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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双绝艳——by凤歌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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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根本不见萧白玉的身影,那泉口鼓鼓滚动,耳畔骤然安静下来,只剩轻微的泉水翻涌声。秦红药瞪着洞口,只在心底默数了三秒,最后一个三还未默念出,身子已一头扎向泉水中。
  孟湘刚咳出呛进嘴里的水,略微恢复了一些意识,就看到秦红药纵身向洞口跃去,好在腰间依然系着同她相连的绳带,孟湘猛地拉住了绳带,却在地上强行被拖拽了几寸,将将在秦红药离那洞口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扯住了她。却不料秦红药回身一掌劈断了衣带,孟湘一急,喊出的话都破了音:“你不会水,别冲动!”
  扑通一声秦红药已纵身跳进溢满水的洞道中,水花四溅,只剩孟湘焦急的喊声落在水面上,刚刚平静一些的潮水再度翻起滚滚波涛。


第56章 慰我彷徨
  冰冷的潮水没顶而过,来回冲刷的水流让身子不由自主的撞在石壁上,刹那间全身有了被挤压的紧迫感,心中对于溺水的恐惧绝望已丝缕渗出。秦红药不识水性,不知手脚轻微摆动便可在激流中前行,她双腿踏上轻功,如履平地般飞快往下潜。只是这水流终究比不得平地,要耗上几倍气力才能勉强下游,不过几步功夫胸口深吸进的氧气就消耗无几。
  洞中水流又黑又急,双眼几乎不能视物,身体触感就变得格外鲜明,清晰的感觉到水中有着古怪,急促的湍流中夹杂着薄薄的雾气,那片雾在水流冲刷下竟未散去,反而紧紧覆在皮肤上,犹如带刺的活物,下一秒就要深深扎根进身体吞噬血肉。
  激流中竟是有剧毒,万毒冰火功自然流转,皮肤蒸腾起热度,瞬间融化了那层雾气。虽然这毒伤不了她半分,但那带刺的薄雾却像是侵入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被刺扎的鲜血淋漓,根本不敢去想萧白玉在这毒水中是怎样撑下去的,她没有自己百毒不侵的内功,这般毒水入体,她还好么,还……活的下来么。
  手指触到身旁石壁,摸到些许小孔,这些小孔在她方才在阶梯上攀登时并未发现,毒雾应是从这些小孔中喷出。秦红药忽然心跳一顿,莫非是她在上面触动石壁机关时下面的小孔也被打开,若非这突如其来的涨潮,想必毒气会蔓延至整个密道,叫人明明看见了逃生的希望,却被追随而至的毒气残杀,死不见血。
  可是因为这潮水毒气融进水中,却并未向上扩散,萧白玉当时在水中定是发现了这喷涌而出的毒气,然后用自己身体挡住了这些小孔,直到毒气入体陷入昏迷向下坠去。秦红药怔怔的沉在水中,手指轻触着石壁上的孔洞,似乎能触碰到当时挡在这里的那具身体,已经不可能在激流反复冲刷下再感觉到丝毫残留的温度,她摸到的只剩自己怆然破碎的心。
  脚下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汪洋,脑中已有了缺氧的阵阵晕眩感,她现在翻身往上游还来得及,可她连抬眼去望一望头顶那束意味着生机光芒的念头都没有,全身的气力都用上,却是埋头向下扎去。
  要寻到萧白玉的身影,不论是死是活,也不愿让她一人,这般悲凉冰冷的沉在水中。她或许是死了,只是这般设想,还未成真,整颗心却已只存千疮百孔,在仿若大日黑天的绝望和煎熬中崩溃。
  仅仅只一瞬,秦红药的软弱和真心就暴露无遗,身处寒冷彻骨的潮水中,身体却像是被放在烈日下暴晒,灼热到无法呼吸的阳光将血肉眨眼蒸干,只剩毫无生机的一副枯骨。她越来越浑浊的脑海再想不到别的事,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只在漆黑无光的水中越潜越深,倘若没有这个人,又何需寂寞残生。
  她已毫无温度肌肤忽然被一股暖意覆盖,紧接着手腕传来拉扯力道,秦红药已再无力气把控身体,任由那股力道将自己扯到一边。身体猛地脱离了水面,瞬间被水浸湿的衣衫沉沉的挂在身上,将她压迫的直往下跪,耳畔传来石门砰的一声合上的巨响,眼前一片一片大团的漆黑,如同砚台倾倒浓墨泼洒,脑中一阵阵的嗡嗡作响。
  朦胧的视线中有人影一闪而过,秦红药抬头又垂下,撑着地面大口喘着气,眼角却忽的捕捉到一抹白衫衣尾,她用力撑起沉重的眼皮,手脚并用的爬了几步。萧白玉静静的躺在地上,湿透的衣衫仅仅贴服在她身上,随着方才石门开启地上漫了薄薄一层水,她发丝浸在浅水中,脸上蒙了一层重重的青色,就连如葱的十指都泛起青黑,显然是身中剧毒。
