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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骗子——by白色的柴犬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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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有好好长大
  到约定的地点,闻璟行取回信。  上面写着秀气工整的“闻先生收”,寄信地址是一家福利院机构,十余年前他曾在机构网站上捐助过。  闻璟行回到车上,拆开了发黄的信件,取出叠得整齐的信纸。时间过去太久,纸上褶痕很深,稍一用力就要碎掉似的。  他轻轻展开信纸,褪得青蓝的秀气字迹徐徐铺开:  闻先生,您好:  三年前我跟您写的回信,过了很久也没收到您的来信。不知道闻先生是不是换了居住地址所以没能收到,还是因为很忙没有空回复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又擅自给您写信打扰您,我真的很抱歉,可还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和闻先生说一说。  就是我用您捐助给我的钱,我拿来用它学画画了。其实已经学了两年的时间,想着等学得好一些的时候,再和闻先生讲。  昨天教我画画的老师说,我画得还可以。等到高考结束的时候,很有希望能考进您所在城市的学校。但我不是想去打扰闻先生,只是想着离您生活的地方近一些,也想去看看您生活的地方是怎样的。  还有就是我长高了,长高了好几公分。昨天学校里体检,我现在已经有172公分了,虽然还比闻先生矮很多,也不可能长得像闻先生那么高,但我还是会努力长高的。  而且我也胖了很多,老师都说我脸上有肉了。我每天会努力吃很多饭,很多蔬菜和水果。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喝牛奶,但每天也坚持在喝。上晚自习之前,我都会去操场上跑步。有时很累跑不动的时候,也会走上几圈,每天都坚持运动。  但老师说我性格有些孤僻,应该开朗一些,不然不利于心理健康。我觉得老师说的是对的,所以也去尝试着交朋友。可遗憾的是,我还是不习惯和别人交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唉,还是慢慢来吧......总之,我有在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变健康,像答应闻先生的那样,我有努力地好好长大。  ......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写,又不想麻烦闻先生看这么长的信。所以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到您,我想亲口对您说一声谢谢。最后,希望闻先生身体健康,一切都好。正文结束,右下角的落款是:阮迎。  闻璟行捏着纸张的手一紧,错愕地看着这两个字,一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脑空白几秒后,他倏然想起李谨曾经告诉他的,阮迎曾经接受过他大哥的捐助。  断连的线一根一根接起,答案呼之欲出。可闻璟行还是不敢相信,紧绷着神经,让出租车司机开快些。  到了锦川庄园,闻璟行鞋也来不及换,直奔卧室,从衣橱的抽屉里拿出家里阿姨临走前给他的饼干盒。  里面放着两封信,一封拆过的,另一封没拆过的。  他拿起那封未拆的信,深吸一口气,终于启开了被埋藏十余年的秘密。  仅仅看了几行字,闻璟行的眼眶瞬间酸涩发红。  字体依旧漂亮端正,只是稍微稚嫩一些:  闻先生,您好:  今天天气好吗?不知道您那边的天气怎么样,我这里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太阳也很明媚。  我正坐在院子里的雪松树下跟您写信,刚才还有小松鼠过来,长长的尾巴很漂亮也很可爱。很可惜我没有手机,不然就能拍下来发给闻先生看了。
  最近有件高兴的事情,想分享给闻先生。昨天下午医生告诉我,已经不需要再打营养液和吃药了。说我虽然还有点瘦,但是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正常了。我有点听不懂,大概就是说我已经好了的意思吧。  其实医生不知道,我早就好了。从那天见过闻先生之后,我的身体就好了。身上的伤口也不再痛了,就是有时候会有些痒,老师说这是正常的,说明正在慢慢变好。而且我也不会做噩梦了,以前总是会被吓醒睡不着觉。最近却没有做梦了,做到最多的梦就是又和闻先生见面了。但是梦里总是在给您献花,其实我也想梦到些别的,比如能和闻先生说说话,把画好的画送给您。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讲,就是我改名字了。本来老师说想帮我取的,但我自己已经想好叫什么了。  您说“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再冷的冬天终会过去,迎来的一定是春天。我想取这个“迎”字作为我的名字,希望我也可以熬过寒冬,迎来春暖花香。  