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by予春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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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恩有些不好意思,侧身躲了躲,又发现安德烈似乎毫无反应:“你没事吗?”
“我慢热。”
这是实话,安德烈确实一般比较慢热,不过今天也确实没兴致,直到刚才都还没起反应。按理说,6个月了,应该干柴烈火才对,怎么回事。
安德烈抱着手臂靠着墙壁,门外已经数到了“三”。
艾森数到“一”时,站在了他们的门边,一把拉开了门,就看见面无血色,似乎要把自己缩起来的费恩,以及旁边抱着手臂悠哉站着的安德烈。
艾森歪歪头,问安德烈:“你们在干嘛?”
安德烈笑了,看着他说:“闲来做工,收拾衣服。”
艾森转头看了眼费恩:“是吗?”
费恩没有吭声,手还在轻微地抖着。
艾森往后退了一步,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费恩:“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费恩抬起头,看了眼艾森的脸,又看到他身上的白袍,朝他靠近了一步:“我不是……你不能告诉……请你不要讲……”
艾森无语地看他一眼:“拜托,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唉。”
费恩瞥了眼安德烈,安德烈点点头,也让他走,费恩便低着头快步离开,没有再看两人。
安德烈也要迈步出隔间,被艾森用手里的马鞭轻轻抵在了肩头。
“你们在做什么?”
安德烈叹口气:“真的要说出来吗?”
“不敢说吗?”
安德烈看了眼穿雪白长袍的艾森,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艾森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隔间,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安德烈就被逼得向后退退。
艾森比费恩要高,虽然平时看起来修长轻盈,但在密闭空间里,才真的显出占地还是挺大的。
“这里也行啊。”艾森转着头看,“我以为这种事只能发生在床上。”
“其实这种事……”安德烈开口,艾森就转头看他,对上艾森的眼睛,安德烈就又往后退了退,这下退到墙边了,退也退不动了。“主要和人的主观能动有关,和场所关系不大。”
“是吗。”艾森耸耸肩,把手背在身后,盯着他看,“那说到这个,我有事要问你。”
安德烈舔了舔嘴唇,盯着艾森。从他看见艾森穿一身白袍开始就觉得艾森实在是漂亮得很出色,如松如翠,风姿翩翩,就连因为年轻气盛带来的轻佻,都是只能增添恰到好处的气质。尤其是,艾森扣子扣到最上面,只露出一张俊美精致的冷脸,这会儿手里还拿着马鞭,站得笔直,眼神俯视着他。
所以最好,别离得太近,安德烈想,他毕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艾森弯弯腰凑得更近:“我问了?”
“问吧。”
“你是不是被诅咒了?”
安德烈愣了一下:“什么?”
“我算了算。”艾森一本正经,“你向我暗示过一次,向羊驼暗示过一次,还有这个,”他指了指这房间,“所以你是不是被诅咒了?像我一样,如果不那个什么,就会死或者发生什么别的事?”
艾森问得非常诚恳,安德烈哑然失笑,掀起眼看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艾森语塞了一下,“严格来讲,可能……没有什么关系?”
安德烈抱着手臂靠在墙边:“你对‘暗示’的理解有问题吧?”
艾森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诚实点,你其实已经爱上我了吧。”
安德烈真没忍住,偏过头笑出声了。
这会儿艾森终于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指着自己凑到安德烈偏开的脸前:“你确定,这可是我哎。”
安德烈忍住笑,转头看艾森。
艾森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有人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说着走过来,打量打量艾森,又看看安德烈。他一看两人的距离,突然暧昧地笑起来,又故意问艾森:“神教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艾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啊,不然呢?”
那人笑意更浓:“在这里啊?”
艾森懒得理他,跟安德烈说:“我们换个地方说。”
“……我们还没说完吗?”
“跟我来。”
艾森说着转身就走,安德烈跟在他身后,那人见怎么招惹都没有效果,干脆大声嚷起来。艾森连头都没有转,任凭周围聚来人窃窃私语,和一些零散的指指点点。
安德烈问道:“艾森,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是白袍,说话会更有分量。”
“什么?”艾森这才停下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又懒散地转回去,“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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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猎巫-11
艾森的房间很干净,厅中间有张小圆桌,上面放了很多羊皮纸,以及几支羽毛笔,一罐墨水,艾森取下的眼镜,以及几块玻璃片。桌旁有两张单人沙发,艾森走去坐在其中一张上,在烛火下把桌上画了图的羊皮纸收起来。
安德烈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所以,还要说什么?”
