中的小伤,也不是缝了几针这样简单。针脚点点,像只狰狞的蜈蚣伏在头皮上。 可阮迎并不觉得恐怖,只觉得疼,他声音轻了些,“手上的疤,当时也很痛吧。” 闻璟行反应两秒,伸出左手,张开指缝,“你是说这个?” 青色颜料已经完全洗尽了,咬痕完全显露出来,甚至看起来比以前更加严重。 阮迎垂眼看着这道疤,缓慢地点头,“一直没问过你,这是怎么弄的?” 这段记忆对于闻璟行来说并不深刻,甚至需要想了一会儿,才说:“前些年的时候,我大哥那时候身体还好。好像是我和我爸吵起来了,大哥劝架把我带出去了,他当时去一个学校有工作,让我也跟着去了。碰见一个Alpha因为Omega发情失控了,当时想着真够替我们Alpha丢人的,就顺手拦了下......” 他说这话时如此随意平常,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例如“今晚吃什么”的小事。 可是闻璟行不知道,他一个不经意间的举手之劳,会成为多年来某个人藏于心无比珍贵的念想。 阮迎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也有点可悲。 点的饮品端上来了,闻璟行喝了一口,苦得拧紧了眉。随后将小碗里的炼乳和牛奶悉数倒进,搅匀,再喝一口,还是觉得苦。 阮迎收回视线,看着燕麦牛奶徐徐冒出的热气,说:“你和闻先生一样,不喜欢一点苦味。” 闻璟行表情微僵,不仅口腔是苦涩的,心也像是泡到了这杯可可里,苦味一点一点浸入。 阮迎还是阮迎,一直美好的阮迎。而他口中的闻先生,不再是他。应该是,从来都不是他。 沉默片刻,闻璟行眼底有些红,“有时候我真希望和大哥不一样,但有时候又庆幸自己和他一样。” 向来矜贵骄傲的闻璟行,此刻已然卑微到骨子里,“如果不是和大哥长得像,你也不会来到我的身边。” “已经不像了,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觉得不像了。你和闻先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今天下午,我去找过大哥了,向他坦白了我喜欢你的事。但是你放心,我没说咱们俩以前的事,是我单方面缠着你。我知道你和大哥还没入籍,所以......”闻璟行握住阮迎的一只手,万般小心又十分恳求:“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有几个月,甚至几个星期,我想对你好。” 阮迎收回手,“闻璟行,谢谢你。” 闻璟行一愣,“谢我?谢我什么?” 他没回答,继续道:“以前我觉得就算我们没了那层关系,还是可以做朋友。可现在我希望我们......” 阮迎注视着眼前的人,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我希望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也再不要联系。” 汤匙掉在杯托上,摔出一声清响。黑棕色的可可,在白瓷上留下浓重一笔。 闻璟行眼底很红,声音发哑:“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你还没有原谅我,可是——” “我没有怪过你,所以也不存在原不原谅。” “......那是因为什么,怕我打扰到你和大哥吗?” 气氛沉静片刻,只听阮迎说:“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所追寻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我的人生,我的生活,原来依旧停在原地,从没有好过。” 闻璟行听不懂,却从阮迎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是一种信仰即将崩塌泯灭为泡沫,空虚迷茫的痛苦。 回到别墅,阮迎一进门看到地上摞了很高一层红布盒子。 闻珏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回来,依旧是像往常一样问他吃没吃过饭。 阮迎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里面装的是写对联的纸。” “对联?” 闻珏应声:“我们家有个传统,每年除夕要贴的门联,需要家族里的人亲笔去写。以前是我爷爷来写的,后来他去世后就交给我了。” “那闻先生的书法一定很好。” “还凑活。”