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双绝艳——by凤歌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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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玉猝不及防的被她偷了香,往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萧大掌门竟下意识想抬手捂嘴,手都抬了几寸才意识到这动作太过小儿女作态,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徒留唇舌上被她吮过的水渍渐渐滚烫,蒸腾出片片火热来。
秦红药将她动作看了个清楚,丝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这一笑终于是打破了自重逢来就一直隐约隔阂在两人之间的心有余悸,两颗心再度安安稳稳的挨在了一起。萧白玉看着她肆意的笑容驱散了眉间笼罩的阴霾,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轻灵笑声落在耳中,便也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与昨夜在金铁衣面前冷漠寡淡的笑容判若云泥。
似是终于从之前的愁云惨雾中苏醒了过来,这清朗的笑声穿出木门,不多时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如同一把锋利的铁镐用力一刨,被担忧惊恐埋藏的精气神猛地破土而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几声如释负重的长叹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几位友人清脆的咯咯笑声。
“腻歪够了没,快收拾收拾出来了,你俩别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吧。”姜流霜隔着门喊,即便说着嫌弃的话,那语气中洋溢的兴高采烈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咱们就剩这最后一件事了,搞定了让你们两尊大佛好好亲热,快点,我看其他人早就上了天都峰了。”沈绘踮着脚四处望望,整排的阁楼除了她们外已空无一人,想来不远处的天都峰此时定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秦红药扫了一眼门外的人影晃动,一个翻身已立在地上,如瀑的黑色长发滑落,遮住了她大半光裸的脊背,发尾悄然隐没在她身上的处处阴影中,又凌乱又美艳。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迟迟不肯挪动,她了然的回头丢去一瞥,故意慢条斯理的拎起床头早已备好的衣物,一件件穿的细致而优雅。
萧白玉目光游动,把自己三十年来修身养性的功力都用了出来,才勉强眨动了一下双眸,将脑海中的纷纷思绪归了整,终于想起来还有许多地方要叮嘱她小心行事。萧白玉有些懊恼,却又寻不到由头去怪罪谁,难道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被勾引去心神是旁人的错不成。
萧白玉决心不去看她,只是目光扫到地面时发现她正赤足站着,虽说天气不算极寒,但毕竟在深山中,潮气还是重的很,在地下被埋了那么久,她现在的身子骨怕也不是特别健朗。萧白玉也顾不上自己穿衣,只披着个内衬也翻身下床,推着秦红药坐在床上,抓起鞋袜半蹲在床边。
“抬脚。”萧白玉说的自然,没有觉得半分不对,秦红药却愣了一下,她目光在自己脚背和另一人手中的鞋袜上徘徊了一圈,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觉得怀疑,她试探性的伸手去接,萧白玉手上顿了一下,倒也不坚持,把鞋袜递给了她。
秦红药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抬脚便要去穿袜子,小腿上忽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抬眼便瞧见了萧白玉含笑的双眸,里面藏着狡黠的神采,好像是忽然兴致所至的调皮,是一种从未在她波澜不惊的眼中出现过的光彩。
“脚底沾了那么多泥灰,也不知擦一下,不嫌脏。”萧白玉没有收回搭在她小腿上的手,轻轻一揽,便让她的腿架在自己膝上,手掌毫无征兆的覆盖在她脚底,掸去了她方才沾在脚心得灰尘,亲昵的像是做过了数遍。
微凉的指尖初一触碰脚心,秦红药就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有些冷,有些痒,脚心的触感每一寸都被放大数倍,麻痒顺着小腿直窜脊骨,上半身生生的软了下来。她分明觉得有些怪,却不知为何无法把腿收回来,萧白玉搭在她腿上的手也不过是虚虚按着,半分力气都没用。
秦红药瞧着自己线条优美的小腿架在另一人的膝盖上,目光迟钝的挪到她为自己细致擦拭的手指上,最终不知何时又落到她脸上。萧白玉由半蹲转成了跪坐,只穿着单薄的内衬,双眸半抬,些许的碎发落在眼畔,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时不时遮挡住她眸中明亮而灵动的光彩,但她却毫不在意,因着喜悦而舒展的眉眼为她笼了一层明媚的光芒。