艾森把东西收完,坐好看他,张张嘴,又没出声,但看起来有些困惑。安德烈耐心地等着他。
“我不是太懂。”艾森说,“那你为什么要说奇怪的话?”
安德烈认真地问:“什么话?”
艾森:“……”
“哦,‘救救我’那种?”安德烈拿腔拿调地学了一遍,又懒散地靠回椅背上,“随口说的。”
艾森:“……”
“早知道你这么当真,就不在你面前说了。”安德烈坐起来,伸伸手指,仍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好吧,那我现在保证,不管我私下什么样子,当着你的面,一定谨言慎行。”
“可是,”艾森有点疑惑,“这不是很虚伪吗?只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安德烈两手一摊:“我在你面前毕竟是长辈,总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吧。”他挠挠脸,“这样吧,我们能不能达成一个共识,我会继续收钱办事,尽可能协助你,同时我们恪守一个基线——互不干涉私生活。比如说,刚才你看到我和费恩,就不要跟过来,也不要干预,这和你没关系。”
艾森想了想,问:“那你跟人说不同的调情话,其实都是用相同的‘不认真’态度吗?”
当着艾森这种较真的年轻人,安德烈难得的严肃起来,回答道:“嗯。”
“好恶劣的大人。”艾森点评。
安德烈翘起二郎腿,歪在沙发里,指指他:“私人时间,跟你没关系吧小鬼。”
但艾森是真的不明白:“那,调情的对象之间就没有差别吗?总会有一个你能偏爱的吧?”
“没有。”安德烈笑起来,“或者要不你努努力,让我爱上你?”
艾森:“……”
“哦抱歉抱歉,忘记要在你面前谨言慎行了。”安德烈摆了下手,“你当没听到吧。”
艾森:“……”
艾森看了一眼他,转开头不再理他,沉默了起来,慢慢地垂下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德烈从艾森的角度想,试图揣测一个任性娇纵的年轻小鬼的想法,大约他还是不太能理解游戏人间的人们惯常的态度——轻浮且不负责任,安德烈稍稍觉得有些抱歉,在感情这方面最不该当导师的人,就是自己。
于是现在安德烈看艾森垂下的脸,只觉得有些可怜,这不经世事的年轻人低着头,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烛火照亮他白净细腻的侧脸,他的睫毛在眼下撒出一片阴影,脖子上的十字架垂在身前,正落在他并拢的双手上,他沉默地一动不动,月光的银色和烛火的暗黄,通通洒在他的手指,映出那句“杜绝爱与悲痛”,安德烈觉得艾森像个圣子。
然后圣子歪了歪头,附身过来,伸手来摸他腹部的淫纹,问他:“这是什么?”
安德烈惊了一下,因为艾森的手掌已经盖在了他的刺青上,而他低头又正好撞上艾森抬起的清亮直白的眼睛。
最可怕的是……安德烈很惆怅地想,他再慢热,和费恩那一段,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热吧?
艾森看他不回答,又继续问:“形状好奇怪……”
安德烈抓住他的手腕,慢慢地把他的手拿出来:“刺青而已。”
艾森把手收回去:“哦,代表什么?”
“没什么。你手太凉了,不要碰我。”
“啊?哦,抱歉。”
“红泥这种东西,在体内除了会发光,可能让人变成怪物,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副作用?激素什么的?”
艾森抬头看安德烈:“我正在研究。”他朝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玻璃片偏偏头,“采了血,做了切片,还没有什么发现。”
他把他取下的眼镜拿起来,叠了一下,递给安德烈:“这个可以当显微镜用。”
安德烈放在眼前,发现在镜脚的位置有个小旋钮,可以调节视野。
“但还是不够,过段时间我要去搞些工具来。”艾森靠回椅背,“不过说到你的问题。其实红泥并不是发光的物质,实质上它是一种酶,因为它的存在,导致你体内发生了一些……呃,变化,产生了一些物质,光是那些物质发出的——这些是我之前就知道的。我做的‘罗盘’本质只是一种适宜酶生存的培养皿。至于来到这里的新问题,会不会让人变成怪物,我还没搞懂……”
安德烈抬头看他,艾森赶紧抬手:“但是不要着急,不要担心,我会搞明白的。”他说着朝安德烈靠靠,“在那之前你就先保持心情愉悦,别生气,别哭啊,哭也是情绪过载的表现……”
“这东西能离体吗?”安德烈问,“比如抽出来?”