闻珏谦虚地笑笑,“先去泡个热水澡吧,今天外面冷,暖暖身子。等一会儿下来一趟,有件事要和你说。” 阮迎心里一沉,大概猜到要说的是他和闻璟行的事,僵硬着脖颈点了点头。可该来的总是回来,该说的话也总要说。 等他做好准备,没曾想闻珏只字不提他和闻璟行的事,只是说:“年前是闻氏的每隔十年的周年庆,该来的人都会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你带过去,公布我们结婚的消息。我手上的财产已经转到你名下,已经有人有意见了,正好能堵一堵他们的嘴。” 阮迎慢吞吞地点点头,见闻珏没有再想说别的事情的意思,忍不住主动问:“闻先生......不问问我和你弟弟的事情吗?” “关于这件事。”闻珏抬眼看他,笑了笑,眼角蔓延开细小的纹路,“我向来不喜欢问别人,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我也没有兴趣去听。阮迎,我问你,你真的想和我说吗?” 阮迎脸色有些白,张了张唇,没说话。 闻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动轮椅,经过他身边时说:“想说的时候,再来找我吧,我会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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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喜欢什么
楚江对于接到闻璟行感情咨询的电话,感到又惊又喜。听到闻璟行迷茫痛苦的声音,又十分心疼,明白身上的责任有多重。 他知道自己比普通人多一些人生阅历和经验,又拥有超高的智商和情商。可奈何一直无用武之地,现在连璟哥都过来问他,可见对他有多信任。便立马答应了闻璟行过去找他,让他再坚持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为此楚江换了身正式的西装,喷了点送女朋友香水礼盒赠的小样,隆重地赶到了他们常去的会所。 一推包厢门,除了闻璟行,沙发上还坐了个人,他眉毛一拧:“李谨,你怎么在这儿?” “璟哥叫我来的啊。” 李谨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围着条大号的灰色羊毛围巾,黑色刘海散散搭在额前,缩在沙发一角。 他从头到脚打量完楚江,撇了下唇角,“大哥,外面零下十三度,穿这身是朝谁孔雀开屏呢?”
“滚你妈的,别没事找事。” “还急眼了。” “没空跟你掰扯。” 楚江坐到闻璟行跟前,“璟哥,你找我来想跟我说什么啊?” 李谨在一旁补充:“是我们。” “求你闭嘴吧,烦死人了。” 闻璟行低头看着捷克苦艾上飘着的薄荷叶,半晌,开口:“我想不明白,阮迎那些话的意思。” “阮老师说什么了?” 脑海里回响着起几天前,阮迎最后对他说的两句话。 ——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所追寻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的人生,我的生活,原来依旧停在原地,从没有好过。 一想起来神经便隐隐作痛,一股气郁结在胸腔。他捏了捏山根,复述了一遍。 听他讲完,李谨下半张脸被围巾遮掩着,垂下眼睛。头上灯光映的眼睫洒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相对于沉默不语的李谨,楚江拍了下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璟哥,这你怎么都不明白,这还用想嘛!” 闻璟行被他吼的一愣,有点被唬住了,“怎么说?” 李谨也放下二郎腿,一时来了兴趣,心想楚江这二货终于开窍了? “你看阮老师说的,什么你的出现,让他追寻的没有意义,这说明什么,他本来是喜欢你哥的,可是因为遇到了你,他就摇摆不定了,困惑不前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对你有意思啊,说明你对阮老师很重要啊!” 李谨:“......” 好吧,他就知道。 闻璟行将信将疑,“真的吗?” “璟哥,你信我,我什么时候说错过?” “后面那句呢?” “不重要。”楚江大手一挥,脸上笃定泰山,“真的璟哥,不重要,有第一句就够了。” 李谨:“......” 他迫不及待想看闻璟行揍这个傻缺了。 