她指尖小心的捻过细小的土粒,不想让指腹下细嫩的肌肤有半分不适,风华无双的女子简简单单的跪下,毫不嫌弃的为爱人擦拭脚心。
秦红药甚至都不知道一直捏在手中的鞋袜什么时候被她拿走,待到回过神时小腿又被拍了一下,萧白玉仰头看她,本是想提醒她已经好了,却不想对上了她低着头略带些迷茫的眼神。
极少见她这样模糊而柔软的目光,像是疲倦,又像是身心都猛地松懈下来,萧白玉正要开口去问,秦红药却忽的一倾身,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紧紧地。
萧白玉本能的想回抱她,却碍于两只手不算干净,只能僵硬的抬在两侧,有些不明所以。
秦红药却不管她的困惑,双唇郑重的落在她侧脸,印下深深的一吻,在她耳旁轻轻的吐气道:“你拥有了我,我便永远是你的。”
第96章 天南地北双飞客(柒)
门外的几人左等右等,只听得门内淅淅索索之声不断,正当等不及都要破门而入时,她们盼来盼去的两人终于施施然的推门而出。即使昨夜为秦红药包扎伤口时已匆匆忙忙的见过一面,这时再看她熟悉眉眼时还是恍如隔世。
姜流霜嗓子哽了一下,一时失语,掩饰性的啧了一声道:“你们还真是不紧不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黄山郊游。”
秦红药眉梢一挑,故意瞥了身边人一眼道:“这可怪不得我。”
萧白玉表情不怎么坦然,但还是轻咳一声回道:“嗯,不怪你。”
喂这应该算是□□裸的调情了吧,其他几人都是一脸不忍直视的神情,但即使沉默下来,任谁都能感觉出弥漫在周身雀跃的氛围。最后还是姜谭月认真说了句正经话:“秦姐姐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盟主大会一定会很顺利呢。”
沈绘闻言忽的一个激灵,先左右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凑上前道:“你不会就准备这样大摇大摆的上天都峰吧,上面全是等着要你命的人。要么我们玩一手狸猫换太子?我去假扮成你的模样,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你再冲出来杀个出其不意如何?”
楚画挽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无奈道:“秦护法同萧掌门想来早有安排,你只要不节外生枝给她们惹事就足够了。”
沈绘扁了扁嘴,显然不是很服气,但还是乖乖的回挽住她。秦红药笑她依旧一副小孩脾性,打量了下她的小身板调侃道:“你若是想假扮我,怕是要再多长个十年……不对,你应是早就过了长身子的年龄吧。”
“哼,什么时候长得老也是值得炫耀的事了?我就是再长二十年也长不成像你这样年过百半的脸。”沈绘吐吐舌头,睁着眼说瞎话也脸不红气不喘。
虽然两人斗嘴的场面看多久也不觉得烦,但萧白玉还是不得不出声打断:“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我们走,上天都峰。”
这个“我们”里面显然不包括秦红药,萧白玉深沉而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所有的关心嘱咐已溢于言表:“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们在天都峰上等你。”
秦红药对上了她带些恳求的目光,似是她已在心底默默祈求了千万遍自己的平安,一时有种深刻的悸动自心底直窜而上,仿佛在催促着自己张开双手拥她入怀。但她们已耽搁的太久,而此处也绝非亲密相拥的好地方,秦红药强忍着冲动略点一下头,翻身轻巧的攀上楼顶,在阁楼朱红的瓦片上连踏几步,身子一折便消失在山峰间笼罩的云雾中。
萧白玉又望了几眼她最后消失的方向,才深深吸了口气,抚平衣衫抬步向前走去,一直守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几位弟子们悄然的跟在她身后。余下的几位姑娘对视几眼,也不多嘴问一句两人到底什么安排,已全然信任了她们,只要她们几人在一起,便不会惧怕任何险阻。
日头渐渐升高,比起山间小道的不见鸟兽,天都峰上召开盟主大会的场地中却是人满为患,按理来说盟主大会半个时辰前就该开始了,但他们的武林盟主金铁衣依旧稳稳的坐在上位,一言不发。满堂的名门侠士即使满心困惑,却也不愿在这个时候随意出头造次,天都峰上便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安静中。
就连守在场外的几名金府弟子都战战兢兢的等待着,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在等谁,毕竟谁也不会忘了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会面,连他们的金盟主都是那位九华派掌门人的手下败将,更别提他们几个跟班随从了。
他们并不清楚昨夜那短暂的交锋意味着什么,却也不禁在心底怀里这次盟主大会是否会有意料不到的结局,他们早已习惯每一年的盟主大会对于金府来说都只是走个过场,到最后盟主之位依然会是他们老爷,但这次,谁都不能再肯定了。
但他们老爷看起来又不是特别担心在意的样子,他们想不通,便免不了心慌。正当他们心神不定时,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队人,他们一眼便认出那正是姗姗来迟的九华派,赶忙打起精神提起一口气,不等那队人走近,便已经呼喝出声:“金府末学后进,恭迎九华派萧掌门大驾!”
