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双绝艳——by凤歌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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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不要叫醒玉儿,过了这么久了,我怕她……”孟湘一出声也惊醒了沈绘,她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凑近端详了一阵萧白玉,见她气息极轻,似有若无,从面上看不出任何眼珠转动的迹象,全身还是维持两天前的样子,似是没动过一下。
秦红药目光不挪,双唇都有些微的干裂,孟湘带进来的食物和清水不多,沈绘修习鲸息功一月闭息不吃不喝也没有大碍,她便把自己那份都让给了孟湘,毕竟她是个没有内力的老人家,比不得自己。她闻言总算眨了下眼,干涩的眼眶得不到丝毫缓解,身体里水份极少,想挤出一两滴眼泪湿润眼睛也做不到。
“我相信她。”秦红药缓缓动唇,嗓音被粗石摩擦过,却是没半分犹豫不决。
孟湘叹了口气,晃了晃水囊,还剩一口的分量,便推到秦红药面前,两天两夜水米不进神仙也撑不下去。秦红药却忽然前倾了身子,紧紧盯着萧白玉微微一动的手指,只见她双眼依然紧闭,指尖轻轻动弹了一下,极艰难的抬起手来,似是臂上挂着千斤重量,颤颤巍巍又坚定的一寸寸抬起。
她指尖想要落到棋盘上,但抬到一半已是用尽了力气,再不能挪动分毫,秦红药小心翼翼的托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指向棋盘缓缓送去,终于她指尖触到棋盘,指尖忽然爆发出内劲,深深在棋盘上刻下一子。两道玄铁的大门猛地震动了一下,十年来未曾开启的大门艰涩的向两边推开,石灰簌簌落了一地,门后被封闭十年之久的光景终有重见天日。
玄铁大门刚刚开了个缝隙,沈绘就迫不及待的闪身进去,欣喜万分的看到室中堆满书册,急切的抓起一本翻阅起来,的确是她鬼谷派失传已久的典籍。孟湘也被矗立在室中的宝刀引去目光,一步步走过去,轻轻抚了抚刀柄,阎泣刀直插在地上,刀身没了一半在地里,即使落满尘土也依然能看出刀面上刻着精细的花纹,刀刃掩去了寒光,只钝钝的斜插在面前。若不是她亲眼目睹过此刀真容,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把覆满尘土不见锐利的钝刀就是大名鼎鼎武林争之若狂的阎泣刀。
萧白玉睁开眼睛时许久没有缓过神,她已用尽了所有心力,身子一歪便跌进了秦红药的怀里,目光自棋盘处挪到打开的玄铁大门上,久久的注视着,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在那处虚弱却稳定的跳动着,一下一下,泵出的血液渐渐流淌至全身,她又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受内伤了么?”秦红药撑着她身体重量,双手搭成伞遮在她头顶,替她挡掉了倾落而下的石灰,才保住了那张脸庞的白净。萧白玉枕在她肩上摇了摇头,眯起眼睛瞧着她的侧脸,懒散的一根指头都不想动。秦红药低头瞥了她一眼,见她模样活像是攀在枝干上懒洋洋的松鼠,嘴角噙出笑:“好,那你休息一会儿。”
她垂下的鬓发挠的萧白玉有些痒,她线条优美的下颌又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像是催眠一般,明明刚从两日的昏睡中清醒,被她一晃又觉得困倦至极。
萧白玉抬起头,双唇轻轻印在她下巴上,啄吻了一下。
秦红药手一抖,手背上的灰尘忽的被抖落,落了两人一身,她担心萧白玉吸进尘土,手一收将她的脸埋进自己脖颈间。可萧白玉像是尝到甜头,贴着她细长的脖子也不安分,又凑上去亲了亲。
这是谁啊,解一盘棋解到精神错乱了吗,秦红药心中一吓,赶紧推开她上下打量了几番,又探手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人都不对劲了呢,秦红药用眼角觑着她,感觉只要拿正眼一看,眼前的人立刻会现出真身,变成别的什么。
“你真的没受内伤吗,我怎么觉得你……”
萧白玉堵住了她未说完的下半句,用自己的唇,轻轻点了点又细细摩挲了一阵,这双唇才是真的,实在太好了。在她唇上停顿了半晌才分开几寸,吐息柔柔抚在她脸上:“红药,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
直到唇瓣分开秦红药一脸见鬼的表情还是没有淡去,忽听沈绘在门里头响亮的咳嗽了一声,不知在和谁说话:“哎这个地方太小了,怎么什么都听得见。”
萧白玉弯了弯眼眸,重又靠了回去,伸手将她身上的尘土打落,紧接着掌心覆盖在她眼眸上,缓缓揉搓着。秦红药眼前落进一片黑暗中,便听话的闭上眼睛,缓和着两日没有合眼的涩然和困倦,她掌心带着淡淡的温度,熨烫着疲惫的双眸,眼眶久违的湿润起来,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闭着眼伸手找到怀中的人,将她揽起一些,让她靠坐的更为舒适,似是徐徐闲谈般问道:“这两日你怎么过来的?”
