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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爷又病了——by过河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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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在屋里呆着也无聊,不若走动走动。
  待走到前面大堂时,素兰正同李忠尚闲话,留心着宫里人的近况。见赵敛露面,李忠尚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了礼。
  “李公公不必多礼。”赵敛坐在上位,抬手叫起,“近日天寒,皇兄可还安好?”
  李忠尚弓着腰立在堂内,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回王爷话,皇上一切安好,只是惦记着王爷身体,总盼着王爷快些痊愈。”
  “劳皇兄挂念,过两日本王身上病气散了,再入宫拜谢。”
  “哎!”李忠尚笑容愈发热切,“皇上知道了指定高兴!昨儿皇上还说若是王爷不能大好,只怕过几日去云安寺迎太上皇、太上皇后回宫,十成十要遭怪罪,这下皇上该心安了。”
  又寒暄客气几句,李忠尚见齐王似有些乏了,便道:“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奴才便先行回宫了,王爷仔细将养着。”
  “既如此,本王便不留公公了。”
  赵敛搁下茶盏,素兰立刻上前,送李忠尚离开。
  人一走,大堂内就空荡起来,赵敛面上温和的笑意消失,无甚表情地看着下首桌上的金丝楠木食盒。
  不一会儿,素兰送完人回来,见赵敛还在主位上坐着,提着食盒走上前来。
  “皇上惦记着王爷的口味,特意命御膳房做了松香百合糕送来。离午膳时候还有一会儿,王爷要不要垫垫肚子?”
  赵敛瞧了素兰一眼,没说话。
  见状,素兰有些拿不准,可往常南征王府送来松香百合糕,王爷明显是爱吃的,于是又道:“王爷要是没有胃口,奴婢便先送去膳房。”
  若是一般的糕点,王爷不想吃就赏给下人,再不济就倒了,断没有让膳房回热再吃的道理,只不过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可不能随意处置。
  “送去兽房喂猎犬。”
  赵敛无波无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是把大堂内伺候的侍女都吓了一跳,愈发低垂脑袋,视野中除了自己的鞋尖,不敢再有其他。
  素兰也吃了一惊,不明白哪点惹了王爷不快。
  御赐的糕点拿去喂猎犬,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指定要给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唯恐王爷惹怒皇上,腹内思量再三,素兰讨巧笑道:“南征王常送这百合糕给王爷,想来必然是比山珍海味还稀罕的——既然王爷今日没胃口,不若赏给素兰,好叫素兰在沁香她们面前炫耀炫耀。”
  说完,面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心里却七上八下,只悄悄打量王爷脸色。
  然而赵敛不动如山,修长手指捏着小巧的杯盖,缓缓撇去杯中的浮沫。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那张苍白冷然的脸,叫人猜不出他是怎么个想法。
  良久,在素兰受不住这沉默,打算听令退下时,赵敛开口了。
  “你既想要便拿去——自行去库房领赏。”
  “哎!”素兰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里,连忙福身,“素兰谢王爷赏!”
  “成了,传宴俊来书房一趟,退下吧。”赵敛将杯盖扔回茶盏上,杯盖骨碌碌转了一圈,随着茶杯落在桌上的动作静止下来。
  素兰领命,高高兴兴地拎着食盒退下了。
  等赵敛踏着细碎的光回到书房,宴俊已经候着一会儿了。
  “南征王这几日在做什么?”
  赵敛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在窗边坐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截上好的黄花梨木,还有几把崭新的刻刀。
  “回王爷,南征王接连几日辰时去京郊大营,申时......”
  阮朝青除了那日夜里送来一个小雪人,便再没出现在王府过。往常赵敛要是有个小病小痛,来得最勤快的就是他,这回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府里人虽然诧异,却没谁想不开提这茬,平白惹王爷不痛快。
  昨日连镇北王府都遣人来慰问了,南征王府却还是半点动静也无,京里耳聪目明的人家觉察出来不对劲,都伸着脖子暗自观望着。
  “只不过属下方才打听到,前日夜间,南征王去了一趟香来阁。”
  “啪!”
  刚削下来的木片掉在桌面上,磕出一声闷响,锋利的刻刀停住,近旁是多了道划痕的冷白指腹。
  书房静了一瞬,赵敛指腹上冒出几颗血珠,没一会儿血珠汇合成一滴鼓胀的血滴,迎着闯进书房的光,欲坠不坠。
  “几时去的?”
