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皮子——byTenmi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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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走了。南序町声音冷漠至极,他几乎无视了女人,也不想再和女人说什么,解释什么,谁九点钟了还呆在家门口不去上学。
南序町把手里还温热的牛奶递给余沅,回头让余沅等自己一会儿,自己推车回去了。
这下只剩女人和余沅了,余沅感觉女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他不自在地伸手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要把自己藏起来。
“你叫……”
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里是对余沅的不屑和鄙夷,脸上的神色更说不上好看。
“阿姨好,我叫余沅。”
余沅乖乖答了,他握着手里的牛奶瓶渴望能从里面汲取一些热量来掩饰他心里的恐慌。
“你和小序玩的挺好的。”女人嘴里句句刁难,“怪不得他总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原来是施舍给你这个朋友了。”
余沅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刺痛,他冷极了,牙齿也在不住打颤,他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瓶子。
女人看着余沅手里的瓶子,轻哼了一声,升起车窗,车就开走了。
南序町也走了出来,他接过余沅手里的车把手,余沅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喝牛奶。南序町就说道,“赶紧喝了,一会儿就凉了。”
余沅轻轻嗯了一声,他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南序町的腰,南序町低头看着余沅的发顶,他头发软趴趴的,在阳光照耀下显出一片橘红色,暖暖的。
“怎么了?还难受呢?”
南序町声音很轻,余沅不知怎么的,鼻子酸涩,他蹭着南序町的肩头摇摇头,像是在撒娇。南序町突然想起来他曾经看过的视频,那里面的一个橘红色的猫也是这样,跟主人要吃的撒娇的样子。
余沅放开了手,他坐上了车后座,南序町身材高大,他肩头很宽也很有安全感,余沅有些慌神地看着不断向后倒退的路边并立的梧桐树,红绿色的落叶堆积在路边,翻飞旋转,穿过青沥路,绕过三里街。
南序町骑的很快,有风不停吹动着南序町的衣服,呼啸的风声猎猎,南序町的衣服鼓鼓囊囊的,却把所有的冷风挡住给余沅留下一片温暖。
余沅忍不住伸手去摸南序町鼓起的衣服,他想去抓,那衣角却打了个旋儿,从他手里微微滑过,掠过小指,余沅心尖颤了颤。
“余沅!”
“嗯?”他没再尝试去抓那阵漂泊不定的风,放开了手。
南序町说,“抓紧了。”
余沅下意识去抓南序町的衣服,他不敢搂南序町的腰,南序町脚下加速,长腿动作之下,他骑的更快了。
少年白衣相携而过,穿过人群街道,欢声笑语不息,自由无疆未止。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顾闻已经先到了。坐着和几个人扯皮。周围的人余沅大都见过,是上次约架的那群人。
见两人到了,他抱着篮球站起身,眼神在余沅脸上转了一圈,呵呵呵傻笑,把余沅吓得一激灵,缩着脖子往南序町身后躲,“怎……怎么了?”
“余沅,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都这样了还要来给我比赛加油。”顾闻越说越激动,肺腑之言堪称滔滔不绝,余沅则尴尬得不行,撤着脚往外腿,后背又措不及防撞上坚硬的胸膛,南序町在后面扯着顾闻的领子要他消停点。
余沅仰头看清了身后人,丁挽回已经换好衣服了,无袖的队服更衬得少年的骨骼多了些壮硕感,他伸手握着余沅的肩头让他站稳,“小心。”
只一秒,余沅就站直了身子,僵硬地挺着背脊不敢动,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才低头笑道,“有这么怕我吗?身体都僵了。”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出来,握着余沅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后,围在他们周围的几个人都愣了,没明白这拉来拉去的操作是什么意思,顾闻更是神经大条道,“你们干什么,拔河比赛啊?”