守门弟子还算有几分功力,这一声呼喝随着内力传至场上,金铁衣不为人知的捏了捏手指,眼角的皱纹堆在了一起,他便从皱纹中挤出些余光来,反复确认过那身熟悉的束身长袍尚还立在他身后,紧绷的神情稍微松了松。
这下群雄便清清楚楚这迟来的盟主大会到底是为了等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缓步走进场中的一行人身上,倘若目光有锋芒,萧白玉那身白衣想必早已千疮百孔。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闻过江湖上飞窜的流言,更有不少人当日同金铁衣一起逼上九华山,先不说那些流言到底是真是假,眼前这位掌门人是正是邪,单说她与当今武林盟主有了那般深的过节,今日还敢前来,就足以是一场好戏。
有人迫不及待想看这出好戏,有人又暗自担心今日盟主大会又出现了一位劲敌,还有些受过九华派恩惠的人们不由得心生忧虑,她这般孤身前来,仅带了几个侍女随从,岂不是羊入虎口危险万分。
众人一个个各怀心思,气氛更加诡异的宁静下来,明明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却偏偏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像是在场的成百上千人都没有心跳似的。
但见九华派一行人却完全不为所动,寻到了自己的位置便依序落座,不往旁瞧一眼,如同自己才是这场大会的主人。
金铁衣拾级而下,走下丈许,便停在石级上朗声道:“众位朋友请了!”
天都峰顶上山风正大,众英豪心思又都在刚进场的九华派身上,本少有目光去瞧金铁衣。但他这一句话却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中,游荡的思绪猛然被抓了回来,众人一齐抬起头,这下便只盯着金铁衣去看了。
金铁衣抱拳道:“众位朋友瞧得起金某,惠然驾临黄山,老夫心中感激不尽。今日气象也正当好时候,诸位瞧瞧这天都峰顶,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云开日朗,纤翳不生,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黄山山麓,此峰正是诸位英杰比武夺帅的绝佳好地。”
他这话说的漂亮,又巧妙的引到了帝王之象上,众人听他朗朗而谈,又随着他的话去瞧四下景象,目光再去仰望着高高在上的金铁衣,仿佛他已经化身为他口中的帝王,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钦佩之情。
金铁衣心下满意,正要回身上阶,重坐在自己的高位之上,却忽然听到了出乎他意料的声音。
“不知我辈江湖豪士,同帝王官吏牵的上什么干系,莫非金盟主时常结交官府么?”此言一出不亚于巨石坠平湖,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想去瞧那说话之人,又碍于金盟主在上不敢瞧的明显,但其实也不必回头去看,光听那清清冷冷风动碎玉的声音,在场千人也仅会出自一人之口。
金铁衣面色不变,缓缓转身,在衣袖掠过的刹那间已应答如流:“萧掌门言重了,老夫结交的英雄豪杰遍布大江南北,即便有官府中人又有何稀奇?”他捻了捻胡须,又意味深长的笑道:“当然论起交友之广,老夫尚不敢在萧掌门面前班门弄斧,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萧掌门这样心胸宽广,面对残害自己手足同伴的邪道之人也能止戈为友。”
在场众人大有吃过修罗教亏的人,此言顿时引得群情激愤,但又不敢明面上与九华派动起手来,只得暗地里嘀嘀咕咕,萧白玉一眼扫过去那处又安静了下来,便听得场中起起落落的嘈杂声,似是四面楚歌。但萧白玉一行人却始终不动声色,既不见疾言厉色,也不见惶恐不安,就连悬在腰间的兵器也碰都未碰,端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金盟主当真一脸堂堂,只是我等一路走来,金盟主的所作所为又与修罗教有何二般?他借杀戮入土中原,你又如何粉饰暗中的毒手满掌的鲜血?若真要细细算来,惨死你手中的正道中人,绝不比死在修罗教手下的少去半条命。”萧白玉眼皮半抬,语调不急不慢,却带着往人骨子里钻的寒意。姜流霜在一旁听的暗暗咋舌,有意无意间居然能在她身上看出六七分秦红药的风骨身段。
金铁衣扯了扯干瘪的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萧掌门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信口雌黄乱说一通本是市井泼妇的伎俩,萧掌门怎么能学去了呢?”
萧白玉抬眼看了看天色,刚想着应该差不多正好时辰,便听到本因空无一人的山间小道上又传来马蹄飞奔的踢踏声。她微微一叹,沉声道:“我今天既然坐在这里,就没打算让你再活着出去。拐卖少女,残害名门,私贩盐铁军火,你做的这些龌龊事,今日便来一件件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