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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双绝艳——by凤歌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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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终于有所触动,他微露讶然:“血饮功,竟使出这般玉石俱焚的招数……”
  “快走!”武元功力运转到极致,整座山洞都开始微微摇晃,头顶碎石泥屑不断掉落,随时都会坍塌。萧白玉见他这般再不迟疑,握紧秦红药的手腕,用力道:“屏住呼吸莫要睁眼,只要抓牢我就好。”
  秦红药低头看了眼地泉口,干涩的吞咽了一口,僵硬的点头,紧闭双眼反手攥紧了她的手指。只觉身子被人带着轻轻一飘,随即便重重的落在水中,刹那间绵密毫无空隙的水涌上,淹没她的全身。五感也被水流吞没,只剩一片漆黑满地寂静,身子空落落的往下坠,手脚都虚软的用不上一丝力气。
  手腕忽地被人一拽,在冰冷湍急的河流中还有一丝温度覆在手上,秦红药紧抓着这跟救命稻草,把生死都完完全全的托付在这只手上。
  她身子被人带着向某个地方前去,迅猛的水势不断冲刷着她的身体,左摇右摆中耗尽了憋得那一口气,胸口又被急流挤压的汲取不到一丝空气,她下意识的想张大嘴呼吸。身子被人用力一拉,顺着急流荡进一个怀抱中,后脑被人扶住,即将张开的唇上忽地就覆上另一人的温度。
  萧白玉在水中拥着她,水流都仿佛绕开了那紧贴的双唇,在她们周身轻快的流淌,转瞬便是万籁俱寂。


第35章 无奈佳人兮(伍)
  这条地泉水道出乎意料的长,峡谷中河流更是湍急,两侧均是光滑陡直的山壁,白浪席卷打在崖壁上溅出万千玉珠。等萧白玉好不容易拽着一个人游上岸时,秦红药也因为呛水过多屏息过久陷入昏迷,脸颊嫣红四肢无意识的抽动,任凭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经过几番戮战萧白玉也是筋疲力尽,又负着一人游出大峡谷,此时脑海也是一片混沌杂乱,一急之下还是用了最原始的法子。她一手抬起秦红药的下颌,俯身贴上她的唇瓣,一口一口的给她渡气,奈何她牙关死咬,气息俱被她堵下,几息过去仍不见胸口起伏。
  萧白玉身子下压贴的更紧,伸出舌欲要撬开她的牙关,舌尖抵在她齿间有些微的刺痛,用力时有淡淡血腥味弥漫在口中。这时再渡气过去她便有了轻微的反应,唇瓣轻轻开合,似有似无的与另一片温软触碰摩擦,喉头上下吞咽。
  舌尖被她唇瓣包裹吸附,软滑的舌不知不觉同气息一起递进她口中,萧白玉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有些偏差,残存的理智却在触碰到她潜藏的舌尖时轰然下坠,似是被她一起拽进了虚无漆黑的水潭深处。这一路杀出杀手的前后包夹,躲过活尸的四面围堵,逃出灰衣人的天罗地网,却不想跌进了一个女子的温柔乡中。
  肩膀忽地被人抵住,秦红药睁着朦胧的双眼,先是被眼前放大的容颜吓了一跳,抿了抿唇又无意间含住了唇间的柔软,她细长的双眸瞪大:“……白玉?”
  她说话时唇舌微动,不自觉的缠上萧白玉的软舌,唇瓣摩擦间溢出气音,简单的两个字在她口中流转一圈竟染上了妩媚动人的光泽,从未有人能将这两字念的如此好听。
  两人眼前都是模糊一片,又尽力想看清对方,却是没有一个人先动,秦红药抵着她的手并没有用力去推,只是抓着她肩膀不动,神色渐渐浮现出茫然的犹疑。
  在七鼎山脚下狂涌浪奔的大河边,四周是高大葱郁的乔木林,大雨悄然无声的停歇,西斜的阳光散进树叶中,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痕,正是暴雨初歇的恬静午后。萧白玉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僵持起来,她缓慢的抬起头,暖暖的日光打在潮湿的衣衫上,一冷一热中隐约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隔开些距离便能清楚的看见秦红药眼中鲜少可见的犹豫,只是脑中纷杂的思绪堆涌,至最后只落个白茫茫一片什么都屡不清,她想现在或许该先坐起来。她撑着手臂准备起身,肩头却忽然传来一阵拉力,一时收势不住便向下跌,下巴磕在她肩膀上,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许是下坠力有些强,秦红药闷哼了一声,侧了侧头,让她的脸庞能舒服的贴在自己颈窝中。
  萧白玉完全怔住,下巴搁在她脖颈中一动不动,于是良久的沉默。半晌后秦红药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她回过神来,耳边竟长时间回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似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启唇时声音沉重沙哑:“你拉我做什么?”