因为不是必要的上学时间,走廊除了来看比赛的人,几乎没什么人,学校不强制参加,大家更倾向于呆在家里。
冯方晨上来的时候看着班级后面围着一群人,他上前吼道,“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呢?!赶紧散开!”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劈醒了不明所以的众人,丁挽回也收回目光,摊手耸耸肩,“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比赛快要开始了。”
人群成股地散开了,失去信号的蚂蚁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走,只是都记得要避开冯方晨,他甩甩手招呼着顾闻,“你们几个也准备准备,比赛好好打,不要太紧张。”
顾闻点头说是,也都出了教学楼。
余沅到了体育场才发现四周已经挤满了人,南序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他带着余沅往前走,才发现许妗妗和唐润茵也在,最后知道那是老师的观众席。
大部分来的人都不是本校的学生,他们的比赛是几个学校的校队联赛一起的,层层选拔,他侧眸去看,发现几个扛着摄像头的人站在球场外面不远处。
唐润茵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挨着他小声道,“那是电视台的,听说是专门为了这次比赛来的。”
“他们压力肯定很大。”坐在一旁的许妗妗咬唇皱眉,显然是担心里面的某个人,余沅心头一跳,眼皮就耷拉下来了,他想说,他们是去当炮灰的,没事的。
可就在视线里那个穿着8号球衣的人倒在地上,被人群围着带向后台时,他的心脏还是微乎其微地停了几秒,可就只是那几秒,余沅还是猛地站起身往看台下走。
他的突然动作吓坏了身边的人,许妗妗甚至伸手都没拉住他的衣服,衣角在手心滑过,唐润茵在身后喊他,“余沅——!你要去哪儿?”
回答她的只是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因为余沅往下走的步伐而发出的不停抱怨,可惜,奚落和烦躁的乍舌声此起彼伏。
他挤过人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脑子里乱成一片浆糊,等跑到后台,余沅才发现他的鞋都跑掉了一只。
走廊上没几个人,有热身预热等着下一场比赛的人,有刚从厕所出来绕道去看台的,三三两两,都看向他。
他赤着一只脚直挺挺地站着,像是走廊外的那颗常年不败的青松,腰杆直却又随时要到下。鼻头上蕴了一层汗珠,双颊微红,脸面热气腾腾的,微张的眼睑似乎在搜索南序町的背影,他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哎我说,这个比赛打得可真他妈不值,我就看着对面那孙子要耍诈。本来以为要冲着我来的,谁知道他妈的直接撞上了南序町……”
顾闻还想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张展扯了扯他的袖子,“别说了……”
“我怎么不能说了——”顾闻手一甩又要长篇大论的控诉对面的人,颇有要靠嘴取胜的气势,“我不光说了,我他妈现在就要去揍那孙子一顿——!”
“阿序他怎么了?”
顾闻嘴上一顿,身后的人也跟着他的脚步停了,他如同机器人一般咔咔咔扭过脖子,觉得声音熟悉,“……没……,没事,他就是摔了一下,后背……”
“在哪儿?!”余沅瞪着眼睛问他。
顾闻伸伸手,“往前走两个门,3号休息室。”
余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去,一转头就见众人用“祝你好运”眼神看他。
顾闻一拍头,大喊道,“坏了!南序町说不能告诉余沅的!”
第32章 祝你快乐
联赛过去三个星期后,丁挽回他们校队进了市选拔赛,又因为个人优异成绩得了个奖牌。
这场比赛才真正告了一段落,纷至沓来的就是更加繁忙的学业。
老师们拼着讲课进度紧赶慢赶地授课,每个星期的周考也变成了赶进度的课程。
余沅每天听的最多的就是后桌顾闻的哀嚎,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想到这里,哀嚎又从后面传来,余沅没忍住笑了,笔尖使力,干净平整的眷纸上就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步。
南序町刚解完一道题,侧眸见他也不写,只是傻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人,才拿笔头点点桌面,示意他写题。
余沅被吓到了,缩缩脖子抬眼偷偷看了讲台上的人,才矮矮身子继续写题。
高三部在他们前一栋楼,楼的名字叫做逸夫楼。
两栋楼之间只隔了十几米,远远望去,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对面的压抑气氛,高声的宣誓声振聋发聩,偶尔睡醒的顾闻只是揉揉耳朵,扭头又睡了。
这种气氛只影响了一小部分人,余沅这样的不吃力就会被超过去的,许妗妗这样的几者不能兼顾的,剩下的要么说事不关己,要么是雷打不动。
青春就这样如同哪天晚上熬夜打灯患上的黑眼圈,又如同第二天在鼻尖冒出的一颗青春痘,悄无声息地到来又游走。
乜城的十二月来得格外晚,晚到第二天一早拉开窗帘,看见漫天鹅毛般的飞雪,才蓦然惊醒,感叹一句冬天来了。
这雪下得奇怪也不奇怪,冯方晨正在讲一篇文言文,解释其中一个生词时,不知道谁高声喊道,“下雪了!”
教室里就炸开了,宛如平地惊雷,皆侧眸去看纷飞的鹅毛大雪,呼呼呼的雪声吹着玻璃,在一下课,所有人都挤着嚷着往窗户跑去。
“好大的雪啊——”
这话还没说出来,大课间的广播就响了,前奏迎着雪景放出,余沅心里有些微微动容。只听对面的楼里传来一阵惊呼,趴在窗口的人往外探头,纷纷问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余沅被挤得不行,垫着脚往后退就贴上了南序町的胸膛,他单手扶着窗棱,隔绝了余沅和身边人的距离,只留下一句,“怎么了?”