  青色手帕覆上指尖,膨胀的血滴破裂,在手帕上晕出一团脏污。
  “回王爷,酉时入,亥时出。”
  “他一个人?”赵敛放下锋利的刻刀、笨重的木料,大拇指隔着手帕拈食指,直拈得指甲盖看不见一丝血色。
  “还有于都尉和云小将军。”
  赵敛从桌旁起身,一挥袖,青色手帕落在桌上,盖住了刻刀与黄花梨木。
  “备车,本王去陪阮老太爷下下棋。”
  作者有话说:
  阮朝青(慌张摆手后退):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赵敛(阴暗拔刀):嗯。


第6章 催婚
  太上皇起兵谋事之时,手下共有三名得力大将,分别是镇北王云崇武,安西王韩式飞,还有南征王阮朝青。
  前朝末期,大小官员奢靡无度、夜夜笙歌;百姓食不果腹,只好易子而食;一国境内,民怨载道。
  太上皇时为冠军大将军,镇守长城以北的边境城池。因不忍见民不聊生,加之末代皇帝昏聩无能、偏信奸佞谗言,缩减将士军饷粮草,太上皇留云崇武抵御突厥,带领十万兵马挥师南下。
  然而南部朝廷有整整四十万大军,即便韩式飞带领镇守西南边陲的十五万大军投入太上皇麾下,也难以对抗南部朝廷的兵马。
  南下两年,起义军与平叛军战况焦灼。这时突厥来犯,太上皇不得不抽调五万兵马回防塞北。也因此,起义军开始显露颓势,等到晋州谢君峰一战,起义军粮草、兵力不足,鏖战半月后大败,只得退守黄河以北。
  阮朝青是前朝江南太守的独哥儿,自幼不好诗书女红,性情豪迈张扬,在一位武夫门下习武十余载,期间自学兵书,习得兵法无数。
  因劝说阮老太爷投靠起义军无果,阮朝青隐姓埋名离家北上,途中集结数万流民,组成一支南征军,一路与平叛军激战,打得平叛军节节败退。
  最后阮朝青攻下晋州,大开城门迎太上皇入城。
  太上皇接纳南征军后,力排众议封阮朝青为南征将军,对抗南部朝廷的重任便交到了阮朝青肩上。
  阮朝青率领南征军一路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将形势大好的南部朝廷打到长江以南,太上皇这才称帝成功。
  之后几年阮朝青收江南、下江东,肃清前朝余孽,打下大平朝的半壁江山。
  大平开国后,阮朝青被封了异姓王,古往今来第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哥儿王爷。
  南征王征战沙场七载有余,无畏刀剑、所向披靡,偏偏被两个人拿捏了命脉,一个是生他养他的阮老太爷,一个是他亲手养大的齐王赵敛。
  现在他的两个克星聚在了一起,而他尚且一无所知。
  赵敛来了南征王府,和阮老太爷下了一早上棋,阮老太爷被勾起了棋瘾,留人在府里吃了午膳,饭后两人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又回书房下棋去了。
  然而这回没有尽兴,临近申时,南征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镇北王云崇武的嫡次子,云骁。云崇武和阮朝青不算和睦,故而每年都是年前互送年礼;阮朝青不在家,阮老太爷待客也是在大堂,而不在书房。赵敛自然是跟着一道来见云骁了。
  “阮老,晚辈代家父前来送年礼。”
  云骁郑重其事地坐在下首,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双膝上,本就挺直的背更是紧绷。
  “镇北王客气。朝青早就说要给镇北王府送年礼,只是一直忙军营的事,看来只得过两日再登门拜访了。”阮老太爷和气得很,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瞧着云骁。
  “不急不急,南征王军务繁忙,当以军务为先。”云骁却受不住这目光,只觉得实在是热切,饶是跟敌军对阵的时候也没有这般令人紧张,僵硬得似乎脖子都动不了了。
  还好登门的时间选得好,阮朝青不到两刻钟就回府了。这时天色渐晚,也到了晚膳时候,一行人便移步膳厅。
  又是几日不见,打阮朝青进门开始,赵敛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阮朝青却神色躲闪,有意无意地移开目光。
  两人之间的眼神追逐不甚明显,饭桌上的另外两人完全没有察觉。阮老太爷忙着闲聊,云骁绞尽脑汁回应。
  “云小将军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晚辈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
  “家里有几个兄弟啊?都婚配了吗?”