  “我没拉你。”秦红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但若是没拉难不成是她自己要压上来,只得沉默了一刻,反问道:“你吻我做什么?”
  “你溺水昏迷了,不渡气你还醒的过来么。”萧白玉对答如流,听起来清醒的很,但实际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窝在脖颈中的声音闷闷的:“你牙关不开,我只能自己撬了。”
  秦红药四处扫了一眼,见自己正躺在河边,全身还挂着水珠,对她的解释将信将疑。可欲要追究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时,又觉得无从下手,就连上次自己坏心眼的舔了舔她的嘴唇,都惹得她暴跳如雷差点没把自己掐死,又怎么会主动再吻上来。
  感觉她微弱的气息喷在自己颈侧,才意识到这一天许是把她累着了,便将她身子往上托了托,双臂收紧拢住她的肩膀,偏头在她耳旁轻声说道:“没事了,辛苦你了。”
  萧白玉迟疑了一下,伸手搂上她的腰,双唇蹭在她脖颈的脉搏上,那里随着她说话便会跳快几分,闭上眼叹道:“那灰衣人死了么?”
  听她这么一问,秦红药去看不远处的那座七鼎山,正好她躺在地上,不用怎么费劲就能看清山间光景。只见半山腰处环绕着一圈烟尘雾霾,还有碎石不停的顺着山壁滑下,跌进河中渐起片片水花,应是武元在她们走后运功震塌了洞穴,将自己和灰衣人,连同那一山洞的道尸都埋在了山中。
  她并没有单纯的以为灰衣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也做不了保证,只能含糊道:“至少能肯定那些道尸是出不来了。”
  萧白玉也不再做声,武元前辈定是逃不出来了,又一位前辈为了阎泣刀而死,说到底这阎泣刀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柄武器,真的值得师父和几位前辈为它而死么。可是从前辈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又隐隐察觉那柄刀似是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在混乱的思绪中胡乱想到,莫非灰衣人就是不想让阎泣刀的秘密公之于众才赶尽杀绝么。
  秦红药拍了拍她的肩膀,拥着她挪动身子坐了起来,萧白玉不大想放手,但看她一副要起身的模样也只能勉强端坐起来。她站起身后并没有走开,只转身蹲下,松了松肩头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她细瘦的脊背挺立在眼前,萧白玉没有动作,耳尖却微微泛起红来,叫人背着自己走这等事她还是做不出来。可一天一夜中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着实耗尽了她的气力,现在就连好好坐在这都极为吃力。
  秦红药回头翩然一笑,湿润的发已被阳光烘的微干,虚虚的伏在脸侧,看去只觉美的惊心动魄。她身姿不动道:“不是互相扶持么,上来吧。”
  难得她也会懂互相扶持这个字眼,萧白玉伸手探上她的肩头,环住她脖颈伏在背上,她的肩膀比起腰背来圆润许多,脸靠上去还有几分舒适。秦红药双手顺势弯进她膝盖内侧,起身将她稳稳的架在背上,她看起来倒是同自己一般高,不过这重量却轻的有些多了。
  秦红药这一日并未经历多少打斗,内息尚且充沛,她本可运功在腿片刻就能回去药庐。可是萧白玉静静的趴在背上,偶尔有垂落的发丝蹭过自己脸颊,她柔软的身体一点也不重,便随着她的呼吸声步行起来,她也没有出声阻止,想来是对这个姿势颇为满意。
  哪怕是步行以她的脚力也用不上多久,眼看着越来越接近药庐,她竟有些不想停下。姜潭月就站在药庐前,远远的便向她招手示意,一路小跑的来到她身边,先是上下瞧了她几眼,又去看她背后的人,担忧道:“秦姐姐你还好吗,玉姐姐受伤了么?”
