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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皮子——byTenmi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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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闻满身酒气,给了余沅一个大大的拥抱,全身的力气都挂在了余沅身上,站在他身后的丁纨回帮着他撑了顾闻一下,才把人弄到沙发上坐着。
  “好久不见。”
  顾闻喝醉了不耍酒疯,就是对人比平常更热情一点,闷头睡一觉,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丁纨回引着余沅坐下,几个阔别多年的好友坐在一起聊聊过去。
  余沅来得晚,只有挨着唐润茵的一个单座小沙发,好巧不巧,他对面坐着南序町。他顿时觉得有些坐立难安,顾闻醒了一会儿酒就要余沅喝两口,余沅也没拒绝,笑着拿着杯子喝过了。
  没有人问当初余沅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低头喝酒。
  卡座里的人都三三两两地聊天,余沅和身边的唐润茵也慢慢开了话头,唐润茵剪了个利落的短发。她毕业后留在了乜城做了一名中学老师,家里支持,连唐润延也出奇地没反对,反而尊重她的选择。
  余沅从唐润茵嘴巴里听到顾闻的故事时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感叹道,“顾闻很勇敢。”
  “是啊。”唐润茵喝了一口酒问他,“你呢?”
  余沅一愣,手指紧紧地捏着玻璃杯,又听唐润茵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
  中肯又谨慎的回答,余沅垂下眸子不说话,也没发现坐在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
  又聊了一会儿,顾闻嘴巴里的环游世界行程已经到了第四站了,“德国……我在德国呆了半年……”
  突然想到什么,他搂着身旁南序町的脖子,对着众人笑道,“对了,南序町好像也是在德国留学的。”
  当事人没说话,只是处于礼貌和耐心点头算是回应了顾闻的话,“嗯。”
  有人好奇地问顾闻,问他在德国都做了什么,顾闻想了又想,说着他在德国见到的人和事,提的最多的就是浪漫这两个字。
  “浪漫主义诞生在德国。”
  浪漫这个词本身就很浪漫,余沅觉得这个词和南序町很搭,感性且富有诗意。
  南序町是Romantisch。
  顾闻喝醉了,他大着舌头说话,说他在德国被人表白过,只是他当时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德国。
  余沅看了眼时间,和唐润茵低头说什么,起身要走。
  顾闻似乎忘了那句话怎么说了,他扭头看着南序町问他,“南序町,我喜欢你用德语怎么说?”
  余沅抬脚经过卡座,要往外走,他脚步很慢,一步一步沉下去,顾闻还在闹,最后在他经过的时候听到了南序町的那句话。
  南序町说德语很好听,又沉又慢的回答,“ich mag dich”
  余沅抿唇走过,心脏不停地噗通乱跳,垂下的眼睑也微微颤抖。
  等到他的背影远了,南序町才端起酒杯在对面那个已经空了的酒杯上碰了碰。
  唐润茵在和身边的人聊天,放下酒杯就听到清脆的碰杯声。
  玻璃顿感声中带着一丝隐藏不下已经溢出来的酒,“Meine Gelieb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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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eine Geliebte是德语“我的挚爱”的意思


第56章 缚
  顾闻是在年后的一天离开的,他一个人,提着一个小箱子朝他们招招手。
  余沅和丁纨回去送他,他们在机场分别。
  “他要去哪里?”余沅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没忍住说,不像是在问身旁的丁纨回,也不想是在喃喃自语。
  “去哪里?”
  丁纨回重复着余沅的话,三个字很短却又很长,他说得很慢,咬字很轻,最后的那个问句尾音带着微微上扬的疑惑,他似乎也在迷茫。
  出了机场,丁纨回开车要把余沅送回去,问他,“你要去哪里?”
  又是这个问题,余沅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扣弄着紧绷的安全带,低着头垂眸思考,“我今天休假。”说着他又抬头,“我好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丁纨回歪头,手臂抵着方向盘,手掌微微托着头看他,“我明天就要回川城了,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余沅没说话,低着头像是在思考问题,丁纨回也没催他,反而气定神闲地打开广播放歌。
  一首歌放完,余沅才抬起头,问他,“我想去刺青。”
  正在跟着歌曲哼唱的丁纨回一惊,“什么?”