闻璟行脸色凝重,低头沉思片刻,问:“那我该怎么做呢?” 李谨:“......” 不是吧喂,你还真信啊? 他坐起身子,想和闻璟行说明白。但看到他认真执着的眼神时,心微微一动。又坐了回去,双手插进衣服兜里,什么都没说。 他们几个一同长大,对彼此了解很透,尤其是对闻璟行。 在外人看来,闻璟行孤傲自大,不可一世,实在没什么优点。甚至他上国中以后还被父母告诫过,离他远一点别沾了坏的风气,也有不少学校的人骂他几个是闻璟行的狗腿子。 李谨不以为然,也并不在意。别人并不知道,他们不是因为家世想巴结闻璟行,而是真的心疼他。 比起流言蜚语,他更早认识闻璟行。剥开一层一层坚硬的伪装,里面是颗脆弱敏感的心。 很遗憾,在成长过程中,除了他大哥。没人教给闻璟行怎么辨别一个人是否爱你,或者怎样去爱一个人。 也没人给他应有的指引和耐心,没教给他怎样控制情绪,怎样排解痛苦。 所以在人格方面,闻璟行和正常人比起来都有些缺失,更别说和近乎完美的闻珏去比。 当年他应允姜随撮和他和闻璟行,除了当时对他有特殊的情愫、不忍拒绝之外,其实还有一点私心。 他想着如果真有一个“全心全意”喜欢闻璟行的人存在,会不会对他好一些,让他某些方面不再那么极端,让他也像正常人一样去感知感悟。 可谎言终究是最肮脏的东西,只能鲜亮一时,只得不堪收场。 如果别人对他的喜欢,教不会闻璟行。那如果是闻璟行主动去喜欢一个人,能不能将他内心缺失的部分补回来? 所以李谨此时想,闻璟行对于阮迎的爱而不得,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对于阮迎是否会喜欢闻璟行,不厚道来讲,李谨觉得可能性为零。 闻璟行毫无胜算。 但他想看闻璟行受苦的样子,毕竟以前没少欺负阮迎,该被教训教训。 所以这次李谨什么都没说,靠在沙发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人能憋出什么招。 只见楚江颇为严肃,“放心吧,我有办法,等我查个资料。” 然后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打着什么字 这个角度,李谨正好能看到。 只见他在浏览器框中输入:和女朋友吵架了,应该怎么办...... 紧接着点进第一个标题:【男生必读】三十种让女朋友感动到哭的礼物...... 李谨:“......” 幸好楚江还不算太离谱,没全信里面的内容,问闻璟行:“璟哥,阮老师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这话问得闻璟行表情有些受伤,“喜欢我大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阮老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比如女生喜欢的那些包包啊,化妆品之类的。” 闻璟行沉默片刻,点了支烟抽上,什么都没说。 后知后觉,他对阮迎的了解少之甚少。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和阮迎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心思去问。现在分开了,也没有机会去问了。 “玉兰花。”李谨突然说。 “阮迎喜欢穿有玉兰花元素的衣服,应该是比较喜欢这种花吧。” 闻璟行一愣,抬起了头,没说话。 李谨看懂他的情绪,轻叹口气拍拍闻璟行的肩,“璟哥,现在不是该愧疚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讨阮迎的欢心比较重要,对不对?” 见闻璟行表情不对,楚江也连忙接话打岔:“阮老师喜欢玉兰花的话,送花能行吗,是不是太小气了?” “送花束或者盆栽肯定不太好,可这个季节树上的玉兰花基本上都落了,总不能专门去南方赏花吧。” 楚江“啧”了一声,“等我再查查资料。” 李谨刚想说你别看你那破东西了,结果楚江猛拍了一下大腿,“烟花怎么样,专门定做那种玉兰花图案的烟花,到时候放给阮老师看,漫天绚烂的,多浪漫啊!就算他不想要,反正看了就是收了,除非他闭眼,否则不想看都难!” “......现在的初中生都没你非主流,土不——” 话还没说完,便被闻璟行打断:“可以。” 他眼神有些亮,“如果能看到,能开心一些,这就够了。” “放心吧璟哥,这事交给我,保证万无一失。” 李谨:“......”他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