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王爷又病了——by过河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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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敛收了安西王的礼,可要帮人把事情办妥了。”
阮朝青这副难得的小气模样,逗得赵敛轻笑几声,不禁哄他,“年后就要上朝,只怕不能亲自送来给阮老太爷,还请青哥代劳。”
阮朝青回头,正好看见赵敛忍笑的模样,也不害臊,高高兴兴应了。
“那我就帮你把事儿办了吧。”
“多谢青哥了。”
赵敛望着阮朝青如同盛了漫天星辰的眸子,心底涌上一股热切的清流,细细密密地冲刷着心房,泛起丝丝痒意。好在这股熟悉的热切已经很好控制,不消一刻就湮没在皑皑白雪中。
等到春意来临,白雪消融,雪水渗入土壤,爱意才会生出嫩芽,草长莺飞。
夜风微凉,未免赵敛受寒,没走一会儿阮朝青就带着人回了屋里,两个人慢慢守岁,辞旧迎新。
正房卧间,圆桌上的蜡烛燃着熹微的光,阮老太爷腰背略显佝偻,静静地坐着。
“啵——”
烧得焦糊的灯芯一声轻响炸开,缓缓弯进凹槽的蜡油里。
“愣头青哦......”
阮老太爷握着手帕,轻柔地擦拭亡妻的牌位。
“路再长,也是要撞南墙的......”
——
是日,天光未亮,京城百姓尚在酣睡之中,上朝的大小官员已经坐上了马车。
今晨却略有不同。
往日除了文官轿夫的脚步声,便是武官的哒哒马蹄声,今日却是多了小厮跑腿问话的声音。
前方仿佛出了什么事故,赵敛端坐在车内,闭目等待。
阮朝青骑在高头大马上,借着几不可见的光线往前看去,只见各家小厮围在安西王府大门口,人虽多,却还算安静,导致他也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在等得无聊,左右看看,不经意瞧见云飞朝他看过来,似乎是想过来攀谈。
不过阮朝青直接移开了视线,找齐王府的软轿。镇北王在,云飞是不敢来找他的。
一个眨眼的功夫,阮朝青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就往前跑去。
“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掀开赵敛的轿帘,里面一片漆黑,让他不禁揣测赵敛是想在路上睡觉。
听见阮朝青的声音,赵敛也不奇怪,仿佛早就猜到一般,摸黑把轿内的灯笼点上。
烛光照亮轿内,也照亮了赵敛。赵敛一身朱色朝服没有一丝褶皱,金丝银线绣制的蟒纹在烛光下反射着丝丝缕缕的光,一派雍容华贵。
阮朝青只道赵敛爱穿素色长袍,倒是头一次见着这番景象,心下只觉再没人比他更适合华色了,就是京中的高门闺女也比不得。
轿内地方窄,等赵敛留出阮朝青坐的位置来,他才堪堪回神,撸一把鬓角的头发,略显拘谨地坐到赵敛身边。
甫一坐下,大腿外侧便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是赵敛的玉笏。顿时觉得自己别着玉笏的腰间有烙铁似的,一片滚烫。
赵敛伸手把玉笏拿起来,问他,“怎么过来了?”
“安西王府好像有事。”说着,阮朝青不着痕迹地把腰间的玉笏拿出来,一只手握着搭在膝盖上,“怎么堵了这么久?”
赵敛将阮朝青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弯。
“恐怕是有白事吧。”
“白事?”阮朝青吃了一惊,“韩老太君?年前在宫宴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韩老太君已是耄耋之年,能过这个年已经不易,若真驾鹤西去,也在理。
谁承想赵敛却是摇了摇头。
“是韩三小姐。”
顿了顿,赵敛补充道:“暴毙。”
阮朝青瞪着眼睛望赵敛,只差把不可置信写在脸上了。
不等他仔细询问,前去打探消息的宴俊回来了。
“王爷,安西王府三小姐昨夜突发恶疾,没了。安西王唯恐污秽冲撞了圣上和诸位大人,请诸位大人改道绕行。”
家中有人在年间去世,实属重丧,决不是个好兆头,能避则避。
“知道了,走吧。”
话音一落,软轿被稳稳当当抬起,仿佛多出来的一个人不存在。
阮朝青惊奇不已,凑近了赵敛,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昨晚听到消息了?”