  萧白玉没有出声,只有浅浅的悠长呼吸声,秦红药也偏头看了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侧脸,宁静淡雅,不知不觉轻轻的笑了起来:“睡着了啊,累坏她了吧。”
  姜潭月便不再说话,引着秦红药到药庐的偏房,看着她小心翼翼将萧白玉放在床榻上,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衣衫,见这一路走下来衣衫已被晒干,才挑过被褥给她虚虚的盖了一层。
  “要给玉姐姐换衣衫么,我去拿两套过来。”姜潭月小声问道,秦红药看了看她沉睡的面容,笑道:“先拿一套给我就好,她要是知道我趁她睡着扒了她衣服,明日你就见不到我了。”
  姜潭月歪了歪脑袋,她身为大夫经常会帮病人换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玉姐姐身份不同,肯定不能随便给人脱衣服。听她说的开玩笑般说的严重,便知她们这一行想必已是摆脱危险,终于放下提心吊胆的心情,也笑了起来:“才不会那么惨,我看玉姐姐很喜欢你呢,秦姐姐不是也一样嘛。”
  秦红药看着床榻上的人沉沉睡着的模样,目光柔和,赞同般的点了点头:“也对,放眼江湖也只有她一人值得我喜欢了,她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姜潭月笑着调侃道:“秦姐姐若真是位少年郎,不管谁瞧都肯定将你们认作一对神仙眷侣。”
  她只是随口一说,又怕把萧白玉吵醒,便掩口道:“我先去拿衣衫来,旁边还有一间房,秦姐姐去那里等我一下。”她推门而出,全然不知自己一句话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身后空留一室的寂静和一个满脸震慑茫然的秦红药。
  待姜潭月取来衣衫时秦红药已在房中等她,不多时便见她换好行头走进前堂,挑这衣衫时还费力的思索一番,翠绿的少女衣裙明显不适合那位秦姐姐,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件自己几乎没有穿过的大红长裙。此时见她松放发髻长裙微扬,红唇妍妍,双眸狭长上扬,似笑似怒,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秦红药款款走到她眼前,盯着小姑娘看了一会儿,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你看见我这样,会心生爱慕之情么,男女之间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窜进耳中,姜潭月一脸怔愣,似是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半晌后才像牙疼般的憋出一声:“啊?”


第36章 不在东墙
  秦红药看着面前小姑娘一副三魂被惊出两魂的模样,坐在桌旁随手掂起一个茶杯把玩起来,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好像她只不过问了一句天气如何。
  姜潭月好不容易理请了她的话,下意识便想问一句秦姐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但瞧见她双眸微敛,眉梢压的极低,笑意只虚虚的挂在嘴角,丝毫没有入眼,隐隐透出一股戾气,又半分不像玩笑话。她觉得面前的女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从之前的言笑晏晏的温柔忽地转成了寒冬腊月里泼出的清水,转瞬便在空中凝成冰锥,凌厉又极具侵略性。
  不过姜潭月还是能分得清这股阴狠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但顶着她毫无温度的笑意,声音还是有些结巴:“这样不……不好吧?”
  她本想说这样不对,临到嘴边还是改了个字,这时才开始怀疑她莫不会真的就是修罗教的那个秦红药。
  秦红药没有再看她,目光深深的凝视在萧白玉的房门上,猜测木门后的那人若是听见她这一番话会作何反应,或许也会像这样被吓住满脸不可置信,也或许会冷漠愤怒,恨不得拿刀把她砍成几块。她目光专注到似乎能把木门烧出个洞,声音又低沉似是在自言自语:“是不好,但若是我想要,谁能拦我。”
  姜潭月跟着她的目光走了一圈,似是恍然大悟,但这顿悟并不会带来任何轻松喜悦,反倒是忧虑的看着她,那眼神中除了担心还包含了些读不懂的情绪。
  秦红药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一个小姑娘用这般忧心的眼神瞧着,扑哧一笑,寒冰乍融,她一脸轻松的拍了拍姜潭月的肩头,更像是安慰起她来:“放心,不会有事的。”
  方才满室的威压惊迫似是错觉一般,她弯起眼眸看不出一丝狠意,姜潭月默默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还是咽了回去,也只得当作无事发生过。天色渐渐黯淡,她站起身去准备晚膳,两人都没打算去叫醒萧白玉,用罢饭后便各自回房歇息。
  姜潭月说不上睡得好,卯时便清醒了过来,药庐中一片寂静,她睁开眼望着屋顶横纵的房梁,轻轻叹了口气。三年前这座药庐还热闹的很,现下父亲远赴京城为人治病,这几月中药庐只剩了自己一人,好在也已经习惯,便像往常一下洗漱后就到花园中整理草药。
  一边嗅着浓郁的药草味一边听着鸟鸣轻扬,也算得上她一日中的悠闲时光,等到日头再高一点往来取药寻医的人就会络绎不绝,昨日因为担心她们二人闭庐一天,今日想必会忙的脚不沾地。
  忽然间,鸟鸣戛然而止,仿佛空气都停止流淌,周遭蓦地陷入深深沉寂,姜潭月动作一停,本能的抬头看去,只见药庐前站了五个劲装结束的汉子,并排而立拦在当路。本以为是来寻医的病人,但五人都身姿挺拔丝毫不见伤势,额头包着块黑色的头巾,巾上血红的燕字格外显眼。
  那血字似乎都化作杀意缓缓淌下,姜潭月意识到来者不善,手指慢慢放开草药,转而去摸后腰的布包,指尖已能触摸到根根金针。
  “莫急,有我们在呢。”秦红药自她身后走上前,手中漫不经心的拈着一柄长剑,剑刃映着晨光,闪出点点白光。血燕堂八名杀手上次失手折了三人,只余三人甩锤两人持鞭,想不到还敢卷土重来,她一人立于药庐前,瞬间沉着下来的杀气腾腾,气势上倒似是压过对面沉默阴森的五名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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