  石室中寂静无声,那人影一掠又不知隐没在何处,明明出手相助却又不愿现身。但秦红药没工夫去想将她们二人从水里救出的身影是谁,只身子一歪瘫坐在萧白玉身旁,急急牵起她的手腕去探脉搏,只有微不可闻的起伏,时断时续,已是命在分秒。
  秦红药顾不得自己还未调理好憋闷已久的气息,再度从将近干涸的丹田中提气,将手掌抵在萧白玉掌心,运起万毒冰火功缓缓将她体内的剧毒吸出。毒雾自手心进了身体散进经脉中,内力像是自己有意识般同剧毒冲撞,试图如往常般化解毒素,一时全身经脉都生生作痛,尤其是相抵的掌心,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掌心内膨胀爆裂,冰火之气相互折磨。
  然而秦红药却分毫都不肯松开相接的掌心,一遍遍榨取着丹田之气,强迫内力在疲惫干枯的经脉中运行,浓厚的青绿雾气自萧白玉掌心抽出,再融进她的手臂中,最后化成一口口毒血从她嘴角溢出。
  眼看着萧白玉指上的青黑色渐渐淡去,面色也转为惨白,内力流转过两人的身体,硬生生将衣衫和地上的水迹蒸干,缕缕白雾自头顶心腾出。秦红药还未来得及欣喜,胸口就放佛被重锤砸中,一阵剧痛扩进四肢百骸,皮肤表层的经脉都因承受不住内力和剧毒的碰撞而崩裂,点点血珠自雪白的皮肤中渗出,她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萧白玉甫一睁眼就瞧见了悬在秦红药嘴角的墨色毒血,身体也摇摇欲坠的向自己扑来,下意识便伸出双臂接住了她,握在她胳膊上的手指黏腻,低头一看才发现掌心已满是鲜血。
  “你怎么了,红药?红药!”萧白玉托着她的身体靠在石壁上,让她稳稳的枕在肩头,一边急声唤着她,一边在她背上反复摩挲,纯阳内力探进她体内,细致入微的浸润她受损的经脉。
  秦红药胸口极小的起伏着,多呼吸一口体内疼痛便加剧一分,感觉到身上的暖意,痛楚被这股温暖柔柔包裹,似是轻了些。她动了动手指,却没力气再抬手推开她,只能合着双眼倚在她肩头,低声呢喃道:“别运功……你刚中了毒……”
  萧白玉心中狠痛,不理会她的话,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身体,内力探进她身体才知她竟干涸到这种程度,经脉紧绷而堵塞,丹田里更是毫无气息流转,崩裂的血管还未止住血,汩汩从她身体中渗出,每一滴落下都像三寸长的长针扎进心里。
  “你怎么能……能傻成这样。”萧白玉将她受损经脉一一复原,才撤出内力,她本在水中坚持了那么久,又以身挡毒,早已是精疲力尽。待确认怀中之人无性命之虞后才敢松一口气,沉沉往后一仰,也顾不得粗糙的石壁硌的皮肉生疼。
  秦红药在她温暖柔软的怀中放松了身体,脸深深的埋进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终是确认这个人还是鲜活的,还是存在的。在这漫漫三十年的时光中,她只遇到这么一个人,会让她心痛窒息,又会让她宁静安心,只有这么一个,失去了以后这一生再不会出现第二个的人。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是切肤之痛,强烈到就好像这三十年间任何的情感波动都是无病呻吟。
  “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秦红药在她内力浸润下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自她肩上抬起头,这许是第一次两人长久而安静的对视,当那双细长的美艳双眸缓缓睁开,用蒙着雾霭般的目光,恍惚又专注的凝视在自己脸上时,萧白玉竟感到胸口有一阵酸楚的热流涌上,她好像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这双眸,为何从没发现其中埋藏的期待和珍视。
  身体沉没在水中察觉到毒雾时,竟是仰头再看了上面的人一眼,其实也看不得多真切,只是见她横着身子贴在头顶石壁上,一只手探进碗口般大小的空洞中努力摸索着什么,腰间系着的绳带稳稳的牵着孟前辈,多么令人心安的身影。然后毫不犹豫的脊背顶在石壁上,用身体紧紧堵住了喷薄而出的毒雾,为她争取一时半刻的平安。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隐约有大片光亮洒下,心中想着她一定是打开机关了罢,一面脱力的向下沉去,冷冷的潮水灌进口鼻,心却是暖的,甚至在如墨般浓重的黑暗里浮出笑意。可是心中还是掩埋着深深的遗憾,她还未曾说出口,还未曾让那人知晓,她早已……
  秦红药却皱起眉,看着她如美玉无瑕般的脸庞溅上了几滴深黑的血液,许是方才鲜血喷出时恰好沾了上去,即使手足酸软无力,依然执拗的拾起衣袖为她擦净污血,喃喃道:“脸上脏了。”