  “家中有一兄长和一小弟,兄长早已成家,小弟翻过年来也该说亲了。”
  随着这头两人的对话,赵敛面色越来越沉,幽幽看着埋头吃饭的阮朝青,碗中的饭半点没动。
  “哎呀爹!”阮朝青给阮老太爷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让不让别人好好吃饭了?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明儿去找镇北王,借他家族谱给你抄一份!”
  说完,顺手给赵敛夹了一块清炖排骨。
  “我打听这么多做什么?”阮老太爷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对着阮朝青就是一阵说道,“我看人家青年才俊,打听打听怎么了?你平日不着家,我跟人家说几句话都说不得了?”
  云骁见桌上氛围突变,父子俩忽然就针锋相对起来,顿时不知所措,赶忙打圆场道:“要说青年才俊还得是南征王,这么年轻就封了王爷,晚辈属实拍马不及!”
  顾及着还有客人在,阮老太爷这才端起碗筷,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只当没听见阮朝青的话,“诶云小将军怎的还不说亲?”
  照云骁这个家世人品,早四五年该有媒人踏破门槛了,二十二岁还未娶亲,实在是说不过去。
  闻言,云骁悄悄看了阮朝青一眼,随即不太好意思地说:“晚辈心性未定,还想在军中磨炼几年,不好耽误人家。”
  “那不成,成家还是得趁早,否则等你有那心思了,好人家可不会一直等着你。”
  说罢,阮老太爷恨恨瞥了阮朝青一眼,意有所指道:“做了王爷又怎么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无妻无儿无女,就是个老鳏夫!”
  阮朝青无奈,索性破罐子破摔,“那老鳏夫就得配老鳏夫,爹你去给我找个没家室的,我带着你嫁过去!运气好人家还给咱爷俩一间柴房,不至于头顶没有三片瓦。”
  “不孝子!”阮老太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筷子打掉阮朝青夹起来的排骨,“我是叫你嫁人?你但凡带个姑娘小哥儿回来,我都给你风风光光办了,你要是还不愿意就找个家世差点的男儿入赘——我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气我!”
  “哎哟我没有气你!”饶是阮朝青也吃不下饭了,碗筷往桌上一搁,身子转向阮老太爷,一副打算讲道理的样子。
  然而“铮”一声碗筷碰撞声,让他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老太爷说得是,”赵敛取出手帕擦擦嘴角,随父子俩放下碗筷,“青哥满身功勋,是该娶一位才学、人品、相貌俱佳的男子,就是世家贵族出身也不为过。”
  比如我。
  作者有话说:
  赵敛(强调):才学!人品!相貌!俱佳!
  云·不会读书·骁:?你礼貌吗?


第7章 质问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阮老太爷的认同,阮老太爷转而和赵敛聊起来。
  阮老太爷眉开眼笑,“只是朝青性子跳,我想着要找男儿也要找安静些的,否则日子得过得鸡飞狗跳的。”
  赵敛也笑,瞟了阮朝青一眼,附和道:“老太爷说得在理,那些爱玩的也不能找。青哥军务繁忙,总得有个人着家些、打理好府上大小事才好。”
  “对对对,小敛这话说得对!”阮老太爷大笑,对赵敛更是热情起来,仿佛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
  阮朝青一身本事,阮老太爷心里自然是骄傲的,他家小哥儿不比哪个男儿差,可不能做在家相夫教子的事儿。赵敛这话啊,是说到了他心坎上,可不就让人高兴嘛?
  听自家老爹这么叫赵敛,再看赵敛仍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阮朝青不由觉得好笑,这人还挺能装模作样,倒是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了。
  赵敛瞥一眼阮朝青,才不管他在想些什么。阮朝青却是被这一眼看得后背一凉。
  坐在一旁的云骁,早已放下碗筷,见阮朝青安静下来,几次想开口搭话,每每开口却总是慢赵敛一步,也不好再打断。
  隐隐觉得实在巧合,云骁没忍住侧目瞧了赵敛一眼,没成想正好对上他古井无波的目光。
  “说起好玩,云小将军是个中行家吧?”赵敛非常善解人意,将话头引到云骁身上,不让他受到冷落。
  云骁下意识觉得不妙,见阮老太爷和阮朝青目光看向他,连忙否认,“王爷何出此言?家中小弟倒是好玩,我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
  “没怎么接触过?”
  赵敛眼眸微睁,略显诧异,随即了然,“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本王听说昨日云小将军去了香来阁几个时辰,想来是为公事。本王想岔了,还请云小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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