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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爷又病了——by过河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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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什么通行令?王爷来我这儿自是来去自如。”
  赵敛鼻腔里轻哼一声,到底没再揪住这个话题不放,转而说起了冬衣的事情。
  知道赵敛不是特意来寻他的,阮朝青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总之有些不是滋味。赵敛说完了,他应了一声,两人便相对无话了。
  往日两人相处,主动挑起话题的是阮朝青,这会儿赵敛没声儿了,阮朝青不接话,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阮朝青榆木脑袋似的,赵敛不觉心头火气。可转念一想又泄了气,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哪儿能若无其事呢?
  再等片刻,阮朝青依然无话,只像是椅子上有东西一样坐立难安,眼睛看房梁看地砖,看茶碗上的豁口,可就是不看他。
  赵敛闭目。良久,深吸口气,“既然话带到了,本王就先回去了。”
  语毕,赵敛拂袖起身,不再看阮朝青,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阿敛!”
  走到门口,阮朝青一开口,赵敛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阮朝青看着赵敛的背影,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还是转了个弯,“我让人送你回去。”
  赵敛半晌没开口,袖子里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必,将军且去忙罢。”
  言罢脚步不再停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阮朝青听着马车离开的动静,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目光仍然放在茶碗的豁口上,看起来像是在沉思,抑或者只是在放空罢了。
  ——
  “咳咳,咳咳咳——!”
  马车碾过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其间混杂着车内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宴俊一下下给赵敛顺气,这回却不像来时一样轻易就能止住,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见状,宴俊拉过赵敛空着的手按穴位,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直到赵敛手背都被按红一片,咳嗽才堪堪缓解。宴俊还欲继续按,赵敛却是喘着粗气收回了手。
  宴俊作罢,趁着赵敛平缓呼吸的空档,手脚麻利地给他冲泡一杯蜜水。
  蜜水递到手边,赵敛却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在矮桌上。
  为了避免再吸入冷空气刺激到咽喉,赵敛一直用手帕捂着口鼻,这会儿睫毛低垂,沉凝如水的目光打在青色手帕上。
  也不知是咳嗽狠了还是怎么,胸腔一阵阵闷痛。
  “王爷......”
  宴俊将将开口,赵敛仿佛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仅掀了掀眼皮,目中的凌厉就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出去。”
  “是。”
  宴俊一走,马车内狭小的空间竟愈显逼仄,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马车虽然驾得平稳,杯中的蜜水却泛着一圈圈涟漪,一阵几不可查的颠簸过去,蜜水终是洒在矮桌上,氤氲出一圈水渍。
  赵敛不再正襟危坐,垮了身子倚着软枕。闭目,一月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来香酒馆二楼厢房。
  “阿敛你是没看到,昨儿个我带着一队骑兵去北大营,跟云家的骑兵比试了一番......”
  厢房内只有赵敛与阮朝青,二人相对而坐,一人只着单衣,一人狐裘加身。
  桌上安置了一只小火炉,火炉上煨着田家酿的米酒。
  田家的米酒是坊间百姓最钟爱的,冬日酿造的尤甚。这米酒香甜不醉人,就是七岁小儿也喝得,不过每日售卖的量少,京中百姓馋了都得赶早去,去晚了只能买些米酒糟回去煮酒酿圆子了。
  今日一大早,阮朝青打完一套拳,忽然兴致上头,跑去田家门口等着,人家一开店就买了几两米酒。买完去齐王府找赵敛喝酒的时候,赵敛也才吃完早食。
  两人到了来香酒馆,给赵敛煨上米酒,阮朝青才要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京里人冬日喜好煮酒喝,阮朝青不然,酒液越寒凉越好,一碗下肚,从口中烧到腹中,两种极致体验一碰撞,那才叫舒爽。
  若是给他知道谁爱煮酒喝,他背地里是要笑话人的——只除了赵敛。
  此刻两人对饮,一是清甜温热的米酒,一是辛辣冷凉的烧酒,虽大相径庭,共处一室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阮朝青情绪高昂,几碗烈酒下肚,眉目间也并未沾上半点醉态。
  “他云家的骑兵不如我军中的,云骁马上功夫也比不得我——赶明儿天放晴了,我再约云家来我营里比划比划,到时候给把云老头安排坐你边上,我让你看看云老头脸色有多臭!”