前几天老师帮我拍了张照片洗出来了,我想着寄给闻先生,想让闻先生看一看我。说不定未来有天会和闻先生相遇,希望您不要忘了我。  右下角的落款是“阮迎”,又括了个括号,里面写着“阮玉兰”。  闻璟行手腕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拿出信封中的照片。  十几岁的阮迎,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一个,蹲在雪松树下,怀里抱着只黄毛小狗。虽然照片有些褪色,但阮迎的笑容依然干净明亮。  揽着小狗的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也遮不住青青紫紫一片——那是他勇敢抗争命运的勋章。  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中他的脸颊,闻璟行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哽咽着哭出声,温热的泪珠顺着下颌破碎在手背上。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是个很不好的人。每当有人说他,他表现出的强烈逆反的行为,只不过是因为心虚。  因为他们说的都对,他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没人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卖掉母亲的平安锁,一直是闻璟行后悔的事情之一,像一根刺扎在心上。  他曾经很多次,很多次都会想,如果时光倒流,他绝不会卖掉妈妈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不仅是因为辜负了拼着命把他生下来的妈妈,还有这件事把他的虚伪和卑劣尽显无疑。  而闻璟行现在终于可以释怀,原来他没有做错事。所以妈妈才没有怪她,还把阮迎送到他身边。  妈妈留给他的平安锁,不仅护住了自己的平安,还护住了阮迎的平安。  再后来,闻璟行急不可耐地去找阮迎,想告诉他真相——当初捐助他的人不是大哥,而是自己。  可现在,真当阮迎在他面前时,这些话他却说不出来了,也不再想说。  闻璟行看着他,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像是妥协般地叹口气。他又蹲到阮迎面前,把他手里的奶拿过来放在一边,握住他的手揉了揉。  他抬头看着阮迎,表情真诚:“阮迎,我爱你。但我挨的这几刀,并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我,也不是想逼你跟我在一块儿。假如今天晚上被伤害的人不是你,随便是一个人,我也会去救他。所以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也不要委屈自己,嗯?”  阮迎垂眼看他,嘴角扬起抹浅笑,点点了头。  闻璟行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蓬松的头发,声音带着宠溺:“乖。”  三日后的晚上,警察敲响了阮迎病房的门,请他协助一下案件调查。  阮迎这才得知,刘钢被抬上救护车,还没到医院就咽气了,不治身亡。  警方已经找证人取证过,又找阮迎重新复述当时的情况,写一份笔录。结束之后,刑警告诉他不必太害怕,因为全程有证人目睹,他属于正当防卫,政府会给安排公职律师,按程序走最后不会有什么事。  送走警察后,阮迎发现闻璟行正站在门外。他瞬即露出微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闻璟行是先被警察找过的,他怕阮迎听到刘钢死亡的消息会害怕,便过来看一看他。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阮迎的脸,低声问:“没事吧?”  阮迎乖巧地摇摇头,仰头问他:“我在病房呆得难受,要不要出去转转,听护士讲医院附近有一个人造海滩。”  闻璟行颔首,“要穿厚点,外面冷。”  海滩在医院西面的三四百米处,虽说是人工打造的,比不上真正的海,但也有模有样的,还算好看。  阮迎穿着厚实的长款黑色羽绒服,和闻璟行肩并肩走着。  这个时间海滩上的人很少了,散落着各种形状的贝壳蚌壳,遗落的小水桶,还有一些垃圾,清洁人员正拿着木棍捡拾着。  虽有风吹过,但是暖的。  海面很安静,他们两个也安静。闻璟行头一次觉得安静地散步不这么无聊,心里倒有一种充实的感觉。  只不过走着走着,身边的人落了趟儿。他停下脚步回头,见阮迎正蹲在后面,一根一根捡着什么。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拿在手里的烟花棒,好像叫什么“仙女棒”。但又不太一样,比传统的仙女棒更高级一点,裹着迪士尼动画人物的塑料外皮。  闻璟行微微挑起眉,“捡这玩意儿干什么,都是人家点完不要的了。”  “万一呢。”  “什么?”  阮迎依旧在捡着,手里已经攥了一大把,说:“万一有能点着的。”  “你要是想玩,我去给你买不就行了。”  “不要,我就想要这个。”  大概是两个成年人在海滩捡别人扔掉的垃圾有些怪异,路过两两三三的人往这边好奇地看,闻璟行突然觉得有些丢人,佯装生气转身往前走,“你快把那堆破烂儿扔了,我给你买一卡车。”  