萧白玉靠在她肩头目光远远的望在某处,似是遥望着从未见过的风景,长舒一口气道:“只有两日么,我感觉过了好久,可能是十天半月,也可能是三五十年,做了好长的噩梦。”
秦红药摸索着抚上她脸颊,感受着随着她说话脸颊一起一伏,指尖下意识戳了戳她脸庞,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动作才是幼稚到极点。她嗯了一声,继续道:“梦见什么了。”
“梦见没有你的世界,我叫你的时候你冷冷的问我你是谁,嗯最后还把我杀了。”她似是在抱怨,手在脸侧挥了挥,可是秦红药的手指被隔开又戳上来,几次反复之后也再懒得理,任由她动作了。
秦红药笑出声,赞叹了一番自己的英勇:“我这么厉害的么,你怕不怕?”
萧白玉用力点头,双臂都绕上了她的脊背,由靠坐转成了相拥,下巴搭在她肩上模模糊糊的问道:“你当时闯金盟主寿宴的时候是假扮成兽王庄的侍女么?”
她心里还是耿耿于怀,毕竟看着秦红药被别人又搂又抱,亲没亲是不知道,不过肯定被摸了不少下。秦红药听她提起这么古老的事,不禁哂然失笑:“怎么可能,我们修罗教什么时候不是光明正大的,做什么要去假扮侍女。”
萧白玉心里舒服一点,但听到她这么虚假的自夸自耀还是哼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光明正大了,明明一直偷偷摸摸的跟着我,还偷走了我的……”
“咳咳咳,这地方真的是太小太小了,再说一次真的什么都听得见。”沈绘在门里头咳得像是要把肺丢出来一样,孟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还坐在门边的两人,那两人不知道悄悄密密的在说什么,压低了声音她是半分都听不见。孟湘好心的拍了拍沈绘的背部,看她咳嗽的这么厉害,便把剩下的最后一口水递给了她。
秦红药却像听不见其他动静一般,只有怀中人的喁喁私语才能落进耳中,笑意渐渐在脸上扩大,她都不知自己竟能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只悄声问她:“偷走你的什么?银两吗,没有吧,咱们一路的银两不都是我出的么。”
两人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哪能看不出她在故意调笑,萧白玉手滑到她腰间,捏起几分软肉轻扭了一下。秦红药立刻在耳边倒吸了一口冷气,扭着腰往旁边闪了几寸,一只手抓住了她在腰间动作的手指,挑眉似轻喝还笑:“君子动口不动手听说过没,亏你还是一派掌门,怎么像小孩子说不过就动手。”
萧白玉被她抓着手也不挣,只是在她腰间又徘徊了几下,她腰肢纤细的有些过分,手指捏上去只能拽起薄薄一层肌肤,都寻不到她身上多余的软肉,不禁有点好奇她在身体发育时是怎样跳过腰肢这一步,直接拢到饱满的胸上去的。
“喂,你在摸哪里!”秦红药音量提高了几分,一手抓着她在腰间乱动的手指,一手又不得已的盖在她按在胸口的手背上。身体向后退了几分,她还从没被人碰过这里,瞬间的惊诧过后竟有些羞涩之情,当日她脱下外衫只余一件肚兜站在这人面前时还不遮不掩,却不想被看和被摸间有如此大的差距,长过雅鲁藏布江的涛涛河流。
“这里,我一直好奇你身体怎地生的这般漂亮。”萧白玉微微皱起眉,倒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脸的落落大方。
秦红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脑袋中的百转千回自己实在跟不上,可又深知她绝非是浪荡不羁的那种人,恐怕她连这动作带着多少别的意味都不清楚。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这般放在别处去摸一个女子的胸是要被毒打一顿再浸猪笼的,只能委婉道:“比如我现在要摸你的身体,你不会想一刀砍死我吗?”
其实两人看起来是在有条有理的对话,但都是困倦至极脑中一片模糊,都是下意识蹦出什么便照实说了出来。萧白玉歪了歪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沉思,说是沉思,倒不如说在发呆,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她目光直愣愣的,连话都如此直白:“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要砍死你?”