  萧白玉忽然倾身,冰凉的手指抚在秦红药的脸上,指尖有压抑着苦恼迷惑的微微颤抖,柔和又不容拒绝的抚过她眼下,低声道:“别哭了。”
  擦在脸侧的衣袖一顿,似是有几分不可置信,秦红药收回手触碰着自己的脸,才惊讶的发现那略微的潮湿感并非是从水中带起,而是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胡乱抹了几把,却听到萧白玉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那虚虚覆在脸上的手指轻柔的擦过眼下,细致的抹尽眼尾,最后掌心托住了她的下颌。
  那叹息声极为包容,将秦红药所历经的绝望悲伤都一同收整好,柔柔的拂过,不管多重的伤都在这声轻叹中悄然愈合,光滑如初再不见一条伤疤。
  萧白玉没有退后,只是维持着仅仅几寸的距离,一双湿润的眼眸带着欲说还休的挣扎,苦恼而忧虑的注视着眼前之人。指尖无意识的在她线条妩媚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滑动,呼吸已轻轻吹拂在她脸上,毫不遮掩的露出贪恋之情。
  距离太近了,秦红药觉得自己一眨眼睫毛便能刷过她的脸,近到眼前都有些失焦,但半分都不愿动弹,生怕打扰了面前的人,让她好不容易流露出的柔情又退缩回去。却不料萧白玉身子又倾过几分,两人的鼻尖若有若无的隔着一层空气,这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不会是要吻过来吧,这个念头刚一动,视线就陷入了一片模糊,嘴唇便贴上了另一人的温度。那轻薄微凉的唇瓣覆在饱满的红唇上,秦红药睁大眼睛,望见了萧白玉轻蹙的眉头,压抑而忧郁,似是盼望至极又拼命克制。
  她的神情依旧清清冷冷,唇瓣却在摩擦间腾起热度,秦红药将她脸上表情望了又望,才迟疑的伸出双手探上她的脊背,手指抚上她凸起的蝴蝶骨,骨骼纤细而清朗,指尖一寸寸摸索着,蜻蜓点水的掠过脊骨,想要用力按下去却又怕戳碎这场美梦。
  是否她早已葬身在密道中深不见底的潮水中,如今的这一幕只是濒死前的最后妄想,秦红药还想再多触碰一下她的身体,确认这份真实感,腰间却忽然一紧,萧白玉箍着她腰腹的手臂用上了力,唇瓣重重碾过,双眉蹙的更深。似是在责怪她的走神,牙齿轻轻咬住她的下唇,微微一扯,又即刻再吻上去,沿着她的唇线细细啄磨。
  从未想过萧白玉的身体也会这般热起来,贴在她身上驱走了落水的寒意,口鼻间尽是她的淡淡冷香,长天大地都似一盏倒扣过来的金钟罩,将她们两人笼罩在一起,只有这么两个人是活着的,而其他的万籁皆俱寂。
  可在这沉寂下来的天地间,耳畔又分明的听见唇瓣辗转摩擦的细碎声,脊背陡然窜上一阵麻痹感,带着热度和酸痒流进四肢百骸中,秦红药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却又分明盼望着,只能在好似饮醉般的沉溺感中抱紧怀中的人,由她一遍遍研磨过更为鲜艳的红唇,柔软的触感似是磨进心中,心脏的软肉被揪紧又松开,将她唇瓣的轮廓深深刻进心底。
  好像是感受到她的急迫,火热的唇上忽然滑过一丝凉意,丝丝水气在唇间磨碎,转瞬又覆上更多湿润。秦红药浑身一震,她明白那是什么,双唇颤栗着,一时忘了回吻。萧白玉舌尖轻点着她的唇瓣,似是过路的旅人轻扣门扉,询问着是否可借住一宿,但她又抛弃了旅人的礼貌,带着几分强硬挤进唇间,细腻而毫不迟疑。
  牙关被推开,感受到她倔强又坚定的侵入,原来这般安静而清丽的女子也蕴藏着一碰就会灼烧起来的欲./望,秦红药模糊的想着,牙齿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又怕咬到她舌头再度轻启。那舌尖得了允许,便贴住柔软甜腻的唇齿间细细摩擦起来,研磨出似是要把人融化的热度。
  秦红药闭住双眸,双手揽住了她的脖颈,就着依偎的姿势仰头与她接吻,萧白玉从她脸侧抚下,虽也有情不自禁的抚摸到肩头,但始终没有再下一步,只全身心的在她口中搅动,同另一条软舌纠缠碰撞,力道之大带上了破而后立的义无反顾。
  秦红药在她唇上尝到了破釜沉舟的坚定滋味,悲凉雄壮而令人沉醉,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双臂更紧的搂住了心上人,引着她舌尖往更深处探进,想要她领略到自己的所有,也想要拥有她的全部,占有与被占有何时区分的清,每一份心情都是想要两人从此纠缠交融,再不分离。
  但她怎会不理解萧白玉的心思,便将这份美丽到绝望的心情一并融进吻中,如同亲手将自己生命燃烧起来,把这一吻全然烙印在心中,永世不忘。恍若衣上点血的牡丹与凌霜傲雪的冬梅相依相偎,连理交枝,死死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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