还没走几步,听见阮迎说:“如果有能点着的,我会去尝试喜欢你。”  闻璟行脚步一顿,利落地转身,恨不得跑过来蹲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攥着的那把烟花棒,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就开始点。  一根,两根,三根......最后只剩下手里的一根。  闻璟行没立即点,低下头狠狠地抓了抓头发,随后四处看了看,冲阮迎说:“我看那边还有,要不咱再捡点?”霄*鹰  阮迎没忍住笑出声,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  红橙色的火焰燃烧着烟花棒顶端,两秒后“嗤”得一声,窜出金色的细小烟花。明亮着,闪烁着,照亮夜,又消失在夜。  闻璟行难以置信地愣愣盯着,直到烟花燃灭,他眼里的光却没有灭,炽热痴痴地看着阮迎,难掩激动:“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阮迎轻轻“嗯”了声,点点头。  闻璟行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唇张张合合,最后只说出句:“我会对你好的。”  阮迎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正想把烟花棒扔进垃圾桶,却先一步被闻璟行夺了去,揣在兜里,冲他傻乐:“我要留个纪念。”  阮迎看着他,又想笑,又想哭。  回去的路上,阮迎有些饿了,在路边摊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吃着不太新鲜,只吃了几个闻璟行就不让他吃了,给他扔掉了。  快到医院的时候,闻璟行问阮迎:“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那里面没有能点着的,你还会想去试着喜欢我吗?”  阮迎有些活泼地说了句,“不告诉你。”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闻璟行,那只印着迪士尼王子的烟花棒,是他同小朋友要的完好的一个,也是绝对会被点燃的。


第90章 晚安
  闻璟行把阮迎送回他病房的走廊口,正准备回去,听见阮迎说:“大娘今天回家拿东西了,晚上不回来,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闻璟行当然乐意,心里美滋滋地跟着他走到了病房门口,拧开门时,见阮迎脸色不太好,轻轻皱着眉,唇色也有点白。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阮迎“嗯”了一声,“胃里有些难受,有点恶心。”  “恶心?”闻璟行想起刚才在路边买的那份章鱼小丸子,有点生气地说:“我就看着他筐子里剩的章鱼须不新鲜,都变黑了。那老板还说他们真材实料有真章鱼,他妈的还不如买全是面粉糊的。”  他弯腰,伸手隔着羽绒服摸了摸阮迎的腹部,“哪儿难受,这吗?”  “左边一点。”  “这儿?好像真是胃。”  这时,病房内传来严厉压抑着怒火的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不由自主一愣,转头看向病房,只见闻崇明脸色黑青,眼底压着惊涛骇浪,像是看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画面。  不用像,本来就是!  他往前走了两步,气得手都在抖,指着他们:“我问你们干什么呢!”  闻璟行皱起眉,“爸,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你干的这事你以为能瞒住谁?”  闻崇明昨天问起来,才知道闻璟行根本就没到新加坡。电话也联系不上,查了行程才知道他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了,后面具体发生的事他就知道了。  饭都没吃,急急忙忙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赶到这儿。他先是去了闻璟行的病房,没人,又来了这个叫阮迎的病房。刚没到多久,就看到他的小儿子居然和差点成了他嫂子的人亲亲密密。  又想到还是闻璟行替他挡了好几刀,闻崇明气得简直要昏厥过去,怒视着阮迎:“还有你,你和我两个儿子到底什么关系?!”  阮迎被他吼得有些懵,胃里积着的那股恶心被吓得突然涌上来,下意识扶着闻璟行的胳膊,低头干呕了两声。  如此反应,闻崇明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脸上的表情由愤怒逐渐转变为震惊,看了眼阮迎因穿着羽绒服显得臃肿的腹部,又想起刚才在门口自己小儿子的手摸上他的小腹,他僵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闻璟行。