余沅摇头,忍着鼻酸,“没事,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晚自习下课已经是七点十分了,不住校的人只需要上一节自习课就可以选择自行离开。他们破天荒地早退了,顾闻带着几个人到了校门口,雪还在下,走在地上嘎吱嘎吱地响。
学校的路灯都是暖光黄色的单杆花瓣形垂灯,他们背着书包插兜走在雪地里,雪下了一天,厚度已经没过了鞋子,他们没骑单车,反而锁在了学校选择步行回家。
冬天的夜晚格外长,白昼很短,天色很沉,黑压压的厚云挡在天上,仰头望去只能看到不知道哪里飘来的白雪,落到鼻头上没一会儿就化成了雪水。
再一低头,余沅的脚就卡在雪地里出不来了,南序町跟在他身后发现了异样,扯着他的胳膊又抱着腰把人拔萝卜似地拽着拉出来了。他站在已经被雪压得只剩半条水泥棱的低矮花坛上,南序町蹲在余沅面前帮他把鞋又拔了出来。
前面带头走的顾闻看到了掉队的两人,折返着回来看到这一幕,几个大男人都围着他,顾闻搭着他的肩把余沅扶稳,剩下几个帮着南序町把鞋子拉了出来。
“他妈的——,那个兔崽子在这挖了个大坑!”
有人指着雪陷下去的地方骂,又指给顾闻看,“顾哥,我们要不把这个洞给填了吧,要不然还是有人会掉进去……”
“好啊——”
南序町拿着走到余沅面前让他穿上,已经湿了的白色球鞋鞋面晕染了水印,只是蹲下身他又不知道想什么,余沅抢过他手里的鞋三两下给自己套上,鞋里还有些雪碴子,余沅嘴上嘶了一声没忍住拱起脚丫子来回动了两下。
顾闻见他穿了鞋,弯着腰双手捧雪往洞里塞,几个人塞几下又抬脚使劲跺跺。
“余沅,你是不是穿错了鞋了?”顾闻眼睛往他脚下的鞋子上撇了一眼,像是不经意间问道,“你这鞋也太大了。”
他又细看了几下,才暗自点点头,觉得余沅穿的鞋子起码比他的脚要再大一个鞋码。
余沅神色有些不自然,也跟着弯腰捧雪,往洞里填,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行了行了。”顾闻脚下踩实了雪坑,双手张开示意大家停下来,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一个雪球打在了他的右手臂。
黑色羽绒服上就多了几个雪碴子挂在上面,顾闻扭头喊道,“谁他妈砸我——!”
没人说话,又几个雪球扔了过来,不少人没躲避成功。突然有人靠近,顾闻双手挡脸,手上的雪球就要砸出去,脖子里就挨了个大的,他措不及防没挡住,被凉得跳脚。
“丁挽回——,你他妈……”看清了来人,顾闻嗷嗷叫着,手上赏了丁挽回两个雪球,扯平了他心里才顺心。
余沅手里也攥了两个小雪球,不像人家大包大揽过了几层雪进去,但是砸着也是实打实得疼,又冰又凉。
打雪仗这东西不分时间地点,队友队伍什么的统统没有,站着的都能说上一句敌人。
他们绕的是学校的后门,过操场,离教学楼远,再走两步就是上了石阶的柏油路,丁挽回他们就是顺着那下来的,本来也是逃课出了学校想去吃夜宵,眼睛一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局促站着的余沅。
脚步不受控制着就落下来了,几个人跟着他走,半路上起了坏心,裹了几个雪团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出去了,换来了顾闻嗷嗷大叫的喊骂。
他们倒也不惧,这时候除了他们也有流窜在校园里的学生,躲在未败的青竹林里约会的小情侣,只是听了这一嗓子也要拽着对方往外跑。
半大的少年对这场雪都十分满意,似乎多日萦绕在心头的烦闷和紧张随着雪球一起被扔出去。
一再睁眼,回眸,又是白日向好。
出了后大门,保卫大爷正坐在椅子上听着一出黄梅戏,随着哼唱,沙沙的落雪掉在光秃的树杈子上,落梭梭着往下掉,积成一摊又往下落才是真真正正落到了实处,听着玻璃窗响,才看到他们,检查了校牌,大爷才眼皮一耷拉放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