赵敛瞅他一眼,但笑不语。
京城贵女多得是,无一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有人技艺差了,是要遭人耻鄙笑的。安西王府的两位嫡小姐,自幼在军中长大,没出阁前,暗地里不知被多少人当做笑料。
然而如今最令人艳羡的,还得说这两位嫡小姐。
韩大小姐韩茹卿,虽二十一岁才出阁,却是嫁给了新帝朝第一个状元何安何大人。何大人才学绝伦、谋略过人,方入内阁不过一载,已是多位肱股之臣口口相传的好苗子,他日只怕位极人臣。
韩二小姐韩茹君更是风光无两,被封为当朝皇后不说,如今还怀有龙嗣,更往大了不敢说,只说现在她已经是能入皇陵的人,是京中各贵女永远也比不上的了。
如此风华,旁人不管再怎么嫉妒,明面上都是不敢说一句酸话的。
不过韩家还有一个小姐,韩三小姐。
是了,外人只听过有三小姐,却从不知三小姐闺名,无他,盖因这位三小姐实在上不得台面。
三小姐生母是一个通房丫鬟,用了手段才有了三小姐。三小姐一落地,生母便被当家主母乱棍打死,她被养在一个无儿无女的妾室名下。
三小姐出生见不得人,心气却高得很,样样都要和两个嫡姐比较,还习了一身小偷小摸的腌臜毛病,实在叫人不喜。
“你怎么知道韩三小姐暴毙的?”
见赵敛神神秘秘的模样,阮朝青实在好奇,忍不住刨根问底。
“皇嫂素爱梅,梅花开的时候喜欢簪花。”赵敛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出来的。”
阮朝青听了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韩三小姐给皇后下药?为什么?”
“正是。”
赵敛笑着摇摇头,连阮朝青瞎猜都能猜出来的计谋,他那位皇嫂却还中了计,只怕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该来这一场。
韩茹君为何喜好簪红梅?因为红梅色正,唯有正室能簪。韩茹君瞧不起侧室,更未将出身低贱的庶妹放在眼里,怎么也想不到蝼蚁一样的人有那个胆量和门路陷害于她。
“啧啧。”阮朝青也学赵敛的模样摇摇头,一脸唏嘘,“那安西王就将韩三小姐打杀了?”
赵敛撩起轿帘,看着道旁陆续亮起灯火的人户,不知是叹息还是如何,道:“京城没有韩三小姐,只有安西王府。”
韩三小姐只想要一个人的富贵,不顾家族的荣华,恐怕放到京城哪一家,都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她是否被打发到老家了也未可知,毕竟安西王上得了战场,管不了家宅。
赵敛收回目光,瞧着阮朝青,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
这个也是只上得了战场的。
阮朝青被笑得莫名其妙,也不甚在意,又缠着赵敛说京里官员内宅那些事,直听得啧啧称奇,暗道人不可貌相——除了赵敛。
两人的低语声中,有小厮打着灯笼疾步走在轿子两侧。赵敛和几位高官的行头走在前列带头绕道,剩下的大小官员有序尾随在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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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21章 赈灾
若是平常时候,上早朝的官员到了宫门口还需等上几刻钟,今日因为绕了一段路,到宫门口时无须等待,陆陆续续下轿下马,入宫朝太和殿行去。
年后第一朝,本该是一年里最轻松的时候,今年却大不相同,太和殿上一片肃穆,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赵敛双手捧着玉笏,孑然立在文官之首,眉眼略微低垂。从上往下看,好一副规矩模样;然而若是他侧后方的丞相稍一侧目,轻易就能发现他眼睛正瞥向别处。
因为年纪资历不够,阮朝青虽同为异姓王,却站在镇北王和安西王身后。不过今日安西王告假,他胆子又大,堂而皇之与镇北王并肩而立。
赵敛看过去时,恰好看见阮朝青嚣张地朝镇北王挑眉,镇北王估摸着是冷哼了一声,小弧度转过低垂的脑袋,眼不见为净。
见状,赵敛也无声地笑了笑。这种氛围下,也就只有阮朝青还能无所谓了。
玉阶上,新帝赵宿端坐在龙椅上,而他侧后方的更高处,是满面威严的太上皇。
赵宿明黄龙袍下双拳紧了松,松了紧,斟酌道:“再派李大人前往饶乐府,协助杨尚书赈灾......”
闻言,赵敛收了唇边的笑意,心下暗叹一声,只怕此言将惹得太上皇大动肝火了。
不过赵宿不察,回首道:“父皇意下如何?”
