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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by予春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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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森说:“我不想听这些。”
  安德烈想解释的其实是,既然艾森是个认真的人,代表他们如果要认真,必须要过赫尔曼这一关,要让赫尔曼了解,才能免除安德烈的心病。赫尔曼活着这一关很好过,因为赫尔曼爱艾森,也拿安德烈没办法,可现在他死了,就像阴影一样永远谴责安德烈,问他为什么当年让艾森落得不生不死,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拐走艾森,艾森越孤独、越难过,安德烈就越负罪。
  “……就像阴影一样,”安德烈也是这么说出口的,“赫尔曼跟我关系很复杂,到最后我们互相憎恨,只是……”
  艾森打断他:“你想说这关你过不了,对吧?”
  其实安德烈不全是这个意思:“我想说……”
  “那你其实实在不应该把我卷入你病态的‘关系’里……”艾森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口,但安德烈坐立难安地四下看,“劝这个我活着,杀掉威胁我的人,然后你厌倦了,疲累了,觉得劝不了我,觉得我趾高气昂无可救药,然后把我扔给地狱的鬼,接着你又后悔了,你留下来说要陪我,你摆出一副什么都可以为我做的样子,你觉得我喜欢你,就欲拒还迎,说吻我又说不会发生,告诉我你要当个好长辈又无论几次无论哪里总是要来勾我,甚至直白地说要跟我做,摊牌到无路可退后,你告诉我你愿意试试在一起……你愿意我就得跟着你试试吗?你对我像逗一只猫,你伸出手在我面前来了又走,去了又回,你做人反反复复,又让我不上不下又不准我走,我不明白,”艾森瞪着他,用一种几乎逼近愤怒的表情看着他,“你到底想让我爱你,还是想让我恨你?”
  安德烈说不出口。
  “有一件事你说得对,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负责任的人,你习惯了这种病态关系,不代表我得跟着你去。”艾森平淡地说,“我是个聪明的人,因为一时脑热已经对你迁就够久了,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再谈谈吧。”
  艾森说完站起身,在桌上放小费:“回医院吧。”
  他们一路无话,在医院走廊里,克拉克女士正好起夜接水,和艾森聊了几句,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她犹豫了很久,问能不能单独聊聊,艾森看了眼安德烈,后者点了下头指指大厅,示意自己去那里等,艾森便和克拉克女士离开。
  安德烈走到大厅还没坐下,就看见在医院阳台上吹泡泡的小贞,小贞刚把泡泡吹完,准备回去,安德烈走过去,陪她一起回。
  “你今天不累吗?还有力气吹泡泡。”
  小贞把瓶子放在桌边,躺上床,让安德烈坐在她枕头边:“我今天把所有人送我的礼物都翻出来看了,我想着要在……之前把它们都用掉,嘿嘿。”
  “我们还有几个愿望没完成。”
  小贞躺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是啊……”她掀起眼睛看安德烈,“今天我妈问我,你跟艾森什么关系。”
  “你妈妈问,还是你问?”
  “有什么差别嘛,”小贞笑起来,“八卦一下怎么了,我第一次见到同性恋哎。”
  “真的吗?”
  小贞点点头:“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比自己小的啊,我舅舅有钱了也换了个更年轻的老婆。”
  “……可以这么说吧。”
  “切,臭男人。”小贞说,“我就不一样,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
  “那我也不理解你品味。”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以前……跟他爸爸在一起。”
  小贞从他身上起来,神色复杂:“你们男……”
  “你还要听吗?”