秦红药倒抽一口气,胸腔隐隐震动了起来,才发现是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出声,用力的将她抱了起来,脸埋在她肩头,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一口咬在她肩上,才勉强压抑住破土而出的笑声。萧白玉肩膀一痛,清醒了几分,象征性的推了推她的身体,问道:“你咬我做什么。”
“因为动口不动手啊。”秦红药嗤嗤的低笑着,双臂用力到似是要把她融进身体里,萧白玉被她抱得有些痛,又感觉到她笑起来时热气不断喷在脖颈上,面上终于浮起些薄红。欲要真的把她推开,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结结实实的印在她胸口,那饱满的柔软在她手下清晰可触,好像掌心忽然被火苗舔到,她忙不迭的缩回手去。
这下她是终于缓过神来,从极可怕的噩梦到温暖可亲的现实中,她一直都陷在时而痛苦时而欣喜的挣扎中。萧白玉往后退了几分,秦红药就又前倾,追着她无处可退,最后还是被她完完全全的抱在怀里,低声调笑道:“想不到白玉一直都觊觎我的身体啊,我还以为我们萧掌门当真心如古井远离红尘呢。”
沈绘一手把典籍拍在自己脸上,都顾不得是否会弄散这珍贵的典籍,只看着典籍上鬼谷子的画像在心底大吼,祖师爷啊,带我走吧,这世间不值得。
萧白玉素来白净的脸是彻底红了起来,她咬着唇偏过头去,勉强吞咽了一下,声音轻的几乎在嗫嚅:“那……你还没对我说过。”
秦红药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似是听不懂她的意思,坏心眼的凑在她耳边轻轻呼气,眼看着那小巧的耳垂也蒙上了一层红晕,细致的都能看到上面浮起的丝丝茸毛:“说什么?”
萧白玉咬着唇不答话,双手僵硬的挤在两人身体中间,她想收回手来都没空隙可钻,余光瞥见秦红药一脸得意的笑容,心中一气手也不管放在哪就推了几下。秦红药身子一抖,胸口被推挤的感觉让她全身都怔楞了起来,好一会儿见她再没有别的动作才一点点吸进空气,搂着她的手臂都软了几分。
这本来也是萧白玉憋着一口气的鲁莽之举,但真的下手一推后还是惊得半分都不敢再动,两人将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的清清楚楚,忽快忽慢。
看来萧白玉是彻底清醒过来,再无法让她直白的说出心意,秦红药才叹了口气,也乖乖的不再作怪,抱着她道:“那是我不说么,明明是你不让我说的。”
萧白玉听闻此言心中又隐隐作痛起来,秦红药总是这般包容于她,自己果然是一直在欺负她,明知她心意如此,却还让她硬憋在心里。念到此处,萧白玉心软了下来,对她的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双手揽在她背部轻轻拍了拍,似是无声的道歉。
秦红药受用的贴在她身上,目光终于从眼前的人身上转开,通过敞开的大门望了眼里面,小声在她耳边道:“等我们出去,寻个没旁人的地方,我会好好同你说的……站的起来么,我们进去看看。”
她刻意加重了几个音,萧白玉清楚地听出了她的不怀好意,但却生不起一丝恼意,甚至是欣然的,夹着着一丝隐约可见的期待。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替对方拍去身上尘土,双手交错而过时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对望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沈绘见两人姗姗来迟的身影终于踏进门内,瞧了瞧鬼谷子的画像,方才她们二人的对话一句不拉的落进耳中,又在心底哀嚎一声,祖师爷啊,你把她们也一起带走吧,这谁能遭得住啊。
萧白玉纵然不知道沈绘心底在想什么,但看到她一脸红红绿绿色彩斑斓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她轻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看的秦红药心中暗暗发笑,她爱极了萧白玉这幅表面清清冷冷,两人独处时又柔情似火的性子。
萧白玉反复打量着面前的阎泣刀,眼前似是浮现出师父拿着这把刀立在千军万马前,为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浴血奋战七进七出的雄壮场面。她瞟了一眼正在四处转悠的秦红药,坚定的伸出手去,用力的握住刀柄,默想道,请师父放心,不管是九华派还是我爱的人,我都会像您一样以命去守。
阎泣刀没地极深,萧白玉掌上运功,内力源源不断的灌注至刀柄中,内力流淌过刀面的纹路,那精细的花纹竟忽然泛起墨色的光芒,勾勒出鬼神的面容。她清喝一声,地面忽然开裂,顺着阎泣刀四周咔咔分开,刀刃猛地拔地而出,嗡嗡的在她手中轻震,灰尘落地钝色褪去,露出这柄绝世宝刀特有的寒芒乍现,吹毛即断。
孟湘被脚下忽然开裂的地面吓了一跳,但那裂缝漫开几丈后就湮没了声息,萧白玉散去功力,阎泣刀稳稳的落在她手上,刀面纹路最后一闪,渐渐黯淡了下去,重归成一把钝刀。沈绘见这一幕也是啧啧称奇,凑过来道:“我看得为这把刀寻一幅刀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