艾森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可能。”
安德烈叹口气:“照这么说,我以后就要一直保持平和?这有点难吧。”
“看好的一面,说不定你活不了多长时间呢。”
“……”
安德烈搓了搓脸,仰身靠回椅背,两手搭在扶手上,抬头看天花板,悠悠地出了口气。
艾森转头看的时候,就看见安德烈那么一副衣冠不整的懒散样子,紫袍开着,肩膀将露不露,袒胸敞怀,项链那枚硬币嵌在胸肌间,硬币下方一指距离,是一簇瑰丽的团纹,那纹路细看起来总觉得意味重重,纹路诡谲,似乎要纠缠上来,又加重了幽深感。安德烈对此毫无自觉,抬着头无所事事地盯天花板,脖颈拉出一道柔和的曲线,一道光正巧从下巴延伸,穿过颈部,爬过胸口,越过花纹,直直探入又隐没在拢起的紫袍中。
然后这人动了动,坐了起来,手伸进裤子里拿烟盒,拿出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火,于是双手撑着椅子往前来,近前又俯下身,把烟凑近艾森的红色蜡烛,借一点火。他垂着眼睛盯火,眉头皱着,烟在嘴里抖动,红光照得他乌黑的头发贴在脸上,熏得他颊边一层细汗。他终于点上了火,吹出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抬起头,烛火映在他的桃花眼里闪烁,叼着烟笑了一下:“抱歉,借个火。”
艾森觉得他像某种鬼。
某种邪灵。
安德烈项链上的那枚硬币,终于承受不住重力从他脖子后落下来,坠到桌面上,敲出清脆的一声。
他便抬起身子坐回去,又把项链甩到后面去,这会儿他低低头,才看见自己衣着打扮实属为老不尊,就坐直身体,一个一个扣子挨个扣好,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袍内还有一层细密的暗扣。怪不得,只有外面只几个扣子,怎么穿都不够严谨,原来里面的扣子也是要扣的啊。他又突然想起来,其实他里面应该穿件衣服。
安德烈扣着扣子,艾森就盯着他的手指,指尖旋转着扣上一颗颗纽扣。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诡异,安德烈不知道艾森为什么要盯着他扣扣子,艾森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无聊吧。
突然艾森又伸出手臂,而安德烈看到他的那只手,白皙的手、手上的青筋,食指上的纹身,就向后靠靠,躲过去,站起来。
艾森不明所以地看他。
安德烈说:“你手太凉了。”
然而艾森伸长手臂,只是把安德烈衣服上的一片碎屑摘下来,递给安德烈。
安德烈翻着看了看这碎片,然后把它收起来,想着自己既然起身了,就告别道了声晚安,准备离开房间。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艾森叫住他。
“什么?”
艾森转过身看他:“我还没有掌握这里的全部情况,你要小心一些。”
安德烈朝他笑笑,摆摆手离开了房间。
艾森看着人离开,又低头看自己张开的手掌,看了一会儿,放在自己脖子上,感觉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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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猎巫-12
第二天安德烈见到费恩时,尴尬的只有费恩一个人。
费恩欢迎安德烈来到猎巫犬,握过手之后就刻意地不看他,在分队时也没有选他。要不是米嘉等人看他的眼神仍然戒备又警惕,安德烈会真的以为费恩和他只是第一次见面。
分队后要各自出发,费恩被小队的人围在中间,安德烈走向费恩的时候,正听到米嘉在说他,说什么第一次见面时有那样的身手,到底是什么来路,会不会是来……
就在米嘉说到这里的时候,同队的人发现了走过来的安德烈,急忙捣了下米嘉,米嘉紧急停口,转头看见了安德烈,倒没有上前找茬,只是站到了一旁。