  昨日赵敛进宫了,阮朝青一个人闲得无聊,也没有事先打个招呼,拉上一队精锐骑兵就去云家的北大营了,非要跟人家切磋交流一番。
  镇北王和阮朝青向来不对付,哪里容得下他在太岁头上动土?于是阮朝青三言两语之下,镇北王也集结了北大营的精锐迎战,没成想被下了脸子。偏生阮朝青又嘚瑟得不行,气得镇北王差点当场跟阮朝青打起来。
  “你的功夫我是知道的,自是少有敌手。”赵敛动作轻缓地舀出一勺米酒,不时眼含笑意地看阮朝青一眼。
  阮朝青性子轻狂,赵敛这么一说,他非但不谦虚,还更加得意了。还是赵敛会说话,军营里那些大老爷们儿说话就是夸张,旁人一听就觉得假。
  见阮朝青这么神气,赵敛就是没亲眼看见镇北王的脸色,这会儿也觉着身心愉悦,掩在酒杯间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尝尝我的竹叶青,去岁吴老板给我藏的,滋味醇得很!”阮朝青是何等眼力,专看对面人眼角的弧度,就能猜出他是个什么表情。
  赵敛难得这么高兴,他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若是舍得,我定要尝一口的。”
  阮朝青立时端着酒碗从座位上起身,大马金刀地坐到赵敛身边,一手揽着赵敛的肩,一手将酒碗递到赵敛唇边。
  赵敛掀起眼睑瞧阮朝青一眼,只见阮朝青对上他的目光挑挑眉,俨然不是开玩笑的模样。
  眼中笑意更浓,赵敛就着阮朝青的手,薄唇自然而然地覆在略微湿润的碗沿上,一抿唇,冷凉的酒液就打湿了唇舌。
  “辣不辣?”
  不等赵敛饮入更多,阮朝青就移开酒碗,一脸兴奋地注视着赵敛问。
  这神情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背着家里长辈干了坏事,又兴奋又激动,亟需得到身边人的认同,如果再有崇拜的目光,将是更激动人心的事情。
  竹叶青只堪堪打湿舌尖,还来不及进入咽喉就没了。赵敛望着阮朝青神采飞扬的脸,舌头顶顶尚且带着凉意的牙齿,如了他的愿。
  “辣。”
  “那是!”阮朝青满意了,仰头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半碗酒,喝完还砸吧砸吧嘴,不知是在品什么味儿。
  两人凑得很近,无论是阮朝青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是他眉峰之上的小痣,赵敛都看得一清二楚。
  竹叶青分明停在舌尖,赵敛却觉得好像流到了嗓子,辣得嗓子有些发痒。这一会儿的功夫,舌尖也泛起一股甘甜,不知是来自米酒,还是来自竹叶青。
  可能是酒意上头,阮朝青看着赵敛面前升着白雾的米酒,心念一动,端过来一口饮尽。
  “啊——”冷热交替下,直让人舒服得喟叹一声。
  “嗯?”刚要坐回对面,阮朝青就被赵敛抓住了胳膊,“怎么,舍不得给我喝啊?”
  舌尖的话打了几个转,最后赵敛还是轻笑一声,散漫地“嗯”一声。
  “你赔我。”
  “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儿,下次我再去给你买!”
  阮朝青佯怒哼笑,昂首挺胸坐回赵敛对面,眼角眉梢却是压都压不下来,暗道不枉他大清早去田家门口等着了。
  “行,下次你再给我买。”
  阮朝青又倒满一碗竹叶青,大着嗓门嚷嚷道:“放心吧齐王殿下,本将军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
  小炉子上的米酒咕咕作响,赵敛取了酒勺,打两勺米酒倒进去,浇息了迫不及待显露人间的气泡。
  阮朝青向来是喜好热闹的,往日来喝酒要的也是这个临街的厢房。
  等到一坛竹叶青见了底,楼下的街道也热闹起来,鼎沸人声断断续续飘到厢房。
  本就体热,现在一坛酒下肚,饶是身处冬日,阮朝青额上也泛起湿意。打开窗户,楼下讨价还价的声音随着冷风吹进来,顿时清晰不少。
  “又开始飘雪了。”阮朝青坐在窗边,伸手到赵敛面前没感受到凉风,这才放心地趴在窗棂上,津津有味地伸着脖子看楼下的婶子大杀四方,边看边将战况转述给赵敛听。
  一片雪花躲过窗边人的守卫,施施然飘进厢房,落在复又沸腾起来的米酒中,轻薄的雪花没能浇灭翻涌的气泡。
  “青哥。”
  “嗯?怎么了?”