  “不要了,”小贞躺回去,“说真的也不关我事。”
  两人各怀心事,想着想着各自叹了一口气。
  小贞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但不知道安德烈的理由,便问他:“你有什么烦恼,看着你们今天花了不少钱的份上,我来听一听。”
  “在想感情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贞坐起来穿鞋:“我说也是,记住了,仁者无敌,断情绝欲你还是练得不够,我反正已经看开了。”
  “你说得都什么跟什么……”安德烈也跟着起来,却发现刚才因为小贞起来,卡在他手里的头发很自然地被拽了下来,但小贞竟完全没有意识到。
  安德烈默默把头发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
  “我去个洗手间。”小贞站起来,“我最近不怎么吃饭怎么还这么多屎尿啊,无语。”
  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安德烈看她的背影,枯黄而稀疏的头发几乎走一步落几根,衰败的胃口和消瘦的肩膀,无不昭示着事实。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知是真还是假装,还好她反应慢。
  过了好一会儿,小贞也没有回来,安德烈觉得担心,便起身去找她。
  低楼层找了个遍,也没见到人,上了五层,看见小贞穿着病号服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这是间小会客室,医生常在这里告诉病情严重的病人家属不要抱太大希望。
  安德烈走过去,眉头紧皱的小贞朝他打了个手势,安德烈便站在她身后。房间的门虚掩着,一束白色的淡光从门缝里照出来,走廊久无声动,黑漆漆一片,只剩这束淡光,小贞站在光的后方。
  艾森和克拉克女士在谈话。
  “我可以为你找位更好的神父来主持,我不适合做这个。”
  “那就麻烦您了。”克拉克女士简单说道,似乎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我们家人是虔诚的教徒,从小爸妈每周日都带我去教堂,我们积极参加教堂活动,还当选过教区模范家庭。我也算教徒,您也看得出来。”
  艾森很平淡地答道:“嗯。”
  声音顿了几秒,克拉克女士拿起水杯,喝口水,又放下。
  “教会不会为自杀的人主持吧?”
  “一般不会。”
  “哦。”她又喝水。
  安德烈在门外,也感觉说她想说什么,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小贞是我的独生女,这个您知道吧。”
  “知道。”
  “我27岁结婚的,在我们小镇上,已经算是晚婚了。对方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大我三岁,在汽修厂做工程师,高高大大的,戴眼镜。我不怎么喜欢他,但那会儿我还住在家里——那个年龄还住在家里,要看家里人脸色的——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刚结婚,一个刚博士毕业,都住在家里,那时候经济不太好,他们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都经营得很辛苦,所以,大家都说,我也该‘成家立业’了。‘成家立业’?说得好听,只是一个扫地出门的借口罢了。
  其实我成长得还算无忧无虑,自那之前我从没觉得家里人偏心谁。不过这种事,其实也难免,世道一艰辛,人跟人就难相处。我是最小的,又是女人,免不了看脸色的。
  不过我不太在乎,我不想结婚,我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单身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有工作,有兴趣爱好,婚姻不是必需品,如果家里人看不惯我,那我就自己住,我那时候想,或许我会养只猫。
  我那段时间加班加得太厉害,肠病犯了,晚上我在家里赶报告,突然小腹就抽得要命,疼得我受不了,最要命的是,急救打不通,我那时候翻到我妈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她打。最近的医院两条街,我可以自己去。
  于是我就自己去了。
  我自己办手续,自己交费,自己躺上病床,我记得那时候医院里的人都是有人陪的,但是我没有。人一生病就很脆弱,我在床上等医生的时候,因为灯关了,所以就哭了,我自己个儿待着就开始怕死,我想我才27,不能就这么没有了,我还有很多想看的电影在待看清单里,有个会下下周要开,约了一位网友给她寄我收集的卡片,还有好几家新开的店说去吃饭还一直没有机会。
  我特别害怕,那时我隔壁有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穿件粉红色的布裙,扎着羊角辫,脸像一颗苹果,去给她妈妈送一杯水,她妈妈气色非常差,是那种大病要来的感觉。她把水递给她妈妈以后,就爬上床躺在她妈妈身边,很小声地唱‘痛痛飞走’,她用她的小手摸她妈妈憔悴的脸,轻轻地吻那女人苍老的皮肤和灰黄的头发。然后医生和护士们进来,按那女人的脉搏,互相摇摇头,说要推她进重症监护,就把她退走了。那小女孩儿跟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把地上掉落的她妈妈的东西捡起来,该带走的带走,该放桌子上放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拉上我这边的帘子,关掉她们的灯,让我能入睡。