  “顾闻说的,你认识那个刺青的老板。”余沅双手沉沉放到腿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像是在宣告什么一般,“我想让你带我去。”
  丁纨回不说话了,他只是点点头便发动了车子,“我带你去。”
  顾闻肩头上的纹身是他在初三那年纹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左肩有个很丑的疤痕,是和别人约架的时候背被人偷袭,从后面来了一刀,他身上就落了这道疤。
  那时候也是他刚认识安题的第一年,是安题经过救了他。
  两人相遇的场景不美好,那时候安题提着一袋子蔬菜从巷口经过,听见声响扔下袋子随手抄了一根棍子就往巷子里走,他看到了被打得如同死狗一样的顾闻。
  对方没向他求救,反而从地下抬起脸看着他吼,“妈的——,怎么还有援军?!”
  最后满脸青肿的顾闻看着安题挥着手里的那根木棍把他救了出来。
  “喂!”安题抬腿坐在店前,伸手按灭了烟头,看向正在舔着糖葫芦吃的顾闻,“小鬼,你肩膀上的伤……”
  “没事。”顾闻张嘴咬下来一颗糖葫芦,酸涩的山楂球把他原本就肿成猪头的脸变得更加难看滑稽,安题没忍住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以后留下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糖葫芦滚落在桌面上,顾闻抬起头,“啊?!还会留疤?”
  “不一定。”
  “不行不行。”顾闻猛地站起身朝着安题喊道,“安哥,有没有其他办法不留疤啊,万一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安题挑眉,“发现你打架啊?!”
  顾闻无话可说,他瘫坐到椅子上,眼神突然撇到安题耷拉在桌沿的手臂内侧纹了一串英语字母,看上去像拼音。
  “xu……”顾闻还没读出声,他姿势怪异,头歪得难看,那只白皙的手臂就收了回去,他笑着问,“安哥,你手臂上纹的是什么啊?”
  “你这个小孩儿不必知道。”安题撵着他出去,“行了,药都帮你上过了,以后不许在这里打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闻的肩膀上的那道伤口还是留下了丑陋的疤痕,不大,但就是遮不住。
  丁纨回揪着他的衣领子看,顾闻也由着他看,两人站在树荫底下吃着冰棒,突然,顾闻高声叫道,“丁狗,我们去刺青吧!”
  “刺青?”丁纨回放开手,颇为嫌弃地把手指在顾闻身上捻了几下,觉得手上黏黏糊糊的,才甩甩手道,“去哪里?”
  顾闻抬脚跑走了,烈阳炽目下,丁纨回看到顾闻回头招手对他笑,“总会找到地方的。”
  后来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顾闻的那句话,他们还是找到了那家刺青店。
  那家店在巷口交界处,四通八达的小巷口挨着那家小小的刺青店,名字就叫做刺青。
  招牌不大,斜挎地耷拉在店门上,青藤爬满招牌周身,确实带着一点青的意思。
  店里没几个人,染着非主流发色的几个不大的少年,顾闻总觉得对方还没有他们大,他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才有其中一个人拍拍躺在沙发上的人,顾闻才发现沙发上还躺着一个人。
  对方似乎醒了,猛地坐起身来,不同于其他颜色各异的头发,他的头发是黑色的,顾闻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男人单手搔着头发,显然是有些起床气,啧了一声才问,“打扰老子睡觉!”
  其中一个染着蓝红发色的少年小声说,“贺哥,他们是来刺青的。”
  男人又嘶了一声,单腿曲起,黑色工装裤衬出细瘦的脚踝,他懒洋洋地扭头看向两人,问,“谁要刺青?”
  顾闻举起手,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一样,“我,是我。”
  男人直起身来,顾闻才发现男人很高,至少要高他一个头。对方走近低头看着他,打量了几下又转了几圈才问,“哪里?”
  顾闻愣了一下,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利落地把短袖给脱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连丁纨回的眼皮都忍不住跳了几下,男人脸色如常,靠近他肩膀处的那个疤痕看了一会儿才问他,“成年了没有?”
  “成年了。”
  顾闻撒谎了,丁纨回没说话,男人又看向他,“你是他同学?”