  阮朝青回过头看赵敛的时候,眼里的兴高采烈还没收敛,势不可挡地落进赵敛眼中。
  “我......有件秘事没跟你说。”
  “还有我不知道的?”阮朝青被吊起胃口,兴味盎然地等着听,然而看赵敛好像没有说下去的打算,遂侧着头把耳朵递过去,“你悄悄告诉青哥,青哥保证不跟别人说!”
  见阮朝青俯身倾耳的模样,赵敛捻捻指尖,凑到他耳边。
  随着双唇上下开合,阮朝青神色先是高兴,再是呆滞,最后变得茫然无措,迟迟说不出话来。
  说完,赵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阮朝青,先被他悄悄翕动的耳朵吸引了注意力。握了握拳,还是压下心底的骚动。
  “碰!”
  眼前一闪,阮朝青一头撞在了大开的窗扇上。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阮朝青率先僵着脖子从窗户跳下去,赵敛只来得及看见瞬间红透的麦色脸颊,还有孤零零晃动的窗扇。
  窗边没了人,冷风没了阻碍,肆无忌惮地刮进厢房。
  赵敛听着楼下骤然响起的叫骂声,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哐!”
  又是一声巨响,阮朝青去而复返。
  开门,关门;翻窗,关窗,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楼下叫骂声更为激烈。
  作者有话说:
  赵敛:你看我老婆苟不苟?
  阮朝青:?
  阮朝青:6
  赵敛:禁止扣6


第3章 发热
  那日阮朝青回来给他关窗,赵敛心里是高兴的,以为情况不算糟糕,谁知转天人就不声不响点了人马,离京剿匪去了。
  一走就是一个月,现在京城方圆几百里,只怕都找不出一个土匪窝了。
  恍惚间,赵敛只觉身上突然重了些许。一睁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
  眼前人不是阮朝青又是谁?
  “醒了?”见人睁开眼睛,阮朝青就收了屏息凝神的作态,重重喘口气。
  赵敛没睡着,只是闭着眼晃了会儿神。
  “你怎么来了?”
  “我看天要下雪,来送送你。”阮朝青仗着车窗紧闭,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是要叫人送我吗?
  赵敛斜眼看阮朝青,终究还是没说出这句话。人好不容易来了,别一会儿恼羞成怒跳车跑了。
  见赵敛没有赶人的意思,阮朝青掖掖盖在他身上的披风,自顾自坐在他手边。方才坐下,就看见矮桌上洒了一小半的蜜水。
  “有些凉了。”阮朝青端起来喝了一口。
  “不怎么甜,蜂蜜没了?”
  他还是这副毫无芥蒂的模样,赵敛便抿着唇笑了。赵敛一笑,虽不明缘由,阮朝青也不由笑起来。
  “没了就派人去我府里取。”把杯子里剩余的凉水喝光,阮朝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活塞,一下往杯子里倒了大半瓶,旋即倒入尚有余温的热水,摇晃两下递给赵敛。
  赵敛温和了神色,眼中盈着笑意接过蜜水。
  余光瞥到赵敛的手背,阮朝青皱皱眉头,“怎么青紫了?”
  话刚说完,看淤青的位置,阮朝青才反应过来,再看他脸色,指定是咳得狠了按穴位止咳呢。
  “方才按了会儿,不碍事。”
  阮朝青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动,赵敛将水杯换了只手,把淤青的手伸到他面前,“帮我——”
  暖暖?不合适吧......可是赵敛手脚向来冰凉,眼下还有一片淤青......
  那一瞬间阮朝青思考了很多,终究做了个选择,纠结地握着眼前的手,不由分说拉到披风底下,顺手整整随着赵敛动作滑下来的披风。
  “下不为例啊!”
  “递一下手炉。”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阮朝青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地找来搁在一边的手炉,飞速掀开披风塞进去、盖好。全程不过片刻,仿佛慢一息时间就会被烫到一样。
  赵敛看着阮朝青窘迫的样子,面上带上笑意,垂首抿了口甜得齁人的蜜水。
  “也就是你,换个人敢使唤本将军,腿给他打折!”阮朝青试图挽回颜面。
  “对,将军神威。”
  “那是自然!”在赵敛看不见的地方,阮朝青大拇指暗自抠抠衣摆,开始转移话题,“你泡蜜水多放些蜂蜜,我庄子上给你养着呢,你省那口蜜还能下崽了?”
  赵敛笑出声,没再顺着阮朝青的话说,“天寒,蜂不好养,等开春了我就多放些。”
  “有什么不好养的?”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阮朝青稳住心神,色厉内荏地瞪赵敛一眼,“我寻来的人有伺候药材的,有伺候蜜蜂的,这药蜜十天半个月就能取一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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