去岁腊月初,北都饶乐府突发雪灾,地方官员派人快马加鞭上报朝廷。赵宿当即派了工部侍郎前往赈灾。
然而等文武百官去永寿宫迎太上皇回宫时,太上皇询问了朝中事务,听到饶乐府雪灾、赵宿的赈灾措施时,当即黑了脸色。
北都势严寒,每年冬都是最难熬的时候,再加上地方官鱼龙混在,每每寒冬腊月时都上书,言说北都百姓如何苦寒,请向朝廷拨银拨粮。
往年太上皇念在地方官不算过于无为、不忍百姓被盘剥,总会派工部官员押送钱粮前往,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全到百姓手中,百姓也能过个好年。
然而去岁北都的奏折,尽书北都雪灾之严重,却无百姓冻伤,只数千牲畜死亡。
太上皇回想往年灾情,与去岁一对,完全不符,与六部尚书商讨之后,只恨不得将北都的奏折扔在赵宿面上。
只怕北都真下了连月大雪,百姓牲畜死伤难以数计,北都地方官怕朝廷问责,只敢往轻了上报,生怕天子震怒之后乌纱帽不保。
此时赵宿如往年一般派遣工部侍郎赈灾,地方官轻易就能糊弄过去,只是苦了北都百姓。
也是因此,即便年关将近,太上皇也立即派工部尚书杨大人前往北都,率先将地方官就地处决;太上皇对赵宿不满,京中冰戏那日才会命赵敛入朝。
方才赵宿提到派监察御史李大人前往协助赈灾,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杨李两位大人素来政见不合,现下正是赈灾的危急关头,若两人再产生分歧,专是说服对方都要耗时良久。再者,李大人眼中容不得沙子,绝对容不得没被处决的官员,到时难以清耳明目,故而决不是赈灾的第一人选。
果然,赵宿话刚说完,太上皇面色更加难看,久久不语。
不好在文武百官面前落了新帝的面子,太上皇调息几个来回,才压下火气。
“敛儿,你说。”
短短四个字一出口,金銮殿上更是落针可闻,连阮朝青也摆正了脸色。
赵敛走上前,两手握持玉笏,躬身行礼,“回父皇,儿臣认为,可派户部尚书肖大人、右都御史闵大人共同前往。”
肖大人原是工部尚书,但因六部之中以工部最贱,所以工部尚书晋升向来是转做其他五部的尚书的。而现任工部尚书杨大人是肖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论起来,肖大人恐怕还要更熟悉赈灾事宜。
右都御史性格刚正中不乏圆滑,确实比李大人更合适。
太上皇遥望着殿中长身玉立的赵敛,不辨喜怒。
朝堂上气氛转好,赵宿望着众位大臣或赞赏或叹惋的面孔,却是高兴不起来。只是太上皇还在沉吟,他只得率先表态。
“孤以为肖大人、闵大人确是绝佳人选,父皇意下如何?”
“肖大人年事已高......”太上皇见他听得进赵敛进言,神色稍有缓和。
殿中的户部尚书会意,立即出列,震声回道:“为皇上、为太上皇分忧,是微臣之幸;为黎民、为百姓解难,是微臣之责。微臣愿往北都协助杨大人救济灾民,恳请皇上、太上皇恩准!”
“准奏。”
将赈灾事宜安排妥当,太上皇摆摆手,示意退朝。
“阿敛!”
才走出金銮殿,阮朝青跟上来,一手搭在赵敛肩上。不等赵敛回他,云骁也来到近旁,走在阮朝青身侧。
赵敛随阮朝青的目光往后看,只见镇北王正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离开,看来是太上皇单独传召——难怪云骁敢刚下朝就来找阮朝青。
“云小将军找我作甚?”
云骁挠头笑笑,看了阮朝青一眼,扭捏道:“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聊聊。”
随即望向赵敛,询问道:“王爷方便吗?”
赵敛并未看云骁,直勾勾望着阮朝青,见阮朝青也望着他,显然是征询他意见的意思,遂朝两人拱拱手,转身往宫门走去。
“阿敛你等我一起回去!”阮朝青朝赵敛背影喊了一声,这才跟云骁走到一旁说话。
赵敛却没回他,剑眉轻蹙,顾自离开。
只是没走多远,一个小太监追上来了。
“陛下请王爷去东宫用早膳。”
东宫。
“去小厨房看看早膳可准备好了?”韩茹君在东宫的荷塘边散步,见已经到了下朝的时候,差人去催膳。
催膳的宫人方才离开,一个小太监急步小跑过来。
“皇后娘娘,皇上让奴才来传话,齐王殿下一同来东宫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