  丁纨回点点头,“是。”
  男人又不说话了,他考虑了一会儿才示意顾闻进屋,丁纨回没动,站在原地等着顾闻。
  顾闻再出来时,丁纨回才发现他脸色发白,男人跟着他从屋里走出来,嘱咐了他们几句注意事项,摆摆手就赶他们走了。
  回了家,丁纨回才看到顾闻肩头的刺青,是棵光秃秃的树,枝杈乱杂,但是把那道丑陋的疤痕遮得严严实实。
  他趴过去凑近了看,树的颜色接近于墨绿,又带着勃勃生机。
  “怎么样?”顾闻扭着肩膀问他,“能看出来那道疤痕吗?”
  丁纨回摇摇头,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他心里莫名的烦躁。
  丁纨回带着余沅回去了地方,他开着车七拐八拐地走进小巷,最后车子还是停在了巷子外面。
  他们步行着往里走,记忆里的地方还在,
  丁纨回抬手推开门,有人听见声音出来了,还是一张熟悉的脸,不过男人身边多了一个人。
  “贺哥……”丁纨回推开另一扇没推开的门,余沅跟着他走了进去。
  院子很小却很干净,四周是矮小的小房子,旁边一面种满了绿植,长藤顺着爬上了墙壁攀附着生长。
  “你怎么来了?”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丁纨回会在这里出现,丁纨回笑了,“来这里当然是给贺哥介绍生意的。”
  “是么。”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先进屋搬出来两个凳子,递给身边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一个,又给了丁纨回一个,招呼着余沅,“你跟着我进来。”
  余沅丝毫没有犹豫,抬脚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丁纨回有些无聊地打量起身边的男人,很瘦,不高,全身萦绕着一种无聊的气息。
  他们没聊天也没说话,只有偶尔风吹过青藤的声音在两个人只见做消除尴尬的慰藉。
  他们很快就出来了,男人走在前面,丁纨回就见身旁还在椅子上淡定坐着的穿着风衣男人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男人见他走过去,皱眉问他,“栗倦,你怎么了?”
  “没事。”栗倦摇摇头,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药水味,男人身后的余沅走了出来。
  丁纨回起身问他,“怎么样?”
  余沅笑笑,还回头对男人道谢,“谢谢贺哥。”
  临近中午,两人找了家餐馆吃饭。
  下午丁纨回开车带着余沅去了南湖公园,那里没多少人,少数闲逛的大部分是老年人和系着红领巾背着书包的小孩子。
  两人迎着风围着栏杆散步,丁纨回很健谈,他总是能找到话头和余沅聊起来,聊大学生活,聊他的工作,聊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
  说着说着,余沅发现丁纨回的声音消失了,他抬头去看,对方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其实……我这些年没谈过几个对象,但是他们都像你。”
  丁纨回突然弯腰低头靠近他,余沅想躲,被他抓住手腕拉近。
  余沅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地呆楞在原地,大脑的保护机制告诉他动起来,推开他,可是身体却动不起来。
  他只能看着那双唇越靠越近,最后落到他嘴角一个轻飘飘的吻。
  “丁纨回——!“余沅被放开了,丁纨回被猛地推开。因为动作惊起了身后南湖的一大片海鸥,白花花地扑腾飞起。
  丁纨回腰抵着栏杆伸展双臂冲着余沅喊道,“余沅,我喜欢你!”


第57章 苦涩如歌
  “忘了南序町吧!”他走近余沅拉起他冰凉的双手,“我愿意做你的太阳。”
  余沅还是没有反应,丁纨回捧着他的双手放到唇边,“嗯?忘了他吧。”
  “对不起。”好久好久,余沅才恍然惊醒般,他退着脚步,双手也抽了出来,“……对不起,我,我还是喜欢他。对不起……”
  “即使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即使他心里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丁纨回突然有些不解,他茫然问道,“你还是喜欢他?”
  丁纨回往前走要把余沅搂进怀里,却被他推攘着胸膛推远,黑色大衣被带起,余沅被半抱着裹进了丁纨回的衣服里,他伸直手臂低头哭泣,眼前一片迷糊。
  眼泪大颗地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地碎成几瓣,“……喜,欢,我,我喜欢他……”
  他抬起头,脸色带着鼻头通红,眼尾带着泪痕,“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丁纨回愣住了,他堪堪抬起的双手还是重重地落了下去,“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丁纨回把余沅送回了家,只是到小区门口余沅就下车了。
  “余沅。”丁纨回降下车窗,问他,“我们还能,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当然。”余沅摆手,笑着说,“我们一直是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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