  闻璟行先是一愣,随后心一横,脱口而出:“我的。”  阮迎:“?”  气氛安静两秒,焦灼地似乎在噼里啪啦放着电。  闻崇明额角青筋暴起,抬手就想给闻璟行一巴掌,一想到他身上还有伤,一巴掌抽在了脑门上,怒道:“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你大哥他——”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闻崇明气得脑门都是红的,重重的深呼吸两次,又重新看向阮迎,相比之前语气稍稍缓和,问他:“几个月了?”  闻璟行面不改色心不跳,“两个月了。”  “......?”  阮迎缓缓地眨眨眼,转头看了闻璟行一眼,见他有些心虚的表情,后知后觉回过味。  羞愤涌上脸,红透耳根。他咬着唇拽了拽闻璟行的胳膊,仰头看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闻璟行是真没看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亲昵地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哄着:“宝宝,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总得告诉咱爸的。”  阮迎:“??!!”  听他又是“宝宝”,又是“咱爸”的,这伤风化俗的样子让古板保守的闻崇明老脸一红: “谁是咱爸,你小子少给我油嘴滑舌的——”  他抄起桌上的水壶就要砸他,一想到阮迎还在,突然敛了脾气。  面对这个前脚刚和他大儿子分开不久,后脚和自己小儿子搞在一起或者早就有什么关系的人,他实在厌恶得很。  可转头一想,他就这么两个儿子,一个结婚十年都没能有个孩子,现在身体瘫痪就更不用说了,另一个虽刚有点正经样,但也三十了,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就算他再看不上这个叫阮迎的Omega,但他肚子里的总归是闻家的孩子,是闻家的未来。  听说男性Omega本来就比女性Omega生育风险大些,胎儿也比较脆弱,稍不留神看护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又听说这胎儿别看在肚子里,其实什么都能感知到的。外面说什么,做什么,这小孩儿都能记得。  以后孩子将来要是出生了,讨厌他这个爷爷怎么办?他爸从小没教育好,可不能让他未来的孙子孙女也长歪。这孩子命苦,生来就没有奶奶,他这个做爷爷的,更要好好疼他们。  闻璟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二三得六的王八蛋逆子,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养老了,不气他就烧高香拜天神爷爷了。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在陪陪自己,安享晚年,也享享那什么天伦之乐。  还有那该死的老孙头,整天炫耀自己孙女认识多少字,前几天又说自己儿媳妇怀二胎了,他嘚瑟什么啊?跟谁没有似的?  ......  撂下水壶这短短几秒钟,闻崇明已经把棺材入土前的事儿想个一遍了。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臭小子,你给我少得意忘形。这两天的事要不是我给你截了消息,你早就完了,还去什么新加坡,知不知道几双眼睛盯着你?”  他又看了看病房四周,眉头一敛,“就住这地方?这两片暖气够干什么的,我说从刚才站这儿就脚底冒风。我叫人送几个电暖气过来,你们先凑活住一晚,明天再找人来把你们接走。”  “知道了吧,您快找个酒店住着吧,阮迎他该休息了,睡觉不足对胎儿发育不好。”  “用你说?”闻崇明又抬手抽了他脑门一下,只不过力道轻了些,“行了,歇着吧,我明天再过来。”  病房的门被关上后,阮迎脸烫得能煎熟鸡蛋,又不敢太大声说话,难得素日平淡的模样表情如此丰富,手也不自觉挥舞起来,“你刚刚胡说些什么?”  见他这样,闻璟行觉得是又新鲜又可爱,忍不住逗他,故作严肃:“我最了解我爸了,就他那脾气的,如果不这样他肯定不能接受你。”  说着说着,他话里带了些酸气,有点蓄意报复的嫌疑,“年前你刚和大哥见过他,现在又跟我这样,他脾气是不行,但就算脾气再好,也很难一时间接受这种事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把气消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也好说。”  阮迎被他说得有些羞愧,确实协议结婚是他不对在先,可用这种事情来......他越想越别扭,一时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嘴上吃了亏。  恼羞成怒地将他推出了病房,使劲关上了病房门。  闻璟行被关在门外,蹭了一鼻子灰。他抬手摸了摸,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抬起脚还没走,病房的门开了。  闻璟行挑起眉尾,笑得有些痞气,一句“舍不得我走啊”还没说出口。只见阮迎冲过来,伸手从他兜里一阵摸索。摸完夹克里的口袋,又去摸他宽松休闲裤的裤兜。  把闻璟行都给摸硬了,低头看着他挺翘圆润的鼻头,声音有点哑,“别在这乱搞,要搞进去——”  话还没说完,阮迎从他裤兜里拿出那一截燃过的烟花棒,睨他一眼,“我后悔了。”  转身进了病房,“咔崩”一声从里面上拧上了门锁。  