  我没有睡,那时候我就想,我要一个女儿,我要一个属于我的、我的女儿,就是世界都坏掉的话还会和我在一起的,我的女儿。
  然后我就和那个工程师继续见面。没什么好说的,我对他感觉平常,只是觉得人不错,就像我对婚姻没什么期许一样,只要我们能安稳度日就行。
  然后我有了女儿,天啊就像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实现了。
  但你不知道小孩子是多么大的麻烦啊,哈哈,她一点都不是我想象的那个甜美女儿,她脾气大,吵吵闹闹,每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满世界乱飞,一会儿一个主意,我有段时间还一直以为她是多动症。但她有一次去给我抓蛐蛐——因为我骗她说我没见过——在草丛里蹲了五六个小时,晚上一身泥跑回来,抓了好几只还要给我一一介绍,红的绿的黄的都有……还有一次,我给她的零花钱她没买面包,回来我问她去买什么了,她哇地一声哭出来,说去买手机了,然后掏出她买的那个玩具手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抽抽搭搭还跟我说‘这个是关机键、这个是开机键’,好像我没用过手机一样……还有……
  ……
  谢谢,不好意思,可能是有点感冒吧,眼睛有点疼。
  我本以为婚姻就这么继续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要的是一个我的家。
  但他还是动手了,也劈腿了。
  我说老实话,那时候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我女儿。因为他比较有手段,导致过错方难认定,我不得不在诉讼里几乎花光自己的钱——这就是个教训,他赚得比我多,自己给自己攒的也比我多,花在家的少,不像我。我也借钱,家里人、朋友、同学,但是那也是迫不得已,大多数人也都理解。
  最后女儿判给我,我和女儿净身出户。
  没所谓,这些都无所谓。
  我打电话给我妈,想在家里借住一段时间,她答应了。
  怎么说呢,这世上没有归家的嫁女安身的地方,尤其是你还有兄弟的时候,一旦他们过得不顺,你就是全部的错误。你吃得多是错,你起得早是错,你睡得晚是错,你带来的女儿跑得快是错,你们死皮赖脸待在娘家是人伦不容。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其实后来我总在想,同样都是母女,为什么我妈妈总不是那么爱我呢。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缘分薄吧。
  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
  我勤奋工作,我努力赚钱,搬出来不就得了,我有手有脚,还有我女儿,怎么我就活不下去。我在找好房子的当晚就抱着我女儿离开了家,我们下了楼,我看见我妈在门口站着,说做了夜宵,吃了再走。其他家里人都睡了,我女儿也在我怀里睡。我说不用,我不吃。她就像那种做错了事的小孩儿一样不知所措,我出门她就跟出来,从她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给我塞钱,我说我不要,她非要塞给我,自己说着说着拿手擦泪,说她自己没用,我不想她一直说个没完,就接过来走了。
  我们的东西已经提前搬过去,所以晚上我抱着女儿在路上走,我走了很远回头,她还站在门口望我,人真的都会变老吧我想。
  事实证明,我做得还不错,我是区域总经理,我女儿在重点中学念书,乐观可爱,平安长大。但是神父……人走过这么多路,好不容易看着她从那么小、到会爬、会走、会跑、会写字、会爱恨,不是为了等她到了十五岁,美妙的、无限希望的、一切都尚未开始的十五岁,然后去死的。
  哪有这样的,生老病死不是这么个规律,不该对着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对吧?”
  艾森没有说话。
  “所以我……”
  她要说什么,艾森似乎是为了不让她说下去而打断了她:“但这是自然的事,一方总要失去另一方,她早晚也会失去你。”
  “不对,”克拉克女士严肃地说,“不是这样的。她失去我是正常的,因为从她降生那天前,这世上的一切都在为她失去我做准备,所以她学习技能、她锻炼心智,直到她自己可以独自生活,这时她就可以失去我,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但这不一样,从没有什么,能教母亲如何失去女儿。天下没有这样的规律,没有这样的道理。”
  艾森看看她,抿了抿嘴。
  “上帝错了。”克拉克吞咽了一下,看着艾森,“那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想法。”
  “别。”艾森简单明了地说,“我劝你别。”
  克拉克说:“她不能独自走。”
  艾森望着她,沉重地说:“这种事都是独自的。”
  “我女儿不能。”
  艾森换了句话:“你妈妈怎么说。”
  “我谁也没告诉。我只想知道,”克拉克盯着艾森,“你能不能帮我们主持葬礼。”
  “你根本不必这么做。”艾森说,“即便你现在觉得世界塌了,心碎无可救药,你都会过去的,因为你年轻,而且……”他还是说了,“你会有新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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