闻璟行反应过来,虽下面还是硬的,心凉了半截,后悔自己闹过头,连忙敲门,“宝宝,我和你开玩笑你当什么真啊,你怎么能后悔呢,你上学老师没教你吗,做人得讲诚信——”  值班护士从办公室门口探出头,语气不悦,“这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  “......”闻璟行尴尬地点点头,“对不起。”  “病人都要休息,你这样会影响到他们的。”  “抱歉,抱歉。”  “......”  等护士回去后,再回头,病房里的灯已经灭了,漆黑一片。  闻璟行又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他无奈地耸耸肩,转身走了。  走廊的脚步声愈来愈远,阮迎掀开蒙着的被子,用力呼了口气。抬手摸摸脸颊,依旧热得发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多红。  一定是刚才从被子里捂的,阮迎想。  他坐起身子,想下床开灯去洗漱。“叮咚”一声,枕边的手机亮了。  是闻璟行发来的短信,简短的一条:宝宝,晚安。  阮迎在黑夜里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微微弯起的唇角。他不打算回复,也没点开看,假装没看到熄了屏幕放到枕边。  他还在生气,才不会理他。  住院一个星期,他和闻璟行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另外也协助完县城里的刑警调查案子,可以出院了。  蒋繁已经提前帮他办好了材料,和京城区域的派出所协调好,让张书秀可以顺利过完假释期。  张书秀平时劳动惯了,不愿在家闲着。阮迎只好在新租的房子周围,找了份家政钟点工的工作给她。只需每天下午和傍晚上门清扫,工作还算轻松。  阮迎受伤的眼睛还没恢复好,不能长时间用眼,否则会红肿流泪,没办法长时间授课。他暂时辞去了画室的工作,打算先把手头上的客户订单处理完。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漆完最后一层,阮迎轻轻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凤首壶放置一旁。他起身锤了锤后腰,洗净手,去了阳台。  看到阳台上的东西时,阮迎叹气一声,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那尊三彩骆驼,依旧是上不去一点颜色。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做到新旧颜色的相融。  阮迎也想过覆盖一层的方法,将骆驼身重新漆一遍。可这就失去了修复的意义,换来的是一尊完全不同的器物。  他干脆给王厚打个电话,说自己能力实在有限,还是另找技艺精湛的人去做。  刚从桌上拿起手机,还没等拨号,“闻璟行”三个字跳跃在屏幕上。  回京城后,闻璟行好像很忙,他们大概有十余天没见面了。  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微妙感觉,他抿了抿唇,接了电话,听见对方说:“在家?吃饭了吗?”  阮迎轻轻“嗯”了一声,“吃过了。”  “那正好。”  “......什么?”  此时,门铃声正好响起,耳边传来闻璟行的声音:“开下门,我在门口。”  阮迎一愣,连忙走到玄关处拧开了门,抬头便看到闻璟行正冲他笑。  自从那次头受伤缝针剃成板寸后,闻璟行的头发就没再留长过,一直是短短的贴着头皮的青茬。  衬得五官清晰如墨,眉弓挺直,眼窝深邃,张扬凌锐的眼睛多了几丝沉稳。  阮迎不免有些幌神,他当初为什么会觉得闻璟行和闻珏很像。就连他曾经认为最像的眉眼,也一点都找不出另一个人的影子了。  闻璟行笑了下,伸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脸颊,添了几分痞气,“啧,我长得就这么帅,怎么又看傻了?”  阮迎回过神,撇开脸,矢口否认,“才没有。”  “嘴真硬。”  “......怎么没提前说就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闻璟行伸手拽过玄关处衣架上的面包服,穿在阮迎身上,又给他系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说:“带你去个地方。”  在车上,阮迎喝着闻璟行给他买的热椰奶,问他去哪儿,闻璟行也不说,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黑色的越野驶出市中心,繁华的灯光渐渐稀疏,路边在草丛绿化里伏着的明亮地灯,像是天上坠落下来的星星,持之以恒的释放着光芒。  温暖咸湿的海风习习吹来,阮迎向窗外看去,待眼前的高大橡树移过,果然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海。  今晚月亮很圆,皎皎月光照亮深色的海面,白色的海浪一层叠着一层,抚动着岸边闪着点点光芒的细沙。  奇怪的是,今晚这样好的天气,沙滩上竟然没什么人。  闻璟行停好车,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然后伸手替他解了安全带,说:“时间正好,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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